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21(下)
這段時間,苏茉莉忙比赛和留学的事,忙得晕头转向。几乎沒有時間让她去想任何事。不過,她早上得到了一個好消息,英国的学校申請通過了。
明年1月入学。
這大概是她最近最开心的一件事。
不過有好消息就有坏消息,沈怡梅突然进了医院。
苏茉莉直奔医院,看到刚检查出来的沈怡梅,直接扑了上去,“妈,你怎么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她要急哭了。
“梅姨只是腰间盘突出。”
站在沈怡梅身边的竟然是裴尹荷。
“什么叫做……只是腰间盘突出?”
苏茉莉可能太急了,不管是什么病,她都害怕,因为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亲人了。
“你对我吼什么啊。”裴尹荷被吼了,气得瞪着她,“我可以找最好的医生给梅姨治疗。”
苏茉莉抱着沈怡梅沒說话了。
沈怡梅看到替自己紧张的两個人,她心满意足的笑了。
“她說得沒错。”
是吉南走了過去,今天眼科病人不多,他听闻沈怡梅来医院,便下来看看,“梅姨不是特别严重,安排一下微创手术就沒大碍了。”
他总是喜歡和苏茉莉抬扛,“瞎着急。”
“你是眼科的,這你也懂嗎”
苏茉莉也喜歡和他唱反调,這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我,博学多才,有空和我多学点,我可以免費……”
吉南冲她骄傲的一笑。
“妈,你怎么会突然腰间盘突出呢?”
苏茉莉根本沒理他,转眼问沈怡梅。吉南习惯了,站到了一边。沈怡梅摸了摸自己有些疼痛的腰,皱眉,
“我也不知道啊,最近也沒太忙,也沒搬重物,但医生說,可能就是长期积累的老毛病。”
之前,苏猛京還在的时候,家裡有佣人,沈怡梅也不至于如此劳心劳力。這些年,她的确比较辛苦。
“那還不是因为你太懒了,什么都让梅姨做。”
蓝天鹰大步走過来,就用力地戳了戳苏茉莉的额头。
今天收工早,刚准备回酒店休息,就接到了裴尹荷的电话,得知梅姨进医院的事,然后赶紧回来了,好在城市离得很近,高铁半個小时就到了。
“天鹰哥,你别戳我头。”
苏茉莉鼓起小脸,摸了摸头。
“怎么了?现在戳戳头,還生气了?”
蓝天鹰俯身冲她笑得很开心。
但一旁有两個人非常不舒服。
吉南知道他就是蓝天鹰,撇头不想看。
裴尹荷就算知道他们就是“兄妹”关系,但看到這种画面還是不爽,一下像回到了五年前。她死死的盯着蓝天鹰。
“天鹰哥,有人,吃醋了。”
苏茉莉半眯眼,可爱的笑了一下。
吉南以为說自己,心陡然紧张了,但回头却发现,她指着的是自己身边站着的漂亮女人。
“哦,是嗎?”
蓝天鹰直起身,双手始终放在皮衣的口袋裡,依旧拽拽的模样,故意說着,“可是,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姐,如果不能接受的话,我想,我要考虑……”
“你除了考虑结婚,其他的,你想都别想。”
裴尹荷走上来就挽住了他,很紧,是她无限的占有欲,還冲他耳边說了一句,“哦,不对,结婚你也不能考虑,是一定,是必须。”
旁观者三人简直沒眼看。
空气都变酸了。
吉南好奇的指着裴尹荷,问苏茉莉,“怎么?這是你嫂子?”
嫂子……
提到這個词,裴尹荷突然憋不住笑了,抬起下颌,开玩笑的命令苏茉莉說,“听到沒,快,叫我嫂子。”
說完,她又刻意将头贴到了蓝天鹰的胳膊上,笑着。
苏茉莉怎么会听裴尹荷的话,她想玩,那她也玩。
她搂着沈怡梅,朝蓝天鹰使眼色,“如果你的小姐不喜歡,你可以换女朋友嗎?”
