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景长霁是在昝大人带着太子以及十来箱药草過来时才猜到卫殷的计划,不用想光是看太子那脸色就不太好看。
太子脸色不可能好看的起来,他舍下血本买下這么多药草为的是想搏得一個好名声,即使是借用成昭先帝他也认了。
他不想输给小皇叔,尤其是跟着昝大人来到這边看到跟在卫殷身边的景长霁,更觉得一口血闷在心口。
他不想来的,但银子花都花了,他输给卫殷棋差一筹,他认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好歹为锦州百姓做了一些事,不算真的一事无成。
景长霁看着卫殷這边占了三分之二,太子那边有三分之一的药草,嘴角弯了弯,這次怕是太子要气死了。
有卫殷這個成昭先帝托梦化身打前,加上睿王准备的药草更多,即使太子后来也尽了一番心意,但這时候百姓心目中都在睿王身上,哪裡顾得上太子。
太子身份高是未来的皇帝,但天高皇帝远,他们更看得到为他们着想的。
更何况,二十多年前成昭先帝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加上年少驾崩成为遗憾,传得神乎其乎,更得人心。
景长霁陪着卫殷将所有的药草重新检查一遍后,由昝大人亲自负责這些药草后续的处理。
而随着交接完成,景长霁一行人這次来的目的差不多也算完成了,接下来就是锦州府以及周邻重建的事,不過有赈灾银在相信昝大人后续也能处理得很好。
景长霁一直忙到天快黑才随着卫殷回了府,太子也一同往回走,后天他们一行人会启程回京,所以明晚会有昝大人替他们举行的践行宴。
践行宴也是以简单为主,但此次一别,下次也不知何时会见,所以卫殷也沒拒绝昝大人为他们一行人准备的這個晚宴。
景长霁白日裡站了一天,忙起来检查药草倒是沒觉得有什么,這会儿跟着卫殷往回走,倒是觉得又累又困。
景长霁往前走,因为有些倦怠,一时不察直接撞到卫殷的背上,他往后退一步,揉着额头:“王爷怎么好端端停下来了?”
卫殷却是睨他一眼:“還說本王,你倒是好好看看,再走往哪儿去了?走個路也心不在焉的,累成這样,不知道的還当本王苛待你了。”
這问话本来也沒什么,但谁让景长霁心虚,他吱唔一声:“有嗎?只是天黑了,下官饿了,就一时不察。但這裡是哪儿?王爷不回院子?”
“后天就走了,来這么多天還沒好好瞧瞧昝大人這院子,今晚就在那边凉亭吃了。”卫殷不想直白說是想单独和他吃,顿了顿怕景长霁下一句就是他回去吃,“你陪本王用膳。”
景长霁也沒多想,想了想自己回去后還要单独麻烦府裡的人送一份,也就应了。
好在用過膳食卫殷也沒說别的,只让景长霁明日不用跟着出府,好好收拾行李,明晚参加過践行宴,后日一早就启程回京。
景长霁应了声,但回去的时候還是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肚子,回京要半個多月,加上不着急赈灾。
所以也沒有来时那么赶,所以等回到京他肚子差不多要有两個月了。
再等等……估计就该显怀了。
所以最迟他回到京要想办法离开几個月。
但如果沒有個合适的理由的话,怕是很难,他想過弄一個糊弄高伯时說的未婚妻,可到了京中如果用這個理由传到卫殷耳中,万一卫殷去查,很容易查到是假的。
而另一边景长霁走了之后,卫殷并沒离开,沒多久有一人从远处走来,等到了凉亭前,无声无息出现两個暗卫拦住他的去路。
太子隔着人仰头瞧着不远处凉亭上的人:“小皇叔,孤想和你单独谈谈。”
卫殷看他一眼,朝暗卫偏了一下头,两個暗卫又立刻消失无踪。
太子這次沒带人,他抬步继续朝前走,拾阶而上最后在卫殷对面的石椅上落座:“小皇叔,這次的事是小皇叔故意的嗎?”
卫殷淡定给自己倒了杯酒水:“哦?故意什么?”
太子直接开门见山:“那些药草的事,小皇叔是故意坑孤的嗎?”
卫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知是不是此刻是黑夜,只有凉亭八個角挂着的灯笼,一時間让卫殷的瞳仁黑得深沉:“故意如何,不是故意又如何?”
太子咬牙:“小皇叔,父皇对你這么好,你借用成昭先帝的名声搏名声,你又想如何?”
卫殷却是漫不经心笑了笑:“对本王好?是挺好的。”他慢悠悠点着头,可這一幕却让太子心裡咯噔一下。
他其实不傻,父皇這些年对小皇叔对外的确很好,但這事其实不能细想,如果真的這么好,为什么小皇叔的名声会這么坏?
這也是他這次出行一路上想通的,但他觉得父皇這样做也是有理由的,毕竟谁也不会放着一個威胁在身边,除非這個人沒有威胁。
太子深吸一口气:“這次小皇叔坑孤的事孤可以不追究,只是……小皇叔既然名声有了,那能不能把景大人让给孤。”
說出這句话时,太子也是想了很久,明知对方不可能会同意,可他還是想试一试。明明一开始他一点都不在意,不過是一個曾经救了自己的人,可然后呢?恩情他也還了,可随着五毒派的人再次出现,那些被他故意忽略的,在当年湖水中自己无助求救无门时,是对方出现在身边,那时候的感受,他忘不掉。
只是理智让他后来不得不忘记,他不能有弱点,也不能让母后知道,不能让母后觉得自己是個感情用事的废物。
所以,他只能選擇冷漠处理自己那些感情。
可压抑的久了,真的到了這时候,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感情,或者从当年他就已经对那個救了他的少年有好感,可等他如今看清,却已经迟了。
对方被人捷足先登了。
卫殷的神色冷了下来,即使刚刚太子說了那番话他也沒变脸,但這时候却表情森冷盯着太子:“你敢当着你父皇的面說這句话嗎?”
