第二十九章 榜上有名 作者:未知 杨景行還得赶去考旋律写作,张楚佳還催:“你快点啊,我饿了。” 喻昕婷把手稿往杨景行递,问:“這個,你還要嗎?” 胡以晴准备接:“我帮你拿着。” 喻昕婷却又缩了回去:“我能留着嗎?” 杨景行笑:“谢谢,终于有人欣赏了。” 旋律写作九十分钟。动机,节奏型都指定了,還要求写两條特性不同风格不同的单声部器乐旋律。杨景行被针对训练過,但他還是认认真真的用了一個多小时,写了两條不错的。 考完都一点了,不但张楚佳,胡以晴也饿了,三個人一起吃午饭。张楚佳问杨景行写的些什么,胡以晴却說:“考過的就算了,好好准备下午的。” 下午是三個小时的歌曲写作,指定的歌词,类似歌颂祖国的那种。看样子不少人都头大,杨景行也得冥思苦想。话說今年考作曲系的竟然有七八十号人,但是最后录取的只有十個,现实真的很残酷。 晚上,李迎珍請客。提前告诉杨景行,喻昕婷已经进复试了。杨景行也沒告诉喻昕婷,他连自己能不能进复试還不知道呢。 音乐学院的效率還是蛮高,十九号上午就初试放榜了。杨景行昨天晚上住酒店的,早上八点接到喻昕婷的电话:“我過了,我過了,我进复试了!”言语的中欢笑真让人不适应。 杨景行气愤:“好哇,都不约我就一個人去了!” 喻昕婷嘿嘿:“我起好早,悄悄一個人来的,七点就等着了。我過了。” 杨景行打击:“還有复试,别高兴得太早。” 喻昕婷高兴的嘻嘻:“如果是复试沒過,我就不会恨自己了。” 杨景行說:“你看一下其他人的。” 喻昕婷沉默了一下:“不想看,我都先高兴過了……我去看看你的吧……看一下,看一下……那边……怎么沒你的名字,我再看一遍……真的沒有!” 不是杨景行自信,实在是喻昕婷撒谎技术沒到家。杨景行就說:“那肯定是弄错了,我找他们算账去。” “哈哈,骗你的,你也過了,第二名哦!我才倒数第二。”喻昕婷声音一直好大,不像昨天,說什么都蚊子哼一样。 杨景行问:“你手不疼了?” “不疼不疼。如果不是要還你钱,我真想奖励自己一下。” 杨景行說:“那好,你還我钱,我犒劳自己,顺便带上你。” “好好好!”喻昕婷极力赞成。 杨景行去音乐学院和喻昕婷碰头,路上电话通知父母老师朋友,說初试過了。這都是预料治之中的,他们還沒喻昕婷那么高兴。 音乐学院门口,喻昕婷老远看见杨景行,两人都笑。喻昕婷朝杨景行蹦跳過去,說:“真沒想到,早知道我昨天晚上就不失眠了,亏大了。” 杨景行笑:“那你明天晚上還要失眠。” 喻昕婷說:“過了今天再說。” 杨景行问:“想去哪裡?” 喻昕婷說:“先去看榜吧。” 杨景行摇头:“不看了,节约時間。” 喻昕婷想了想:“我想去商业区逛逛,来浦海這么久,還沒出去過。” “行,就去南京路吧。”杨景行准备叫车。 可喻昕婷要拉他坐地铁:“不行,我又沒你有钱……你知道嗎,益都沒地铁,我第一次坐地铁還是耿西东带我去的。你坐過飞机沒?我還沒坐過。” 一路就听喻昕婷高兴的叽叽喳喳,到了南京路后,喻昕婷就仔细的左顾右盼起来,還给杨景行說益都也有個春熙路,可是和這比,還是相形见拙。 就在路上走,杨景行问:“不进店裡去看看嗎?” 喻昕婷摇头,问:“你要看啊?我陪你。” 杨景行不同意:“是我陪你。” 喻昕婷笑一下,犹豫了一下說:“去看看吧,激励自己!” 进了新世界,杨景行看喻昕婷在小心的戴手套,就问:“干什么,不嫌热?沒人看你的手,都看你的脸呢。” 喻昕婷嘻嘻,就不戴了。 一楼只看了两眼,喻昕婷连连摇头:“好贵好贵,還好我不喜歡。” 二楼的女装,看样子喻昕婷是喜歡的,可她都沒勇气近距离看一样,還是感叹:“好贵啊,我們换個地方,這裡打击人!” 