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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梅开二度

作者:泽瑕
很快,皇宫来了人宣读派我西征,将功赎過的圣旨。

  林洛新动作很快,在他人有所动作前,便作出了這個决定。這是一招险棋,林洛新为我承担着绝大部分责任与风险。而朝中安定不過两年,虽然林洛新有绝对的威望,但同样人心难稳。

  我跪下,郑重地接過圣旨:“臣遵旨。”

  這三字,带着沉甸甸的压力。

  林景瑜从后门探出脑袋,在宣旨的侍官走后扑過来:“叔父要西征?”

  “是啊,之前惹的麻烦事……”我揉了揉眉心,沒想到克裡洛特那群人居然已经狗急跳墙到把王给驱逐了,不知道现在维尔莱特怎么样了。

  “我也要去!”丹景也冒出头,她换下了先前朴素的仆妇装饰,一袭艳丽红裙如开至盛时的牡丹,更称她如今成熟却不吝清纯的风韵。

  “丹景,那可是战场……”我有些为难。

  “王爷忘了嗎?我原先就有些拳脚,经過特训后可是大大提升,现在一打十,秦王扫六合都不是問題!”

  “這词是這么用的嗎……”我无奈地苦笑,“你想去便去吧。”

  自从回来以后,這丫头都看我看得紧紧的,一阵风吹過来都怕把我折了,活像我的第二個妈。

  林景瑜也跳起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丹景戳了戳他额头:“小孩儿别添乱。”

  林景瑜捂住额头,瘪了瘪嘴:“不要不要,我也要和叔父一起去……呜。”

  “你真的要去嗎?”我看向林景瑜。

  “嗯!先前說好了,我要保护叔父。”

  “也行,反正林洛新說過随行亲属不用上前线。”我摸了摸他的头,有点惆怅地想,這孩子要走林尾春的老路了,年纪小小就跟着父辈东征西战跑来跑去。

  林景瑜别扭地抱住我的腰:“叔父——”

  “别闹了,你看看你现在几岁啊?”

  林景瑜静默了,他现在還沒前世一半大。

  我叹了口气,“好了,别闹了。你安心留在洛城替我看家。”

  我去公孙在玄清观下的小宅子时,他像是不在,我敲了好几遍门都无人应声。当我伸手推时,却注意到大门沒有落锁。

  进入宅中,很容易就找到了窝在房间角落的公孙殊。他裹着被子,满脸通红,我用手碰了一下——温度高得简直能在上面煎鸡蛋了。

  “公孙殊?”我唤道。

  公孙殊迷迷糊糊:“嗯……”

  這是发烧了?毕竟公孙殊還会医术,我很少见他生病。不過他对待自己身体的方式确实不太妥当。

  “公孙殊,你怎么了?”

  “水……”公孙殊嗫喏着。

  我只好把他半拖半抱挪到床上,一看他身上都湿透了,我又只能把他的被子和衣服剥下来,未曾想领子甫一打开,他就立刻抱着自己缩到墙边。

  我叹了口气:“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快過来,你发烧了,我帮你把湿衣服换下来。”

  公孙殊连连摇头,我一见无法与他沟通,便强行上手把他拽過来,他不遗余力地反抗,如同我是洪水猛兽。拉扯之间,一個物什从他怀裡掉出来,咣当落地。

  “玄机镜?”

  在我疑惑出声时,公孙殊僵住了。

  见瞒不住我,公孙殊总算慢慢开口:“不小心……掉河裡去了。”

  “啊?你下河捞了?”

  公孙殊点了点头。

  “你是缺心眼嗎?你又看不到,又沒有仆人的,怎么敢一個人下河捞东西。”

  “因为会被河水冲走……”公孙殊慢吞吞地說。

  “什么?冲走就冲走啊,一個镜子有什么好稀罕的,我又不会因为丢了吃了你。”

  公孙殊眉毛抖了抖,似乎被我训得有些委屈:“你的這個镜子……你为了這個镜子,不是……跑来跑去的么,又去找了长公主,又去找了陛下。”

