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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灯下美男

作者:柳暗花溟
顶点美人谋律!

  “這是给我爹做的醒酒汤嗎?太太真心疼我爹啊。”小琴一出门,就见到春荼蘼笑眯眯的挡在路上,虽說是家常打扮,却沒有丝毫要就寝的样子,倒像是等了很久了。

  小琴心中一紧,手上却一松,端药的托盘被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過儿夺了過去。

  “過儿,别闹,快给我!”小琴一急,当着春荼蘼的面儿,就训斥起過儿来。

  “小琴姐姐累了一天了,這汤又不重,就由我端去给老爷好了。”過儿是個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直脾气,平时和小琴不和,开口就呛声的,但此时却客气得很,倒让小琴心裡发毛。

  她還要說什么,春荼蘼却摆了摆手道,“就叫過儿端着吧,多大点事。正好,我還找我爹有事,就一起去东屋吧?”說着,扭身就走。

  小琴想也沒想就张开手拦住,但春荼蘼似笑非笑的眼神甩過来,也不知怎么,吓得她就退了半步,不禁有些讪讪的。

  這位春大小姐,再不是从前那個谁都可以捏一下的软柿子了。打从死過一回后,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還娇娇柔柔的,笑得也仍然甜美,可浑身上下却都透着“别来惹我”的气息。后来又上過两次公堂,听人家說,连打惯官司的孙秀才和县令大人都让她问得哑口无言。而两個本该判死刑的女人,则硬让她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古代人,对知识有一种天然的崇拜,虽說讼师于他们而言是一种反面存在。但仍然不影响令他们心存畏惧。而于小琴而言,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天就在院子裡,连徐家老太太這么强势的人都给压下去了。事后還惹得老爷对太太大发脾气,简直……真是……多大的本事啊!

  小琴就在這种心态的支配下,瑟缩了。不過有的事。容不得她往后缩,不然也落不得好。

  于是她干笑着,装着胆子說,“小姐,老爷醉了,身上似乎不大爽利,不如您明天再来請安。您看。天也晚了,让過儿服侍你去歇着吧。”

  “我爹哪有醉,就是脚下有点轻飘罢了。”春荼蘼略沉下脸,“我当我沒看到,還是当我如此不孝。亲爹還沒回来,就踏实地躺下?再或者,你是无故咒我爹生病?”

  這個指控就严重了,而且暗合了某些事,小琴吓了一跳,好在编起瞎话仍然很利索,“小姐,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担心小姐和老爷的身子!”

  “不必。”春荼蘼的眼神比夜色還冰凉。“你不過是陪嫁過来的奴婢,春家的事還轮不到你来操心,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說完,继续向东屋步去。

  過了哼了声,紧紧跟上,手中端汤水的托盘拿得稳稳的。

  小琴呆愣片刻。随即明白自個儿是拦不住眼前這位的。好在春家的院子很宽敞,从西到东要走二十来大步,她有机会追上去道,“小姐,今天的云遮月的天儿,当院裡怪黑的,您注意脚底下。”一边讨好的說着,還一边抢上前去,做出要帮助春荼蘼挑帘子的样子。

  “小琴姐姐,你這么大声干什么?”過儿就不满地问,“我們小姐也沒隔着你十万八千裡地,用得着喊嗎?還是……你要通知谁啊。”

  “别胡說。一家子的人,還用通知谁?”小琴瞪了過儿一眼,不過沒什么底气。

  “過儿說得有理。”春荼蘼却接過话来道,“小琴,你這么大声,太太倒罢了,吵到我爹怎么办?”

  小琴的脸都绿了,春荼蘼是摆明告诉她,她這样会招来徐氏不假,可也会让春大山听到院子裡的动静。

  而正当她愕然之时,徐氏還真从东屋出来了,看到春荼蘼,脸色立即就阴沉了下来,“這又是怎么的了?活活闹腾了一天還不够?”

  她這是摆太太的架子,拿继母的份位压春荼蘼,责怪她招待客人时太吵闹。可那本该是谁的责任?即便真病了,不方便接待,也该由她這個当家主母出面拒绝,或者再定日子。难道坏事要别人去做,好人由她来当?

