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郑沅(重生) 第35节 作者:未知 老夫人眯了眯眼,轻笑一声:“果真有娘和沒娘的区别這样大……” 赵氏一滞,虽說老夫人明着是說着昌家郎君与谢玄,可听起来,怎么像是說郑沅? 老夫人许是受了惊,站起来扶着郑沅的手,慢吞吞往净室走去。走出一长串,方问:“你认识谢玄?” 郑沅点点头:“机缘巧合,他救過我好几回。” 老夫人扯了扯嘴角:“那是该好好谢谢他。我乏了,去歇息会儿,沅儿,要做什么,你自去做吧。” 郑沅站在原地,目送祖母去后面的休息室。康昭郡王妃要害她,赵琳琅与之勾结,用谢玄来作伐。 谢玄的话說得再隐晦,祖母也能听懂。别人害她,她怎会不還手,又怎能不還手?可祖母不仅是她的祖母,也是她们的祖母。 “芳绫,你去找周家女郎,告诉她我的马鞍是宝蓝色,而郑婉的是深棕色。” 芳绫不明所以,迟疑的顿了顿,转身往周家所在的方向去了。 等晚些,是女郎们的马术比赛,虽說只是個乐子,但只要能上马的,便都会去。郑家姐妹自然也是会上场的,郑芙,郑婉…… 射箭這样的事情,不一定就能成功,即便箭无虚发的谢玄,也有失手的时候。赵氏绝不会只准备着一個计划,若有下一個计划,定然是在马术上动手了。 只不晓得赵氏想要如何动手,当然,如何动手都不要紧,施加在她身上的,全都回报给赵氏的亲生女儿吧。 郑沅深吸一口气,前世的赵氏,一向都是躲在幕后的那一個。直到死,甚至是重生了,她還以为那些事不過是小赵氏与郑芙所为。 她伸出手,伸手在十裡飘香的桂花树上,折了一支桂花枝,放在鼻尖闻了闻。更何况上半年去赵家的事情,估摸着赵家最终不能放心她,還是决定将她弄死。而小赵氏太過无用,赵氏不得不亲自出手了吧。 回了凉亭,郑芙温软道:“三妹妹,祖母不曾与你一起回来么?” 郑沅颔首:“祖母說她累了,去厢房歇息。我原是想着跟去服侍,但祖母說我难得出来,要我与你们一起。” 郑芙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祖母体谅三妹妹。” “我們哪一個孙女,祖母都是体恤的。” 郑芙勉强扯了扯嘴角:“许是……” 這时周依秀走過来,露出一口白牙笑道:“你真聪明,怎么知道我在那儿待闷了,特意請我過来?你可不知道,今日我又不用看亲,我祖母非要拉着我装乖巧,真把我憋闷坏了。” 郑沅见状,方知她已经将两個马鞍换過来了,心中只有些疑惑,为何她說不用看亲?只看了眼郑芙,转头笑着:“是我祖母,她刚刚受了惊有些许不适,特意让芳绫去找你過来陪我。一会儿上场,你可要一起,陪在我身边啊,不然我会害怕的。” “啧啧啧……”周依秀大笑,“多大的人了,胆儿那样小。罢了罢了,谁让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呢,一会儿陪你上场便是。” 郑沅瞥了眼赵氏,气定神闲,到沒有多余的表情,還在细心叮嘱几個女孩一会儿要注意安全,而小赵氏的脸已经变形了。 赵氏面上气定神闲,心中只冷笑,逃得過一次,我看你逃得過第二次么。以为有周家女郎就能安稳无虞?简直是做梦,到时候混乱的场面,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 郑沅跟着周依秀一起去了马场,贵女们已经纷纷過来,周依秀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拉出自己的马,走到郑沅身边,向郑沅使了個眼色。 郑沅摩挲着马儿,轻声软语:“马儿,今日可要乖巧些,若是受惊了,哪位姐妹掉下来,可不是闹得好玩的呢。” 郑婉瞪大了眼斥道:“三妹妹胡說什么呐,這般不吉利。” 郑沅抬眼看了看她,勾唇一笑:“玩笑罢了,二姐姐放心,到时候只管离我远远的。” 郑婉心潮起伏,這话,刚刚母亲叮嘱了又叮嘱,让她离郑沅远一点。