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咋不把罗阴婆捞起来?
“她上不来岸了,冤屈却沒洗脱,你說清者自清,好,我跟着黄七,送你去一個地方,真要是清者自清,就啥事儿都沒有,要不是那样,你就要给一個交代!”我眼中凌厉,语气都重了更多!
吕小琴明显愣了一下,她眼皮狂跳起来,明显,她眉眼中還透出几分尖锐,不過很快又压了下去。
“小李先生……你說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再說……”吕小琴明显在笑,不過她笑得很勉强。
二叔也是皱眉走到了旁边,他倒是一言不发。
黄七常年在码头上厮混,是個聪明人,他欲言又止。
“小李先生……是不是沒這個必要?其实吧……”踌躇之间,黄七還是开了口。
我眉头紧皱,目光落在黄七身上。
二叔摸出来了酒瓶子,滋了一口酒,他忽然說道:“酬金是酬金,是解决這件事儿的钱,捞尸人给人申冤,阴阳說得沒错,苏素素是上不来岸了,可這事儿,总要有個交代。”
“黄七,你不要见钱眼开瞎整,送吕小琴去局子裡头,阴阳就不跟你去了。”
“事儿我给你交代清楚,你原话照說過去,要是我发现你沒把人送到,以后這悬河边上的码头,你就甭混。”二叔声音更冷硬。
黄七额头上明显见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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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吕小琴脸色彻底变了,她瞪大了眼睛,陡然开口,便是破口咒骂。
說我和二叔拿了钱,转头就变脸,要是我們敢送她去警局,她能拿钱請我們下水去办事儿,就能够請人把我們绑了去游水!
二叔不怒反笑,他淡漠地說道:“拿钱办事儿,办的是解决你要被死倒害死的事儿,现在你不会死,這事儿已经了了,去警局說清楚,也是你该去的,不用像是個泼妇一样骂街。”
吕小琴眼神更尖锐,咒骂之余也在挣脱黄七。
二叔瞪了一眼黄七,黄七身体哆嗦了一下,他瞬间用力抓紧了吕小琴的胳膊肘。
吕小琴痛得又尖叫了一声,骂道:“你這個贱民!你敢!”
黄七倒是不生气,他只是一边讪笑赔笑,一边還和吕小琴道歉,說让她先别气,他在码头上混饭吃的,哪儿敢得罪捞尸人?反正就是进一趟局子,把事情說清楚就成。
黄七說归說,他动作倒是真麻利,三两下,竟然就抽了一根绳子将吕小琴给绑了個严严实实。
吕小琴還在挣扎咒骂,他更是抽了腰间一條布,直接把吕小琴嘴巴给堵了。
二叔這时候才稍微满意了点儿,他三言两语,大概将苏素素的事情說了。
黄七听着,眼神一直变,他明显也被吓到,再看吕小琴的眼神就透着愕然和惊惧。
并且黄七额头上也在冒汗,汗珠大颗大颗的。
我当时就觉得,這不太正常。
二叔說完了之后,黄七才不自然地小声道:“刘老倌……其实昨儿我還听說了,下头村裡边儿有几個刺头给淹死了……不過這事儿是听說,有人报警了,還沒声张出来呢。”
我心头咯噔一下,二叔则是摆了摆手,让黄七带着人去。
临了,他還从兜裡头摸出来两三块钱塞给黄七。
又随手指了指码头上黄七带過来的公鸡,让黄七带走,這玩意儿用不上,這一茬不祭河神。
黄七的脸,顿时就笑开了花儿。
他兴冲冲地去把鸡提了,這才推搡着吕小琴走。
這会儿我還想着黄七說刺头儿被淹死的事情。
联想到吕小琴找流氓淹死苏素素……难道說,那几個人也是……
余光扫過已经快消失在视线中的黄七和吕小琴。
我其实還有点儿担心。
二叔仿佛看出来了,他让我不用多想,黄七肯定不敢蒙他,在悬河讨饭吃的人,哪個都不敢蒙捞尸人,除非他這辈子以后都不下水。
我這才松了那口气。
這会儿太阳穴都一阵一阵地抽痛,手脚還很冰凉。
我低头注意到自己的手腕,上头细密的伤口可不少……有的還在渗血,刚才我都沒反应。
至于脚腕的疼痛有裤腿子挡住,也不晓得伤成什么样子了。
“走吧,阴阳。”二叔喊了我一声。
“去哪儿?纸人许那裡?”我询问。
“不去了,当二叔還是你這么年轻?身子骨比不得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了,回村裡头,让二叔喘口气儿,歇两天。”二叔摇摇头。
“那孟家……”我不自然道。
“要找我們的时候,他们肯定找得上门。”二叔說完,便朝着捞尸船上走去。
此刻天色不知不觉,就過了最漆黑的那一段儿,天边蒙上一层淡淡的紫意,再下一瞬间,就得天亮。
码头上陆陆续续的开始来了渔民,船夫。
我让二叔先上船等等我,然后我转過身,朝着码头另一侧跑去。
這会儿码头上已经有铺子在开门营业了,跑近了,蒸菜的肉香,就一直往鼻翼裡头钻。
我一股脑儿买了不少吃食,打包好了,才咬着一個烫嘴儿的包子,朝着捞尸船上回去。
上船之后,二叔還愣了一下,說了句德行。
