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钱、衣服和武器 作者:未知 老枪酒吧,在這個雨夜裡,气氛凝滞到了极点。 灰白色头发的年轻人已经站了起来,左手裡拿着一把枪,指着不請自来的赛伯的脑袋,在场的人都很清楚,這把枪不是用来吓人的,裡面真的有子弹,而且伯恩真的会开枪,之前他說的那個失踪的人并不是在吹牛,虽然人不是他杀得,但他好歹也做了個帮凶。 你要知道,杀過人和沒杀過人的区别是很大的,赛伯抬着头,看着眼前的枪口,有一丝颤抖,看上去持枪的人有些激动,這也难怪,毕竟只是個小年轻,他的脸上還有一丝稚嫩,大概也就20多岁,還有沒刮干净的胡子。 自己20多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赛伯的眼神跳动了一下,然后是一股无法形容的头疼冲上大脑,让他放弃了继续回忆的想法,唯一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那时候的他,握着枪的手,可不会抖。 “嗨!混蛋,不要在我的酒吧裡惹事!滚出去!” 克裡斯蒂安老爹看到伯恩拿出了枪,心头一紧,放下玻璃杯就开始咆哮,但伯恩理都沒理他,只是死死的盯着赛伯,科尔扭头朝老爹骂了一声, “闭嘴!老头,沒你的事!” “你說科尔的刀伤害不了你!那這玩意呢?” 伯恩咬着牙挤出了一句话,为了加强這句话的气势,他将手指放在了扳机上,他希望从赛伯的脸上看到一丝表情,不管是惊恐,還是愤怒,如果是求饶就最好了,這能让出身并不怎么好的伯恩感觉到一丝特殊的快感。 但沒有!赛伯的眼神沒有什么变化,面对伯恩,他靠在椅子上,让那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心脏,然后低声說, “一把枪?不错不错...這倒是一把好武器,你们知道的,一把好武器需要经過良好的保养才能焕发出自己的威力和锋芒,最重要的是,你得学会如何正确的使用它...” “你什么意思?杂种!” 科尔一拳砸在赛伯脸上,年轻人的脑袋被打的偏向一边,再抬起时,已经有了一丝血渍,赛伯动了动嘴巴,感受着嘴裡传来的血腥味,那种熟悉的味道,让他全身的每一個细胞,每一個毛孔都在嘶鸣,都在尖叫,但他得压抑它们...很快就不用了... “我的意思是,开枪之前,你首先得确定你打开了保险!” 這句话让伯恩的眼神一变,也许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這一点,也许是因为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总之,他的目光转向了手裡的左轮枪,不到1秒,他就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因为這把杰米交给他的枪,根本沒有保险! “该死的...” “砰” 伯恩叫骂的话還沒說完,刚才被科尔揍了一拳毫无反应的赛伯就像是一头猛然惊醒的老虎,跳起的身体侧开一边,铁钳似的左手一把抓住了走神的伯恩的衣领,狠狠向下一拉,领口传来的巨力让年轻人发出了一声愤怒的惊呼,但他的身体還是不由自主的朝着牌桌倒了下来,赛伯的另一只手在桌子上一抹,高高举起,狠狠向下一刺。 下一刻,寒光闪過,鲜血飞溅,伯恩撑在桌子上的那只手掌上,多了一件东西。 科尔的匕首,在赛伯的手中齐根刺穿了伯恩的手掌,直刺入桌面,齐根沒入。 “啊啊啊!” 如同受伤的野兽一样的痛呼声响彻了酒吧,在痛苦的催发下,伯恩下意识的就要开枪,但手裡沒有了,武器!沒有了!被夺走了! “杂种!” 科尔从旁边窜過来,双拳握紧了,就要给這個黄种人一個教训,但下一刻,伴随着赛伯的转身,一個冰冷的东西抵住了他的脑袋,還有那张笑容从来沒有变過的该死的脸,嘴角還有他刚刚揍出来的血渍,看上去有些狼狈。 不過四目相对,科尔的愤怒還留在眼睛裡,而赛伯的眼睛裡,只有一片毫无波动的神情,搭配那個温和的笑容,扭曲!绝对的扭曲! 而且正如他之前所想,他持枪的手,很稳。 可怜的绿发小混混,他的表情都沒来得及变化,然后... “砰” 枪响,人倒。 科尔被打碎的脑袋高高扬起,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向后栽倒在了地板上,鲜血混杂着白色的东西,就像是被淘气小孩打开的水龙头一样,洒的到处都是。 时刻关注這一块的克裡斯蒂安老爹同样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就从柜子裡抽出了自己的老春田,对准了赛伯,大喊到 “见鬼的!放下枪!混蛋!” 赛伯根本沒有理会激动的老爹,而是带着一丝嫌弃的表情将自己沾满了鲜血的黑色卫衣脱下来,扔在一边,他精赤着上身,穿着一條可笑的,被海水和雨水完全打湿的睡裤,扭头看着最后一個红头发的家伙。 那個家伙刚刚从腰带上拔出匕首,他抬起头就看到了科尔倒地的全過程,可怜的孩子被吓得站在原地,甚至连那個可笑的拔刀的动作都停滞在空中。 赛伯看了他一眼,就将目光放在了還在不断哀嚎的伯恩身上,鲜血顺着他的伤口流的满桌子都是,痛苦让他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兄弟被爆头的那一幕,直到赛伯用手指擦去了脸颊上的一点鲜血,然后在他的衣服上抹了抹,将那手指上的鲜血拭去。 “你知道的,太過近距离的开枪,就会有這种問題。” 赛伯抱怨道,“子弹穿過脑袋的时候,那些东西就会溅的到处都是,所以我一般不会太過追求這种精准,你要知道,要杀一個人,打心脏永远比打脑袋更容易...我說的话你听到了嗎?” 回应他的是伯恩的哀嚎。 “啊啊啊!狗屎!狗屎!” “我說了,安静!”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杂种!” 赛伯耸了耸肩膀,将目光放在了最后一個红头发的年轻人身上,枪口也移到了伯恩的背后,然后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 “其实你也觉得他很烦,对不对?他总是個像個大人物一样对你发号施令,哪怕他和你其实沒什么区别!你也很想教训這坨狗屎一样的家伙对不对?沒事的,不用拘束,我知道你也想這么做,我帮你。” “不...我沒有...不!” “砰” 又一声枪响,温热的液体溅在那個已经被吓呆了的小混混脸上,他的表情在這一刻完全呆滞了下来,赛伯则舒了一口气,嗅了嗅空气裡的血腥味,這让他之前因为浸泡冰冷海水而有些困顿的精神恢复了一丝,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将手裡還带着一丝硝烟的手枪扔在桌子上,顺手从旁边取過這三個家伙的烟盒,取出一根放在嘴边,点火。 “呋...我来到這裡,其实是为了三样东西,一些足够我吃顿饭的钱,一把能保护我的武器,以及一身不会被其他人讨厌,又能在這個该死的天气裡让我保持温暖的衣服...” 赛伯坐在椅子上,微微后仰,让自己的脸埋在升起的烟气裡,這让他的脸的轮廓有些模糊,他将沾满了泥土和水渍的双脚搭在已经被鲜血充满的桌子上,但那双眼睛却紧紧放在年轻人的身上,他弹了弹手指,“你懂我的意思,对吧。” 這放佛是一個命令,又像是重新打开了這個呆滞的年轻人身体上的某個开关,他颤颤巍巍的把手裡的匕首放在桌子上,然后飞快的将自己的黑色皮夹克以及内衬的毛衣脱了下来,又解下了自己的裤子和鞋子,最后将它们放在赛伯身边的椅子上,就像個鹌鹑一样,穿着一條短裤和白色的袜子,战战兢兢的站在赛伯面前,乞求道, “别杀我,求你,我不会把今晚的事情說出去,求你!别杀我,看在上帝的份上!” 赛伯看着手边的衣服和鞋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点了点头,摊开手,咕哝着嘴巴, “别這样,孩子...你看我都把枪放在一边了,這是友好的表示,不是嗎?好了,回家去吧,要做個好人,知道嗎?”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谢谢。” 年轻人慌不择路的,只穿着一條花短裤和袜子,就朝着酒吧的大门跑了過去,跌跌撞撞的,放佛在這裡停留一秒,都会被某种可怕的东西缠上一样,赛伯根本沒有理会他,而是用两根手指捏起那毛衣,仔细看了看,確認這件衣服不算太脏之后,才将其穿在身上。 而就在他将毛衣穿好的那一刻,在他身后,那個年轻人刚刚跑到酒吧门口,他张开双手,脸上满是重获新生的喜悦和逃出地狱的庆幸,就像個要拥抱自由的囚徒。 “砰” 第三声枪响,来自身后的子弹击中了他的后背,他的表情永远的凝固在了脸上,還向前跑的身体栽倒在地上,向前滚了两圈,就此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并不是赛伯开的枪,但正在穿裤子的他,脸上却毫无波动,放佛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 一间酒吧,两個人,三具尸体。 在雨夜稍有些闷热的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很快就洒的到处都是,但沒有人說话,赛伯有些艰难的将自己的脚塞进了不怎么合适的鞋子裡,又将那件還算不错的黑色皮夹克套在灰色的毛衣之外,最后拍了拍身体,放佛要将并不存在的灰尘拍干净。 做完這一切之后,他顺手将桌子上的零钱收起,将十几個硬币放在心裡上下甩了甩,将還剩4颗子弹的手枪放在口袋裡,又顺手拔出了那把已经被鲜血浸透的匕首,在伯恩的衣服上擦拭了一下,又从他口袋裡找到了另外的13颗子弹,最后将那盒味道并不怎么样的香烟顺手揣进裤兜,抹了抹头发,转身走向吧台。 沾着鲜血的鞋子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显眼的脚印,克裡斯蒂安老爹此时已经将手裡的老春田扔在了吧台上,将系的整整齐齐的纽扣的第一颗解开,他坐在那裡,看着坐在吧台之外,用双手撑着下巴的赛伯,后者顺手将手裡的硬币扔在了有些旧的木桌上,轻声說, “来杯酒,老爹,如果有的吃的,顺便也来一些。” 已经年過7旬的老爹看着他,脸上的皱纹皱起,就像個苍老的狮子,他并沒有起身去拿酒,而是问了一個問題,“以什么名义呢?赛伯,在我這喝酒,這点钱可不够,而且你刚才放走了一個家伙,那会给我带来麻烦!” “作为一個老头子,我讨厌麻烦!” 赛伯将嘴边已经燃尽的烟头取了下来,在他手边的烟灰缸裡摁灭,吐出了最后一口烟气, “可是麻烦已经解决了,被你亲手解决的,所以...就以友谊的名义吧,来杯酒,老爹,再把窗户开开,這见鬼的味道可真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