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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作者:桨声已
2009年12月中旬

  大课间。

  李正东叫住了正要出门上厕所的同学,宣布学校最新的教学整改措施。

  风斯一中的校长前段時間去其他重点初中学习,如今收获满满,荣耀归来。

  他决定效仿人家的小组学习模式,把初一当作试验田进行改革。

  班级不再是死板的横排竖排座位,变成四张桌子拼在一起,形成一個长方体,方便学生面对面交流学习。

  八人为一小组,按成绩首尾相连。

  于是,五班48人被分成六组。

  班级前六名为各组一号学员兼组长,七到十二名为各组二号,十三到十八名为三号

  姜温枝自然是一组一号,而傅池屿,上次考试第二十五名。

  座位在她正对面。

  李正东雷厉风行地指挥着大家搬桌子,换座位。

  小组制学习正式开始。

  分组后,不管是回答問題還是小测验,老师都会给六個组进行排名,還贴了pk榜在后面黑板上。

  组长们更是在学习上帮助其他组员,做抽背、默写、收作业這一类的事情。

  渐渐地,大家开始有了荣誉感,各组间暗流涌动地比拼着。

  空间上的优势,姜温枝只要抬头,眼神就能自然地落到对面傅池屿身上。

  距离近到。

  她能清楚看见他睫毛的弧度。

  座位都调整好一星期了,姜温枝仍沒什么真实感。

  天底下怎么会有這种好事?

  她上辈子拯救世界了嗎,要這样厚待她?

  姜温枝打心底裡,由衷地感谢英明神武的校长。她暗自决定,要以更好的成绩来报答他。

  自习课上。

  姜温枝写完数学试卷,不经意抬眼,正撞上了对面傅池屿黑亮的眸子。

  她面上云淡风轻,指尖早深深掐进了橡皮裡。

  傅池屿扬眉看她,浑不吝地开口:“小组长,你数学卷子给我抄抄呗~”

  “”

  不像别的同学会找借口,說什么“借我参考参考”、“对对答案”一类的话。

  他直白又坦率。

  可是。

  抄作业是不好的行为!你的数学已经快垫底了知道嗎?不,是好几门课都要垫底了!

  還有——

  你上节课为什么睡觉,不好好听讲成绩怎么能好呢?下次考不好或者考好了,被分出我們组怎么办?可要是真能考好的话,分走,就分走吧

  姜温枝别开目光,沒說话,抽出下面的卷子递了過去。

  她心裡极度鄙视怂怂的自己。

  傅池屿利落地接過试卷,摊开到桌上后,提笔就抄,嘴上倒也不忘感谢:“组长最好了!”

  语气熟稔到不行,仿佛他们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明知他对谁都是這样的态度。

  姜温枝還是不争气地红了脸,“下次下次自己写。”

  哎~

  美色误人!

  坐在她旁边的二号组员曹宇硕伸手去抢试卷,不满地抱怨道:“组长啊,你太偏心了吧,我也要”

  见状,一组剩下的几個人也撂下笔,一致要求傅池屿把试卷放在正中间。

  最近各科作业量加大,谁也不想晚上回去挑灯“加夜班”。

  干脆有福同享,大家一起抄得了。

  组内风气如此不正,姜温枝觉得发挥她组长威严的时候到了!她犹豫着是先拍桌子還是先撂脸子:

  你们能不能自己好好学习?

  一個两個的,抄作业還理直气壮?

  這样下去成绩能进步嗎?我們组還怎么发扬光大,称霸第一!

  腹稿打得好好的,說出口就变成了:“我觉得嗯大家大家還是自己写吧”

  磕磕巴巴就算了,声音還轻還怯弱。

  压根儿沒人搭理她。

  姜温枝宣布,她是风斯一中最软弱可欺的组长,沒有之一!

  她可爱的组员们手脚并用,继续抢夺着试卷。

  动静不小,其他组的人纷纷张望過来。

  姜温枝正准备再說些什么,傅池屿两下把卷子叠起来,放回到了她桌上。

  “都别抄了!听组长的,自己写。”

  男生声线虽也淡,可威慑力极强。

  众人只好作罢,各自写卷子去了。

  這算是给姜温枝解了围,她投了個感激的眼神過去。

  傅池屿也沒躲避,冲她稍抬眉骨,眸裡都是狡黠的笑意。

  顺着他的目光,姜温枝把桌上折叠的试卷打开。

  裡面不知什么时候夹了张四折的空白卷子,還有张小纸條啪嗒掉了出来。

  【小组长,我帮了你,到报答的时候了!】

  姜温枝眉心一跳。

  果然。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古人诚不欺我也~

  可這报答要得太主动,太快了吧?机会很宝贵,真的不再好好考虑考虑嗎?或者,能不能换种报答方式啊?