我讪笑了笑,狼吞虎咽地吃包子。
二叔则是去撑船。
等到村头码头时,天色都已经大亮了。
回到我家裡头,二叔也沒立刻去睡,从我爹房间裡头拿出来了包扎伤口的药粉,给我手上受伤的地儿都抹了,再包扎起来,我疼得龇牙咧嘴的。
完事儿,他才让我去休息。
我着实是累得够呛,随便脱了衣服就上了床。
几乎沾着枕头,我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觉我睡得很死。
只不過之后做了一個很短暂的梦,梦境還是沒变,一個女人站在悬河边上,她怔怔地看着我,让我别下水。
那股子悲怆感觉,让人心头格外的压抑。
并且之前這女人的容貌模糊,现在就稍微清晰了一些,皮肤透着淡青,容貌也算是姣好。
這梦短得我都說不清是多久,总之,也就是一闪而逝。
那会儿我還醒了一下,破窗户照进来炽烈阳光,眼睛晃得生疼。
脑袋還是昏沉,我拉了一件衣服遮住头脸,又睡了過去。
再等我醒過来的时候,已然是天黑了。
脑袋清醒了不少,整個人都仿佛活了過来。
二叔這会儿還在睡,我爹房间裡头不停地传来呼噜声。
我去热了点自己买回来的菜,吃了一盒粉蒸肉,還对付了半只荷叶鸡,简直是吃得心满意足。
去抽屉裡头摸出来根蜡烛点燃,我到门槛的位置坐下,正准备看看阴生九术。
家外头的村路上,却匆匆地来了個人。
远眺看,我就认出来,這人不正是村长嗎?
我心裡头咯噔一下,他来我家,得有啥事儿?
這肯定不是偶然来的,多半是有人瞅见了码头的捞尸船。
同样我還回想起来一件事儿,就是前几天捞起来那五個汉子之后,二叔是让村长去商量赔偿的,這钱得给。
村长多半就是来讲這事儿的。
片刻后,他就到了我家门口。
我站起来,喊了他一声,村长气喘吁吁,扶了扶胸口,說了句:“李阴阳,你二叔呢?”
“睡呢。”我回答。
“得亏你们回来了,這两天,那几家人都要把你家房子拆了,他们以为你们两跑了呢,我得把你二叔叫醒,赔钱的事儿都說通了,给了就完事儿。”村长匆匆說道。
“你别喊二叔了,告诉我就成,多少钱?”我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村长眉头紧皱,他摇摇头道:“你能做啥主?”
不過說這话的时候,明显他脸色微微有变化。
因为我刚好在和他对视,他明显往后推了推,眼皮都在微跳。
“我能。”我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
村长嘀咕了几句,我也沒听多大明白,不過很快,村长就比了個数儿,說道:“一户人十五個大钱,要得已经不多,我算是尽力了,這事儿還是看在你帮了谢小花接阴的份儿上,不然的话,那五户人是绷死了一家三十块。”
“等你二叔醒了,你就告诉他吧,你们想办法筹钱,钱给了就完事,都是一村子的人,沒必要闹得……”村长继续道。
“一共七十五,村长你等等。”我說完之后,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很快我就出来,手裡头攥着一個钱袋子。
我将钱袋子递给了村长,村长明显是沒反应過来,他掂量掂量,又打开瞅了瞅,眼珠子都瞪得滚圆。
马上村长就把钱倒出来,一枚一枚地仔细数着。
他来回数着得有七八次,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眼神透着复杂,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告诉我他去把這事儿了了。
转身,村长临要走,他又顿了顿,回头瞅了我一眼,說道:“李阴阳,村裡头谁都沒想到,你竟然会接阴,罗阴婆教你這手艺,可不是谁都能会的啊,要是你能干得好,村裡头的人,哪個都不会再对你有眼色,還有就是罗阴婆在水裡头也憋屈,你咋不把她捞上来呢?”
我胸口像是被堵住了,想說话却沒說出来。
村长反倒是匆匆地走了,很快消失在我视线中。
我待在门口坐了半晌,想着他的话,心裡头却不大是滋味儿。
也就在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像是细碎的脚步声。
二叔還在睡,呼噜声還沒断。
谁在我背后走动?
我眼皮狂跳,猛地回過头。
却发现在我身后,站着個毛红的发黑的公鸡,一双血红血红的鸡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我。
它喙子上似乎還有干涸的血迹,当时就让我头皮麻了不少,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险些沒有撞着门槛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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