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黎人
那些士绅地主难道都留在城内了嗎?
原来這些人都被刘安安排在了最后面。
這個刘安看来還有些仇富心理呢。這殿后的位置可是最危险的。
实际上刘安只是看這些人都有家丁护卫,還携带粮草,所以才将他们放在最后面。
這样他们不仅仅能够应对一定程度的追兵。
還不会影响普通百姓采集食物。
一座山上的物产是不足以养活這两千人的。
但是他们一路走一路采集,收获的东西就多得多了。
就像是一群边走边找食吃的鸭子,又像是前进的行军蚁。
李嗣兴跟着刘安走了好久,不是因为路途有多远。
而是因为李嗣兴一路上跟每一個保甲的流民都要打個照面。
虽然做不到记住每一個人,但是至少让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认识他。
一路上,刘安也跟他說了,将那些当地的富商地主士绅都编成一個保,放在了最后面。
李嗣兴能够理解,這些人随身携带的物资更多,跟普通百姓放在一起,当然影响对百姓的管理。
半個时辰之后,李嗣兴才来到整支队伍的最后面。
远远的,李嗣兴就能够看到一些滑杆摆在了路边。
一些穿着粗布衣服的家丁或是仆妇走来走去。
七八個穿着锦袍的男子正围在一個中年道士的身边。
那道士一身青色的道袍有些褪色,但是還算整齐。头上的道髻上扎着一根古朴的木簪。
“世子殿下到。”
李嗣兴人還沒到,刘安就用自己的大嗓门儿吼道。
弄得在场的那些富户還有家仆们一阵手忙脚乱。
一個個跪在地上,高呼:“恭迎殿下。”
李嗣兴同样上前示意這些人起来。
那個道士却坐在一块石头上沒有动。
反而饶有兴趣地看向李嗣兴。
李嗣兴扶起诸人,也看向這個道人。
那人留着三缕长须,瘦长脸,剑眉星目,鼻梁挺拔。
身上透着一股男性的成熟气息。
不過他那看人的眼神又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
别人都在向李嗣兴行礼,他却坐在那裡打量着世子殿下。
這已经是颇为无礼了。
“亮生兄,還不来见過世子殿下。”刘安瞪了那個道士一眼說道。
听语气,刘安与這個道士颇为熟稔。
“玄初,早就跟你說過了,不要去做朱家的官儿。现在他们就连给你一個典史管理的地盘可都沒有了。”
那道士讽刺地說道。
這种话,原本讲了,诛九族都可以了。
偏偏李嗣兴觉得此人說的一点都沒毛病。
现在的大明皇帝确实是连一個自己能管的县城都要沒有了。
李嗣兴对歷史有一点了解。
永历皇帝此时应该是在铜壁关,還在犹豫要不要逃到缅甸去。
“你個假道士怕是活够了吧,在世子殿下面前也敢口出狂言。”
刘安表面上训斥,实则是在帮這道士开脱。
那几個穿着华服的富户此时早就吓得躲得远远的。
刚才他们就在听這個道士讲解现在的时局。
许多人都后悔当初从城内逃出来,既然鞑子朝廷都已经做大了,還不如就投了鞑子朝廷算了。
现在這种逃法還能逃到哪裡去啊。
“玄初,你這個大腿可是抱晚了啊,哈哈哈,真是好笑。”
道士名叫施道渊,是江苏吴江人。
最爱游历各地的山川,曾经与徐霞客是结伴而行的驴友。
這两年一直在云南游历,寄住在刘安那裡,他与刘安是老相识,刘安在岳麓书院读书时就与其结识。
李嗣兴笑看着刘安与這個道士吵架。
那洁白的牙齿,让他的笑容看起来也是那样的纯净。
施道渊看向李嗣兴,他刚才的话的說已经非常的刻薄了。
就差說李嗣兴他们是丧家之犬。
但是這個小小少年似乎一点都不生气。
這個年龄的少年正是火气最旺的时候,易怒、暴躁、自尊心强。
但是眼前這個少年却表现得秉节持重、少年老成。
突然,他的眉头一皱,看向李嗣兴的眼神瞬间边变得犀利。
“世子,可否告知在下您的生辰八字。”
刚才還在那裡嘲笑李嗣兴和刘安的施道渊突然向李嗣兴问道。
“假道士,你莫要胡搅蛮缠,這种事情岂是你能问的。”
李嗣兴现在再落魄也是一個王子,那生辰八字哪裡能随便问。
李嗣兴原本微笑着的脸也是突然一僵。
“道长显然不看好大明,何必多此一举呢?”
李嗣兴反问道。
“世子,在下龙虎山志乐真人,千真万确的道士,你不要听那刘玄初瞎說八道。大明气数已尽,這是定论,不過我观世子殿下的命数却是奇怪,似是被人篡改。”施道渊此时收起了刚才的放浪不羁,变得严肃起来。
“哼,刘典史,我看這人怕是也沒什么真本事,你要找他领路怕是找错人了。”
說完李嗣兴一甩衣袖就要离开。
李嗣兴刚才都能忍下来,现在也不会真的生气。
实在是刚才那道长看他的眼神,似乎是能够将他的元神给看穿了一般,這让他有些慌了。
自从醒来之后,李嗣兴渐渐已经接受了這個身份。
他觉得自己是被华夏山川惩罚到這個世界来接受考验的。
他也准备好了迎接今后的挑战。
但是现在有個游戏中的小角色似乎要戳穿他的玩家身份。
這岂不是让他强制退机?
李嗣兴此时只想回去,刚才那些老百姓多纯朴啊。
李嗣兴随便几句话就能将他们感动得稀裡哗啦的。
李嗣兴敢保证,现在自己到那些流民保甲中振臂一呼,怎么也能拉出几百壮丁。
不過此时李嗣兴要走,那個狂放道士施道渊却不愿意了。
“世子等等,在下的確認得這條路。”
那施道渊听刘安說李嗣兴是来问路的,赶紧說道。
李嗣兴似乎并沒有因为他的话而停下来来,于是施道渊继续說道:“你们带的路确实是走叉了,现在這條路是通到北边山黎人地盘的,山黎人喜歡猎杀外人进行祭祀,非常危险。”
李嗣兴這才停了下来。
一旁的刘安一听却不干了,一把抓住施道渊的道袍衣襟。
身形瘦削的道士,哪裡经得住這位活关公大手一抓。
整個人都被要被拎了起来。
“好你個假道士,我管你吃,管你喝,你竟然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朝死路上走。我刘安死了不算什么,但是你忍心這两千多百姓葬送在山中嗎?”
山黎人到现在還保持着原始的生活方式。他们生活在怒江中上游封闭的大峡谷中,那裡位于十万大山的最深处。
那裡与外界道路不通,加上山黎人排外,可以說是禁区死地也不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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