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狂道人
“咱们滇中這么多年深受晋王殿下恩惠,无论汉土皆视晋王为再生父母。”
“大家相信,跟着晋王,我們一定会把丢失的家园再给夺回来。”
百姓们虽然心裡明白,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所以知书达礼的刘安就将大家的心裡话都给讲出来了。
“世子殿下,刘典史說的是,咱们宁愿跟着晋王殿下吃苦,也不给鞑子们做牛马。”
人群中一個老汉說道。
老汉姓吴,名材,是這一圈人的甲长,年過五旬,头发花白,身形消瘦,但是說话的时候,腰杆子挺的笔直。
一开始吴材跟周围的人一般,对這個突然出现的小贵人有些畏惧,或是对他身后的护卫兵丁感到畏惧。
但是现在他竟然不自觉地将对方当成了一個普通的后生。
“老丈,您贵姓?”
李嗣兴终于见到一個主动讲话的百姓。
“回世子殿下,老汉姓吴,是一個木匠,家住城西吴家洼子,咱们這一圈人都一個村子出来的。”
老汉作为十裡八乡有名的木匠,经常出去扛活,见過世面,說话很有條理。
李嗣兴将另外一只手也搭在作为饭碗的竹筒上拱手道:“诸位跟着家父的军队出奔,按道理,嗣兴是有义务安排好诸位的,但是嗣兴无能,带着大家在這山中绕圈圈,让诸位受苦了。”
刘安在心中佩服這位世子殿下能够将姿态放的那么低。
這样做看似容易,实际上沒有几個贵族子弟能够做到。
要知道李嗣兴出生的时候,李定国已经算是高官显贵了,他应该是沒有吃過苦的。
此时看着,李嗣兴端着竹筒,拿着木勺的样子,就像是一個农家长大、阅历丰富的读书人一般。
“世子殿下,這是哪裡的话,至少咱们這些天跟着世子殿下,沒有遇到什么危险。這都是托了世子殿下的福分。”
吴材赶紧摆了摆手說道。
“刘典史、吴老丈,现在大家是在逃难的路上,我希望大家也不要将我当做什么世子,我們现在在一條船上,理应和衷共济,共克时艰。”
“殿下,這如何使得,尊卑有别,殿下能够坐在這裡跟大家說话,那是大家的福分。”
刘安赶紧劝阻道。
“唉,刘典史,在我心中,在做的各位都是我的长辈、兄弟和姐妹。在危难之中還能够得到大家的追随,那是嗣兴的福分。”
李嗣兴這话不仅仅让周围的百姓非常感动不已,就连李嗣兴身后的李本忠還有那些兵士听了都激动不已。
“刘典史,我琢磨了一下,咱们不能漫无目的地走,要给大家定一個目标。”
“现在我們還能在沿途的山中获取一些物资。”
“但是時間久了,终究不行,另外要是下雨的话,也会给大家带来危险。”
“第一步我們要确定一下自己的位置,然后找到去西边怒江边的道路。”
“吴老丈,您年长,阅历丰富,不知道有沒有走過這條山路?”
李嗣兴问道。
“回殿下,這條路是一條废弃的古道,老汉从未走過。不過這已经走了十几日仍沒有到怒江,也着实奇怪。老汉去過腾越,走官道,不用十日便可到达,七日便可到怒江边。”
“所以說,咱们走的這條路有問題。”“刘典史,你怎么看?”
李嗣兴转头看向刘安。
“殿下,下官乃是湘南人,对這裡更不熟悉,虽然在保山为官多年,但是下官却从未深入過山林,不過這條山道之所以会被废弃,自然是有其原因。”
李嗣兴点了点,山中的道路开辟本就是一件难事儿。
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是不会被废弃的。
可能是因为一场较大的泥石流、或者是山体滑坡。
可能是因为途中会有某种难以规避的危险。
也可能是因为這條路本就绕的比较远,所以人们全都選擇较近的新路。
這條路显然已经荒废很久了,以至于像吴材這样的老人都沒有走過。
但是根据李本忠他们在前面带路的情况,這條路荒废的時間似乎又沒有那么长。
這真是一件诡异的事情。已经荒废到当地人几十年都不知道的道路。
为什么還能够保留到可以辨认出来的状态。
這裡可是处在一年四季都气候温和如春的滇西南地区。
這山裡的植被生长的速度可是很快的。大自然的自愈能力究竟有多强,李嗣兴是再清除不過了。
“刘典史,你不觉這條荒废的道路有些太新了嗎?”
刘安倒是沒有向那個方向去想。听李嗣兴這么一說,還真是這個样子。
“殿下,兴许是有猎户或者是走寨的行商還会用這條路。”
刘安的解释倒也說的過去。
就是在繁华的江南,都有徽杭古道這样商贾开辟的山间小道。
“殿下,要是寻找出路的话,我倒是有一人可以推薦给殿下。”
刘安看出了李嗣兴的难处,突然說道。
“不知是何人,還請刘典史引荐。”
李嗣兴到流民這裡,本就是想要找一個带路的。
他不相信這么多人裡面就沒有一個识途的。
此时众人基本上已经吃完,李嗣兴吃了一個行军饼子,一碗汤糊糊,也已饱了。
明军喜歡做一种中间带孔的面饼作为行军军粮。
這种面饼可以用绳子串起来挂在士兵们的脖子上,就像是铜钱一般。
饼子做的很干,要就着汤水吃才能吃的下去。
李嗣兴将饼子在火塘边上烤了一下,有焦香味时再掰碎了放在這杂烩汤中。
這滋味丝毫不亚于一碗西安的羊肉泡馍。
李嗣兴几乎跟每一個人都交谈了一下。
甚至李本忠身后的那些兵士,在路上行进时,李嗣兴也都关心地问上几句。
最起码要问個名字。
他還记得自己在部队时候,大领导来哨所慰问。
随口一句“小同志叫什么名字。”“嗯,不错,好好干。”
那时候的李嗣兴听了之后,感觉整個人都充满了力量。
就连接下来几天的训练都感觉不累了。
后来李嗣兴才知道,大领导不仅仅问了他一個人,哨所的所有战士几乎都被大领导“关照過”。
“殿下,那人的脾气古怪,喜歡口出狂言,還請殿下见谅。”
离开打头的流民甲之后,刘安小声地跟李嗣兴說道。
“哦,有意思。”
李嗣兴反倒是来了兴趣。
刘安原本并不想将那人引荐给李嗣兴。
不過他看了李嗣兴刚才的表现,觉得這人李嗣兴应该能够驾驭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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