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她细长的指尖翻着公关方案,被窗户照进来的日光刺得睫毛颤了一下。
余莺升起百叶窗又走回来,沒忍住先问:“小仙女,你觉得呢?”
谢音楼侧脸躲着阳光,回過神半天,将方案缓缓推到桌子中央:“我看不到陈导的诚意。”
如果节目组给出的公关就是找個替死鬼,這更是变相盖章了她有金主后台。
陈儒东稍抬眼看谢音楼,說话温和劝她接受這個双赢的方案:“谢小姐,服装组那边的同事已经被台裡批评過了,官博也会发聲明澄清,這旗袍给你时因为工作失误让衣料的丝线脱散了,是你为了不耽误录制才亲自修补的,都是一场误会。”
谢音楼沒有被打动,清清冷冷的勾唇问:“是误会嗎?先前录制时我懒得计较,但是這旗袍谁都心知肚明是被恶意剪坏的,陈导却還想以工作失误来搪塞节目的观众,恐怕会不好收场呢?”
陈儒东神情略带为难,指腹反复摩擦着茶杯。
真正剪坏旗袍的那位,很明显他不想得罪。
但是谢音楼這边也不是好随便应付的,给她撑腰的那位,更得罪不起。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陈儒东暗叫苦,面庞還得赔笑:“依你意思?”
谢音楼将旁边的手机拿過来,干净指尖轻易地找到热搜下那條让她道歉的網友评论,倾身递到了陈儒东面前,语气轻柔:“谁剪坏了节目组的旗袍谁出来道歉,陈导,這就是我的意思。”
“谢小姐……”
“官博要澄清就必须拿出证据确凿的聲明,不然我做替死鬼和另一個人做替死鬼,有什么区别呢?”谢音楼打断了陈儒东想說的话,慢慢坐回椅子,生得极好的双手交握着,指尖泛出细微的光。
她仪态端庄标准,美得沒有丝毫地攻击性,只是清冷着看人的时候,无形中让陈儒东心底滋生出一丝少见的压迫感,手掌心忍不住冒汗。
半响后。
陈儒东被這事搞得头疼剧烈,从裤袋掏了烟盒出来,起身去外面打個电话。
谢音楼坐着不动,指尖将手机拿回来,轻点着。
余莺看到她跟导演谈判时的冷静模样,心裡暗爽,笑着把脑袋凑過来:“有大佬這张底牌,陈导想歪屁股也要掂量掂量,咦,你百度啥呢?”
谢音楼微垂着眼睫,搜索出了不少關於梵文的刺青,随便翻了翻似的,见图案都很普通,便兴致缺缺地退出,抬头說:“打发時間……”
莫约過去十来分钟,陈儒东带着满身烟味回来,眉宇裡拢着情绪說:“谢小姐,這事我們好商量。”
谢音楼态度已经摆在這裡,用最温柔的语气說着:“陈导您是好导演,如果這档非遗传承文化的节目是需要用這种拉踩营销的方式宣传,我会解约,情愿一分不少的赔付节目违约金,也不会录制。”
……
此刻網上除了造谣谢音楼的热搜外,孟诗蕊30记营销也铺天盖地宣传了上来。
有几個词條爬上首榜:孟诗蕊才是真正古典第一美人。、孟诗蕊在节目裡說
点进去,是粉丝特地截频了官方节目裡的一段抽牌环节。
底下评论都在尖叫:
「孟诗蕊不愧是新晋的古装女神接班人,人美穿什么都好看,這身妩媚的紫色旗袍造型yyds!」
「原来女神也追星……孟女神因为姜奈影后入了旗袍的坑,這是什么梦幻联动!」
「真想艾特隔壁素人過来看看,明星嘉宾宣传非遗文化,都比她這個旗袍传承人用心。」
「楼上說的对,来回看了三遍,发现孟女神在节目裡穿着旗袍连坐下都小心翼翼的,谁像谢音楼为了出名连弄坏旗袍的事都干得出来。」
「在我這裡,只承认孟诗蕊才是真正古典美人,谢音楼跟她比,就是個山寨货吧。」
「……是不是只有我觉得孟诗蕊口型有点不对,节目重新配音了嗎?」
「孟诗蕊在娱乐圈不争不抢,一直都在努力低调演戏,黑粉不要来碰瓷,谢谢。」
化妆间内,孟诗蕊将昂贵精致的旗袍往地上一扔,踩着走過去,又拿起衣架上的月白色穿上,对着镜子照了很久。
直到潭莉抱着平板,推门进来說:“谢音楼真有本事,竟然找了节目的投资大佬来撑腰,现在陈导那边正被她闹呢。”
傅容与给她撑腰?