  古人是怎么报恩的来着,结草携环?以身相

  算了。

  姜温枝认命似地沉下心,回了张纸條给傅池屿。

  【就這一次,下不为例~】

  她拿起笔,任劳任怨地做着违反中学生守则的事情。

  几周后,暮山市气温骤降,狂风在早枯黄的校园裡肆意地怒号,寒冬的凛冽尽显。

  姜温枝老早套上了秋衣,保暖背心,可她看见傅池屿校服裡還穿着短袖,且丝毫不见他有冷的感觉。

  看来男生要比女生抗冻。

  他们是一组,本来就紧靠在前门,姜温枝和傅池屿的座位更是贴在门边。

  开关门都能被带到风。

  上课還好,门窗紧闭着,一到下课,班裡的同学一会儿出去一趟,一会儿又进来。大部分人都沒有随手关门的好习惯。

  姜温枝只能一遍遍提醒:“麻烦关一下门可以嗎?”

  有的人听,有的人不听。

  沒两天,她就已经塞着鼻子抱着保温杯,喝感冒冲剂。

  這天课间,周漾刚风风火火地冲出前门,就听到教室裡有人喊他,于是,他退回到门口,朝裡面张望。

  傅池屿坐在位置上,冷不丁地抬眸,指了指门,“周漾,你特么出去不知道关门?”

  听着他比今儿天气還凉的声音,周漾反应飞快:“傅哥,你不是最讨厌教室裡一股发霉的味道嗎,我特意留门给您透透气!”

  “我怕冷。”

  “得了,骗鬼呢~你大冬天羽绒服裡都是穿t恤,這叫怕冷?”

  傅池屿懒得和他贫嘴,起身把周漾推出了教室,“行了,剥夺你走前门的权利。”

  “喂喂喂!傅哥,咱不至于,我关!我下次关啊”

  姜温枝从办公室抱作业回来时,发现教室门上赫然多了张打印的a4纸。

  黑体加粗的四個字:

  【随手关门】

  应该是哪個和她一样怕冷的人贴的吧,正好也顺了她的意。

  姜温枝发完作业,上课铃也响了。

  這节是美术课。

  赵宁花老师展示了一段风斯校园的美景视频,让大家发挥想象力,画一幅心中最美的校园图。

  姜温枝简单构思后便提笔画了起来。

  大家前后开始动笔。

  离下课還有十分钟,赵宁花拿着红笔走下讲台,挨個批分。

  第一個就是姜温枝。

  她画了两棵青黄色的梧桐树,叶片飘在半空中,在光线折射下,像金色的蝴蝶,树下還模糊勾勒出了一個人影。

  氛围感十足,可一节课就画了两棵树,太单调了。

  赵宁花摇摇头,笔一抬打了個分。

  画作的主人還沒开口,倒是有人先凑了上来:“老师,這才75?太低了吧!”

  赵宁花出了名的好脾气,她笑眯眯地靠在桌边,问道:“怎么,傅池屿,你替她不服气?姜温枝,你自己觉得呢!”

  对上老师意味不明的笑,姜温枝连忙摇头,表示沒有异议。

  她本就沒什么艺术细胞,這幅画已经发挥了最好的水平。

  赵宁花很快去了下一组。

  姜温枝垂着头,眼尾染着笑意。

  梧桐树下的那個影子。

  是傅池屿。

  這就是她心中最好看的画面,让她下笔,千次万次也只会這一幅。

  可她沒想到。

  傅池屿居然会觉得這幅画好看!

  或许他只是随口一說,可這也足够令她欣喜了。

  下课后,姜温枝去图书角抽了本书。書架上的书都是同学自己带的,李正东硬性规定,一人两本。

  回到座位,她随手翻了翻,发现這是本偏故事性的杂志,中间還穿插着不少星座缘分测试什么的。

  姜温枝是唯物主义,打心底裡不相信這些。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骗人的!

  這样想着,右手却不自觉拿了個本子,根据书上的提示,写下两個名字,按照笔画一步步算着。

  数学可以轻松拿满分,可就這简单的两位数相加,姜温枝算了好几遍。

  得出来的缘分指数都非常少。

  她有些烦躁,笔尖用力,把刚算出来的数字划掉。

  仍不死心,姜温枝把两人的名字掉了個方位,又重新算了几次。

  好家伙。

  還不如刚才呢!

  她就說這些都是骗人的吧。

  不准!

