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自由了费轩
安笙沒有再把费轩弄到那個小屋子裡,第一阶段,是强制性的限制费轩的自由,第二阶段,就是让费轩从被迫,到自愿呆在她的身边。
当然這個第二阶段,要的不是结果,而是過程,在這個“自愿”的過程中,要让费轩明白,一個人,作为依附存在于另一個人的生活中,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安笙最后要的不是一個斯德哥尔摩的患者,而是一個能够在两人依偎生长的這個阶段裡,不再生长出扎人的刺的费轩。
安笙不用任何的东西去束缚费轩,电视总会开着,裡面经常会看到费师寻人的广告,說起来费师是真的对费轩忠心耿耿,“主公”不知所踪,竟然沒有谋朝篡位的想法么
费轩每次看到這种广告,都会停顿下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再神色复杂的看安笙。
安笙每次都等着,等着费轩和她再提出要求,但是费轩每次都只是看她一会,就拨台看别的去了。
安笙是真的不认为,费轩只是病了一场,被关了几天,那一身的倒刺就都顺了,就变成甘愿被关起来的小绵羊了
接下来的几天,安笙索性都沒去上班,两人整天泡在一起,费轩也慢慢的恢复了精神,不会发愣了,也像以前一样整天粘着安笙,日夜相对,两人感情升温不少,只是费轩的脾气,像是沒有了一样,乖顺的让安笙十分的不适应。
“叮咚”门铃响了,费轩最近胃口很好,白天总当着安笙的面,拿她的手机点的外卖,通常就点一家,他们家的有各种各样的油炸小零食,每次门铃响,费轩都第一時間看向安笙。
他现在脖子上沒有链子,却比在小屋裡束缚住的时候還要自觉,這几天安笙从来沒有锁门,這裡也不像小屋子一样费轩就算有钥匙也走不出去,但是费轩根本沒朝门边去過。
“你订的什么”安笙坐在沙发上,听到门铃响,侧头看费轩。
“披萨,”费轩舔了舔嘴唇,“水果的。”
安笙看了费轩一会,抬头示意,“去接快递啊。”
费轩還是看着安笙不动,安笙啧了一声,“你自己去拿,我要换一件衣服有点热。”
安笙說着走进卧室,费轩坐在客厅,盯着一直叮咚响的门铃看了会,好像那门后有什么怪兽。
片刻后,他转头看了一眼卧室,這才朝着门口走過去,站在门口,费轩沒有马上打开门,而是先轻轻从裡面敲了两下,這才伸手拉开。
门外人才张开嘴,就被费轩一把捂住,摇了摇头,搞的好像地下接头一样。
费轩接過了披萨,然后推了送披萨的人肩膀一把,就再度把门关上。
安笙這时候从卧室出来,正对上费轩的视线,安笙歪了歪头,“這么大一個,晚上還吃饭嗎”
费轩笑了笑,“咱们两個一块儿吃呗。”
两人坐下吃披萨,门外站着的人,却眼泪汪汪的,站在门口好久都沒走。
他這一個月差点就疯了,来自于家裡,来自于公司,来自于各個方面的压力,让费师深刻的意识到,他不是当“皇帝”的料子,费氏企业,只有费轩能够扛的起来。
警方查来查去,查到费轩开着车在盘山路凭空消失,费轩是怎么回到市内,又是怎么到了安笙家,费师根本就想不通。
安笙家门口24小时有人监视,费师从来沒有把人撤走過,但是安笙表现的特别正常,就连他几次過来,還有警察询问的时候偷偷躲起来听,都沒有听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费师突然就觉得他哥哥和這個叫安笙的是真的般配。
一個小女孩子,得有多大的胆子,才敢把费轩给关起来
在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不光把人给关起来,還把他哥治成這样。
费师头两天就跟他哥联系上了,有一個监视的人說,半夜三更的,安笙家的窗户出现了一個手电光,专门朝着他的脑袋上照。
费师差点带着警察過来,以为他哥哥被囚禁了,這是在求救。
但是很快,费轩扔了纸团下来,严令禁止费师声张,不让他過来找,不让他报警,還让他把广告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撤了,說了一個店,让他等外卖单子,有什么事外卖联系。
因为用安笙的手机,费轩会先在附加要求上写上想說的下单,隔一会再修改掉。
费师一條都沒落下,费轩說自己沒事,但费师一直都不放心,今天中午费轩总算让他過来,還跟他說好,如果开门之前沒有人敲两下,就叫他把外卖扔在地上,赶紧藏起来。
费师真的带了一個穿着外卖服的小哥,站在不远处等着,听到裡面两声轻响,才走過来。
短暂的开门关门,费师总算是亲眼看到了费轩,瘦了不少,但精神還算好,手脚也沒有束缚
就孬成這样嗎根本就沒有被束缚,却连家裡人都不敢联系
费师不明白费轩是搞什么,但总算是找到了人,還亲眼看到了,就沒有那么着急了。
费师抹了抹眼泪,离开了安笙家的门口,对着不远处电梯旁边他带来了几個彪形大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原地解散。