孟诗蕊顿时沒试旗袍心情,脸色冷了下来:“我倒是小瞧了她,這节目她能来,怕不是早就跟傅容与私下进行了什么权色交易吧。”
潭莉說:“谢音楼這姿色,被大佬图個新鲜玩几天也正常。”
“陈儒东不是准备找個替死鬼出来平息风波嗎,现在是抵不住资本压力要反悔了?”孟诗蕊眼底带着几分憎恶,染着嫣红脚指甲的右脚踩在地上丝绸旗袍裡,用力地去踩,又說:“傅容与這么难搞。”
“陈导那边态度不明。”潭莉劝她消气,毕竟现在網上舆论還是占她们這边的,谅谢音楼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随即,又提起最新收到的消息:“你伯父通過人脉打听到,傅容与私下有收集古董书籍的爱好……刚好他在国外高价收购了本,可以趁着這次借花献佛送過去。”
“他会要嗎?”孟诗蕊关心的是這個。
潭莉笑:“像傅容与這种有收藏古籍癖好的男人,女人在他心裡恐怕是要排第二的,等新鲜劲一過,绝对不拿谢音楼当桩事了。”
孟诗蕊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抬脚把挡路的旗袍踢一旁,走到沙发坐下,摸出手机给远在国外拍杂志的温灼发消息。
倒是沒忘了,自己還有正牌男友活着。
潭莉见状就不再打扰她,将那堆皱巴巴的旗袍捡起,便关上门退了出去。
……
晚间八点,谢音楼跟余莺找了家餐厅吃晚饭,才打车离开。
位于市中心最贵的酒店正灯火艳丽繁华,门童恭敬地迎着西装革履的职场精英们办理入住,而谢音楼来到时,就提着一袋新鲜的樱桃,慢悠悠地乘坐着vip电梯上顶楼豪华套房。
凭着昨晚记忆,她找到房间号。
开门的秘书沒有拦她,自动地让了路。
走进去,谢音楼第一眼就看到了宽敞记的客厅那边坐着不少精英范的西装男子在谈论公事。
而傅容与端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外面浓墨似的夜色隔着透明玻璃,衬着他挺拔的身体线條,仅仅是一個侧影,就能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几乎在谢音楼视线看過去,那一刹间,他也侧回眸。
隔着众人,谢音楼站在灯下沒說话,随即拎着袋子,自然地走向卧室。
那群精英范的男人们很克制地沒八卦,皆是默契肃静几秒,又继续汇报工作。
傅容与匀称的手指曲起,慢條斯理地将咖啡喝完,从他俊美脸庞上的沉静神色,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直到他将杯子搁下,抬手意示众人继续商议。
随即,侧過身,看向走到身旁的秘书,语调极淡地吩咐半句:“到药店,买一盒樱桃味……”
酒店隔音很好,关上卧室门,就像是隔绝了两個世界。
谢音楼将那袋樱桃拿到浴室洗干净,找了個精致透明盘子装,指尖拿起尝了一口,走到窗台那边的书桌时,发现了本旧式的古籍摆在上头。
一看旁边的精致木盒,便知是有人借花献佛,送给傅容与的。
她窝在丝绒的沙发椅上,蜷起双腿,随意地翻起了古籍。
借着暖橘色的光,谢音楼沒看几页,指尖沿着黄褐色的纸滑下,稍微一用力就将纸撕了下来。
“声音倒是悦耳。”
她弯起唇,纤细白皙的手很巧,用古籍撕下的纸叠了朵玫瑰。
待外面的男人结束完会议,推门进来时,谢音楼沙发椅下的浅白色毛毯上已经散落了不少纸玫瑰。
傅容与修长的手握着门把,缓缓地关上,客厅照进来的明亮光线沿着缝隙也彻底消失。
卧室的灯光偏淡,他深暗的眸色扫到满地的纸玫瑰,迈步走過去不在意踩到,微俯身,修长有力的手臂撑在手扶上,气息也洒在她的额头,带着一丝微微的烫:“谢小姐這么暴殄天物,是准备拿自己赔我么?”
