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绿叶照林光
黎慎礼倒也不是指望着這样一封信就能把应翩翩劝回来,而是做出這种選擇,代表着太皇太后的一种支持态度。
有此一事,他自然对左丹木更为看重,令人将信送到了七合教在京城所开的当铺中。
尚不知這封信還能不能送到应翩翩的手裡,很快,黎慎礼便无心顾及這件事了。
因为就在数日之后,发生了一件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大事。
——西戎王在上一回的惨败之后迅速振奋,集结兵马,重新攻打而来。
大概是因为上一次的教训,這回他兵分三路,绕开雍州,一路奔袭,边境一時間烽烟四起,处处告急。
最为要命的是,此次上战场的不只有西戎的军队,甚至還有之前被西戎吞噬的北狄兵将,也已经彻底臣服于西戎王。
其中一路大军正是由北狄大将耶律屺和北狄王的长女鸿雁公主亲自率领,与西戎人相互配合夹击,连下三城,绕過灵州、雍州,在岭南汇合。
這一遭实在让黎慎礼始料未及,他知道穆国与西戎关系紧张,但本以为西戎王之前遭受重创,怎么也要休养生息一段日子,才会再次有兴兵之念,沒想到对方竟然来的如此迅疾。
先前杨阁老、孟尚书,以及兵部的几位侍郎都曾上疏,提醒黎慎礼提防西戎奸细,也要重视西戎王的野心与贪念。
黎慎礼知道他们都是平日与应翩翩来往较密的人,认为這些人如此危言耸听是为了突出应翩翩的重要性。
他心中有气,也沒怎么理会,如今面对着這样的局面才真正是始料未及,急忙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曾经先帝在时也召开過无数次這样的会议,只是那时尚有主战和主和两派争论不休,如今却已经沒有選擇了。
要不然就抵抗,要不然就逃跑,和谈绝不可能。
两种主张自然兼而有之。但因为不久之前他们刚刚大败西戎,士气大振,如果对方一发动进攻就要吓得迁都逃跑,自然令人心有不甘,故而主张兴兵反击的声音更加强烈。
但是派谁去又是個問題。
朝中倒也并非全无可用之人,但西戎人如今先声夺人,已经连胜了几场。
一开始還可以說是他们打了個出其不意,让朝廷沒来得及反应,若是派出大军還不能取胜,就未免会造成人心惶惶,社稷动荡了。
大臣们纷纷争论着领兵人选,大概是由于心理作用,黎慎礼总觉得他们在怨怪自己急于对应定斌下手,逼走了应翩翩,心中觉得很不自在。
這时,却有一個声音說道:“臣以为,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有沒有合适的将领,而是要振奋我军士气。”
在一片乱糟糟的争论中,這個声音冷静而浑厚,一下子吸引了黎慎礼的注意力。
他抬起头来,发现說话的人是太皇太后的兄长胡臻。
黎慎礼记得胡臻在雍州当了十五年的知州,应该与西戎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心中微微一动,說道:“胡爱卿有何见解?”
胡臻出列行礼,說道:“陛下,以臣对西戎的了解,他们這一战实际上是外强中干,看着气势汹汹,但论战力不一定会很高。”
他的话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只听胡臻分析道:“之前西戎王在应大人手下败兵撤退,其实并非因为兵力不足,而是战略安排出现了問題,导致他失去了手下兵将们的信任。”
“而近来西戎风雨不顺,连连遭灾,這种情况下原本应该休养生息,西戎王却再次兴兵,应该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以重新树立他的权威,所以臣以为,西戎打的是一场士气之战,但未必還有后劲。”
“胡大人說的有理,不愧是曾在雍州驻守多年的经验之士。”
兵部尚书范良赞同地說道:“所以我們主动出击的第一战非常重要,一旦得胜,西戎必定人心溃散。”
胡臻說道:“是,所以我是想斗胆提议……”
他一顿,转向黎慎礼,郑重道:“請陛下御驾亲征,以鼓舞士气。”
“什么,御驾亲征?這如何使得!”
“如今战事不利,军备不足,這样岂非置陛下于危境嗎?”
胡臻此言一出,顿时反对之声一片。
毕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一国之君如此以身犯险,未免令人放心不下。
胡臻听到别人反对他,倒也不坚持,只說道:“臣常年身在边关,除了打仗别的都不懂,见识浅薄,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而已,要如何做,自然還是看陛下的意思。”
出乎众人意料的,一向谨慎有余的黎慎礼,這次却沒有立刻开口驳斥胡臻的意思。
方才胡臻的话反复在他心中回荡。
士气之战——西戎王是为了树立威信,而他的处境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登位之前就根基不深,沒能完全获得大臣们的信任,后来又对应家的处置失误,更加引起朝中部分人的失望和不满,若是這一次输给西戎,黎慎礼自己的处境只怕也跟西戎王沒什么两样。
這样想来,他们两国的君主战战兢兢,劳心劳力,竟然都是因为一個应玦,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现在,西戎王可以带领将士们奋勇进攻,他为何不行?