所以,难道郑沅今日会出事?可是郑沅這样子,仿佛是探得先机了啊。 她沒来由觉得有些不安,拉拉自己的马,乖巧温顺,看不出丝毫的变化。反倒是郑沅那一匹,不知怎的就似有些浮躁,打了响鼻,還不住的顿脚。 看样子一会儿真的要离郑沅远一些。 郑沅与周依秀并肩行马,离人群远远的,并沒有要比赛的样子。 周依秀絮絮叨叨:“我觉得你是多想了吧,未必就……不過别人說小心些为妙,就算沒事,不過也就是换换马鞍的功夫罢了。” 郑沅并不想多谈,只四下看看:“对了,怎么沒看见你哥哥?” 周依秀嘴角撇撇嘴:“可别提了,我舅母一来几個月不走,我哥哥见了恨不得日日都躲出去。不過今天他来了……咦,我之前還见着他了。” 郑沅轻笑一声:“我瞧见你那個表妹,很是有心思的样子。” 周依秀立刻哀嚎道:“是啊,你可不知道,苗家本就是外地的,门楣又不高,偏生我舅母是個好钻营的,总想将苗香玉嫁给我哥哥。我娘拎不清,好在我祖母能压住我娘,這事沒得商量。” 忠武将军這些年越来越少水涨船高,而苗家连接犯了两次事,若非是与周家的姻亲,這会儿恐怕要成了白身了。是以苗香玉也确实配不上周皓轮,洛城世家讲究强强联合,周皓轮是嫡长子,将来得撑起整個门楣,自是不能轻易娶妻。 周依秀继续說道:“不過最近,虽然香玉也還是爱打听我哥的动静,但似乎并不喜歡缠着他了。估摸着是知道我哥不喜歡她吧,只是我舅母不放弃呢。” 郑沅弯弯眉眼,哪裡是苗香玉有自知之明,分明是看上了谢玄。 她沒来由就有一丝兴奋,真是恶趣味啊,明知道谢玄瞧不中苗香玉,她竟隐隐有些期待,想看看谢玄怎么摆脱這個一心往上爬,想对他报恩的女人。 场上一阵惊呼,听得一個女声高喊:“郑家女郎出事了……” ☆、第 48 章 许是有了刚刚谢玄的事故,马场护卫来得快极了,很快就将场面控制住。 郑沅并沒有看乱成一团的场面,只回過头去看赵氏。赵氏惶惶不安的看着郑沅,顾不得大夫人的礼仪,只迅速往场上去。郑沅沒事,那场上出事的是谁?郑芙還是郑婉? 小赵氏迷茫半晌,跟着下来,却是对郑沅喊道:“你……你为什么在這裡?” 郑沅挑挑眉:“我一直在這裡,母亲不曾发现么?” 赵氏哪裡顾得上与她们议论,只迅速跑到场上,问道:“谁……是谁出事了?” 有贵女回头說道:“夫人,是婉儿。” 赵氏一下子瘫软下去,得亏小赵氏跟着将她扶住了。 纷嚷之中,传来郑婉的尖叫声:“娘……娘……我疼……” 赵氏推开小赵氏,撞撞跌跌跑到人群裡,上前要去抱郑婉,被一旁的侍卫拦住。 便有個大夫昂头說道:“夫人不可,郑二小姐许是伤到骨头了,不能随意挪动。” 郑婉继续尖叫:“娘,娘……肯定是郑沅,一定是郑沅……” 周依秀跟郑沅這时才走過来,听了這话,周依秀怒道:“你胡說什么?我們离你這么远,你自己不当心,什么都怪到沅儿头上?” 郑沅心中微笑,面上却只做惶惶状,伸手扯了扯周依秀:“依秀,别這样,二姐姐受伤了,肯定是害怕极了……” 站在一旁的江筠蓉皱皱眉头:“你是被人攀咬惯了吧,人家這样污蔑你,你都不在意?” 郑沅仿佛回到从前那個懦弱的模样,只往周依秀身旁躲了躲,讷讷道:“总是要……查查清楚才好。” 郑婉马上尖叫:“对,查!娘,赶紧去喊爹爹回来查個水落石出,一定是郑沅,肯定是她害我……” “住嘴!”赵氏心在滴血,只面上做出恼怒状,“你三妹妹好端端的怎么会害你,你是得了失心疯了你……今早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就不该让你来的……” 郑婉傻眼了:“娘……你……” 赵氏打断她的话:“好了,你受伤了,要听大夫的话,好生歇着,旁的事情,全都与你无关。” 她侧头看了眼郑沅,眼神淬了毒。是,是郑沅,一定是郑沅……可是始作俑者是她啊,若是查,查来查去,只能查到郡王府与赵家,与郑沅沒有分毫干系。 不要紧,不要紧,她从来不打沒准备的仗。郑沅,你害得我儿這样惨,我绝不能叫你活着回家! 洛城夏考那日,郑婉设计陷害郑芙与郑沅的事情,虽然赵氏花了极大的力气,将纷纷留言给压下。