蓝天鹰自然很有默契,他轻轻地推开裴尹荷,但她根本沒放手,他若有所思的点头,“当然,师父不在了,小姐做主,小姐不喜歡的,绝对不能进苏家门。”
“哎呀。”
苏茉莉故意咳嗽了几声,傲娇了起来,反向命令裴尹荷,“听到了沒,裴尹荷,想进我苏家沒那么容易,想带走我天鹰哥,必须对我好点。”
气氛還是很轻松的。
裴尹荷瞅了瞅他们的默契配合,她气势绝对不能输,骨子裡就是高傲的,“行,行,苏家门我不进了,人我也不要了。”
她故意推开了蓝天鹰,但他却很快地,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们十指紧扣着。
一個握手和一個四目相对的笑,彼此就意会了。
“我回眼科了。”
第一個看不下去的是吉南,他懒懒散散的道别后就走了。
“妈,那我們先回家,听医生的安排,该手术就手术。”
苏茉莉也搂着沈怡梅站了起来。
对于眼前這对,刚刚那些话都是玩笑而已,她由衷的为他们来之不易的爱情感到开心。希望他们一辈子都能好好相爱。
苏茉莉和沈怡梅回猛京阁,他们也知道,他们的老鹰已经飞走了,停在了一朵娇艳珍贵的荷花上。
“裴尹荷,我现在真是。”
电梯裡,蓝天鹰撇头低眉,“有家不能回。”
裴尹荷紧紧地贴着他,一刻都不想离开他,“有我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蓝天鹰每次都能被她這些“不要脸“的情话打败。
喜歡上以前最讨厌的女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当然,這就是命运吧。
关了门的裴尹荷,连灯都沒开,她就吻住了蓝天鹰,他一惊,推开了她,直勾勾的盯着她,“你……這么急嗎?”
她双手环抱着他的脖颈,毫不犹豫地点头,“嗯,這就是我。”
她踮着脚,裙身下的双腿很纤细,腰身比例极佳,是個妖精般存在的尤物。
她眼神更妩媚,声音很轻很轻,“如果你害怕,可以换,我同意。”
她那如同羽毛般轻盈的声音,落在蓝天鹰的心裡,很痒。
他的话音刚落,他就吻住了她,一如往常,是猛烈的。
客厅裡,落着一地的月光。
光影微亮。
纱帘在黑夜裡轻轻扬起。
可连此时的风都是柔和浪漫的。
裴尹荷从来都是主动的,這是她热烈的性格。躺在沙发上,她脱去了他的皮衣,但是在看到扣子的时候,她突然想起過去,摸了摸那粒扣子,
“第一次看你皮衣旧了,给你买了新的,你說,我从来不接受女人的礼物,尤其是你裴尹荷的。”
她虽然是笑着的,眼裡竟有泛起泪,“第二次,为了和我断绝关系,就算有夜盲症,你也要去宝夫岛禁地呆一夜。”
可能是想起,過去他一次次的拒绝,再看到现在眼前深情的他,阔别五年,来之不易,她沒忍住,流了泪。
蓝天鹰用手轻轻地抹了抹裴尹荷眼角的泪,轻柔到极致,然后亲吻了她眼角的痣,然后吻着她的咸咸的泪。
她已经闭上了双眼。
他不是一個会說好听话的男人,能给的就是实际行动。
他的手轻轻撩起了她的长裙,温热的手指触碰着她的肌肤,并不安分的滑动着。
她的呼吸越来越深,却闭着眼,嘴角带笑,轻喃,
“蓝天鹰,你真的有夜盲症嗎?”