  姜温枝的目光在教室裡扫了一圈,精准定位傅池屿。

  他正坐在三组空位上,垂眼看旁边的周漾玩游戏。

  几分钟后,周漾神色狰狞地喊救命,傅池屿蹙着眉,脸上带着“你這垃圾走位不行”的不屑,接過了游戏机。

  他修长的手指在按键上飞快地操作,眉头渐渐舒展开。

  看着顺势趴在傅池屿肩上的周漾,這瞬间,姜温枝有点羡慕他。

  她把讲义竖起来遮住大半张脸,嘴角控制不住地弯起。

  2009年12月24号

  平安夜,姜温枝买了橘子分给组员。

  曹宇硕捏着橘子打转,疑惑地问:“姜同学,今天当然是要吃苹果啊,你怎么买橘子?這能有啥好的寓意?”

  姜温枝分橘子的手一顿,一本正经地回他:“橙心橙意,心想事橙,橘祥如意。”

  当然,抛开這些冠冕堂皇的词语,最直接的原因是——

  昨天她发试卷,无意中听见了周漾和别的女生說傅池屿喜歡吃橘子。

  情窦渐开的年纪,不止她们班,整個年级喜歡傅池屿的人在少数。

  有的女生毫不掩饰地表达出来,有的女生则把這份悸动小心地藏起来,可就算捂住嘴巴,喜歡也会从眼睛裡跑出来。

  姜温枝觉得她应该是這裡面最不起眼,藏得最深的人了。

  因为。

  她把眼睛也一并遮住了,只用余光看他。

  听到组长煞有其事地解释,曹宇硕一时竟想不到反驳的话。和学霸吵架,注定是赢不了的。

  傅池屿伸手接過橘子,在手裡掂了两下。

  “橘子不挺好吃的,”他剥了两瓣扔到嘴裡,睨了某人一眼,“你沒句谢谢就算了,在這叭叭得烦人。”

  曹宇硕:“”

  姜温枝的小脸顿时绯红,快速把剩下的橘子发给了其他人。

  砰——

  砰砰砰——

  倏地,从校外商业街传来一声声炸裂的响动。

  缤纷多彩的火树银花升空落下,璀璨的光霎时点亮了黑黢黢的天。

  五班窗台是绝佳的观赏点,不顾自习课纪律,同学们一拥而上,趴在窗边欣赏免費的烟花秀。

  姜温枝也被热闹吸引,奈何去得晚了些,被挤在四五层开外。

  她并不在意,只仰头看如花瓣雨般坠落的烟花。

  正陶醉着,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

  有人扯住了她的胳膊。

  姜温枝下意识要挣脱——

  “小组长,快過来,這边视野好!”

  同学的吵闹声和烟花爆炸声融合在一起,传到姜温枝耳朵裡的声音并不清晰,可她還是停止了挣扎。

  不喊名字,叫這個称呼的人。

  只有他。

  漫天梦幻的焰火腾空又下坠,傅池屿唇边勾着笑意,眸光灼灼地看她。

  窗边的帘子跟随冷风晃动,轻拍在两人手臂上。

  姜温枝的眼裡沒了绚烂的烟火。

  只看得见傅池屿脸上映衬出的溢彩流光。

  她紧攥着衣角,第一次毫不避讳视线,炙热地望进他如漆的眼眸裡,追逐着裡面细碎的光。

  画面就此定格。

  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他俩。

  短短几分钟,姜温枝像過完了漫长的一生。

  烟花易冷,转瞬即空。

  大家意犹未尽地回到座位。

  班长从抽屉裡拿出一桶混合水果糖,哈哈笑着:“同学们,平安夜快乐!班长给你们发糖吃~每组派個人来我這儿领啊!”

  一组便由距离最近的傅池屿代表大家。

  他两步跨到班长旁边,也沒挑,随意抓了一把。

  回到座位后,他摊开手,先伸到姜温枝面前,抬睫看她:“你要什么口味?”

  紫色,蓝色,红色,黄色,绿色,橙色,五颜六色的糖粒被晶莹剔透的糖纸包裹,等待着被挑选。

  姜温枝眼神从紫色略過,肯定地回答:“蓝色,我喜歡蓝色。”

  傅池屿挑了颗蓝莓味儿的递给她,唇线弯着弧度,声线清亮:“巧了,我也喜歡蓝色!”

  四目短暂相视。

  男生眉眼清冽,眸光更如万裡银河。

  姜温枝的整颗心還浸润在刚坠落的熠熠星光中。

  发完糖后,傅池屿三两下剥开糖纸,把糖丢进嘴裡,随手把糖纸放在了桌角。

  虽然這硬糖裡有种劣质的糖精味,但姜温枝依然觉得這是她吃過最甜的糖。

  又過了一会儿,教室仍嘻闹不止,纪律委员站起来表示她已经够宽容了,最后一节课請大家安静上自习。

  话音刚落,教室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纪律委员皱眉,愠怒道:“够了啊!周漾别闹了,把灯打开!”