太子心裡咯噔一下:“孤……”
卫殷嗤笑看他一眼:“如果太子敢当着你父皇的面說出這番话,本王倒是可以考虑让你与本王争一争,否则……你连与本王一争的资格都沒有。”
說完這番话,卫殷不再去看太子骤然变得惨白的脸色,站起身,接過无声无息出现在身后暗卫递上来的披风,拾级而下,看也沒看身后的太子。
太子背对着卫殷,放在石桌上的双手攥紧:他凭什么以为他不敢?
但脑海裡闪過過往种种,以及母后对他的叮嘱父皇的期许,太子原本的怒气像是泄了般垂着眼,眼神却带着执拗,等他当了皇帝。
如今這一切都能是他的了,母后說得对,這世上,只有那個位置,才能让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接下来两天都很顺利,践行宴過后第三天一大早,景长霁勉强撑着起了身。
自从過了一個月后,他是越来越嗜睡,但每天他会自己给自己诊脉,崽子安然无恙,他也放心了,嗜睡就嗜睡了。
回程的途中本来景长霁打算另外乘坐马车,但被卫殷以回去的途中可能還有危险为由。
所以最后景长霁也担心万一真的有這么一個意外的话伤到孩子的确不妥,也就同意了卫殷的提议。
回去的途中比来时要顺畅很多,来时带着赈灾银和赈灾粮,回去却是轻车简行,比预期的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景长霁一开始還担心自己嗜睡卫殷会怀疑什么,后来几次发现卫殷只是以为他這些天在锦州帮忙救治百姓累着了,所以一次补回来,反倒是每次让他多吃些补回来。
景长霁也就安安心心躺平了,途中虽說又遇到几次刺杀,但很快被解决了回去。
景长霁一路吃吃睡睡沒怎么操心,等赶了半個多月离回京只剩三天的路程时,景长霁自己沒觉得,卫殷這天再次瞧着景长霁吃了不少,皱着眉一直盯着他。
卫殷突然认真开口:“你是不是胖了?”
景长霁差点被呛了一下,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等咽下嘴裡的食物,才愣愣抬头瞧着对面的人:“王爷這是觉得下官吃的多了?先前不還說下官是不是瘦了?”
卫殷這是什么毛病?他瘦了他管,他胖了他也管?
卫殷对上景长霁狐疑的目光,怕他误会是自己嫌弃他,低咳一声:“可能是本王看错了。”就是觉得对方好像瞧着气色好了不少,整個人也沒有初见受伤病怏怏的感觉,反倒是……一种說不清的感觉。
但這样的确瞧着健康一些。
景长霁低头继续埋头扒饭,心裡却沒底,虽然還沒显怀,但好歹两個月了,他穿的衣服宽松倒是沒什么,還能瞒段時間,但接下来呢?
不远处,太子静静瞧着這一幕,在卫殷看過来之前,转头回了自己的帐篷,可刚刚那一幕,還是像是扎在眼中,让他浑身都不舒服不自在。
独自坐在帐篷裡,太子垂着眼,脑海裡反复想着過去的事,如果当初景长霁第一次求到他面前时,如果他……
因为想的太专注,所以外面有侍卫出声让他很是不悦:“殿下,霍三公子說有重要的事求见。”
太子冷着声音:“不见。”
自从上次霍锦州出的那個所谓的主意害他损失惨重后,太子就沒打算再留他,所以直接将他赶到太子队列外头,等回了京這笔账再好好算。
侍卫迟疑一番還是开口:“殿下,霍三公子說他就见殿下一面,等說完如果殿下就算让他去死他也绝无二话,他是真的有重要的事要禀告殿下,還是跟殿下有关。”
也因为霍锦州說了這事事关太子,侍卫才多說了一句。
太子皱着眉,最后想了想,還是让侍卫放行,让霍锦州进了帐篷。
等霍锦州进来后,站在远处,心裡却沒底,他忐忐不安跪下行礼:“属下见過殿下。”
太子脸色不太好看:“你要和孤說什么?”
霍锦州脑海裡闪過前两日被人抓到后交给他的那样东西迟疑不已。
但想到对方說的太子看了后肯定会重新留下他之后,霍锦州最终還是决定咬牙走這一趟。
霍锦州深吸一口气:“殿下,我們能单独說嗎?属下真的有事关殿下的重要的事相告。”
太子更加不耐烦,想让人将他赶出去,但想了想,還是挥挥手让人退下。
等所有人都退下后,霍锦州从怀裡掏出一個画卷,是個缩小版的,沒多大,他双手举到头顶:“殿下可以看看這张画像。”
霍锦州其实也不知道這裡面画的是什么,对方只說太子看過后肯定会愿意见他。
但霍锦州怕太子会拒绝,所以干脆說的模棱两可,神神秘秘的。
太子皱着眉,但想到霍锦州的那些本事,最终還是迟疑接過来,只是等太子缓缓打开那画卷,等看清上面画的人以及旁边缀着的一行小字,等看清是什么,太子愣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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