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鼠辈 第476节 作者:未知 “……林……”两名男子随即停止了脚步,表情很是怪异,想打個招呼,话到嘴边又說不出来,齐刷刷的把眼神转向了身后。 “林部长,您怎么有時間来基地裡了?”又一個穿内务部制服的人走了下来,但是個女人,年轻女人。看到林娜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堆起了笑容,热情的打着招呼。 “徐部长,她也說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嗎!”看到這個女人,林娜深吸了口气,缓缓走上前两步,指着抱住楼梯栏杆不撒手的何婉君。 “……那倒是沒有,她在這裡待着影响了对初理事长的治疗,也耽误了理事会的工作。你们先下去吧,這么点事儿都干不好,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别看就是简简单单一句问话,可內容太容易引发歧义了。一個哑巴姑娘,要是也能发表什么违反规定的言论,谁听了都会愕然。 這就是当面打脸,打内务部的脸,影射内务部滥用职权。如果别人敢這么說,還是当着自己在大庭广众面前說,马上就得抓起来严加审问。 但高天一再三强调過,现阶段不要因为小事去碰辞职的官员,也不要太明目张胆的搞打击报复。眼下以稳定联盟政府为主,這笔账只能先记下,留着以后慢慢算。 “影响治疗?笑话,堂堂前任理事长,居然连几支特效药的配额都沒有,這种治疗還有意义嗎?除了何婉君每天在這裡不离不弃的守候着,理事会、联盟政府有派一個人過来嗎? 耽误工作更谈不上,婉君只是初秋的私人秘书,更是干女儿,待在這裡才是做人的本份。和她比起来,我們都怕是连做人的资格都不太够。 现在你们该得到的都得到,军政全都大权在握,难不成還怕被植物人翻了盘?连個哑巴都不想放過,吃相太過难看了吧! 既然你们不管,那好,我来管!胡部长,按照联盟法律,初秋沒有直系家属,但何婉君是养女,在這种情况下有权决定去留。婉君,你同意嗎?” 可徐静的退让并沒让林娜就坡下驴,接下来的话丝毫沒给任何人留情面,還做出了一個非常大胆的决定,带初秋回家。现在只需要何婉君点头,不管徐静乐意不乐意,都无济于事。 “……”何婉君勉强点了点头,虽然在她的心目中,干妈的遭遇和這两個女人都脱不开干系,可非要选一個的话,還是林娜相对靠谱点。 “胡部长,劳烦你安排人帮理事长收拾收拾,我的马车就在下面。小孙,你去帮忙!” 得到了何婉君的首肯,林娜看也不看徐静一眼,把剩下的事情全扔给了胡然和车夫,拉過何婉君慢慢走下了楼梯。徐静背着手站在楼梯上,眼睁睁看着林娜的背影消失,什么也沒說,但身后的两只手攥得死死的。 林娜這一击可谓稳准狠,牢牢站住了道德和法律的制高点,即便是高天一也不好插手干涉,更不能太過声张。反正也是個死人了,带走就带走吧,小不忍则乱大谋,這笔账早晚会算清楚的! 第1178章 他最郁闷 時間转眼到了八月,虽然经历了丧尸潮,但除了驻扎在黄河附近的军队和少部分家属之外,京城基地的正常生活秩序并沒受到太大影响,该上班的依旧上班,该耕种的依旧在耕种。 随着時間推移,底层流民们除了在茶余饭后偶尔聊起丧尸潮,大部分人已经沒有了紧张情绪。和相对比较遥远的威胁比起来,每天的吃喝住行更需要关注,尤其是今年。 丧尸潮是消失了,可西安基地被迫放弃,两万多人不得不转移,就算再有條不紊,各方面的损失依旧很大,尤其是矿产和粮食。 为此东亚联盟政府宣布了新的税收政策,要向京城、津门、长春的流民增加税收,用来弥补這部份损失。虽然流民们发自内心的抵触,還发生了几起抗议活动,但每次都被内务部和军队快速弹压了下去。 一想起大布告上有关某人参与了某次活动,被判多少年苦役的內容,大部分流民只能在肚子裡偷偷骂两句,平时一個字也不敢乱讲,生怕引来内务部的灰狗。 如果說在林娜任期裡,内务部是個让联盟官员闻之变色的强力机构,换了新部长徐静之后,内务部的威名就迅速扩散到了民间。 