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十大部落（十五）
「你以爲呢？……哦，你在想那個。」
“不是……唉呀！不說這個了！法咒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過去看那老東西身上是否有咒紋。」
常治龍走近冼客身旁，上下打量一番，很快便發現他手上有兩個三角形環套一般的符紋。
「沒錯，這就是這個，誓約咒。雖然不是什麼強力的法咒，但對於凡人來說也是相當致命。」
“誓約咒”是一種雙方簽訂的合同性質法咒，由施加法咒的一方提出某個條件，然後由被施術的一方自願簽署契約。
這種法咒需要用到被施術者的血液，並且必須他親自在契約上按下手印才能生效。
由於條件在諸多法咒中相對苛刻，因此一般很少有修士會用此類法咒。
不過它的優點就是對仙力要求不大，只需用乾草編織成小人，將被施術者的血液淋在上面，隨後用法咒令草人與目標靈魂綁定。
接下來的步驟完全不需要修士參與，想要下咒的人可以拿着草人去找想要施術的對象，寫一張契約讓他按下手印。
最後用細繩將契約連同草人綁在一起，法咒既大功告成。
誓約咒不同於其他法咒，它的目的在於讓被施術者遵守承諾，只有在被施術者違背契約上所寫的內容時纔會發動效果，可以在一月之內令被施術者魂飛魄散。
想要解開法咒也很簡單，把草人和契約找出來毀掉就行了。
常治龍陷入沉思，想要找出草人就必須知道是誰施的法咒，而想要知道誰施法咒又必須明白他的動機。
官員憂心詢問：“如何，侍衛大人？可汗這是得了什麼病？”
常治龍直言不諱：“不是病，是咒。你們可汗被人下了法咒。”
此言一出，圍在牀邊的姬妾們立刻表現出驚恐神色。
常治龍仔細觀察着每一個人的表情，希望從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此時官員又慌忙詢問：“那、那怎麼辦！？要怎樣才能解除這個法咒！”
常治龍想一下，隨後再度語出驚人：“不知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再不及時解開，可汗將在幾天內斃命。”
這一回不只是驚歎聲，還伴隨着尖利的哭聲。
常治龍看那些個姬妾哭得死去活來，觀察過以後卻沒發現什麼明顯異樣。
他對官員說道：“我有一些事要問你，你跟我來一下。”
常治龍連同佐格等人來到帳篷之外，找了一間小一點的帳篷。
把閒雜人等轟出去，常治龍開始詢問官員：“冼客汗，他最近有什麼異樣嗎？”
“沒有啊。”官員想都沒想便回答道，“可汗他跟平時一樣，該喫喫該喝喝，該那啥那啥。”
“那麼他最近沒跟什麼奇怪的人來往吧，比如薩滿巫師之類的。”
官員連連擺手：“沒有，我們可汗從來不跟那種人來往。”
常治龍點點頭，思考片刻後問道：“剛纔那些女子，全部都是冼客汗的妻妾？”
“沒錯，我們可汗別的不愛，就愛網羅天下美女……”說着，官員瞟了一眼夏依塔。
夏依塔面容冷峻，右手扶上腰間彎刀，用拇指將刀身推出刀鞘一些。
寒光一閃，官員嚇了一跳。他是真的原地一小跳，隨後顫抖地說道：“這、這是可汗的愛好，我們這些手底下人也阻止不了啊！”
冼客可以說是全蒙拿最出名好色之徒。他的好色與扎依部的厄勒慶不同，厄勒慶雖然被妖精迷住，但本質上他只愛自己的可敦，並不會去玩弄別的女人。
而冼客這個人的好色可以說到了一個貪婪的程度，他幾乎是把美女當成了收藏品，只要看到就想收歸己用。
平時沒事就帶着一幫人出去巡遊，看到和心意的美女就把她帶回部落，美其名曰“獵色”。
佐格聽後不由得眉頭緊鎖，感慨道：“幸虧伊赫塔拉不在安塔部。”
常治龍嘆息一聲，接着問道：“那除了今天到場的那些，可汗還有別的妻妾嗎？”
官員思考道：“我們可汗一共有一百零八位妻妾，除去死走逃亡的……目前還剩五十多個吧。因爲牀邊空間有限，所以她們自己安排了時間段，到了晚上就會換一批。”
常治龍一聽，好傢伙！這是湊齊了一百零八星宿啊！
他問道：“那麼天魁星不是……可汗的正妻是哪一個？”
“可敦因爲歲數大了，一般不參與這種事，她通常只待在自己的帳篷裏。”
常治龍點點頭，隨後看向佐格。
佐格明白他的意思，以威嚴的姿態說道：“常治龍聽令，本殿命你查出真相，解開冼客汗的法咒！”
常治龍施禮迴應：“是！”
起身後對吩咐官員：“麻煩你幫我召集可汗的妻妾，我要一個個單獨問話。”
“這……”官員先是猶豫片刻，考慮過之後答應道，“好的，我這就去安排。”