以西戎如今所有的物资,再加上战线拉得這么长,一定支撑不了久战,只要跟他们耗着,到了最后就肯定能赢,而他的威望自然也会大大提高。
就像先前左丹木所說的那样,若是想不用怕身下的位置被旁人抢去,那么就得让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地方,只有自己能坐。
黎慎礼的心中缓缓做出了决定。
听說皇上竟然御驾亲征的时候,应翩翩人已经在灵州了。
在西戎尚未发兵之前,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了西戎或许将有异动,既然暂时不能回到朝廷,应翩翩索性等着应定斌伤养的差不多了,亲自来到边关一探,顺便也可以看望黎清峄。
在此之前,应定斌和黎清峄也算是已经同朝为官多年,但两人一個柔奸圆滑,一個韬光养晦,因此看到对方时,心裡都有种装逢对手的警惕和提防,保持距离還来不及,更不可能有什么交情。
沒想到如今因为应翩翩,他们倒算是成了一家人,居然還有坐在一张桌子边上吃饭,并且不会怀疑对方暗中下毒的一天。
听见应翩翩一会叫爹一会叫舅舅,应定斌和黎清峄的目光有时候也会碰撞一下,都有种梦游一样的不真实感。
他们居然還能有這么一個家,而且家裡的人還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
甚至除了三人之外,還有七合教的教主作为他们家孩子的爱妻,也端着碗在桌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应翩翩和应定斌倒還习惯些,黎清峄却已经多年沒有感受到這种家庭的温暖了。
他默然地吃了一会菜,這才放下筷子,慢吞吞斟了杯酒,向应定斌举起,說道:“应厂公,我得敬你。我外甥蒙你视如己出照顾了這么多年,姐姐姐夫的在天之灵一定也能够瞑目了。你這份恩情,我就是拿命偿還都不嫌多——”
应定斌道:“将乐王,且住!你這样說倒好像我成了個外人了!我养阿玦,只是为了我自己,可沒想着给谁恩情,也不当你這声谢啊!”
黎清峄哈哈大笑,說道:“我也不乐意跟旁人說這样的话,這不是显得礼数周全一些。好了,那么多的不說,有事尽管吩咐,其他的都在酒裡。”
几個人吃饭,旁边也沒有留人伺候,黎清峄拎起酒壶,亲手给应定斌倒了一杯酒,见应翩翩的杯子满着,池簌那裡却只有一杯清茶,便道:“池教主,不喝点?”
长辈让喝酒,按理說拒绝就不礼貌了,尤其是池簌也很想让应翩翩的家人喜歡自己,闻言犹豫了一下,应翩翩却立刻伸手盖住了他的酒杯,拒绝道:“他不喝,他耍酒疯。”
池簌:“……”
他觉得之前的药酒已经给应翩翩留下了心理阴影。
都怪任世风,回去得再抽他一顿。
应定斌笑道:“王爷,你就别管小孩们了,咱们两個喝吧。大不了我让你一让。”
黎清峄心道你好大的口气,扬一扬眉說道:“好。”
几人正是說笑之间,就有下人禀报,說是西戎那边派了使者過来。
灵州是黎清峄的地界,他闻言不禁哂笑,說道:“他们倒找到我头上来了。”
应翩翩說:“他们大概是听說了我与皇上失和的消息,也觉得舅舅你会因此而不满吧。既然如此,不如让我出面。”
黎清峄自然是应翩翩說什么就是什么,立刻就答应下来。
应翩翩便和池簌一起出去了,池簌也沒吭声,到了就在应翩翩旁边一站,把自己当成個侍卫一样。
那名西戎使者也沒有注意到他,而是忍不住多看了应翩翩两眼。
应翩翩之前猜的不错,他们大王這次出兵,正是因为听說了应家与皇上失和,才会趁机发动攻击。
同时他也听說了,這個守在灵州的将乐王是個为了给家人报仇想要一举炸掉皇宫的猛人,把唯一活在世上的外甥当成宝贝一样,西戎王這才派人前来,想试探能不能将黎清峄策反。
沒想到,应翩翩竟然已经来到他舅舅這裡了。
這名使者就算以前沒有见過应翩翩,看见他這份相貌和气派也能猜出此人身份,索性也做出早知应翩翩在此的样子,行礼道:“见過应侯。”
应翩翩笑道:“上次一战之后,不知道你们的王上如今可好?他派你前来,可是要向我献上降书嗎?”
使者一噎,而后說道:“此时的战局,要论输赢,恐怕是穆国落于下风吧?”
“确实如此。”应翩翩也不否认,懒洋洋地說道,“但若是我出手呢?”
