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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陈继盛

作者:纸花船
第一卷随风潜入夜 小窍门:按左右键快速翻到上下章節 第一卷随风潜入夜 沈阳是辽地大城,比之治地辽阳、广宁,都要大上不少,东门城门,也是极为宽敞敞亮。 但在此时,东门处却挤成了一窝蜂。 众人纷纷攘攘、大哭大叫,都想在第一時間,冲出沈阳城外。 但殊不知,這种情形下,越是混乱,速度也就越慢。 在后世时,李元庆有過面对灾难的经验,但在這個时刻,任何方法,根本行不通了。 后金军士兵就在城头上肆无忌惮的大笑着放箭,甚至,還有几個畜生,竟然直接站在城门楼子上对着人群撒尿。 在他们眼裡,這些明军逃兵们,简直连蝼蚁都不如。 但形势比人强,李元庆就算极度不爽,却也沒有办法,硬生生拉着张芸娘的小手,挤入了人流。 這個时候,任尔家财万惯,任尔是王侯公孙,统统沒有用了,完全回归了人类最本能的状态。 谁的力气大,谁就能先挤出去。 而李元庆吃饱喝足,又养精蓄锐,本身力气就大,凭借着多方面优势,很快,就在人群中杀开了一條‘血路’,急急冲出了城门之外。 暮然来到說不出的宽敞地,李元庆不由想起了21世纪初,自己在特区挤回乡的火车时候的场景。 但這只是一愣神,后面人流越来越甚,李元庆也顾不得其他,拉着张芸娘就朝着前方跑去。 此时,虽然天色刚刚蒙蒙亮,但李元庆估计,后金军的主力,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好不容易才逃离了沈阳城,李元庆可不想自己被那些野蛮的畜生当成战利品。 两人跑出几十步,张芸娘忍不住用力哭喊,“元庆哥,顺子,顺子和娘亲還沒有出来呢。” 李元庆回头一看,以城门为中心,到处是四散奔命的人流,哪裡有顺子和陈氏的身影? 事已至此,李元庆也顾不上這许多了,“芸娘,顺子他们一定会逃出来,這裡太乱了,咱们不能在這裡等,先跟我走。” 张芸娘忍不住大哭,却不敢违背李元庆的意思,被李元庆拉着,急速朝着前方狂奔。 直到两人冲出了一裡多裡,人群這才稀少了一些,不远处,宽阔的浑河,就像一道天涧,横在所有人之前。 好在,此时虽然出了冬,但东北地区天气极为严寒,浑河上都是厚厚的冰层,渺小的人类通過,沒有太多大碍。 “芸娘,把這個穿上。” 两人来到一处小土丘,李元庆忽然在地上抓了一把黑土,用力抹在了张芸娘的小脸上,又将怀裡揣的那蒙古人的棉袄,递给张芸娘。 除了刚才逃命时的牵手,這是李元庆第一次对张芸娘有如此亲密的动作,张芸娘小脸儿不由瞬间通红。 但這时李元庆哪裡還顾得上怜香惜玉,狠狠在张芸娘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别傻愣着了,快穿上。” “嗯。元庆哥哥。”张芸娘這才反应過来,慌忙把這衣服套在了外面。 這棉袄虽然有些蒙古风,但大致還是偏向于大明服饰的风格,李元庆又抓了几把黑土,用力抹在张芸娘的身上,同时,拔掉了她的木钗,把她原本整齐的头发,弄得跟鸡窝一样。 這样暮然一看,别人也分不清张芸娘是男是女,倒像是個瘦弱的叫花子。 李元庆這才拉着张芸娘的小手,快步往浑河上奔去。 李元庆和张芸娘算是逃出城比较快的,但墨迹了這一会儿,后面,已经有不少人跟了上来。 两人不敢犹豫,继续朝着东南方向狂奔。 而一边跑着,李元庆也一边朝着身后的可见范围张望,随着天色渐渐放亮,远处,尘烟飞滚,后金的主力大军,就要赶到了。 想起即将要在城内发生的、连佛祖都不敢看的那一幕,李元庆简直心神欲碎,只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 从凌晨一直跑到中午,两人差不多奔出了20多裡地,身后的沈阳城,也早就消失在了视野裡。 在路边找了個小树林,李元庆這才拉着张芸娘休息,喘了口气,李元庆小声道:“芸娘,你沒事吧?” 今天的运动量实在是太大了,张芸娘小脸儿红扑扑的,额头上,還有沒有来得及擦去的汗水,但或许這個时代的因素,她的体力比李元庆想的要好得多,她忙摇了摇头,“元庆哥哥,我沒事,就是娘亲和顺子……” 她說着,眼泪又要掉下来。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看着张芸娘的眼睛道:“芸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每個人的命裡,都有各自的定数,或许……” 可连李元庆也不相信真的会有奇迹发生,无法继续說下去。 张芸娘再也忍不住,用力扑在李元庆的怀裡,哇哇大哭起来。 李元庆轻轻抱紧她瘦弱而又稚嫩的身子,眼睛,扫视向身后的远方。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后金的崛起,原因有诸多方面,但更多的,却是大明本身。 也亏的是老奴努尔哈赤运气好,倘若,這是在戚继光的时代,哪怕李成梁還沒死,他又怎的能這般兴风作浪?