待官員走出帳篷，佐格嘆息一聲說道：“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夏依塔諷刺道：“這就叫色字頭上一把刀，你是中原人，應該比我更懂這句話的意思。”
常治龍見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裝傻說道：“沒想到夏依塔小姐這麼博學多才，連中原的文字都瞭若指掌，真是佩服。”
夏依塔微微一笑，顯然是知道自己的話確實達到預期效果。
上午時間就這麼過去，喫完午飯之後正式展開審訊。
官員爲常治龍單獨準備了一間“審訊室”，各位姬妾在門口排隊，準備先後接受審問。
看看帳篷外大排的長龍，常治龍心裏一沉。
這可是一個大工程，有五十多人需要審訊，一下午時間恐怕不夠。
“都在這兒了嗎？”常治龍問官員。
“不，暫時只有二十個。主要是考慮到大人您未必能一口氣問完，讓她們乾等也不好。”
官員心裏跟明鏡似的。
常治龍也不說什麼，自顧進到帳篷內，坐到中間的椅子上。
官員謙恭道：“還需要我做什麼嗎？”
常治龍想了想，吩咐說：“給我一壺茶吧……要大一點的。”
有這麼多人要問，不弄點茶水估計堅持不住。
官員出去，常治龍又轉頭對身邊的夏依塔說：“呃……你……去休息吧。這邊我一個人沒問題的。”
夏依塔冷冷地說道：“是佐格吩咐我來幫你的，你不願意啊？”
“沒有不願意……”常治龍嘆息一聲，心想一定又是佐格嫌她煩，所以才故意推給自己。
既然趕不走，那就只好讓她待着了。
一聲令下之後，審問正式開始。
幾十個人，還都是女人，一下午常治龍都沐浴在尖銳的嗓音當中。
這些女人性格迥異，有愛哭的、有愛笑的，有說不上幾句就撒潑的，還有腦子不太好半天不知所云的。
事實證明佐格挺英明，讓夏依塔來幫忙是正確的，有時候只有女人才能對付女人，有她作爲輔助，說話也容易許多。
常治龍想要問的主要是兩件事，第一是冼客有沒有對某人做出過什麼承諾，第二就是最近有沒有看到過什麼形跡可疑的人。
這場大型詢問會相當漫長，歷經一下午外加一晚上，終於是把全部五十多人問了個遍。
常治龍嗓子又幹又啞，夏依塔及時遞上一杯茶。
“哦，謝謝……”常治龍接過茶杯猛喝幾口。
夏依塔轉到他身後，像個賢妻一般按壓常治龍太陽穴。
常治龍也不牴觸，閉上眼享受這休閒的一刻。
夏依塔在他耳旁問道：“怎麼樣？得到想要的信息了嗎？”
“差不多吧，最起碼有了點頭緒……”
同樣兩個問題詢問過五十多人，得到的答案卻出奇一致。
可汗有跟可疑人員接觸過嗎？
答案：沒有。
可汗有對人做出過什麼重大承諾嗎？
答案：有，他答應過十六可敦，立她的兒子做繼承人。
沒錯，就是這個“十六可敦”，她是冼客娶進門的第十六任妾室，並且爲他生了一個兒子。
別看冼客老婆那麼多，孩子其實只有五個，除去三個女兒不算，男孩子只有兩個，分別是與結髮妻子生的大兒子，以及跟小十六生的二兒子。
衆所周知部落可汗採用的是世襲制度，因此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下一任可汗必定要從這兩個兒子當中選出。
目前的情況是，大兒子十九歲，二兒子只有七歲。一般人怎麼想都會認爲一定是大兒子繼承汗位，可蒙拿的習俗是能者居之，而這個“能者”又是現任可汗指定的，所以理論上小兒子也有機會繼位。
兒子能否上位，當媽的自然比誰都關心。
尤其是作爲首領身邊的女人，自己的孩子上位就意味着能否延長自己的富貴。
於是一場只屬於女人的勾心鬥角不可避免的展開。
而在雌競這個命題上，現年二十多歲的小十六自然比年近五十，已經人老珠黃的正妻優勢要大。
冼客本來就只有兩個兒子，對兩個兒子們的媽當然比別的姬妾更加關注。不過第一可敦畢竟老了，哪有年輕貌美的小十六香？
於是這個小十六自然就有更多機會吹枕頭風，這一來二去，冼客也就答應小十六，立她的兒子爲未來繼承汗位的人選。
夏依塔：“然而到最後，冼客汗還是沒有立小兒子爲繼承人。”
“沒錯……”常治龍分析道，“如果這位十六可敦事先與冼客汗簽訂契約施下法咒，並且在契約上註明了立繼承人的時限。那麼只要時間一到，冼客汗就難逃法咒的侵害。”
夏依塔點頭：“一般情況下，是人都會這麼想吧……”
常治龍邪魅一笑：“但事實上她的嫌疑越大，這件事就越不可能是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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