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女帝5
了缘天生是做和尚的料子,有些人佛经奥义念一辈子都不晓其中意义,他拿到手上,不過粗粗一看就能基本通晓,连自诩奇才的戒嗔都常常为他感到惊叹。
纪菀看来,和尚過的日子是十分无聊的,可是了缘不這样认为……可是小女郎常来打搅他,他也不觉得烦。
今日也是這样,了缘已经开始跟随戒嗔习武了,纪菀就在院子裡看他蹲马步,与他聊天:“你练好武功之后,会像那天的小姑娘一样厉害嗎?”
了缘有些好笑,也许是因为从小在寺庙长大的缘故,他平时情绪波动很小,但這個小女郎每每能令他破功。一個十岁的女孩,叫人家小姑娘,语气老气横秋。
再說了,又是怎么看得出红衣姑娘厉害的?
了缘摇头:“不会。”
原著中了缘的武功只能算是江湖中的二流,否则也不会常常遭受薛妮的武力逼迫。
纪菀:“因为你现在才开始学,而她如今已经很厉害了么?”
老和尚从屋内走出来,接了一句:“是他志不在此。”
每個人喜歡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哪怕小和尚有练武的天赋,最一劳永逸防止薛妮逼迫的方法就是让小和尚成为武学大家,最好是能超過薛妮的那种,可是他未必会开心。
纪菀就不再說了,防止男女主在一起,本来也不是小和尚的使命,而是她的分内之事。
戒嗔老和尚插了一句嘴,就不走了,坐下来询问纪菀:“那夜死亡惨重,可需要做法事?”
不管是达官贵人、或是平民百姓,家中有大事,大多要請和尚或道士前来,做一场法事,這是绵延千年的传统。
纪泉這個人不信神佛,对道家也沒有好感。如果是自家的事情,绝对不拜神祈愿,不請道士和尚上门。可是纪泉是個八面玲珑的人,并不会因为排斥而在公事上出纰漏,除了抚慰伤者、死者家属之外,灵堂也弄得风风光光。
原主受父亲影响,对道士、和尚也厌烦。
如果說是原主,肯定是不关注這些的,纪菀却知道:“我爹請了许多道士,在太守府前街做的法事,听說要做足七七四十九天,现在還沒完呢!”
佛教、道家在這個在這個衍生世界的发展与主世界半点不相同。
中原大地上,千年前是沒有江湖的,也沒有四大宗门。那时候佛教、道教盛行,收割着民众的信仰,同时掌控天下武学精髓,神秘莫测,是及其强大的势力。前朝数位皇帝深感皇位不稳,使用多种手段压制两教,经历前后三百多年,弄得两教分崩离析,武学功法外泄。慢慢有人融合并发扬两家武学,形成了如今的四大宗门。然而并不是四大宗门之人才会武功,朝廷强势,四大宗门只隐匿起来,亦是苟延残喘,上不得台面。
时至今日,天下初乱,這些蛰伏几百年的势力才慢慢显露头角。今上少年遇险,为道门中人所救,所以信奉道教,使得道教一度大盛。
道教与佛门自古以来便是敌人。
戒嗔叹息:“我佛门势微啊……”
佛门确实势微,仅存的圣地就只剩下洛阳一处了。看看洛阳以外的其它地方,但凡和尚,袈裟不破已是不易;但凡道士,不锦袍便不出道馆之门。和尚一日食用两食,化缘度日,许多寺庙甚至不允许耕种,使得僧侣身无长物;道士不忌讳生冷荤素,囊中富裕,炼丹制药大方无比,出入仆从跟随。
了缘:“我听說浑家信奉道教,京都是沒有寺庙的,若在京都看到和尚,统统要被赶出城去。”
“真的?”纪菀睁大眼:“也太霸道了吧!我不喜歡道士。”
戒嗔露出了几分喜意。
“可也不喜歡和尚,”她话音一转,娇娇笑道:“你這样好看的都皈依了佛门,当了和尚。好沒意思!”
她這话一落,老和尚脸都垮了。
纪菀早看出来了,這戒嗔有求于她,所以在她面前毫无得道高僧的架子。也可能是晓得她不吃‘神棍’那一套,說话也不搞什么神神秘秘,基本上是有话就說。
如今,纪菀除了洛阳太守嫡女之外還有什么价值嗎?她就等着他言明。
不過两三天,纪菀就等来了转机----關於顾氏的态度。
那一日顾氏派人唤纪菀前来,脸色实在是吓人,屏退左右,颤声指着一副名册道:“這几個是你父亲的人,你想办法打发出去,不能再用了。”
這些话让顾氏很难受,让女儿打发父亲的人,那就是在捏她的心。从前纪泉多好啊!与她是两情相悦,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终成眷属。婚后那些年,更是宠得她如泡在蜜罐中。
然而,从顾家出事开始,她就明显察觉了纪泉细微的变化。不再听取她的意见,不再时时刻刻关怀她,偶尔会露出一丝丝他自己都沒能察觉的蔑视。
至顾氏父亲离世起,甚至开始常年宿在姬妾房中,对她多有怠慢,仿佛多年无形的压抑,终于得到了解脱。
明明晓得他绝不会出手搭救她娘家,還要跪地求他,寄希望于他对她的真心,换回一身屈辱。
顾氏从来都知道,她的郎君并不是大丈夫,而是真小人。她远比纪泉以为的,要更了解他,然而女人总是难以挣脱情爱做的網。当年她执意要嫁给他,睿智的父亲就跟她說----要是顾家屹立不倒,你且能和美一生。
已经跟她說明了纪泉是個怎样的人,都是她自己要如此,沒得后悔的。可她不仅仅是纪泉的妻妾,也是她女儿的母亲。
顾氏稳了稳心神道:“洛阳富饶多粮,文士能人辈出,唯缺练兵之将,虎狼之师。今上昏庸无道,好大喜功,天下已有大乱征兆。你父亲若想更进一步,漠北欧阳家或可补充洛阳這一缺憾。”
這還是顾氏第一次和女儿谈论政事,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年幼的女儿。害怕她真如小童一般,怎么說也說不懂,那么她就只有另想办法了……可她還有什么办法呢?