杨景行问:“你不是要激励自己么。” 喻昕婷說:“那也要在能力范围之内嘛,我什么时候能挣到這么多钱啊!” 杨景行笑问:“你准备怎么挣钱?” 喻昕婷說:“我可以当家教,還可以找地方表演。我以前的老师就是,她一個月可以赚一两万哦。” 杨景行谴责:“你這老师,是教你弹琴還是教你赚钱!” 喻昕婷不好意思,问:“你觉得這的东西贵嗎?” 杨景行說:“贵!還好我什么都不想要。” “那你喜歡什么?” 杨景行装:“我喜歡的,钱买不到。” 喻昕婷說:“我就喜歡好吃的,還有漂亮衣衣。” 杨景行教训:“還好吃的!” 喻昕婷根本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那天就是想鼓励一下自己……不說了,痛苦的回忆。” 俩人转了两個商场,进了几家老店,就是啥也沒买。 喻昕婷问:“你饿嗎?” 杨景行說:“饿,吃饭吧。”估计喻昕婷应该蛮喜歡豆捞的,就带她去了。 果然,喻昕婷一看见菜单就入迷了,那叫一個仔细,還可怜巴巴的问服务员:“能每样点半份嗎?” 不行!喻昕婷只好把菜单翻来覆去的看了两三遍,点了几样自己最喜歡的。杨景行再补充一下。 菜上来了,杨景行举杯:“来,表扬一下你,临危不惧,坚强勇敢,以后肯定能挣很多钱。” 喻昕婷连忙放下已经在忙活的筷子:“好的!” 别看一個手指头不能用,喻昕婷的筷子依然是使得出神入化:“好好吃,這個以前沒吃過,還好你点了,不然就错過了。” 杨景行问:“你怎么不去学当厨师?” “我就喜歡吃,又不喜歡做。” 中途杨景行接到班长电话:“初试過了吧?” “過了。” “哦,那你继续加油,等你的好消息。” 吃完了饭就继续逛逛,下午三点回。分手前,喻昕婷问:“你明天要請你老师吃饭吧?” 杨景行說:“你可以一起来啊。” 喻昕婷摇摇头,過了一会后說:“谢谢你。” 杨景行笑:“不客气。” 喻昕婷看着杨景行:“真的谢谢你。要是我落榜了,你不准再联系我。” 杨景行谴责:“說什么傻话,我有那么讨厌么。” 喻昕婷說:“我是认真的,我怕以后沒机会說了。”又笑一下:“要是我考上了,就当我什么都沒說過。” 杨景行說:“我肯定当你什么都沒說過!” 二十号,音乐学院的考生少了一多半,气氛紧张了几倍。进了复试被淘汰,是多么残忍的事情。文化考生的大学那么多,這個不读就选那個。可艺术考生,尤其是学音乐的,那么多的精力和時間头投入了进去,可以選擇的余地又那么少,真的挺不容易。 钢琴系就上午一個乐理考试就完了,可作曲系還要两天。二十号上午是和声学考试,三個小时,然后是一個小时的视唱练耳听写。下午是写作,要根据指定的素材写一首完整的钢琴曲小品,三個小时。 今天贺宏垂也来关心了杨景行一下,问了问情况。他也听說杨景行都开始改编李斯特和肖邦了,有這水平,這些考试应该都小儿科了。 可能是怕打扰杨景行,喻昕婷也沒联系他,自己考试完了后就回去了。 二十一号上午,作曲系考乐器演奏。理论上說是可以選擇钢琴之外的,但是沒有人冒這個险。 练习曲一首,杨景行选的是肖邦的op10第12号,也就是所谓的革命练习曲。右手的远距离大跳和八度进行都非常快,左手更是各种技巧高度集中,很有难度。 杨景行的演奏清晰流畅,气势磅礴,沒有丝毫拖泥带水,尤其是左手,表现非常突出,但是又沒重過右手。 他刚弹完,又有人烦他:“学琴几年了……怎么沒考钢琴系……得過什么奖……”看来他還不够出名。 复调,杨景行选的是巴赫十二平均律集的bwv251,乐曲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搞笑的是视奏,谱子居然是他的《夜雨变奏曲》,未免也太儿戏了。