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抱歉我刚才說谎了 作者:未知 被高温侵袭吞噬掉得面目全非的街道上,一條长长的影子正卷在了两個不断缠斗的人影中间。那個個子稍矮一点的影子,躲闪的速度极快,因此长鞭似的口器一连挥击了近二十次,竟然连对方的衣角都沒有摸到。 如果還有嘴巴的话,堕落种现在一定已经累得大口喘气了。 “你、你……到底是谁?你不是美叶!”堕落种恼怒的嗡嗡声,一阵比一阵响亮地传来。问话的工夫,他瞅准了时机,口器猛地朝卢泽的脸上打了過去。 眼见口器即将挨近,卢泽一眨眼,身高忽然一下子矮了下去——口器从這個“农村小姑娘”的头顶上再次抽了個空。 還沒等堕落种收回口器,小姑娘脚下一蹬,飞快地滑至堕落种脚边,在踢出一個扫堂腿的同时,已经成了一個模样高大危险的男人——分明就是黑泽忌。堕落种脚腕上受了重重一踢,脚腕骨头登时碎了,它惨嘶了一声,哐地一下滚倒在了地上。 ……虽然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卢泽都无法获取变化对象的能力值,但是却会受到变化对象能力上限的影响。 如果說卢泽本身的力量为89,保安妹妹的力量为14,那么卢泽就只能发挥出14的力量。而变作了黑泽忌以后,由于黑泽忌的力量比卢泽高了不知多少倍,因此他毫无疑问地发挥出了自己力量的最大值。 89的力量全部踢在堕落种的腿上,白森森的骨茬立刻扎破了它的小腿,伸在了空气裡。 這一下,堕落种可站不起来了——它在地上嘶嘶地抽着冷气,口器无力地垂在地面上,被滚热的马路烫得不住地颤抖。 保持着黑泽忌模样的卢泽,冷着脸走到了堕落种身边,俯视着它。 “好,好……我认输、我认输。”堕落种变了口气,抽着气說:“我袭击你,是因为我以为你是美叶那個贱人。纯粹是私怨、私怨啊!既然你不是那贱人,咱们何必打架?” “不打也行。”卢泽笑了一下——在他原本面目上应该清秀可人的笑容,在黑泽忌的脸上看起来简直好像要吃人一样——“让我把你的口器切掉。” 刚才带着点可怜、带着点讨好的表情,立刻像冰雪一样从堕落种的脸上消融掉了。 沒了這個就沒法吸食人类,那跟杀掉它有什么区别? 它猛地一個翻滚,勉强支撑着自己爬了起来,接着扬高了口器—— “又来?你再试几次,也碰不到我的……”卢泽一句话沒有說完,只见口器猛地挥了下来——只是却沒有朝着卢泽的方向,反而冲着堕落种自己的小腿猛扎了下去。 一声尖啸,骨茬碎裂的小腿掉了下来——竟然是被它自己从膝盖处给卸掉的。 “只要吸收掉你,腿這玩意儿要多少條也能长回来。”堕落种死死地盯着卢泽,比起刚才来显得阴沉极了:“本来我還有点拿不准该不该用這個的……不過现在嘛……” 卢泽心下一惊,后退了两步,警戒地望着它。 堕落种冷笑一声,手一翻,拿出了一個什么东西。 ……卢泽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因为那分明是一個保鲜饭盒。 “多亏我带了這個。”堕落种嗡嗡地笑了,打开了饭盒盖。 在卢泽惊讶的目光中,一只只粉红色的气泡晃晃悠悠地从饭盒裡浮了起来,飘满了二人剑拔弩张的半空,把夜空染上了一片淡淡的粉色。 卢泽一楞,目光不由随着粉红气泡转了开去,忽然一下子警醒過来——再望向堕落种站着的地方时,发现它竟然已经消失了。 仔细一看,不光是堕落种,周围街道上残存的商店残骸、破旧落灰的招牌、几辆废弃的汽车……通通不见了。 入眼处,只有漫天的粉红色气泡。透過气泡望出去,只有更多的、颤巍巍的气泡,在天空中闪着漂亮的微光,形成了一個如梦似幻的美丽世界。 “這就是那女人的’陷阱’?”卢泽啐了一口,已经明白過来了,不由有些懊恼;沮丧之下,他扬声骂了一句:“从沒见過你這样吃软饭的,竟然還要拿個饭盒把软饭带出来吃!” “你给我闭嘴!从刚才就软饭、软饭地說個沒完,妈的!” 沒想堕落种破口回骂的声音,竟然立刻从粉红色气泡的深处传了出来——卢泽立刻竖耳听了一下声音的来源,不過却失败了:气泡像是一個個小播放器似的,声音环绕着他响起,却根本不知道說话人在哪個方向。 “如果我是你,可不会乱动。這裡的气泡可不全是无害的,還有爆炸性、腐蚀性的,连我也分不清楚——你要是想测试一下,我也很欢迎!” 卢泽面色凝重地看了一圈,每一個气泡看起来都一模一样。 一直保持着变形的话,体能消耗就太大了;在這种环境下,卢泽立马解除了变形,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啧啧,還是個孩子嘛,可惜活不长了。”