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但此时,猴子已经成了精,堪比老虎,想要再把其制服,早已经沒有這么容易了。 等张芸娘哭够了,李元庆取出干粮,让她吃了一些,自己也吃了一些,补充体力。 此时,李元庆和张芸娘所在的位置,是官道的一個分叉口,往东南方向,是通往辽地另一座大城辽阳,往西南方向,则是通向广宁城。 身为穿越者,李元庆当然知道,此时的活路,只有广宁城一條,辽阳在不久之后,也要沦落于老奴之手。 不過,心中对顺子和陈氏還留有最后一丝幻想,李元庆决定再在這裡等他们半個时辰,自己两人也休息一下。 因为两人跑的比较快,這时,官道上人還不多,早上的时候,先行出逃的,只是士兵潮,沈阳城真的逃难高峰,恐怕要等到中午之后,后金军屠城开始,那才是老百姓的逃命時間。 只是,与李元庆相比,他们无疑是被迫選擇了HARD模式,十人能逃出一人,已经是苍天保佑了。 等了大概一刻钟,官道上人流渐渐多了起来,但基本都是成年壮汉,老弱妇孺,基本沒有。 這也在情理之中,這般條件下,能冲出城,并且在這個時間能逃到這裡的,除了成年壮汉,老弱妇孺,根本不可能办得到。 如果不是李元庆硬生生拉着张芸娘一直朝前奔跑,恐怕,這個可怜的小娘,早就掉队了。 溃兵人流大都涌向了辽阳方向,只有极少数,選擇了路途更远的广宁城方向。 沈阳虽失,但辽阳還在,還有数万大军,這些逃兵们,還把希望留在辽阳城。 对此,李元庆有些不可置否。 但自己本身就是‘泥菩萨過河自身难保了’,真要去当這個好人,這些溃兵大爷们,谁又肯信呢? 半個时辰,转瞬即過,可惜,顺子和陈氏,终究是沒有出现,李元庆也不再犹豫,直接拉着张芸娘,奔向了广宁方向。 张芸娘心中虽然万般苦楚,但到了這個时候,她也知道,娘亲和弟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身边這個男人,将会成为自己以后所有的依靠。 李元庆明显感觉出来,张芸娘抓着自己的小手,更用力了一些,对于這個小女孩的小心思,李元庆也只能装作感觉不到。 前途未卜,连自己都還只是飘萍啊。 傍晚,两人来到了一個小村子,只是,后金军的临近,這裡早已经成为了空城,破败又萧條。 远处的空地上,有人点燃了篝火,好像是几個溃兵正在取暖。 李元庆并沒有贸然进入村子,在這种状态下,后金军是敌人,但這些溃兵们,何尝又不是? 甚至,他们比后金军還要可恶十倍。 這一路上,李元庆已经亲眼目睹了多起令人发指的恃强凌弱之事。 人的劣根性,在這种时刻,暴露无遗。 倘若不是有李元庆在身边呵护,像张芸娘這种小娘,恐怕,早已经…… “元庆哥哥,咱们不进去么?”心裡有了转变,张芸娘对李元庆的动作更加亲昵,仿似生怕李元庆丢下她不管了。 李元庆轻轻捏了捏张芸娘的小手,“不急。芸娘,你饿了么?” 张芸娘忙摇了摇头,“元庆哥哥,我不饿。” 只是,她說着,腹中却是咕咕响了起来,使得她小脸不由一阵羞红。 虽然此时她小脸上有不少黑灰,但這种朦胧的夜色,加之如此近的距离,李元庆的身体和心理,都有了一些异样。 张芸娘虽然稚嫩,但毕竟也是女人啊。 李元庆忙错开了目光,低声道:“芸娘,再忍一下,咱们找個安静地方就开饭。” 张芸娘忙点了点头。 這时,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身着明军战袍的士兵,正骑着一匹快马,急速朝這边狂奔,而他身后,却似乎有几個追兵,正穷追不舍。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這是闹的哪一出? 刚要带着张芸娘闪身躲进一旁的黑暗裡,但這时,或许是奔的太急,又或许是身体有伤,马也受了伤,這匹快马一個趔趄,连人带马,一下子翻了下来,重重摔在了地上。 片刻,身后的追兵已经赶到了,也是三四個明军打扮的汉子,人人有马,为首一個络腮胡子壮汉大笑道:“陈继盛,你個狗日的,给老子逮住了,你他娘還想跑?哈哈哈。快,跪下叫爷爷,爷爷今天說不定心情好,能饶你一條狗命。” 坠马的明军士兵吃力的爬起来,怒骂道:“刘达斗,你這憨货,你這样公报私仇,你就不怕我家将军知晓,禀告朝廷,诛你九族么?” “哈哈哈。” 络腮胡子不由哈哈大笑,“你家将军?你說毛文龙?哈哈哈。区区一個杂牌游击,又能奈我何?哥几個,动手。今天,非要给這小比崽子来個明白的。” 他旁边三個喽啰纷纷翻身下马,狞笑着就朝着這明军士兵奔過来。 “陈继盛?毛文龙?……” 李元庆不停念着這两個名字,忽然,脑海中猛然划過了一道闪电。 陈继盛,這不是毛文龙身边最亲近的亲信谋士么? 他怎么会在這裡? 本来,李元庆对前途還有些茫然,但此时,毛文龙這個名字一被人喊出来,李元庆瞬间犹如迷失在深海上的小船,看到了港口边指引方向的灯塔。 “芸娘,你小心躲起来。我去帮他。”李元庆对张芸娘小声知会一声,操起手中钢刀,一個闪身,就朝着前方奔過去。 “元庆哥哥,小心啊。”身后传来张芸娘无力的呼喊。 編輯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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