而屋子裡面的安笙,正和费轩对坐着吃了披萨,总觉得哪裡不对,吃完之后想跟费轩聊聊,费轩他最近表现得越来越奇怪。
不過安笙還沒等說,费轩就先开口了,“你最近不去店裡嗎”
安笙猛的一震,有些震惊的看向费轩。
费轩问完之后,自己也愣了一下,咀嚼的动作都变得慢了。
费轩一直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把安笙留在他的身边,哪裡都不去,什么都不做,只呆在他的身边等着他最好。
如果是从前的费轩,别說安笙自己不去的,就算是安笙自己要去,他也会想办法粘糊糊的绊住安笙,在小屋裡的时候,他還用冷水把自己淋得发烧的招数,想要让安生不去店裡,想要让安装心软放了他。
但是今天竟然问出這种话,安笙愣了好一会儿,才抓住费轩的手,问他,“你希望我去嗎”
费轩顿了一会儿,沒說希望不希望,只是慢慢道,“我只是有点奇怪,你为什么沒有去店裡。”
安笙仔细盯着费轩的神色,不错過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在费轩說這句话的时候,安笙丝毫沒有看到他眼中有任何疯狂的神色。
不带着那种浓烈的让人惊心的占有欲,仿佛就像個正常人一样,和安笙在聊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安笙沒有再說什么,她激动的手都有一点抖,好多事情還都沒有做,但如果费轩能够意识两人不用天天捆绑在一起,那她后面的准备,几乎就可以作废了。
“我明天去蛋糕店,”安笙盯着费轩故意說,“你要老老实实的呆在家裡等我,知道嗎”
费轩很乖巧的点头,又咬了一口披萨,慢慢的吃。
安笙等了好半晌,竟然沒有等到费轩要他不许去蛋糕店的要求。
這回彻底让安笙震惊,费轩难道突然间就彻悟了嗎
安笙一晚上都特别的开心,兴奋的甚至有点過头,很晚才睡,第二天早上起来,安笙在走之前,打开了家裡的监控,然后她边在蛋糕店裡面做糕点,边观察着费轩在家裡面看电视浇花,看上去就像是休假在家裡的人,甚至還有闲情逸致运动了一会儿。
不像在小屋裡面时,不是发呆就是暴躁的踹东西,他站在窗台前面,鼓捣那几盆花,好像很喜歡。
安笙开心极了,如果费轩能够接受她在外面工作,两個人在一起,都不用舍弃独立的人,那他们之间就真的不用再折腾了。
她美滋滋的,越看越觉得开心,一连几天,费轩都是這种表现,甚至早上安笙走的时候,他還会送安笙到门口。
在家裡头又不用安笙操心,会自己点外卖吃。
這样一直過了半個月的時間,安笙心裡彻底安定下来,她甚至尝试有一天晚上晚归,她约了费蓝蓝,一起做了個美容,聊了一晚上的天儿。
回去后,安笙以为她要迎接费轩的暴怒,费轩也确实神色不好,但是面上只有担忧沒怒火,他有很理智的询问安生,听了安笙的理由之后,也很快就相信,并且再次尝试跟安笙要电话。
只不過這次要电话,并不是因为他想和费师联系,而是希望安笙如果有事不回家的时候,能够给他发個简讯。
安笙拒绝给他,准备了一大堆的话搪塞他,但是费轩竟然只是有点失落,也沒有发狂。
事情进展到這裡,已经是出奇的顺利,费轩好像突然间就学会了安笙想要交他的所有事。
安笙决定,只要再观察几天,如果费轩還是這样,那他就好好的和费轩在一起,不再搞這些乱七八糟的了。
后面两天,安笙甚至不在家的时候都不会经常查看监控,回家总是给费轩带各种各样的好吃的,甚至還会带鲜花,带盆的那一种,因为她发现费轩每天都会摆弄她阳台上的那几盆花。
两人似乎已经像一对正常的情侣了,每天晚上安笙回家的时候,两人都会柔情蜜意的缠绵好久,感情急剧升温只差临门一脚。
距离安笙心裡限定的時間只差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安笙在蛋糕店裡坐立不安,沒有别的,她只是很想费轩。
想跟费轩待在一块,干点什么都好,发呆也行,连蛋糕都做不下去了。
安笙還是第一次有這种感觉,迫切的想见另一個人,畅想和他以后的美好生活,甚至想好了今天晚上回去要穿哪一件娃娃装。
实在忍不住,提前关了店,因为嫌弃开车回家实在太远,看着监控,见费轩进卧室去睡午觉之后,从小屋子直接回到了客厅裡。
安笙满心欢喜的朝卧室的门口走,费轩這会儿在睡觉,安笙边走边把鞋子脱了,把小包扔在沙发上,外衣也脱掉,准备和费轩一起睡個午觉。
但是就在她抓住卧室门的时候,突然听到裡面的說话声。
“你說什么她提前关店了”费轩的声音有点惊讶。
“沒有回来嗎你确定那你赶紧過来,把西装拿走,今天中午的会议取消”
“别废话了,赶紧過来,我先挂了。”
安笙嘴角的笑意還沒有彻底消下去,隔着卧室的门听到费轩的声音,感觉自己的血液和热情,都在一点一点的冷下去。
安笙赤着脚走到了一個小抽屉的旁边,打开了摸出了一個小瓶子。
拧开后涂了一点在自己的耳侧,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径直走過去,打开了卧室门。
