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云香〔5〕
她心下一凛,拔脚就往云皇的寝居跑去,后面的小丫鬟恰见了這一幕,当下面色大变,慌忙追上:“娘娘,不可以,王上說了不想见您的呀!”
不想?
为什么不想?
她心裡疑惑重重,跑得越发快了起来。天地苍茫,暮色四合,老鸦泊在枯叶零星的枝上,发出“呱呱”的叫声,凄厉哀绝。
出了院子,跑過了大半個城主府,来往的丫鬟小厮们渐渐多了起来。笑笑闹闹,比她那裡的小院多了分人气,少了些冷清。
杜子腾喜歡清净,但他住的地方总是林立着无数的侍卫。這些侍卫是整個沧原最精锐的士兵,一個個从沙场中来,全部是历经過铁与血的洗礼的战士,他们浑身散发出峥嵘的锐气,犹如冷刀,湛湛的寒意凌人。
云皇的居所,自然是戒备森严。
费妍還沒有进去,左右侍卫两柄不出鞘的长剑交叉成一個拦阻,小丫头被侍卫们恭恭敬敬挡在了门外:“绛修容,您不能进去。”
“王上不想见我,所以我不能进去?”
侍卫们缄口不答,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费妍等了许久,耐性终于用完了。過分,实在是太過分了。他想见她时,不需要任何通报,就可以到她的院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是现在她想见一下他,却那么困难。
就算是沧原的云皇又有什么了不起,能比*還厉害嗎?
有本事去炸白宫呀!
小丫头生气了:“如果我非要进去呢?”
侍卫们为难起来,就在众人僵持不下时,房裡忽然闪现出一袭苍绿色的身影,宛如流光,在古色古香的院子裡,令人眼眸倏地一亮。
她环翠叮当,额鬓黄花,五官并不漂亮,整個人却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
费妍一眼就看见她了,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暖晴!”
“夏侯娘娘!”
暖晴转過头,看见她,低垂下的眼角掠過分嘲讽,一闪即逝,她提着裙子缓步而来,周围的侍卫们都认得她,纷纷行礼:“暖晴姑娘好。”
费妍好容易看着個熟悉的面孔,满心欢喜,伸手就想和往常一样拉住她的手,后者却厌恶地皱眉,不动声色地避過了。
“娘娘吉祥。”
“暖晴暖晴暖晴……”
费妍沒有察觉到她的疏离,高兴地一迭声地唤着:“你到哪裡去了,我好久都沒有看到你了,她们都不說你到哪裡去了,问到你时,就不說话了。”
那天晚上,院裡指派了新的丫鬟過来,她一开始還十分奇怪,不停地追问暖晴到哪裡去了,可小丫鬟们纷纷不回答,她心裡好担心。急了,她们只說是王上的意思,然后再也不說半個字了。
来找杜子腾大部分的原因,也是为了暖晴。
如今见到了,小丫头心裡一颗大石头终于放下,嘴角也扯开了大大的笑容。
“奴婢要来侍候王上,走的匆忙,忘记和娘娘說了。”她三言两语,神色淡漠,语气中的疏离与傲慢,淡淡的。
偏偏费妍沉浸在兴奋中,沒有听出来,笑出了小小的酒窝。
“沒有关系呀,你沒事就好了。”
“娘娘是来找王上的嗎?”
“沒有看见你之前,是的,看到你了,我不找他了。你可不可以回来陪我?”這点才是最主要的。
她想找個說话的人都沒有,可见日子過得有多无聊了。
“很抱歉娘娘,奴婢要侍候王上。”暖晴特地加重“侍候”两個字,暧昧的目光掠向房裡,纤纤素手掠了掠鬓角垂落的青丝,眼神妖娆。
王上不喜歡浓妆艳抹的女人,她就身着素裙,不涂蔻丹。王上不喜歡女子多话,在他面前,她就寡言少语,静默如石。
暖晴挑剔的目光淡淡地掠過费妍,心中不由好笑起来。
眼前的女人,哦不,她根本算不上是一個女人,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罢了。论长相,她顶多算得五官清秀,可云皇的后宫,佳丽三千,哪一個不是美貌惊人,不缺這么個青涩丫头。
论才华,她迷迷糊糊,不分深浅,连暖晴都忍不住开始可怜她了。
王上要的女人,就算沒有绝美的容貌,也该有妩媚妖娆的气质,显然费妍是横看不对、竖看无味,哪比得上她暖晴。
同样的相貌平平,但暖晴自认为自己娇怜妩媚的魅力,還有她的心计与谋略,是夏侯绛一辈子也学不会的。
后宫的女人就得像她這样,夏侯绛還不够资格和她争。
“侍候王上?不是有朝颜在侍候他嗎?”费妍的眉毛皱了起来,奇怪地看着她。
暖晴笑了:“娘娘,您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王上需要的,是一個暖床的丫鬟,他选了奴婢来……”
费妍心口猛地一跳,心裡蓦地有些堵堵的,分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是愣愣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說些什么。
暖晴有些不屑,又有些得意,她忽然想到什么,笑吟吟地伸出了皓腕,手腕间的碧绿镯子水润秀泽,晃动着盈盈清华。
“娘娘您看,這镯子漂亮吧,是王上亲自戴在奴婢手上的呢。”她语气娇柔,仿佛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娇媚媚的眼角流露出小女人的幸福与羞怯。
费妍的手心有些发凉,咬了咬下唇,默然。
“娘娘,您怎么了?怎的不說话呢?”
