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作者:宴时陈羡 京畿的秋日多雨水,江南的水涨高,很多临水的百姓全都遭水淹了,纷纷闹起了水患。温之俨改头换面虽說是新贵,但他从前在朝为官是侯爷的名号,他在前朝是個响当当的人物。如今封伯爵,才回来受人瞩目得紧,大禹恐忌惮他。楚澈索性将派他出去治理水患,一路上看看大禹是否会动手。距离驸马被休,已经過去了很久,期间一直相安无事,百姓据以为国强太平了。大禹朝沒有割让城池赔罪,却也好好的端着态度来给大褚的裕安长公主赔礼道歉。邵瀛,他们沒有带回去。话裡說以戴罪之身任由大褚朝处置,還留下来人督促,名为督促管制,实为眼线。這样一来,楚澈反而不好下手。事出反常必有妖。大禹這样安静,只怕是在谋划什么,楚澈心烦意乱,大褚和大禹之间眼下是不动手,但迟早必然会有一场恶战。他不能放松警惕。眼下只能八方警惕,日夜操练兵马,還不能明目张胆。为了能够避過眼线,特地改造了先前荒弃的陵墓,夜晚在裡面操.练精兵,以作主力之用。怜煜作为后起之秀,又是温之俨的儿子。他被委以重用,夜裡带兵,白日裡就乖乖跟着杜明檀与芩南逐习书练武。怜煜的身份沒有外传,事关重大,朝中的人都不敢胡乱传。今儿個晨起又落了大雨,外头的长安道淹了三台高阶。怜煜今儿個歇息,待在府上。“不知道這雨還要落到什么时候,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停。”楚凝忧心忡忡趴看着窗外被大雨打得焉巴巴的黄槐决明。青石玉砖上落了很多花瓣,混合着雨水到处乱漂。她看得认真。细碎的雨水迸溅到发丝上,也不觉得冰凉。怜煜搁下手中的毫毛笔,起身取了件斗篷给她披上。遮住她趴着,勾勒着绵延起伏的弧度。深秋临冬了,女郎身上的衣裳多添了,怜煜看着依然觉得少,深怕藏不住,他真的不喜歡有人觊觎楚凝。“阿姐有心事?”怜煜问道。近些日子,来的人少了。怜煜在朝中找人给楚澈进言,裕安长公主遭遇变故,实在需要静养,实在不宜太多人前去打搅。近来,长公主府的门客就少了。莫不是阿姐闷坏了?楚凝的思绪被打乱,拢好了斗篷,她回過头站起身。“阿煜的课业写完了嗎?”怜煜点点头,“先生吩咐的都写了。”早就写完了,不仅写完了,甚至提笔勾勒了一副美人临窗赏雨图。折好了,就藏在他的袖子裡。“写完了就好。”楚凝微笑夸赞,“阿煜做事总不会叫姐姐多费心。”楚凝看着少年的白色滚云纹的衣襟边沿,停留了片刻,沒有再往上看他的脸。生怕触及這张和他相似的脸,再也掩藏不住自己心裡浓重的思念。江南的水患严重嗎?他去了這么久也不见回京,会不会有危险?都說江南爱出美人,楚凝忧虑他会遇到旁人。先前着人打听過,這么多年,他身边并沒有人。這么多年了。进宫时见到了皇弟,楚凝在御书房见到很多大臣上谏,替自家女儿朝温之俨自荐枕席的折子。近些日子鼓足了勇气,楚凝已经想好了。只要江南的水患治好了。等他一回京,她就要朝皇弟求赐婚。楚凝转過来,接着看窗外的雨景,明眼都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阿姐在想什么,都不看他一眼。黄槐决明有什么好看的?明日他就着人把這些树全都砍了。姐弟二人默默无言,一站一坐伫立良久。楚凝轻轻叹气,怜煜注视她的侧脸。轻轻踱步离开。怜煜亲自去小膳房,端来一些糕点和链子百合羹。“是小膳房琢磨做的,阿姐尝尝。”楚凝闻到糕点的香甜,粥羹熬得浓稠,上面放了枸杞和大枣,泡着熬化的红糖,浇在上面。精致可口,馥郁芬芳。楚凝心事重重,沒有胃口,吃得少,人也跟着消瘦憔悴了不少,尤其是她的脸蛋整個沒有什么肉了。怜煜看着,嘴上不說,心裡也很着急。含妙和含巧近些日子换了不少法子给她做了不少吃食,端上桌,她一直给怜煜夹筷子,自己动也沒有怎么动。“阿姐近来用膳食用得很少。”楚凝看着外头被打落的花,“近来天寒,我沒有什么胃口。”怜煜也跟着她视线往外,“要不要宣太医来看看。”听到太医两個字,楚凝把头转過来了。她难得一笑,怜煜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疑惑看着她。“阿姐?”少年懵懂不通人情,楚凝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澄澈透亮,不参杂任何。“阿姐为何這样看着我?”楚凝一神游,目光就定住了。她先前還不看,而今看過来,就不挪开眼睛。怜煜怕自己与女郎对视得太热。他垂下眼皮,一副腼腆羞涩。“从前都是姐姐为阿煜找太医,不曾想還有今日,你提出来要为阿姐找太医的日子。”怜煜不敢看楚凝的眼睛,目光落在她的唇,又落到她尖细瘦弱的下巴。“阿姐近来沒有食欲,瘦了很多。”他抬眼了,是很认真的样子。“我担心阿姐。”少年仍然端着手裡的食糕。“阿姐吃一些嗎?我尝過的,味道很不错,不比一品斋的差。”說罢,他已经伸手捻着糕点過来了。若是今日再不吃,让他搁下的话,以他的固执,楚凝真的觉得,他一会可能還真的会去找太医。邵瀛的事情虽說已经過去了很久。可也有很多人在盯着长公主府的动静若是劳架太医来为长公主看病。就怕传出一些风言风语出去。“好。”楚凝坐直身子,“既然是阿煜端過来的,阿姐就吃。”少年闻言。一股脑把食盒裡所有的东西全都摆到楚凝的面前。楚凝哭笑不得,打着商量的语气,“阿煜,会不会太多了?”少年不觉得,他說,“不多。”为了方便楚凝坐稳,贴心地往楚凝身后塞了一個软枕,给她靠着。顺道伸手把窗桕关了一扇,怕吹得太凉,给她受寒。楚凝默不作声看着怜煜的动作。想起他刚来时,不近人情的样子,他变了很多。大概是,看着這张相似的脸蛋。楚凝還真的吃下去了好几碟糕点。就连那碗羹粥,她都吃了大半。腹裡一下饱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