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強迫開工
清晨，當姆維諾格拉德的第一縷日光尚未掠過工區高塔，白甲騎士已列隊進入城內各城區。他們配備整齊，行動一致，不曾宣佈口號，也不給半分解釋——只依照名冊，一戶戶按門而入。
有人拍門未應，便以盾撞門。有人躲進地下室，便掀開整塊地板。
“奉監正會之令，徵召——伊雷娜·賽莫維奇、博萊斯瓦夫·塔爾諾夫斯基、馬捷伊·古羅維奇、安傑莉卡·祖林斯卡——速速出門報到。”
門後無人應答，便聽見轟然一聲，盾面猛撞木門，將其整扇擊裂。。
“不，老爺！饒了我們吧？別拆散我們一家！”
那是一位中年男人，身形消瘦、眼眶深陷，雙手高舉，跪在了騎士面前。他的聲音破碎，像撕裂布匹般顫抖。身旁的妻子臉色死白，懷中只有幾歲的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淚水與鼻涕糊滿整張臉，只能抓住母親的衣角死命不放。
但名冊上的名字沒有感情。鐵面具下的騎士也無迴應，只是一個手勢，便有另一人上前將這家人強行拉開。
“你們有3分鐘時間可以道別，計時開始！”
男人如遭雷擊，整個人僵住，下一秒卻猛然撲向妻子與孩子，一把緊緊抱住。孩子仍在哭喊，但聲音已顫抖不成句，只能瘋狂搖頭，不停說着“不要不要”、“我不要走”、“我要留下來”這類支離破碎的話。
妻子沒有哭，心理素質較好的她，只花了幾秒組織語言，隨後便飛快地靠近孩子，壓低着聲音在他耳邊耳語。她的語氣急促而清晰，像是早就演練過這種情境，只是沒想到真的會用上。
“那隻鐵盒藏在竈腳下，千萬不要讓鄰居看到……”
她語速極快，但語句無比清晰，像是怕孩子忘記、又怕騎士聽到。然後，她的聲音忽然一緊，眼中閃過一絲溼潤，卻依然強忍着情緒說：
“——如果真的沒辦法的話。去找斯特蘭家的阿蓮嬸嬸，她會幫你們的！”
說完這句話，她緊緊抱了孩子一下，把他的臉壓進自己懷裏，再看向丈夫，目光中滿是決斷，最後的目光停留在騎士身上。
“別讓他們看見你哭——我們必須活下來。我們好了！”
騎士們見此，頭盔之下默默點了點頭，並在筆記之中記下了這位女士的表現——他們願意做看似惡行的事情，是因爲他們得到了解釋、知曉這並非惡行。
人們被分門別類，依據職籍與技能逐一編入小隊。罐頭廠的工人被集中到同一片片已被清空的大型倉庫，他們彼此望着，彷彿從夢裏驚醒——那些在抗議風暴中辭職、離職、被遣散的人，如今竟再度齊聚一堂，像是命運有意安排的殘酷重演。
“老克拉斯？你還活着？”
“你這傢伙不是說回鄉下種地了？”
“什麼……沒能出城？*卡西米爾粗口*！”
嘈雜聲此起彼落，夾雜着困惑與惶恐，氣氛混亂如深水翻涌。
西里爾站在早已準備好的高臺上。在征戰騎士的護衛之下肅立、但人羣很快開始騷動，畢竟、特錦賽冠軍，全卡西米爾誰不知道呢？他抽出一柄短杖，淡淡的、但仍可見人黑霧壟罩了所有人，他們驚訝的發現，他們的交談聲已然徹底靜默，就像被轉移到了某個地方一般。
“各位，接下來有事情要宣佈。”
他環視四周，停頓良久。
“我今天站在這裏，沒有帶來什麼好消息。”
西里爾直起身，語氣轉爲銳利，在能力的作用下、他的聲音如同耳語。
“我不能給你們金幣，也不能許諾寬赦。唯一能給的——是一條還沒斷絕的路，一線活下去的希望。”
他向身後一指，指着那龐大的罐頭工廠建築羣。
“這裏的產線，我看過報表，也問過老技師。只要我們全力啓動，它一天，就能產出足夠餵飽十萬人的糧食。十萬人，聽得懂嗎？這不只是你們一家兩口的問題——這是整座姆維諾格拉德的命運！”
臺下出現一陣短暫的、無聲的騷動，這些前職工對於自己的公司、自己的機械必然是無比清楚的。
“我知道你們在懷疑什麼。”西里爾停頓一下，然後語速加快，語調提高。
“你們在想，自己辛苦生產出來的食物，會不會最後落到騎士老爺們的餐盤上？你們在怕，這又是一場剝削，一次精緻包裝過的騙局。你們怕的是自己被再一次丟進爐膛，當柴火燒！”
他頓了一下，視線如刀，掃過衆人。
“那我告訴你們——不止你們，整座城市正在同步啓動。數十座工廠，無論是乾糧、藥品還是食品，和你們一樣，今天都重新開工，都是由當地人操作！這不只是你們在努力，而是整個姆維諾格拉德在賭命。”
他再次擡高聲音：
“我們不是爲了餵飽哪個老爺，也不是爲了讓哪個外省的戰團吞下甜頭。我們是要讓姆維諾格拉德自己活下來，從內部撐過這場混亂！你們做的每一罐糧食，將直接進入這座城市的配給體系。我給你們承諾——每一罐都會登記，每一份都會留在本地！”
他拔高聲音，鏗鏘有力的說着謊話，生產富餘的會被拿來餵飽更多人、招降更多的城市，但此時還是得說些漂亮話。
“你們曾經是這座城市的脊椎，是血液。今天，我請你們做回你們的本分——不是爲我，不是爲騎士團，而是爲了你們自己、你們的孩子、你們的鄰居！”
見氣氛到位，西里爾短暫的解除了能力。
這一次，臺下終於開始有了一絲騷動。一個老工人緩緩舉手，一名技師低聲與身旁同事耳語，某處有人吞了口口水。沉默不再是拒絕，而是一種正在逐漸傾斜的動搖。
西里爾深吸一口氣，最後道：
“好啦，在重新開工之前，我們先喫飯！我手下不差餓兵。但我醜話先說在前頭，你們能填飽肚子——但嘔吐者死、搶奪者死！”
他揮了揮手，騎士們讓出通道——後方，成排的即食罐頭、乾糧與食品堆疊如山，映着晨光，鐵皮上還能看見出廠條碼。
那些是姆維諾格拉德的貨，是它過去的輝煌遺產，也是未來的第一口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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