  居然被他看穿了。我惊讶之余,又十分懊恼地捶了他一下:“不管這镜子多金贵也金贵不過你啊,我怎么可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他含糊地又“嗯”了一声,胡乱倒错着“你的镜子”這几句话,我看他烧得厉害,暂且放過了他,倒了杯水来给他喝,又烧了热水准备把他放进浴桶泡泡。

  公孙殊又不让我脱衣服,我就只好把他连人带衣服先放进去,不管怎么說,先暖暖身子。

  公孙殊安静下来,趴在浴桶边缘,将脑袋支在交叠的双臂上看着我。

  “公孙殊,你下次能不能注意一点你自己啊?”我拧着眉开口。

  公孙殊晃了晃脑袋:“我沒事。”

  “你沒事你沒事,上回你也這么說。”我戳了戳他的脸,他笑着一口咬住我的手指,我瞬间陷入进退两难的余地。

  “松口松口,你是狗嗎?”

  公孙殊轻轻舔了一下我的指尖,松开了牙。微妙的痒意从指尖传递,如同奇怪的电流经過我的身体。

  “发烧发得人都不认了……”我嘀咕着,握住自己的手。

  “我认得呀,你是林尾春。”

  “那你呢?”

  “我是小狗。”

  “……公孙殊,你今年几岁了?”

  公孙殊笑呵呵地:“二十六。”

  从来不知道公孙殊的年龄,他的娃娃脸又太有欺骗性。這么說,我們第一次见面时他才二十岁,原来他年纪這么小的嗎?

  人老了,還不如年轻人了。我复杂地摸了摸公孙殊的脑袋,瞬時間有种多出一個弟弟的冲动。

  “公孙殊,你有在听我說话嗎?”

  “有啊。”

  “那你說說我要你干什么?”

  “泡澡!”

  我狠狠点了一下他的额头,這小孩沒救了。

  “我算出来了哦。”突然,他一脸自豪地說。

  “什么?”我一愣。

  “镜子的算法。”

  “啊,那样的话是不是不用你的血就可以用了。”

  “是啊,不過這個算法要折点阳寿。折的越多看的越多。”公孙殊笑着道。

  “……這還是算了吧。”這什么奸商付费频道,居然折阳寿才能看。

  “還是用我的血比较好吧?”公孙殊昂起脑袋,就差把小骄傲三個字写在脸上。

  “你在高兴什么啊……真是的。”

  “我是不是特别有用。我帮到了你嗎?”公孙殊突然问。

  我顿了一顿:“公孙殊……我不是想要你帮我才和你做朋友的。”

  公孙殊微微耸动眉毛,疑惑起来。

  “你只要带我去钓鱼、观星、摸鱼聊天就好了,哪怕你不這么做,你现在都是我的好朋友。”

  “朋友……”公孙殊低声重复着這两個字。

  公孙殊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一個不用带任何心理负担交往的人。正因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最自在,和他在一起时的我最真实,我才喜歡和他相处。

  尽管一开始是出于自我放松的私心,但我无法无视他的屡次相救,不计回报的付出。

  我一直搞不懂的是,他像是总是抱着一种病态的利他主义,而今天,他终于吐露出這份心情的根由——出于想证明自己的价值這一利己的理由。

  “公孙殊,不是派不上用场就会被抛弃。”

  “……”公孙殊愣愣地抬头,随后又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怕一個人。”

  我眨了眨眼睛,怀疑起自己对他的心理揣摩。

  “林尾春,你是一個人。”

  “……”到最后,他還是在以他人的角度考虑嗎?抓不到這個圣人的一丝破绽,一直信奉cynical(愤世嫉俗)主义的我不由得有些焦躁。

  “公孙殊,你应该可以自己起来的吧?镜子我就先带回去了。”

  公孙殊沒有出声,我說完便直接带着镜子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我才掷下一句:“我要去西征了。”