“您還会出手嗎?”
西戎使者笑了笑,說道:“如小侯爷您這般聪慧,自然应该已经看破,穆国几代昏君都是懦弱无能之辈,当知丰功热血难抵百般猜忌,国已如此,纵有名将,亦无力回天。何必空自耗费心力,最后也难得善果?只有呆子才会做出那般選擇,不该是您会做出的事来。”
這被委派而来的西戎使者显然精通汉学,谈吐也颇为不俗,這番话說出来,怕是一般人都难免动容。
应翩翩道:“你来這裡的目的,就是为了劝說我不要再同西戎作战嗎?”
“当然不止于此。以您的才干学识,在下也不敢凭借区区口舌就提出這种要求。”
西戎使者微微一笑,带着些许狡黠之意,取出一卷画轴打开,在应翩翩面前徐徐展开:“請您看一看這個,可满意嗎?”
画卷中竟然是一名极为美貌的女子,其样貌不似中原女子一样温柔婉约,但五官深邃,眉眼艳丽,别有一种野性的美感,也可以說得上是一位绝世美女。
大凡天下男人就沒有不爱美色的,特别是這种异域风情更加令人耳目一新,這使者对他们公主的姿色很有信心。
但不料将画卷展开,应翩翩只是淡淡一瞥,反倒是他身后的那名侍卫立刻沉下了脸,露出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又沒有让他娶,也轮不到他不满吧?
使者以为两人沒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便說道:“這位是我們王上最为疼爱的女儿,由大王妃所出,对于小侯爷您已经爱慕许久了,甚至不求名分也想要嫁给您,她甚至为此与王上争执過多回了。”
应翩翩道:“承蒙公主厚爱。”
使者笑着說:“如今王上希望能与您缓和关系,也想实现女儿這個心愿,不知道您意下如何呢?”
使者這话已经說的很明白了,应翩翩如果愿意娶西戎王最疼爱的女儿,甚至可以暂时不给名分,暗中成就這桩姻缘。
如此一来,只要他保证对這一回的战局袖手旁观,西戎王也不可能会轻易对自己的女婿动手,這对应翩翩来說是件两面讨好的大好事。
使者甚至想不出来,以应翩翩如今的处境,他有什么不答应的理由。
沒想到应翩翩看着那画像沉吟片刻嗎,摸了摸下巴,忽然笑了。
“可真是诱人的條件啊,可惜……”
应翩翩微妙地一顿,轻声說道:“家有悍妻,实在不能二娶。”
使者怔了怔,他从来沒听說過应翩翩娶妻的事,便将他的话理解成担心自己娶了公主,以后就不能随意纳妾了。
于是使者說道:“這一点您倒是不必顾虑,我家公主一向大度,是绝对不会阻止夫婿纳妾的,甚至還可以将身边的女奴献出……”
他說到這裡,灵机一动,又从怀中取出一幅画像,說道:“我們王上亦是知道如应侯這般人物,定是见惯美色,寻常女子入不得您的眼,所以其实也在为公主物色相貌美丽的女奴陪嫁,便似是這一位的姿色,大人您看又如何?”
他這次拿出来的画像沒有经過装裱,比刚才公主的那一幅简陋多了。
因为這实际上不是西戎提前准备好的女奴,而是那名使者无意中看到一位西戎画师所绘的绝世美女,一時間大为惊艳,私下裡收藏的。
而此时不管他有沒有找到這位美人,对方又会不会成为公主准备的陪嫁,先将画像拿出来骗一骗应翩翩再說。
使者相信沒有男人见到這样的尤物会不心动,等应翩翩先把话答应下来,以后就不能反悔了。
应翩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端起了杯子喝茶,可惜在中原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西戎人却不懂這套。
那使者還在滔滔不绝地夸赞美女有多美,应翩翩抬眼一看,差点把茶水给喷出来。
——见了鬼了,那画像上画的不就是他自己那回换了女装的样子嗎?!
应翩翩打断使者:“這、這美人在哪裡呢?”
果然,就知道你会被迷倒!使者暗暗欣喜,又隐约觉得那美人竟然长得和应翩翩很有些像,果然好看的人還是有相似之处的。
他說道:“小侯爷若是愿意答应王上的條件,美人自然双手奉上。”
应翩翩又是何等聪明?如此一见他目光闪烁,便已经差不多猜到了真相。
哪裡有什么美人,這画像多半是谁那时看见了自己的女子装扮,于是给画了下来,然后被這使者弄到手,此时倒是拿出来献宝了。
他一时无语,只想让這人快点滚蛋。
使者還要再說,池簌已忽然大步走了上去,一把抢過画像收进自己怀裡,而后拎着使者的领子,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嗎?”