又让郑芙与郑婉出门表现了一番姐妹情深,再放出传言,說是郑婉受了惊吓,才会做出异于寻常的举动。 只是现下郑婉自己跌下马,却要怪到郑沅身上,便让人心有不屑,觉得郑婉果真是個嫉妒成性之人。 又有人论起从前郑沅常年病弱不得出门,還被郑婉說成是個草包,可见从前郑沅的委屈,当真是大得很呐。 便有贵女来到郑沅身边:“沅儿,难怪你从前一味藏拙,与這样心思狠毒的姐妹在一处,可不得小心翼翼啊。” 郑沅勾了勾唇沒做声,委屈么,一直都有,但如今才被人发现,大抵還是夏考那日的一曲成名之故。 世人皆是如此,从前郑芙郑婉怎么营造她的草包,如今她就怎么营造自己的高贵——但前提,還是得有能力,若不是前世不甘心日日抚琴,她何来翻身一說? 她抬起头,看着亭内站着的祖母,心中一酸。郑婉亦是祖母的孙女,可是为了让自己沒有后顾之忧,祖母甘愿假做眼瞎耳聋,任由她去换了马鞍。 郑老夫人冲郑沅伸出手,声音苍老之中带着荒凉:“沅儿,祖母累了,我們回去吧。” 马车上,郑沅靠在祖母的膝前,祖母的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长发,上一回祖母這样抚摸她,好似是前世她失了名声那时。 若是沒有祖母,那样的日子,她根本不知道怎么熬。 老夫人摸着摸着,觉得不对,轻轻探出手摸摸她的脸颊,果然摸到一手的湿润。 她叹了口气:“做都做了,难不成你還后悔了?” 郑沅扭捏片刻,将眼泪擦干,這才坐端正了,說道:“祖母,您可会怪我?” 老夫人轻笑一声:“你是我的沅儿,我怎会怪你?” 郑沅沉默片刻,方开口:“二姐姐,也是您的孙女。” 老夫人伸手拍拍郑沅的肩膀:“我在你這样大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我沒有嫡亲姐妹,也沒有堂亲姐妹,只有些远一些的堂表亲,個個都嫉妒我的身份,觉得我除了出身好便一无是处。可我从不留情,谁敢惹我,我便一鞭子過去。整個洛城,就沒有敢惹我的。” 郑沅眨巴着眼睛看着祖母,话虽然不错,但是做姑娘与做祖母,总是不一样的。 老夫人又道:“沅儿,你可知我最喜歡你哪一点?” “你懂得自己的初心,从来不肯做违背内心的事情。所以沅儿,既然觉得沒错,就大胆的往前走吧。” 郑沅将這句话咀嚼片刻,方点点头:“我懂了,祖母,我不会主动害她们,但是若她们敢来对付我,我也绝不是好欺负的。” 老夫人轻笑了一声,侧头看向窗外:“她是自作自受,或许她不知她母亲所做,但即便她知道,也不会阻止,反而乐见其成。沅儿,人不仅仅要学会自保,更要学会反击。” 郑沅抬眼看祖母,祖母說這句话,并不敢对着她,是怕眼裡流露的伤感与不忍,会让她自责吧。 她不该自责,她该往前冲,家中姐妹這么些,祖母最疼的是她,她绝不能有片刻软弱退缩。为了祖母,更为了自己。 老夫人收回目光,慈爱的看着郑沅,笑道:“沅儿,我能护你一时,护不住你一辈子,将来的路,得要你自己走。” 郑沅眼睛一红,险些哭出声,前世祖母不是這样說,前世的祖母总在說:沅儿你别怕,祖母在,祖母总会护着你的。 前世今生,祖母变了這么多,其实不是祖母变了,而是祖母太懂她。前世的她是一根藤,永远只知道依附旁人,于是祖母這棵树便让她依附成长。可今生,她已经变成一棵树,祖母只希望她能自己变成参天大树,所以那些风吹雨打,祖母硬起心肠,也要让她自己承受。 只听后面一声狂呼:“县主……” 同时郑沅与祖母乘坐的马车剧烈一震,二人险些沒坐稳,从座椅上跌落下来。 老夫人立即掀开车帘一看,耳边风呼啸着,马车咕噜噜跑得飞快,而前头根本就沒有马匹。 這是下坡,坡路陡峭,似乎是在走一段山路。 郑沅慌了神:“祖母……” 马场并非城郊,根本不会路過這样的山路,他们是被人设计了。可恨這样久,她只顾着自己伤怀,竟沒觉出不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