堕落种的声音透過千百個气泡,嗡嗡地在整個空间裡回响着。 卢泽沒有理会,目光仍一遍遍地在身边的空间裡扫视,想找出气泡的规律。 忽然只听轻轻地一声“啪”,仿佛是气泡爆开了的声音,在他身后方响了一下。几乎是同一時間,一根尖利的口器挟风从身后激射了過来。 刚才的那一声早就提醒了卢泽,他一個拧身,随即往后一跳,轻巧地躲开了口器——但因为身边到处都飘满了气泡,在他躲闪的时候,手肘一下子陷入了一個粉红色的泡泡裡,气泡“波”一声破了。 紧接着,随着“嘶”地一下轻响,卢泽的手肘竟然冒起了一阵白烟——剧痛让他一时连话都說不出来了,低头一看,手肘像是被什么给烧伤了似的,褪去了一大块表皮,露出了鲜血淋漓的肌肉。 “哈哈哈,我不是都說了嗎,你别乱动呀!這一次還只是硫酸,下一次谁知道是什么!”堕落种猖狂的笑声随即响了起来。 忍着疼痛,卢泽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刚才破掉的泡泡在他眼裡,与其他千百個根本沒有区别—— 堕落种哪裡会给他時間慢慢研究,這一次口器换了一個方向再次袭来。 這個家伙的意图很明显:对于卢泽来說,口器的攻击不算什么,他轻易地就能避开。那么,就用這些危险的气泡将他可能闪躲的每一個地方都填满——要不就被口器刺中,要不就被气泡所伤,卢泽现在沒有了别的選擇。 再一次躲過口器的卢泽,后背撞破了一片气泡,這一下,足有三四個同时“轰”地一声在他背后炸开了——小型爆炸的气流卷走了他后背上破碎的布料,底下是一片炸开的血肉模糊。 卢泽刚刚想要弯下腰,后背就是一阵令他眼前一黑的剧痛——他呼呼地喘着气,嘴唇被咬得泛出了血色。 “运气不太好,是爆破气泡啊!”堕落种兴奋地笑了一声:“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呀?這裡除了无害的气泡,其他十八种碰到了都会很疼……還不如早点让我吸食掉,把宝贵的体液都白白浪费了。” 卢泽白净的脸上,沾满了爆炸后的烟灰和自己的血迹。他忽然垂下了眼脸,有些羞涩似的露出了一個清秀的笑,兔牙在红润的唇裡显得特别白——他脾气上来了,轻声說:“软饭男的废话都是這么多的嗎?”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随着堕落种的一声尖啸,口器再一次从卢泽的右方激射了出来。 他转头看了一眼已经来到眼前的口器,忽然身子一晃,化作了刚才那個十来岁小姑娘的模样,不但沒跑,反而脚下一踩,直朝着口器迎面而上。 “噗”的一声,口器刺进了“小姑娘”的肩膀裡,溅起了一蓬血花。 還不等堕落种发笑,卢泽竟然忍着痛再次加速——口器立刻就穿透了小姑娘单薄的身子,但他像沒有知觉一样仍然继续向前冲——半秒钟后,卢泽在自己的肩膀上破开了一個巨大的血洞,同时冲开了周围的气泡,扑到了堕落种的面前。 气泡接二连三地破了,但却什么事都沒发生。 解除了变形,卢泽還不等惊愕的堕落种反应過来,伸手成爪,一把捏住了它的咽喉——比起肉体力量,堕落种還是稍逊了一筹。 “……分不清楚哪個气泡有危险的话,站在你身边不就可以了?顺着你的口器冲過来,也不是很难嘛。”卢泽呸了一口血唾沫,喘着气笑了:“我知道你们住的楼裡都是陷阱,我就问你一個問題。” 堕落种的脸憋涨成了紫色,大量的液体从口器根部渗了出来。它无暇去想這個少年是怎么知道情报的,只想甩动自己的口器,却绝望地发现被卢泽的肩膀给固定住了——血肉在它的动作下翻腾着,少年身体颤抖着,却依然一动不动。 “……你是怎么上楼的?” “我、我……不傻,說了,你,你就会杀死我……” “错了。我只是想杀掉那個女人而已。不過你要是不說的话,我才真的会杀死你。”卢泽乌亮的双眸看起来很真诚:“你的命和那個女人的命,你选一個吧?” 這個選擇题在堕落种看来,根本连想都不用想。 当它說完了以后,卢泽慢慢地把堕落种放了下来,手上却逐渐加了劲道,有点怀疑地问道:“你沒骗我吧?” “沒,沒有!你不信的话,可以把我绑起来,带着我一起去!這样你就信了吧?”堕落种的眼珠子被大力挤得都已经突了出来,绝望之下,连忙想了個能救命的主意。 “這倒是個好办法。”卢泽如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看了它一眼。 堕落种一愣。 “对不起,我刚才說谎了。” 堕落种霎时瞪大了眼。它听见的最后一個声音,是自己咽喉碎裂时发出的“喀啦”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