纪菀:“父亲如何拉拢欧阳家呢?”
顾氏笑了。
顾家若不惊变,她更愿让女儿无忧无虑的過一生,她与郎君总能护着女儿。可是如今女儿悬崖遇险,已经证明她护不住她了,其父又要将她往火裡推,若她自强不起来,就会被豺狼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你父亲已将你许给了欧阳家。”
若是欧阳家是好的,顾氏也不用绝望至如此模样。甚至這样紧迫的想要让从未接受過政治教育的女儿顷刻间立起来。
“只能尽力周旋,让我儿不必嫁予已到知命之年的逐臭之夫,”顾氏将女儿抱在怀中,想用温热的提问来驱散心底裡冒起来的寒气。许久之后,她才恢复過来,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对她道:“明天去找你舅舅罢!他会好好教导你的。”
从顾氏房裡出来,已经是夜了。
今夜的月亮是個忧愁的女郎,穿着她最厚的纱衣,使得自己也朦朦胧胧起来。院子裡特别安静,所有的花鸟虫鱼都像是睡着了,合人心意的准备了一個静谧的地方给她,容她去伤心难過。
爹不能依靠,娘不忍依靠,原主剩余的情绪忽的蔓延开来,小女郎愁得快哭了。
不知是何时来的小和尚,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纪菀声音低迷:“今日突然晓得,我爹原来是個混蛋,对我也并无慈爱之心。我却被骗了怎么多年,有点伤心、唉……很伤心。”
小女郎叹气的样子,实在让人觉得可爱,蹙起的眉头又让人觉得难受。
了缘‘嗯’了一声,安慰她:“有個爹总是好的。”
這时候原主残留的情绪已经全部淡去了,以后也不会再现。纪菀的神色也慢慢恢复的平静,她看着月光下的小和尚,眯起眼淡淡的道:“是啊,总是好的。”
顾家嫡长子顾之卿,官拜中书舍人,是皇都青年才俊中最耀眼的明珠。聪慧无比,拜大儒为师,年少时就已声名远播,迎娶皇都最美最有才名的李家长女为妻,育有一子一女。
到這個岁数,本该是人生赢家。可一遭巨变,人生赢家成了丧家之犬,他也剃度做了和尚。
他真的甘心嗎?
纪菀进门便问他:“先生知道欧阳氏么?”
“天底下沒人不晓得陇西欧阳氏,”顾大舅也不再将阿弥陀佛挂在嘴边了,对這個小大人一般的侄女,他抱以审视的目光:“欧阳氏本身是泥腿子出生,干的打家劫舍的勾当。因前朝兵变,皇帝流落到他们手上,有助皇帝有回都之功,加上极会阿谀奉承,居然混了個陇南都尉的空头职位。”
這一段纪菀并不知道。
顾大舅继续道:“我朝高祖讨伐暴君时,路過陇南。当时的陇南都尉欧阳洸开门相迎,是最早跟随高祖的老臣子,老氏族。高祖即位,就封地陇西,做了侯爷。传到欧阳询老爷子這一代,是最盛之时,陇西兵将、无一不服;关内百姓,无一不爱戴。然而,盛极必衰、英雄末路……”
欧阳询已经仙逝多年,如今做主的是其子欧阳阎。
“如今的欧阳阎如何呢?”
“匹夫而已,”顾大舅看了女徒弟一眼,解释到:“這個人于家业上并无建树,但牢牢掌权不肯放松。更有怪癖,先后取了五任妻子,皆疯癫暴毙而亡,其余姬妾入府中从不能活過两月。也许是伤了天和,除第二任妻子为他生了一子之外,再无其它子嗣,当初夺权之时兄弟姐妹杀了個精光,如今连過继一個都不成。只能将唯一的儿子藏得严严实实,生怕与祖宗无法交代,哈!甚少有人能见到欧阳家的继承人。”
纪菀:“先生见過么?”
顾大舅:“未见過呢!只怕早已生生养废了。”
纪泉只說要把她嫁予欧阳家联姻,到底嫁哪個可沒說,也并不重要。要么嫁给有怪癖的老匹夫、要嘛嫁個废人----真是亲爹!
纪菀听完,這才磕头敬茶,等顾大舅将她扶起来之后,忽的询问:“听說先生曾经与武状元对招而不落下风,您看看,我是不是天赋绝佳的习武奇才呢?”
顾大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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