那些在茶楼酒馆裡凭借說书讲故事谋生的流民,在這段時間裡多一半全尝過内务部监狱的滋味,罪名只有一個,传播谣言、诋毁政府。 现在只要是公共场合,不管高级還是低档,无不在醒目的地方贴上了告示,四個大字,莫谈国事!谁要是不长眼,非要口无遮拦高谈阔论,别等灰狗们出现就会被店家严肃规劝。 城北安全区紧靠京藏高速东侧有一大片农庄,旧世界裡是一片高档别墅区,由于距离南沙河、温榆河、沙河水库不远,灌溉防洪设施齐全,附近农田绿地树林也比较多,丧尸病爆发之后就被农业部看中,逐步改造成了重要粮食产区。 待伞兵改制成了空勤团,并把驻地選擇了不远处的沙河机场,這裡立刻又被不少官员看中,相继建立了几十座大大小小的农庄。 說是农庄,其实基本都不种粮食,土地也很少,就是当個度假休闲的居所。除了距离基地近、交通方便、风景不错等优势,能和空勤团做邻居,安全也绝对沒問題。 在這些高墙大院的农庄之间,還分布一些房屋低矮的小村落。這裡才是真正种地农户们居住的地方,虽然从距离上应该算邻居,可大部分农户与农庄之间沒有任何联系。 任何地方都有特例,這裡也不例外。在最靠近南沙河和京藏高速路的农庄门口,正有几個农户打扮的人陆续走出来,恋恋不舍的上了马车,渐渐远去。 “干爹,不到一個月,這已经是第三家了,再這么下去,周围的土地全得让他们瓜分干净!”一身便装的蓝玉儿和焦樵、林娜站在农庄院门口,看着远去的马车,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刚刚离开的這户人家,就住在东边的小村子裡,是很本份的庄稼把式,除了种地之外,還养了不少鸡鸭,顺便帮忙照看着农庄的房子和院子。 但上個月初农业部忽悠有工作人员下来,拿着工具到村子裡一顿丈量,沒几天就贴出了告示,大概意思就是說土地被联盟政府征用了,征到谁家,谁就得限期搬离,除了新安排的安全区房屋和搬家费用之外,啥也沒有。 這裡的农户基本都是流民,房子、土地按照法律来讲确实属于联盟政府,大部分都是租用。现在联盟政府要收回,合理合法。 可是收回去干什么呢?农户们不清楚,做为新任文化教育部副部长的蓝玉儿不难打听到,根本不是农业部有新的规划,而是新建农庄,還是属于私人的。 這些人无一不是改革派裡的后起之秀,换句话讲,就是在這次高层变动时,坚定站在高天一身边并有突出表现的,很显然,這是在论功行赏呢,除了职务之外,還有实惠。 在這点上,高天一确实比洪涛更人性化,远近亲疏分得很清楚,也不沒事就画大饼玩期货,更喜歡一把一利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玉儿,你收拾收拾该回去上班了,以后沒事别老往這裡跑,不光是你,還要顾着小狗子。现在是敏感时期,外交部裡也不是世外桃源。” 按說高天一的做法沒错,也符合有权不用王八蛋的传统理念,可焦樵除了面色铁青之外,一個字也不想說。见到丈夫的窘态,林娜适时把话题岔开了,顺手也把蓝玉儿赶回了院子裡。 “老婆,我怎么觉得又干了件坏事呢?”蓝玉儿走了,焦樵的脸色還是很难看。這几個月他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虽然离开了权力中心,整天不用再勾心斗角了,可窝心事不光沒少,還越来越多,越来越窝囊。 首先就是原本的很多老朋友,无论在位的還是已经退了的,都逐渐疏远了,即便有几個也住在附近的农庄裡,却从来不主动過来串串门,都在有意躲着。 然后就是空勤团的官兵,自打裴善喜带着一部分嫡系跟周媛叛逃之后,内务部接管了沙河基地,一直都对自己尊敬有加的官兵,偶尔来附近见到,也都变得非常冷淡,如果不是按照军规必须敬礼,怕是都不愿意搭理。 最后就是和這次高层变动毫无关联的流民,内务部和军方先后在安全区裡搞了几次大搜捕,抓了不少人。眼下农户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又被以各种堂而皇之的名义抢走,不得不流落到安全区裡打零工勉强生活。 老朋友和同僚们的疏远有情可原,自己夫妻的突然辞职,确实让一部分人很被动,甚至丢了官职。空勤团官兵们的态度转变也能理解,如果不是自己溜肩膀,他们也不至于被内务部甄别,从天之骄子瞬间跌落到人人自危。 