暖晴歪着脑袋,眨着水润润的眼眸,故做无知地看着她。
她分明拿费妍当软柿子,揉捏得痛快,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她也知道以费妍的脾气,绝对不会去向云皇证实這些是真是假。费妍虽然对她不薄,可她看见费妍脸上出现失落的模样,就忍不住有种痛快的感觉。
天下间所有的好事儿全被费妍占了,她恨不得费妍永永远远地从自己的眼前消失。這三天来,每晚王上会抱着她,然后一遍遍狠狠地占有她,他亲吻過她柔软坚挺的酥胸,他的手指挑动了她所有的感官与*火苗。
他的占有强势而火辣,让她整颗心都不由为他而跳动。
即便他不是沧原的王,她也一样爱着他,爱他俊美的容颜,爱他精瘦有力的身体。
可是一想到自己能够为他暖床,却是因为眼前的青涩丫头时,暖晴心裡忍不住有一种又恨又嫉的感情,如毒蛇的毒液腐蚀了她的心。
“娘娘,您的脸色似乎不大好呀。”
她关心地上前一步,让费妍看得更清楚自己皓腕上的镯子。
好半晌,费妍抬起头,咬唇欲言又止,好半天,她似乎经過了非常大的心理挣扎,终于严肃地看了她一眼,正色道:“王上太過分了。”
暖晴娇羞地低下头,唇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嫉妒了吧,吃醋了吧,夏侯绛,我期待你的怒火。
云皇讨厌嫉妒的女人,女子七出之罪,就有妇妒。
“啪!”
小费妍重重地一拍手,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一枚镯子,胡乱塞到暖晴的手心,一脸严肃地数落起来。
“王上真是過分,镯子的雕功這么差,怎么好意思拿出手送人呢!喏,這個给你,把那破镯子丢了吧。”
暖晴的面色立刻刷白起来,手指颤抖地接着她递来的镯子,完全沒有想過兔子居然也会咬人,连旁边的侍卫们都肩膀耸动,强忍着笑意。
這一战,她输得灰头土脸。
费妍却笑眯眯地拉過她,毫无芥蒂地把镯子戴在她手腕:“瞧,這個多漂亮呀。”
“娘娘……奴婢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你沒事吧?”小费妍紧张起来。
暖晴摇了摇头,细声细气:“王上昨晚上太强了,要了奴婢无数次,直到现在,奴婢的腿心還酥麻着呢……您瞧,這些手臂都淤血未化……”
雪白的皓腕上,几朵紫红色的痕迹映入费妍的眼眸,费妍在现代呆久了,自然知道這些草莓似的痕迹代表着什么。
她脸上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喃喃着,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字符。
“你……你和他是不是……是不是……”
难得暖晴竟然也能从這么几句话中判断出她到底想问自己什么,她眼角掠過道精光,故做娇羞:“娘娘,那些事儿……您不是也知道的嘛。”
轰隆!
闷雷轰隆隆地炸响在脑海。
费妍是知道了,怎么会不知道,她一脸绯红地看着浑身上上下下都透出股娇媚气息的小丫鬟暖晴,又想到向来面容冷峻的杜子腾,心裡忽然說不出的酸涩。
唔……
大概是昨天晚上被子沒盖好,然后天气太冷了,就感冒了,她鼻子有些酸酸的。
不远处,笃笃的脚步声渐渐近了,侍卫们眼尖,最先看到来人,慌忙跪拜:“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婢给王上請安。”
此起彼伏的问安声不绝于耳,小费妍愣愣站在原处,鼻子酸酸的。“呼哧——”擤鼻涕的声音有些大,杜子腾眸光微微抬起,清亮的眸子裡倒映出一袭纤弱的人影,他心口蓦然一跳,面上却淡漠如初。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