谢音楼额头稍避开,那气息就沿着她眼尾顺着下去,只好抬起脸說:“一本仿制的古籍而已,傅总這是被人当冤大头了。”
傅容与眼神压着她,沒說不信:“谢小姐還会鉴赏古玩?”
“鉴赏谈不上……只不過。”谢音楼指了指被她拿来叠纸玫瑰的古籍,启唇說:“我每年生日都会收到一本古籍礼物,巧的是,這本,三年前就落到我手上了。”
所以看到书桌摆放的這本,谢音楼一眼就认出是假的。
她故意取笑傅容与,表情很坏:“你好可怜喔。”
“我不可怜。”傅容与一把将她扯了過来,薄唇贴着她耳廓低语:“今晚有人要掉小珍珠,哭着求饶才可怜。”
谢音楼额头磕到他胸膛,隔着薄薄的衬衣清晰地感到了温度,指尖微蜷,耳边不由地响起白天时余莺神秘兮兮八卦两人的关系。
来不及思绪太多,傅容与就已经把她往那张大床上抱。
這男人不老实。
谢音楼沒有反抗,自幼就有個脾气,一样东西一旦贴上她标签了,在记她這,就是自己的专属物,对男人,亦是如此。
等傅容与把衬衫扔到床尾时,她裹着被子坐起来,眼眸像被水浸過似的明亮,毫不掩饰地窥探着他漂亮线條的手臂。
“我第一眼看到這個刺青,就很感兴趣。”谢音楼指尖去碰,沿着神圣的图案摸索了一圈,最后落在被她咬過的点点伤口上。
唇齿间的声音轻停了后,又說:“你只解读出了一個梵文,這行,翻译成中文是什么意思?”
傅容与将她微凉的指尖握紧,忽然勾起薄唇低声开口:“不如你猜猜?猜中了有奖励。”
谢音楼拒绝跟他打哑谜,靠近些,红唇几乎要贴近线條锋利的下颚,吐气般问:“你說,我也在手腕纹一個好不好?”
傅容与低头看她,深暗的视线沿着精致的脸蛋一路到了肩膀,以及像白玉一样的纤细手腕,說来也奇怪,他明明摸都沒摸一下,却让谢音楼觉得肌肤有股灼人的烫意在裡头。
半响后。
傅容与手臂把她连人带被子,搂到了胸膛前,喉咙說出的嗓音压得极低:“我舍不得谢小姐疼。”
谢音楼笑了:“傅总真会哄人。”
她确实是翻脸比翻书快,前一秒還笑着问也要纹個梵文在手腕间,下一秒就宝贝似的轻轻摸着自己的手腕,自顾自地說:“我从小被娇生惯养长大,睡着最软的床,用着最好的东西……才养得這么嫩,才不要往身上乱纹图案呢。”
傅容与薄唇低哑的笑,手指去触碰她眼尾卷长的睫毛,故意停顿几個字问:“那娇贵的小公主,今晚我可以、撞、坏你嗎?”
他问的礼貌,谢音楼也礼貌回答:“不可以。”
……
在秘书开车找了三條街,终于找到一家售卖樱桃味的药店,又十万火急送到酒店后,傅容与刚洗過澡,披着酒店的浴袍来开门。
门开了又关上,转身走向坐沙发那边吃樱桃的谢音楼。
一袋樱桃被她吃光,最后半颗赏给了傅容与,指尖离开他的薄唇:“你买了什么?”
傅容与修长冷白的手搭在她肩膀,璀璨的灯光下一些动作都被无限放大,他挨得近,连带那股雪松香味都拂了過来,薄唇淡定吐出两個字:“樱桃。”
谢音楼对他這股香,是上了瘾的。
她像是毛茸茸的猫儿般,轻嗅着他,爱吃鱼,又爱闻香,将身子依偎在他怀裡,柔软得沒有重量一般,喃喃地說:“可,樱桃我吃撑了……”
“沒事。”傅容与紧紧地锁着她,再自然不過地解释:“這個是我用的。”
谢音楼指尖去勾了下袋子,视线看到裡面的“樱桃”。
窗外深夜寂静,宽敞的套房裡面一下子跟着清冷的厉害,傅容与暗示地把她抱离沙发,她沒拒绝,灯光下同款酒店浴袍内的肌肤白得像上了釉的瓷玉,转瞬被散下的黑色长发覆盖住。
随后,女人很轻的柔声,终于划破了暧昧的气氛:“傅容与,我警告你啊,這次不许玩特殊癖好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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