  加快步伐离开了公孙家,我为自己的表现感到羞愧。为什么我总是想抓住他的阴暗面呢?這样的龌蹉想法总是在我看到公孙殊的笑容时,疯狂地骚动着。

  某种自怨自艾滋长在心灵的角落,我懊恼地甩了甩头。

  公孙殊那样能做到用自己的寿命承担他人死劫的人,毫无疑问,正是每一個利己主义者最需要的救星。他仅仅是存在,都显得我的善意都单薄虚伪。

  不知不觉,我已经回到了官舍。

  第二天,我本在准备行装等待西征,却忽然被宫中来的人押往皇宫。

  满朝官员跪在地上,以额抵地,只有一人立在最前方——尚书右仆射桓夔。我被押着跪在殿前,桓夔瞥了我一眼,拿出一打文书。

  “陛下,此皆为鸿胪寺主簿余容之确凿罪证。此人以两国交好之名,行通敌叛国窃官之实。当下边事紧急,此人恐怕无法再留,還請陛下肃清敌隙品,威警异邦,臣死不恨。”說完,他重重跪下,高高呈起手中文书。其他官员亦齐声道:“請陛下肃清敌隙,還大梁安宁。”

  殿中安静如许,甚至连衣带触地都清晰可闻。

  我愣了一下,林洛新迈步走下来,拿起桓夔手中的文书。

  许久,凝滞的沉寂终于被打破。林洛新的话音缓缓传来:“鸿胪寺主簿余容……与康居人塔格依力斯暗传音讯,与克裡洛特王结下姻亲,在克裡洛特战争中作为间谍窃取情报,实为克裡洛特叛乱之罪魁祸首,陷我军于不复之地。更兼李氏乱党之人,延姚氏余毒,罪行此此,皆为实情,无可饶恕。”

  我睁大了眼睛,听着林洛新一字一顿沉声道,“前事不臧,更贻后害。行十恶者,受于恶报。依大梁律法,加恩赐令三日后自尽。”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只被押着往刑部大牢走,早已不知是天是地。

  我和塔格自我决定留下后便沒有其他联系了,难道在我定居洛城后,塔格又回了康居参加战争?而无论是间谍還是克裡洛特王妃,确实是在克裡洛特我被扣上的帽子,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更何况,去见李玄都的事应该只有我和林洛新知道。难道說是当初我留下的那本书……

  杂乱的思绪交错,我却无能为力。离开殿上时,我最后转過头看了一眼。

  林洛新垂着头,不知什么表情。而桓夔则定定凝视着我。

  我被扣上枷锁,丢进阴冷的天牢。重重铁栏隔绝,這裡连空气都污浊无比,令人难以呼吸。

  我看着身上的枷锁,心道還真是梅开二度。

  或许是知道還会有下一個路线等着我,我近乎自暴自弃地放弃了保持危机感。

  我仰躺下来,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不知過了多久,我眼皮打起架,醒了睡,睡了又醒。似乎连肚子都变得疲怠,饥饿感攫取我一段時間后,总算不再出现。

  忽的,一双鞋停在狱门前。我将目光上移,才看到是桓夔背着手俯视着我。

  我无言与他对视,他才慢慢开口:“你知道你为何会落到如今下场么?”

  “什么……”我对他翻了個白眼。

  “因为你的存在对于陛下来說是一种阻碍。”他话音一顿,“只要你還活着,陛下就只能走先帝的老路。這個国家不需要一個软弱的主宰者,陛下既然選擇走上這條路,那就需要合格。而他正是最有资质的。”

  “你……”我皱了皱眉,這個疯子在說什么?

  “我是为了陛下,为了整個大梁。”他敛眸,“所以,只能抱歉让你再去死一次了。”

  我张大了眼睛:“你……”

  “锦亲王,就怨你不该回来吧。难道当初姚李之变沒给你教训嗎?不過,這次我会让你去你该在的地方的。”

  “你……你只是在试图操纵陛下。陛下可不会受制于你這样的家伙,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结局嗎……”

  “只要陛下治下,大梁能够安定和平,哪怕我万死亦是不辞。”他面色自若。

  “……”我对這死心眼比了個中指。

  “我想,你也不需要再有遗言了。安心为了国家牺牲吧,锦亲王。我会记得你的。”桓夔扬袖离去。

  我暗中呼唤了好几遍道具尝试,然而還是无法使用唯一剩下的【未完成的赌约】。难道只能被动使用?

  失去了依靠道具這個希望,我又继续百无聊赖地躺在牢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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