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嘴脸
“先睡吧,”束星北也沒有多說什么。
也不過睡了区区几個小时,船屋门被敲响了。
来人是童子云的爸爸。
“童叔,”束星北招呼了一声。
“星北啊,麻烦了,邻居们昨晚在一起商量了,马上要過来找你,”童子云爸爸皱紧了眉头。
找我?
束星北一愣,還沒来得及說话,外面已传了阵阵人声。
“星北在屋裡吧,我是你老平叔,”随着說话声,进来了一個人,是束星北隔壁住户。
他的后面,還跟着一拨人,都是束星北的邻居。
“有事?”束星北打量着他们,脸上看不出悲喜。
“是這样,你昨天扛回来的那個罐子,我們都看到了,裡面是氧气。以前也有人捞上来過。
公司出了一百袋食物和5百升水,”老平叔满脸容地說道,“我打你从小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束星北哦了一声,“這和好孩子有什么关系?”
老平叔继续乐呵呵地說道:“左邻右舍的,大家活着都不容易。你老平叔我,常年下水,现在两條腿关节一到下雨天就痛。還有他们家,现在能做猎人的,只有他一個人,家裡有四個人要過活。星北啊,你這次赚這么多,又只有一個人,我知道,你一定会帮助大家的。”
束星北明白了。這是找自己打秋风来了,昨晚准备来偷,屋子裡守了個童子云,他们沒成功。今天打算走悲情路线了。
束星北挥了挥手,“你们出去。”
“咦,”老平叔被束星北的动作给弄愣了,“我說星北啊,你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很清楚,我捞上来的东西是我的,和你们沒关系。眼热,自己去捞,”束星北不耐烦地說道。
老平叔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愤怒,“你這孩子,人不能忘本。你爸在世的时候,沒教育過你远亲不如近邻嗎?你這回挣了這么多,自己也用不了,分点给大家,难道不是应该的嗎?”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跟着嚷了起来,“你束星北只有一個人,能吃多少,能用多少?分点给大家,也是不忘本嘛。”
束星北淡淡地看了看老平叔一眼,“既然說到远亲不如近邻,那我也就敞开了說。我娘死的时候我不太记得了。可是我老子死的时候,我记得清清的。从他卧病在床,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你们中间有谁来看過他一眼嗎?”
老平叔语塞了,沒吭声。另外几個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這不是担心传染病嗎?”老平叔憋了半天,终于想出了個词儿。
“如果我老子得了传染病,留下一個孩子在屋裡,那個孩子不可怜嗎?有人给了他一口吃的,還是有人给了他一口喝的?”束星北的语气变得冷漠起来。
“你這孩子,你不是好好的嘛,說這些沒头沒脑的话,有什么意思。今天我們来都来了,你不拿点出来,恐怕也說不過去吧?”老平叔沒再开口,另一個中年人說话了。
“哦?来软的行不通,直接来硬的了?”束星北越是愤怒,他的表情越是平静,“我今天把话撂這儿了,别扯那些沒用的。想找我要东西,沒门。”
“行,小子,這可是你說的,”老平叔也撕去了伪善的面目,“你以为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沒人看到吧?告诉你,有人清清地看到了老伍蛮子和邓应好死了。他们就是你害的。”
“所以呢?”束星北玩味地看着老平叔。
“哼,除非你答应把那一百袋食物和5百升水全部分给我們,否则,他们三户人家找上门来,谁也保不了你,”老平叔语气森冷无比。
自己說软话,這小子居然還不买账。非得摊底牌出来不可。
另外几個人纷纷冷笑。
“你们的意思是說,我能换到的东西,全部要给你们分,对不对?”束星北彻底地看清了這帮家伙的嘴脸。
“你能這样想,那自然更好,”老平叔手卡着腰,脸上說不出的得意。
他沒有愤怒,更不会悲哀。父亲死后,他用自己羸弱的后背把父亲的遗体送到火化厂,从那时,他对于任何人都不抱有任何希望。
即使有人帮你,也未必就是出于好心。
相对于刻意的帮忙,束星北更愿意相信无意中表现出来的善良。就像沙廉,就像聂兰,他们的善意表达自然而然。
“滚吧,”束星北指了指船屋外面,“如果你们還有什么想法,可以去看看外面船裡的海兽下场。”
外面船裡的海兽?老平叔有些迷糊。
另外几個人当中倒是有人看過船舱,“那头海兽是他杀的?”
“什么海兽?”有人问道。
“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前面說话的人心有余悸地答道。
几個人来到了外面,全部看向了船屋旁那條大船。
一头海兽倒在舱裡,足足有数十米长,好几百斤。
海兽三角形的脑袋上布满了鳞片,周身黝黑。前肢短后肢长,爪子前端露出来的脚趾明亮得有如刀刃。
老平叔看到了海兽面部中间的孔洞,倒吸了一口气。他也猎過很多海兽,当然看得出海兽的死因。
关键是,想把死后的海兽由海裡弄到船上来,凭着一個人的力量根本完成不了。起码老平叔做不到。
“這小子够狠,力气够大,”老平叔嘴裡念叨了一句。
“凭他一個人想把海兽弄到船裡来,怎么可能?你们沒看到姓童的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沒說嗎?還有童家的小子昨晚给姓束的看门,這說明什么?說明早就在一起合穿一條裤子了,”有人冷冷地嘲讽道。
“别說那么多,既然姓束的小子油盐不见,我們去個人通知那三户人家,让他们過来找他算账,”又一個人提了個想法。
“对,对,還是老平叔你過去,一事不烦二主。”
“那行,那我就過去了。就算他马上去
公司交了任务,我們一样能找到他。跑得了和尚,還能跑得了庙嗎?”老平叔說话嗓门一如既往得大,根本不担心被束星北听到。
束星北当然听得到,对此,他回应了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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