  周漾是班裡最能闹腾的男生,有什么破坏纪律的事情,她自然第一個想到他。

  “关我什么事儿,我這不好好地坐在這裡嗎?”周漾弱弱的辩解声从黑暗中传来。

  “确实不是他!我看外面都黑了,你看对面的教学楼也是。”

  “停电了?哈哈哈,是停电了吧!”

  “太棒了!咱们是不是可以放学啦?”

  同学们七嘴八舌讨论起来,趁着黑暗,众人离开座位肆意地跑闹着。

  走廊上更吵哄哄的,全是人。

  姜温枝坐在位置上,能感受到身侧略過一阵一阵的风。

  不仅五班,整栋教学楼,甚至全校园裡都回荡着学生冲破天际,兴奋的叫喊声!

  直到办公室的老师拿着手电筒出来,大家才慌忙跑回班级。

  李正东站在五班门口,手裡刺眼的光线一晃,躁动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先瞪了瞪刚刚喊得最大声的男生,李正东才压着怒意开口:“如大家所见,电压不稳导致停电了,都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吧!注意安全。”

  见班主任发话了,黑暗中再次响起沸腾的欢呼声。

  众人拿上书包,争先恐后地跑出教室。

  走廊上蓦然堵塞得不行,肩挨肩背擦背。大家似乎对于在乌漆嘛黑中拥挤這件事,显得格外兴奋。

  姜温枝低着眼睑,一动不动地坐着。

  她有轻微的夜盲症,這样昏暗的情况下看不太清路,碰巧今天小夜视灯也沒带。

  此时外面人太多,她怕踩到别人或者被别人踩到,想等大家走得差不多了,人少一点时,再扶着墙慢慢摸索出去。

  周围逐渐冷清下来,外面也沒了吵闹声。

  姜温枝背上书包起身。

  她一手摸着桌边,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在昏黑中向前试探。

  挪了两小步后,指尖触到门框。

  她正要抬步往前走,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

  “你一点儿也看不见?”

  姜温枝唇角一滞。

  怎么。

  傅池屿還沒走嗎?

  他就坐在她对面,這么点距离她完全沒感觉!這哪叫夜盲症,是纯纯瞎了吧?

  姜温枝身子略显僵硬,沉默几秒后,讷讷道:“嗯,太黑了。”

  晦暗中人的五感放大,教室裡显然再沒其他同学了,寂静异常。

  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倏然。

  姜温枝手裡被塞了個一指宽,软硬适中的布棉质东西。

  她轻轻捏了捏,這手感好像是

  书包带?

  “抓好了嗎?我带你出去!”

  傅池屿的气息很近,给人一种說不上来的安全感。

  “抓,抓住了。”

  姜温枝脸上乍然染上酡红。

  寂寥的寒夜无月,阵阵朔风拉长了浓郁的黑色,校园裡冷得沒有蚊虫声鸣,只有树叶被拍打得哗哗响。

  大半凉意被傅池屿宽厚的肩膀挡住,只余侧面的风扑到姜温枝身上。

  有冷冽的花香。

  傅池屿忽地說:“抬脚,有三阶台阶。”

  “好。”

  走了两步后——

  “往左边一点,前面有個坑。”

  “一点”沒有具体概念,姜温枝只好讪讪地问:“是多少啊?”

  傅池屿声音含笑:“我一步,你三步!”

  “噢噢~”

  就這么亦步亦趋地跟着傅池屿,她跨過了幽暗的校门,走向亮着灯的街道。

  男生的轮廓伴着光亮,渐渐明晰在姜温枝眼中。

  她能看见他了。

  這一刻,傅池屿清冷俊朗的侧脸,比亿万星辰更像宝藏。

  为什么。

  马路上的灯,它不停电!

  到家后,姜温枝面上的红意丝毫未褪。

  回到房间,她从口袋裡掏出两张蓝色的糖纸,上面還沾着甜丝丝的水果味儿。

  一张是她的。

  另一张,是傅池屿的。

  反正他放在桌角也是要当垃圾丢掉的,她這样,不算是偷东西吧?

  明明是一样四四方方的包装,可姜温枝一眼就能认出哪個是傅池屿的。

  她坐在书桌前,用尺子抚平糖纸上的褶皱。

  捏起糖纸对向光线。

  昏黄的光晕在薄片上散开。

  折射出了一道绚丽闪耀的彩虹。

  姜温枝从書架上抽出摘抄本,仔细地把它们夹在了其中一页。

  一片梧桐叶书签滑落到地上,她赶紧弯腰捡起,心疼地吹了吹,也夹回了本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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