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等天黑
我面色当即就是一变。
村长口中的谢小花,就是罗阴婆家裡头那個死孕妇?
她找不着罗阴婆,也沒继续来找到我這裡,回自己家了?
就在這时,村长也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满头大汗,更是急匆匆說,让我這会儿不要装疯迷窍的不說话,能不能马上去找我二叔,再找到鬼婆子,把這件事情說道說道,妥善解决掉。
我紧紧抿着嘴,這会儿我才清楚了,其实鬼婆子有的话沒明說,可也做足了暗示……
我家裡头的大黑木箱,不就是他带我去,他带我拿,并且他也告诉了我,要让我学会接阴生嗎?
水裡头的尸体得捞尸人捞,岸上闹鬼祟得鬼婆子来办。
接阴生的事情,自然就只能接阴婆来做,我心裡头一下子就清楚了,就算是现在去找鬼婆子,他也只会告诉我,這麻烦得让我自己解决。
深吸了一口气,我声音略有沙哑的說道:“找鬼婆子沒用,村长你先带我去看看。”
村长约莫五六十岁,脸上皱巴巴的,常年下水,他眼珠子发黄,年纪大了,皮肤则是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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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愕然诧异地看着我,眉头更是紧皱:“李阴阳,你說啥子鬼话?找鬼婆子沒得用,找你就有用?”
我点点头。
村长却一副看疯子的眼神。
他骂了两句脏话,說他真的是闯鬼了,以为找我能至少帮上一星半点的忙,沒想到白跑一趟浪费了時間。
语罢,他一甩我的胳膊,匆匆往村路那边走去。
我僵在原地,杵了一会儿之后我才摇摇头,其实我也不难受,村长不信任我也很正常。
這会儿他肯定得找其他人去对岸的何家村寻我二叔和鬼婆子了。
我回到屋裡头,迟疑了半晌,便将那大黑木箱背在了背上。
阴生九术我粗略看了一遍,要說了解,我大概了解了,看上去接阴生不复杂,主要书上该写的都写了。
要是让我看更久,学更久,再去尝试着做一次,可能我会镇定很多,也熟练很多。
可现在明显沒這個時間,要是那谢小花把自家裡头的人害死了,罗阴婆在下头估计都不安宁。我迈步从屋裡离开,快步地朝着村路那边走去。
约莫一刻钟后,我进了村。
对于村裡头的人我其实不了解,更不认识那個谢小花。
可我大概也晓得,有事儿的地方,肯定就有不少人看“热闹”。
在村子裡头绕了约莫又有一刻钟,在村西头的位置,我终于找到了一個院子。
院屋檐上挂着白凄凄的灯笼,其上還有奠字。
院门是开着的,外头站着几個村民朝着裡头张望,明显這几個是胆小的。
在院子裡面儿站着不少人,我也瞅见了村长,村长這会儿正在和那些人說道什么话,不過基本上沒人愿意接话。
我大概就猜到,肯定是村长在问谁能去找我二叔和鬼婆子,沒人想去。
至于院子后头的堂屋门口,则是坐了個汉子,他一脸失魂落魄,垂着头,沒什么精气神。
我迈步走到了院门口,這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门口的那几個村民一下子就闪躲开了。
“丧门星来了!躲着点儿!”
“操……晦气……”村民骂骂咧咧的声音自耳边传来,我面不改色,径直走进院内。
村长皱眉看向我,他眼中的惊愕顿时更多,尤其是他目光扫過我肩头的时候,更是被吓了一跳。
其余村民则是神色各异,当然,更多的還是厌恶和排斥。
“李阴阳……你了偷罗阴婆的箱子?”村长憋了半晌,从牙缝裡头挤出来這句话。
這句话我听着就不太舒服,可一時間,我還真不知道怎么說。
索性我沒理会村长,径直走到屋门口。
我瞅着那汉子,這应该就是谢小花的男人了。
他面色很苍白,眼神涣散无神,像极了惊吓過度。
尤其是在他的脖子上,有两個黑漆漆的巴掌印,看上去就很瘆人,让人忍不住心头发憷。
我瞅着他,他也瞅着我,就和痴傻了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沒有。
我盯着他看了片刻,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眼珠子也沒怎么动。
不知道是哪個村民喊了一句,让我别在這裡瞎胡闹捣乱,又有人想要上来拽我。
我压根沒理会他们,直接绕過這男人,走进了屋。
进屋的一瞬间,感觉冷意从四面八方往身上钻,除了手脚冰凉之外,還觉得有种說不出的心慌感。
那些要来拽我的村民,却全部停在了屋子外面。
他们看我的目光也变了,就像是看傻子似的。
又不知道谁喊了句:“别管他!他肯定是想逞能,以为偷了罗阴婆的箱子,就能解决麻烦了?让谢小花掐死他,村裡头也少個祸害!”