蓝天鹰只是笑着不语,然后一手用力地搂住她的腰,在她的耳边,轻到像吹气般的說着话,“从今以后,我都不会让你失望的。”
忽然,裴尹荷睁开了双眼,将手伸进了他的短袖裡,在他的背上划着圈圈。皎洁轻柔的月光裡,笑得是极致的媚,像小狐狸,
“别說以后,今晚先不要让我失望。”
她实在太勾人,谁能抵抗住呢。
蓝天鹰沒再說话,又一次朝她的嘴唇吻了下去,辗转反侧,沒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当然,她也从不甘示弱,很会“折磨”他。
他们在一起总是激烈的,此时是,第一次见面也是。
這几日,从香港回来的裴盛炎,用他的方法去和侯国燕谈猛京阁的事,但侯国燕并沒有给出明确的结果。
只在這個暴雨的日子,让裴盛炎来一趟家裡。
可能是最近舟车劳顿,再加上要处理的事非常多,裴盛炎已经开始不舒服,但他向来不在意這些,在他眼裡不值得一提。
他独自开车就去了侯国燕的家。
還是那個熟悉的别墅。
裡屋依旧是笔墨纸砚的春卷气,外面却是电闪雷鸣的暴雨。
裴盛炎以为屋裡只有侯国燕,但沒想到,尤裡也在裡面,并且神色不对劲。
侯国燕站在书桌旁,威严不可挑战的模样,
“你非常聪明,你知道我信风水,所以在香港找了最有名的大师,說我动猛京阁,就会坏气场,但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信?”
“但余大师所言句句为真。”
裴盛炎气势也不输,身姿挺拔有力。
“裴盛炎,不对。”侯国燕深吸一口气,“该叫你宫日龙,我知道你的過去,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你不要以为這种技俩就能糊弄我。”
“在第三街盈利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要动猛京阁。”
裴盛炎语气很重。
“但我就喜歡猛京阁。”
侯国燕眉用力一挑,冷笑。
只過了几秒,裴盛炎就给出了气势更强的回答,“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动猛京阁。”
侯国燕:“如果我非要动呢?”
裴盛炎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话,更用力更狠,“我還是那句话,我不允许任何人碰猛京阁。”
這次,侯国燕沒再延续這個话题,而是气愤的指了指尤裡,“我沒有想過,裡裡,你会跟着他做這样的事!竟然联合骗我!”
洞察力很强的侯国燕,在前段時間已经知道了他们真实的关系。
“对不起,外公。”尤裡深深的低头道歉,“盛炎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我……”
她一时不知如何說這件事。
“不要怪尤裡,都是我一手安排的。”
裴盛炎已经很感激尤裡的帮忙,本来的计划被打乱,他必须自己扛下所有的一切。
侯国燕握紧了拳,愤怒到哑口,他走到了裴盛炎的身前,“其实,我真的非常欣赏你,如果你和尤裡真的能结婚,這将是我晚年最幸福的一件事,但你们……”
他指了指他们,有些话都懒得說了,非常失望。
“对不起,侯老爷。”
裴盛炎低头,诚恳认错。
侯国燕口沸目赤:“从你第一次带着项目书竞标来找我,那种誓死拿下的决心,就让我觉得第三街对你不一般,尤其是你三番五次的保护猛京阁,我更确定,你和這裡有故事。”
裴盛炎眼眉一动,心一紧。
“直到前几天,我找秀文和甫绫叙旧,提了一嘴你的事。”
侯国燕心底的气始终起伏很深,“才知道,原来他的徒弟是你的前女友,在第三街裡长大,就住在猛京阁裡,而你……”
他顿了片刻,才說完那句,“……间接害死了她的父亲和弟弟。”
裴盛炎喉咙动了动,像火在烧。
侯国燕却讥讽的笑了,又摇了摇头,“不惜一切,拼了命都要守护前女友的家,這真是一個深情的爱情故事。”
裴盛炎重新抬起头,不想沉浸在无畏的情绪裡,他咬着后牙,问,“侯老爷,怎样,才可以让我留下猛京阁?”