但自己并不觉得太后悔,沒有谁比孩子重要,哪怕是林娜。为了孩子的安危,今后沒有朋友和部下都是可以忍受的,哪怕沒了媳妇,也得這么选。 可是在得知军方已经开始掺合内政,眼睁睁看着老实巴交的农户瞬间家破,要說再一点都不后悔就有点言不由衷了。 “這還只是個开始……走吧,该吃早饭了!”林娜好像知道了什么,但又不想說,伸手拉了拉丈夫的胳膊,打算结束這個话题。 “什么意思,讲清楚,我憋得慌!”可焦樵纹丝沒动,有点你不說我就不吃饭的架势。 “……初秋很可能也是他们动的手脚。当初我沒想到姓高的会這么狠,总觉得有初秋在,再加上周媛、蓝迪、吕叶、张涛牵制,他除了自保之外搞不出来什么花样。 洪涛顶多也就是吃点亏,不会有什么大碍。沒有他在自管区裡捣乱,联盟内部的矛盾就不会太快激化,就算咱们俩退了,還可以通過张柯、玉儿在内务部、武装部掌握一部分话语权。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棋输一着满盘皆输啊!” 见到丈夫不肯罢休,林娜也就不再瞒着了,回头看了眼院子裡沒人,小声道出了心裡的真实想法,越說越落寞,丝毫看不出半点返回的可能了。 “……小哑巴說的?”焦樵闻听初秋很可能是被人下了毒手,马上就想到了消息来源。 “她什么都不肯說……算了吧,老焦,既然已经撒手了,就别再操心了,听天由命吧。饭要凉了,走吧!”林娜摇了摇头。 第1179章 又来了! 自打搬到农庄裡以来,问過何婉君几次,始终沒得到過正面回答。但当初的安通机械公司裡研究的是什么、阿裡克谢的神秘始终,别人可能不太清楚内情,做为内务部长,自己還是知道一些的。 初秋很可能是被人为感染了制造活尸的病毒,然后用来栽赃洪涛。之所以至今沒变成活尸也沒死亡,可能与何婉君隔几天就偷偷输血有关系。为什么何婉君的血能对抗丧尸病毒,這就得去问洪涛了。 “……不吃了,憋屈,我去溜达蹓跶!”林娜能拿得起来放得下,可焦樵不成,他是越想越烦,背着手向北边走去。 “哎……大早上的你去哪儿啊!”见到丈夫這副样子,林娜不太放心,追上去拉住衣服。 “让小孙把渔具带上去河边找我!”焦樵摇了摇上身把林娜的手甩开,头也不回的走了。 “唉,他說的沒错,就不该让你爬太高!”虽然沒有恶语相向,可林娜从焦樵的动作上就能感受到丈夫在生气,很生气,其中還有埋怨自己沒算计好的意思。 這时她又忍不住想起了洪涛的话,不要让焦樵负责太大的事儿,更不能独当一面。现在看起来真是太对了,不是贬低丈夫的为人,是客观的评价。 辞职的决定确实是自己拿的主意,可在做决定之前曾经问過丈夫一句话:我的年纪還能生育,不会让焦家断了后。可焦樵還是摇了摇头,不想拿孩子冒险。现在又生自己的气,真是有点小家子气了。 不過话又說回来了,這么多年以来能忍受自己家裡家外强势、言听计从、毫无怨言,又忠于家庭,還有点小本事的男人,全东亚联盟裡好像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洪涛是能力强,可自己能像周媛一样容忍他在外面還有别的女人,說来就来說走就走嗎?高天一的本事也比焦樵大,可自己敢和一個为了权力随时能把伴侣置之死地的男人长厮守嗎? 所以說吧,丈夫不是最强的男人,却是最适合自己的。生气沒关系,去钓钓鱼,保证两個小时之后就会跑回来找自己需求安慰。 别人去钓鱼都是休闲娱乐、修身养性,丈夫去钓鱼则是反其道行之。不管有多大火气,一個小时沒上鱼就全忘了。不是分散精神忘了,而是把怒火全集中到了鱼身上,因为一條也钓不上来! 清晨的雾气還沒散尽,宁静的南沙河被脚步声吵醒了,几只水鸟从芦苇丛中扑棱着翅膀飞起,边绕着圈子边不耐烦的发出了怒吼。 来人還很沒礼貌,半点愧疚都沒有,找块空地打起了拳。沒有拳风干脆用嘴裡的呼喊配音,专找小树苗踢,折腾了十多分钟才收势。 如果光是他一個人折腾附近的水鸟们也就忍了,可是過了沒十多分钟又有一匹马跑了過来。打拳的男人摘下柳條筐走向岸边,片刻之后支好鱼竿,往水裡扔了几把小米,坐在筐上把鱼竿甩得呜呜作响,怡然自得的钓上了鱼。 “焦哥,钓着了嗎?”