  “是荼蘼的不是。”春荼蘼态度良好地說,“不過荼蘼年幼,那些必要的礼尚往来,实在是不太懂的,以后還要請太太教导我。”她這话說得无可挑剔,底下的意思却是說徐氏不懂人情事故,让她当女儿的出面,其实更沒脸。

  徐氏听出這话裡面的意思,气得就是一梗,但她又沒办法反驳,只冷声道,“你回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全然忘记春大山被诬陷时,她眼泪汪汪的,摆出可怜的样子,凡事都让春荼蘼出头时的事了。

  春荼蘼不介意這個。毕竟,她代父申冤上公堂不是为了徐氏,是为了春大山和春家。

  “我有重要的事要跟我爹說。”春荼蘼仍然不急不躁,可态度坚决,半步不退,“反正我爹也要喝醒酒汤,就由我這当女儿侍候好了,也是我一片孝心。”

  她要走上东屋台阶,徐氏却横移半步,继续阻挡道,“上回你不是說,当女儿的,不好随便闯父母的屋子嗎?”然后缓了缓脸色,软下声音道,“先回吧,就算天大的事,等明天早上再說也是一样。”

  春荼蘼后退两步,深深吸了口气。可正当徐氏和小琴都松了口气时,她突然冲着东屋大喊一声,“爹!女儿求见。”清脆的声音在夜色的陪衬下,显得格外清亮,穿透力当然也相当强。

  徐氏和小琴都吓了一跳,惟過儿忍着笑,低下头,心道:小姐這招釜底抽薪真好。

  屋裡的春大山,正斜靠着胡椅上打盹。本来就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說话,声音還挺大,搅得他无法入睡。此时女儿的呼唤直灌入耳底,当即就精神了,身子坐直,下意识的回道。“荼蘼啊,进来。”

  春荼蘼嘿嘿一笑,无视徐氏僵硬的神色。带着過儿进了屋。徐氏狠狠瞪了小琴一眼,也一同急急忙忙地跟了进来。

  “爹。”进了屋,春荼蘼脆生生的叫了声。

  春大山看到女儿,马上就联想起自家脱籍的事全是女儿的功劳,還有自己逃了牢监之灾及升官的事,不禁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叹,越看女儿越喜歡。可能是有些醉了。慢慢的,女儿的脸似乎与白氏重叠在一起,令他的心陡然温柔起来,软着声音问,“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

  “爹沒回来,女儿如何放心?”春荼蘼笑得像只无辜的小白兔,“不如让女儿来服侍爹喝醒酒汤吧?”說着,向過儿伸出手,還瞄了徐氏一眼。

  這個时候,若徐氏阻拦,或者她不会做得那么绝。为人处事,還是留点余地的好。俗语不是說: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嗎?人。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只求痛快,還要顾忌到旁人。所以,虽然她在公堂上寸步不让、寸土必争,但私下,绝对沒有那么强势。也绝不会把一切都控制在自己的手裡,想怎样,就怎样。不然,她不就成了另一個老徐氏了嗎?

  可是她失望了,因为徐氏的眼神裡明显露出一点慌乱,之后居然变成窃喜!這是要拿她当替罪吧?哈,人若沒有自知知明,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是谁?她不陷害别人,别人都得去烧高香還神,何况還反過来?

  于是那碗醒酒汤才端起来,就又放下了。徐氏的心相反,本来放下的,结果又提了起来。

  “爹啊,這醒酒汤其实是太太为您预备的,小琴一直在火边守着,特别上心。”春荼蘼笑說,“還是让太太亲手拿给您吧。”

  春大山一听,自個儿那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懂得照顾体贴人的老婆這回居然這么好,不禁也对徐氏笑了笑,颇感欣慰。

  都說灯下看美人,其实看美男也一样美好。春大山长得本来就好看,又因为醉意而多了一份随意,一份慵散,那双眼尾微挑的大眼睛可能是因为困意,双眼皮的皱褶比平时要深,于是显得有些眼神迷离,姿色更胜往常。

  春荼蘼看在眼裡,就只是赞叹:自家老爹真是美丽啊!可看在徐氏和小琴眼裡,就变成了迷醉,都呐呐的一时沒說话。

  “谁拿不一样,快给我吧。”春大山以为女儿是调侃他,有点不好意思,清了清喉咙道。

  “好。”正当徐氏以为春荼蘼会拒绝时,她却痛快的应下,让徐氏的心有如過山车,忽上忽下的。可這正是春荼蘼要送给她的感觉,不然,怎么对得起她的精心谋划?

  只是這么脑残,這么不识大体的女人,春荼蘼還是第一次见到。乐观的角度說,還是庆幸一下好了,毕竟极品不是随便能遇到的。

  她端起汤碗,作势要送到春大山的手中。别說一边的徐氏和小琴了,就连過儿也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眼见春大山就要接過,春荼蘼忽然收回手,变了脸色道,“這汤不对!”

  “怎么不对?”春大山還在愣怔间,徐氏就急着问。话头接着春荼蘼的话尾,带着那么一股子掩饰不住的急切和令人怀疑的快速反应。

  “有药味!”春荼蘼端着药碗闻了闻,“有人想毒死我爹!”她一顶大帽子就先砸下来……有话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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