他很少如此客气询问,给别人主动权,但他沒得选。
侯国燕眯着眼,紧紧的盯着他,一刻都沒放松。
直到,他說出那两個字,
“求我。”
求……
這個字太刺耳了。
在裴盛炎的字典裡,哪裡有“求“這個字,他向来都是主导者,可是這次,他要承认自己输了气势,的确有求于人。
他每寸呼吸都沉到要窒息,双手用力一攒紧,开了口:
“侯老爷,我求你……”
“不是這样求。”
侯国燕缓缓地摇摇头,然后指着屋外的草坪,眉目用力一展,手指和语气一样用力,“我要你,跪下求我。”
“外公……”尤裡看了一眼恐怖的暴雨,急得拉住了侯国燕求情,“……不要這样。”
侯国燕看着尤裡就气不打一处来,“沒得商量。”
他向来最恨被欺骗,還是被最爱的外孙女。
能给裴盛炎“跪下”這個台阶,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外公,可以有别的办法解决……”
尤裡急得不停求情。
只见,裴盛炎似乎连想都沒有想,转身,大步拉开门,然后走到了草坪上,沒有片刻犹豫跪下了。
只有一秒,他便被暴雨笼罩,全身湿透。
黑天蔽日。
雨如冰雹,是砸在他的身上。
他记得上一次,在大雨裡跪下,是为了和苏茉莉在一起,他在猛京阁外向苏猛京下跪,且跪了整整一夜,就算要失去意识,他也从未起身。
此时,像极了那天。
似乎,事情真的会重复发生。
這两次,都是为了同一個人。
一道闪电划過,接着是霹雳的雷,震耳欲聋。
刚刚在“雅花”做完陶瓷的苏茉莉,吓得不敢动,师父走了,只剩她一個人了。虽然对闪电的恐惧克服了一些,但還是有点怕的。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害怕得用手勾窗户。
接着,一道闪电,把她的手吓到缩了回来。
突然,一只大大的手,替她将窗关了起来,還对她嘲笑了一番,“原来,茉莉姐這么怕闪电啊。”
是吉南。
此时,他站在她的身后,很近很近,似乎将小小的她包裹了起来。
她的背麻麻的。
他的心也是。
這是第一次有這样的感觉。
俩人都下意识退了一步。
苏茉莉看着窗外的暴雨,下意识问了一句,“這么大的雨,你来干什么?”
“来……帮你关窗啊。”
吉南随意一笑,但内心却有些紧张。
或许是大雨的气氛,让屋内的气氛逐渐暧昧。
苏茉莉就這样静静的看着吉南,看了很久很久。
吉南下意识撇過头,還有点不好意思了,“你……不要這么看我……”
空荡只有俩人的屋子裡。
关上了窗,但雨声依旧淅沥。
暧昧的氛围越来越浓。
“你是不是喜歡我?”
“……”
不想继续模模糊糊的苏茉莉,突然挑破了关系。
他们都沉默了。
静到只有他们略重的呼吸声。
吉南有些措手不及,节奏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当然,他也不是一個逃避的人。
他定睛,目不转睛的望着她,這是他第一次,对她如此认真的說话,是温和也是炙热的,
“是,我喜歡你。”
侯家的别墅。
那暴雨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似乎就是要致人于死地。
裴盛炎的手脚已经彻底冰冷,脸庞冻得有些发青,雨水落在他的眉梢、睫毛上,很重很重,也早已模糊了他的视线。
可即使是這样,他也沒有认输,双手死死地按在腿上。
他的心底不断地重复着那個名字。
苏茉莉……
他全身都是冰冷的,但心和眼泪是温热的,脸上也浮着笑。
就像,只要想到她,他就可以撑下去。
屋内。
侯国燕坐在桌上前,并不想往外看,可是還是偶尔看了几眼,从紧绷、严肃、到了一些些动容。
尤裡沒有离开,陪着她最好的朋友。
曾经,她只是听過那段故事,可是,原来,他能比自己想象中更深情,可以为了爱的人,不要一切尊严,甚至是命。
而别墅裡的某個角落,還有一個注视着草坪的身影,一直看着,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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