后来的男人牵着马在附近转了一圈,找個水草茂盛的地方把马拴好,慢慢走了回来。 “我刚打好窝子你就来,钓個屁啊!”一提起渔获,焦樵立马笑容全无,皱着眉咧着嘴全是抱怨。 “我以为您去桥下面钓了呢……要不咱下網吧,我回去偷偷把網拿過来!”对于這個结果,后来的男人好像早有预料,笑着出了個听上去比较低级的主意。 “快去快去……别让你嫂子看见!”但焦樵听到這個建议,丝毫不觉得是侮辱,眉毛一挑咧开嘴笑了。 “踏踏踏……踏踏踏……”還沒等男人离开,远处又传来一阵嘈杂。 “他们怎么上這边跑步来了?”焦樵向东边看了看转头问。 “不清楚……不像晨跑,還抬着弹药箱呢,要不我過去问问?”后来的男人也踮起脚尖看了看,疑问更多。 “切,以为你是谁,别沒问出来再挨顿骂!省省吧,這裡又不是咱家的院子,谁爱過谁過。”焦樵撇了撇嘴,拒绝了男人的提议,转头继续盯着浮漂。 很快有一队穿着空勤团制服的士兵跑了過来,数量一個排左右,其中有几名士兵背着绿色的塑料弹药箱,形色匆匆的向西而去。 “焦部长……”领头的军官见到焦樵放缓了脚步,走過来抬手敬了個军礼。 “……”焦樵也放下鱼竿,起身面对军官抬手回了個礼。 “你们什么时候改背着箱子晨练啦?”但骑马的男人走了上去,打算再问问詳情。 “……起开!”军官并沒搭理,用手轻轻把男人扒拉开,要去追赶队伍。 “我說李然,别给脸不要脸啊,当個破排长就觉得了不起了是吧!”男人不光沒闪开,還用身体把军官的手顶了回去。 “孙正平,你已经退役了,沒资格教训我。請马上让开,不要妨碍军务,否则后果自负!”军官显然和這個男人认识,還是军中同僚,但說话的语气和表情并沒有见到老兵的热情,反倒是充满了火药味。 “嘿,那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后果,怎么着,是你亲自动手還是叫几個人過来一起上!”被称作孙正平的男人眼珠子都瞪圆了,气呼呼的又上前半步,和军官来了個脸对脸,丝毫不让。 “小孙,哪儿来這么多废话,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焦樵把鱼竿一扔,起身呵斥了起来。 孙正平以前是空勤团的连长,還是自己从西安带回来的,属于嫡系中的嫡系。辞职之后,他和几個差不多情况的老兵也跟着一起退伍了,就在农庄裡落了户,既当帮手又是警卫還是一家人。 但自打裴善喜走后,空勤团裡很多官兵遭到了内务部迫害,自己只能默默看着毫无办法。可能有些官兵明白道理,大部分官兵则对自己這位老上级不那么满意,基本断了来往,就算偶尔见到也只是为了遵守军规才勉强敬個礼。 “焦部长,您可能得搬家了!”孙正平气哼哼的走了,但小排长沒走,看着重新坐下的焦樵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谁的命令?”焦樵沒回头,他就算再糊涂也不会和小军官斗气,而且這件事說起来也确实是自己不太仗义,别人爱怎么說就怎么說吧。 “团裡接到了参谋部命令,要去关沟设防。大部队已经从北面走了,我們排负责在這座桥上装扎药。不光是您,這片的农庄恐怕都要疏散。您的院子距离公路最近,說不定能当個临时指挥部。” 小排长指了指前面的队伍,把接到的命令和知道的情况都說了,最后還指了指远处的农庄,一脸幸灾乐祸的笑,迈着轻快的步伐跑了,剩下目瞪口呆的焦樵,举着鱼竿,连鱼钩上有鱼了,拽的鱼线来回乱跑都沒感觉! 关沟,燕山山脉和太行山脉之间的一條山沟,位于京城正北偏西,距离六环路只有十多公裡。它是从北边穿過群山进入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再向南就是一马平川了。 歷史上,位于关沟北侧的居庸关和八达岭长城是京城最后的防线。穿過关沟再向北就是横跨河北和yq区的官厅水库,东亚联盟在京城基地北方的防御体系,就是以這两道天然屏障为依托的。 自打西北联盟被伞兵突袭,来自北方的威胁就减弱了很多,在救赎者合并之后,能从北边对京城基地造成威胁的因素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