估计今天考试的人沒人比他弹得好了。 下午還有面试,杨景行上交两首作品,都是钢琴曲小品,一首《夜雨变奏曲》,一首是放假在家做的,复调格式,沒取名,只编号。 老师们看了看,提出一些問題,都沒啥难度。就是有個老家伙可恶,居然问:“這首赋格,真的是你自己写的?” 杨景行点头:“是的。” 然后是即兴演奏,要求是五声调式演奏泱泱中华的古文化风情。真是搞笑,要是杨景行叛逆点,就叫那些来家伙来试试,看谁能行。 可杨景行還是只有努力,上去一阵乱弹,那些老家伙還连连点头,一個人還說:“你让我联想到编钟。” 接下来,又要演唱,而且是要唱民歌,這不是刁难二十一世纪的青少年么。杨景行唱了一首《阿拉木汗》,要是让邵磊看见,得笑话他一辈子。 最后還有一些专业知识的问答,杨景行沒被难住。 可算结束了,张楚佳一直等着的,晚上狠狠宰了杨景行一顿,因为下半年他们就是校友了。和這样的奇葩当校友,多委屈啊。 二十二号早上放榜,杨景行也早上七点就去等着了,果然看见了喻昕婷。 杨景行得意:“被我逮住了吧。” 喻昕婷的表情简直是厌恶:“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成绩啊。” 喻昕婷着急:“我不能和你一起看!” 杨景行伤心:“那我們分头看。” 喻昕婷垂下头,简直委屈起来:“橙子沒過初试。”橙子,就是她在琴房的那個短头发女邻居。 杨景行說:“她自己有心理准备啊。” 喻昕婷又說:“可她還是哭了……耿西东也說他面试的时候很不好。” 杨景行說:“他不擅长交流,沒办法。” 喻昕婷更难過了:“本来应该是我的。” 杨景行问:“你到底想不想過?” “想。” “那就是了,总比你们全军覆沒好吧,他们也能恭喜你。” “可我觉得我過不了……我又怕過了不知道怎么给他们說……不過我又觉得对不起你,還有爸爸妈妈……”喻昕婷還真是头大啊。 杨景行教训:“不過你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喻昕婷斗争了好久后說:“那等会先看你的……不,先看我的,后看你的還能高兴一下。” 杨景行建议:“這样,我看你的,你看我的。” 喻昕婷犹豫了一下說好。 還真是漫长的等待啊,参加复试的考生都来了一大半了。八点,张榜的人出来了,人群拥了過去。 钢琴系和作曲系间隔几栏,杨景行和喻昕婷分头行动。杨景行视力好,老远就看见了喻昕婷的名字。钢琴系招生還蛮多,二十個,喻昕婷按成绩排在第十八個,挺危险的。 杨景行站在旁边等,看喻昕婷在那裡挤了半天后猛回头,搜寻到杨景行了就小跑過来,挺高兴的:“過了,過了,第一名哦!” 可看杨景行這鸟人,一副庄严的表情,眼睛垂着好像都不敢看喻昕婷。 喻昕婷也笑不出来了,沉默了一会后伸手摇摇杨景行的手:“沒关系,真的,我很坚强的。” 是坚强,睫毛不停的颤,下巴也在抖,泪花花眼看就包不住了。杨景行叹口气:“你考得不好……我真失望,拿着我的谱子,就考個倒数第三。” 喻昕婷站在那裡,看着脚下,两行泪水滚下来,几乎无声的說:“对不起……” 這下把杨景行吓倒了,开玩笑开過分了,连忙說:“你過了,你過了!” 喻昕婷看都不看杨景行一眼,也沒动一下。 杨景行只得去推喻昕婷的肩膀:“快去看看,你真的過了。” 喻昕婷似乎不敢看榜单,就看杨景行和周围。杨景行指着榜上有名說:“看這裡,看這裡,再不看大家就都认识你了!” 在一阵笑声中,喻昕婷抬了下眼睛,她表情立刻变了,虽然脸上還挂着泪痕,但早已经忘记哭是何物,同发现什么新奇玩意一样,连忙凑近点看。 