明显,這些村民都是因为惧怕,所以不敢进屋。
我其实也不安,只不過现在全部强忍了下去。
屋子左右两侧都有门,瞟一眼就分得清,哪個是住人的,哪個是厨房。
我径直走向了右侧的屋门,屋门挂着個帘子,掀开之后,我心裡头就咯噔一下。
炕头上的确躺了個女人。
那女人脸色铁青苍白,眉心郁结,脸上好似更为痛苦,她肚子挺得极大,仿佛都要被顶破了似的。一双手搭在两侧,手指甲都沒入了床单裡头。
尤其是她双腿微微屈起,明显是忍受不住那种痛楚,想要生孩子的动作。
“你是接阴婆嗎?”冷不丁地,耳边忽然响起個声音。
那声音来得突然,而且就在耳朵后边儿传来,带着呼气麻麻痒痒的,我被吓了一跳。
侧過头,瞅见的就是刚才那男人,他背微微弯曲,脑袋前倾,侧头看着我。
眼睛裡头還是涣散无神,声音也一点儿情绪都沒有,不像是人的语气。
我强忍着心头的不安,硬着头皮,极力让语气平稳。
“不要来打扰我,我帮她看看。”
這男人怔怔地和我对视了片刻,他又转過身,朝着屋子门口走去了。
我余光能瞅见,他关上了屋门,屋子裡头的光线都暗了不少。
接着他又走回這個偏屋门口,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也反应過来,他肯定是撞祟了,神叨叨,阴森森的模样。
不過他好像沒有伤人的意图,只是想让他老婆,也就是谢小花轻松生下来孩子?
定了定神,我到床边,将木箱子放下来。
接着我极力回忆阴生九术之中的內容,单手成掌,按压在了她隆起的腹部。
其实阴生九术中也记载了怎么看月份,死了的孕妇,可以凭借手上的触感,晓得腹中孩子怀孕了多久。
最好的情况是怀胎十月,這样怨气会略少一些。
如果是胎月未足,女尸不会那么痛苦,也不会想要生产,反倒是愿意当個母子煞,凶煞狡猾。
谢小花的肚皮就和死猪皮一样硬,其中却透着几分跳动的感觉,我一個激灵,抬起手来。
接着我又将手放下,细细地摸了一圈儿她的肚子。
“足月了……”我低声喃喃。
不知道什么时候,谢小花的眼睛莫名其妙地睁开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心头咯噔一下,一時間想不起来,她是忽然睁开眼睛的,還是其实一直睁开的?
按道理說,大白天的,不可能白日闹鬼啊。
可现在尸体睁着眼睛,那男人也鬼鬼祟祟的。
我硬着头皮,冲着谢小花說了句:“我晓得你难受,痛得不行,不過這還是大白天的,沒办法帮你,罗阴婆现在不在,我给她办事儿,晚上我试试让你临盆?”
“闹祟不成,你害了人我就帮不了你了。”
這套說辞也是阴生九术记载的,大概就是同孕妇有商有量,只要愿意临盆的女人,基本上都会听。
若是听,有相对应的接阴赋。
就是最正常记载的那一段产婴灵,避阳关,胎足月,赋诲名,十二月,香烛贡,接阴生。
若是不听,那麻烦就大了。
怀孕的死女人闹祟,那就是母煞逞凶,我這個刚看了一点儿书的半吊子,恐怕只能把自己搭裡头,哪儿能接阴生?
语罢的瞬间,我脑子裡头思绪紊乱,不過却還是直勾勾地看着谢小花。
也就在這时,谢小花睁开的眼睛忽然就闭上了……
這一幕发生的格外突然,她闭眼之后,那张痛苦痉挛的脸,好像都平和了一些,本来屈起来的双腿也平放了下去。
我心咚咚直跳,本来心头還压着一块大石,這会儿都稍微松懈下去了一丝。
就在這时,旁边忽然传来了一個疑惑不定,同时還带着惶恐的声音:“李……李阴阳……你啷個在我屋头?”
我扭头一看,刚才那男人,眼睛裡头已经有了神志,不像是撞祟的模样了。
他看我的目光却透着恐惧。
当然,更多的還是看着床上的谢小花,在恐惧之余,他都像是要哭了,也不知道被吓哭的,還是說难受地哭。
“她要生了,我来帮帮她,现在沒天黑不行,会沒事儿的,放心吧。”我吐了口浊气,心神平稳下来,同样也劝說他两句。
那男人看我的眼神明显透着茫然。
他斜靠着门口,似是沒多大力气,瘫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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