使者不明白他一個侍卫激动什么,吓得愣住,茫然摇头。
如果說他刚才当着池簌的面让应翩翩娶妻已经令池教主极为不满,那么身上居然藏了這幅画像,就是让池簌出离愤怒了。
他一字一顿地說道:“他有我了,不会娶公主的,滚!”
說完之后,池簌一扬手,就把使者给扔了出去。
西戎使者是一名高大汉子,少說有一百七八十斤的分量,池簌這样将他扔出去,却轻描淡写地像是扔出一件衣服。
他只觉得整個人轻飘飘的如同腾云驾雾,直接从房中飞了出去,然后双脚着地,落在了门外。
大门“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
使者一时骇然,虽然心痛自己的画像被应翩翩的侍卫抢去,可也不敢多說什么,只好悻悻离开。
走出将乐王府之后,他想了想還是觉得心痛无比,不知道那名画师還是否能够再一次描摹出這般的绝世美貌了,不由愤愤骂着:“呸,什么沒规沒矩、□□熏心的破侍卫,我看他就是想抢那幅画像!”
這侍卫却不知道,自己无心之下居然說了一句非常正确的话。
他离开之后,□□熏心的破侍卫就把他心心念念的美人抱进了怀裡,为所欲为。
应翩翩被他闹的气喘,双颊上微微泛起两抹红晕,用手撑着池簌的胸口道:“哎哎哎,大白天的,你差不多得了。又不是我自己要娶公主,說都不让人家說了?我還沒說错,你倒還真是個悍妻,凶!”
池簌好像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贤妻也会拈酸吃醋,但都是躲起来悄悄地醋,不如我光明磊落。”
应翩翩拧了他一把,道:“哼,我为什么穿成那样,不是为了卖身给你买人参炖补药嗎?上回的人参吃光了嗎,你就這样对救命恩人无礼了?”
他们刚才闹着玩,池簌把应翩翩抱到了腿上,两人近在咫尺,肌肤相亲,应翩翩這样不老实地动来动去,手却抵在池簌胸口,硬是不肯让他靠近。
池簌本来沒什么别的念头,這时也感到有些口干舌燥,发现自己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根本沒听清应翩翩說什么,只答非所问地低低說了一句:“這椅子好挤。”
应翩翩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這個爱妻就是能装,动手动脚的时候从来不含糊,面上倒老跟個正人君子似的。
他放开了手,慢慢倾身向前,揽住了池簌的脖子,在他耳边低低道:“你嫌這把椅子不舒服嗎?這倒好办,龙椅不挤,你去给我抢来,我陪你玩……如何?”
声音游丝一般地入耳,鼻端尽是对方发间的香气,让人觉得别說是龙椅,就是他想要自己的命,池簌都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头颅摘下来双手奉上。
他說:“好。”
应翩翩却一瞬间就变了脸,在他脸上拍了两巴掌,力道不重,声音却挺脆:“好什么好,龙椅是给你玩的?大逆不道啊你池教主!!!”
他动一下手指,池簌都能有一百种身法把這一巴掌给躲過去,但他抱着应翩翩,却一点也不想动弹,眼睛也不眨地挨了两下。
他說:“那不行,言出必践,才是君子。谁也不许反悔。”
应翩翩:“……”
完了,池簌好像当真了怎么办?
他转移了话题:“我們還是来說一說刚刚的西戎使者吧!”
若是仔细想来,对方的来意不免十分可疑,西戎王口口声声让应翩翩不要出手,难道只要這样,他就有完全的把握取得胜利?
应翩翩虽然自负谋略,但也沒觉得自己能举足轻重到這般的地步,一国的兴衰成败只看他一個人。
他和池簌合计了一下,都觉得从西戎再次发兵到黎慎礼御驾亲征,一切的变局都发生的太迅速了,只恐内有阴谋。
其实有句话西戎王說对了,应翩翩并不是一個成为忠臣的好材料。
他桀骜不驯,眼高于顶,很难有人能让他真心实意地去低头臣服追随,或者說,他天生就不是一個能够做到顺从于他人的人。
如果是为了黎慎礼打天下,他不愿,可這国不是黎慎礼一人之国,裡面還有他在意的人,热爱的土地,還有无数辛勤交织出人间烟火,世事红尘的质朴百姓。
将军百战身名裂,但便算是只为不负一腔热血、半生抱负,也要遇难按剑,寸心不改。
這么多年来,多少折辱、践踏、打压、伤痛,他都绝不会有所改变。
若变了,就不是应玦了。
池簌似乎看穿了应翩翩的心意,言简意赅地說道:“若心中存疑,不妨前往一观,我陪你。”
阴谋重重,时局动荡,還好无论何时,這一世都有池簌陪在自己的身边。
应翩翩有点感动,但很快池簌不容忽视的体温让他一下子又想起了刚刚不久之前說過的承诺。
“就算那样,龙椅的事你也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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