看仔细后,喻昕婷看杨景行,又是一脸高兴:“真的過了!你是吓我的。” 杨景行狡辩:“我沒吓你,我是觉得你应该考更好。” 喻昕婷抬起两只手,左右脸各擦一下,看了一眼周围,连忙逃离。 选了一处方圆五米之内沒人的地方站定,喻昕婷开始高兴的质问杨景行:“你就是故意吓我的!” 杨景行点头:“对不起,我已经很后悔了。”抽出纸巾来递過去。 “你知道不知道我刚刚有多伤心,脑袋都一片空白了。”說着,喻昕婷又要掉眼泪了。 杨景行安慰:“好了好了,现在不伤心了。” “你是個坏人!”喻昕婷满眼警惕的看着杨景行。 杨景行哭笑不得:“对不起嘛,不是已经考上了么,别哭了。” 喻昕婷又咧嘴:“真的考上了,我要给家裡打电话。你也是!” 杨景行点头:“好,我們分头行动。” 喻昕婷又问:“你不高兴嗎?” 杨景行笑:“怎么不高兴,都乐坏了。” 喻昕婷笑笑:“对了,恭喜你。” “也恭喜你。” 杨景行先给父母通报喜讯,听萧舒夏在办公室大声宣布要請客吃饭。父亲倒是平静得多,告诉杨景行這才仅仅是個开始,以后的道路還很漫长,就要抓紧学习进步。 母亲的意思是要杨景行马上回家一趟,或者是他们過来,杨景行却說要回学校继续学习,真是懂事了,有理想有抱负了。 喻昕婷的电话打得开心啊,原地转圈蹦跶個不停,和杨景行目光接触還挥手致笑。杨景行還要打给胡以晴,好好感谢。至于李迎珍和贺宏垂,他们应该比杨景行還先知道好消息,但是杨景行也得打過去表示感谢。再就是刘苗,夏雪的短信,鲁林也通知一声,让他转告朋友们。 喻昕婷的朋友肯定也多,半個小时了电话還沒打完,给了等着的杨景行两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好不容易打完了电话,喻昕婷又开始犯愁了:“我现在不敢回去,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尤其是耿西东也落榜了。 杨景行說:“你可别怪我,我還以为你真的想考上,谁知道這么讲义气。” 俩人先去领了文化考试通知单。也并不是說過了专业复试就一定能上音乐学院了,還是得参加高考,并达到分数线。不過過了专业考试却不過高考的人,真的很少。 看着那等同于音乐学院录取通知书的文化考试通知单,喻昕婷又感触起来:“我妈也哭了,這么多年,她一直陪着我练琴……” 杨景行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喻昕婷說:“明天就去买车票……你說我该不该請耿西东他们吃顿饭?” 杨景行說:“請啊,不過這顿饭和考试无关,你们是认识這么久的朋友了。” 喻昕婷担忧:“可是他们肯定高兴不起来……” 杨景行說:“那就吃一顿伤感的饭,分别嘛。” “你能来嗎?” “有人請客我为什么不去。” 于是两人回琴房。這裡住的八個人,六個是考钢琴系的,只上了喻昕婷一個。其他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耿西东還沒去看榜,但是已经真知道了结果,情绪非常低落。橙子好一点,又說說笑笑了。還帮喻昕婷劝說耿西东一起吃午饭。 午饭是六個人一起去吃火锅,几家欢喜几家愁。杨景行讲了些小笑话,也沒多大的调节作用。 吃完了饭,杨景行就准备回学校了。喻昕婷特意送他,嘱咐:“你路上小心。” 杨景行說:“你才是,到家了发個短信给我。” 喻昕婷点点头:“好……那再见了。”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