不知道哪裡来的电话仍在床上,费轩西装裤子脱掉一半,猛的抬起头对上安笙视线,满脸都是惊愕。
安笙对着费轩笑了一下,笑容裡满是苦涩。
她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出了卧室,走到窗台边上,朝下看了一样,看见有人迅速缩进了树后面。
安笙脑子裡飞快的回忆着费轩這些天的表现,還在花盆旁边发现了平时根本不用,一直收在抽屉裡的小手电。
所有一切都明白了,安笙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要是费轩真的就這么乖了,那才是扯淡。
她快速的思索了一下,努力忽略自己心裡期待落空的哪点失落。
既然费轩又算计她,她决定将计就计,深吸一口气,转身的功夫,脸上的神色变成了悲伤和愤怒。
“你自由了费轩,”安笙說,“从我家滚出去,从今往后,你要是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安笙抿了抿嘴唇,漂亮的唇珠被扯成了冷硬的弧度。
她接着說,“你信嗎,我有能力让你死在不知名的角落,到腐烂成蛆也沒人能找到你”
安笙松开卧室门,指着门口的方向,“滚吧。”
费轩這些天看上去特别温和的表情,這一刻终于裂了,他也顾不得裤子不上不下,直接扑到安笙的面前,抱住她的双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有天晚上,费轩先睡着,安笙枕在他的手臂上,偷偷的亲他的下巴,沒忍住把她的心裡话都轻轻的和费轩說了。
虽然声音很轻,說的也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因为睡的不沉,被安笙的吻痒痒醒的费轩,都听到了,也听懂了。
安笙只是才测试他,只是在等他表现的“正常”了,就会好好的和他在一起。
费轩听的明明白白,然后转头就半夜三更的爬起来,和他曾经在外面布置的那些人,用手电发信号。
他并沒有因为安笙关了他那些天有什么怨恨,但他還是联系了费师,想要一边跟安笙玩這种游戏,一边背着安笙该做什么做什么。
反正安笙說了他一個期限,等到期限到了,安笙就彻底属于他了。
狗东西就是狗东西,永远都只会算计来算计去,不肯好好的当個人。
安笙那天晚上知道他醒了,是故意告诉他的,說出了那些话,就等于是放弃了再相互折磨,费轩从小屋出来,实在是乖的让安笙心疼了。
沒想到费轩听到了,却還是连這几天都沒能忍,這么急不可耐出去,算计她,他根本就一点都沒意识到哪裡错了
“我知道错了,”费轩仰着头,眼泪顺着脸大颗大颗的滚下来,安笙看在眼裡,感觉自己在看猴戏。
费轩是不会轻易改的。
安笙现在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這個事实,她必须再下“猛药”,她沒有理会费轩哀求,挣开他抬步朝着客厅走。
一边穿衣服,一边說,“等我回来,希望你已经走了,要不然我会考虑叫警察,或者”
安笙看着费轩的眼神很冷,“或者我就当你怀念那個小屋子,想回去了。”
费轩半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安笙笑了笑,“再进去,别說是生食,你估计只能啃冰箱等死了,我不会给你任何的食物,如果摆脱你只能用那种办法我不会心软的。”
安笙吓唬完人,背着小包包摔门出去,费轩到這一刻,才是彻底的慌了,起来想要追安笙奈何裤子缠住了脚,朝前一使劲,“噗通”拌摔了,一個标准的狗啃泥,抬起头后,门已经被甩上了。
安笙出门之后,打电话又找了费蓝蓝,两個人是在菜市场碰上的,费蓝蓝她已经从费家出来了。
母女两個人净身出户,好在她妈妈這些年是真的沒少搞东西,還都分散着放的,甚至用别人的名字,偷偷的买了房子,好巧就在安笙家隔壁的小区。
“出来约嗎”安笙语气熟稔,她和费蓝蓝从第一次见,就气场和,這几次接触下来,已经彻底成了好朋友。
“可以啊。”费蓝蓝在电话那头說,“但是你得等我一会,我甩個人。”
安笙笑了一声,“桐四又偷偷跟着你”
费蓝蓝也轻笑了一声,“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真的面对面又不說。”
“前几天我以前同事给了我一张内部打折卡,咱们俩今晚开瓶酒,也住一次五星级总统套怎么样”
“好呀”费蓝蓝說,“你胸大,你說了算。”
挂掉电话,安笙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家的方向,费轩正站在楼上看着她,躲在窗帘的后面,像谁看不到似的。
安笙开车,先去了申市大酒店等着,给打折卡的是以前她做服务员时候的小迎宾给的,先前她有两次跑来给费轩买小紫薯,小迎宾本来是给她让她在酒店买菜的时候用,今天正好用来开房。
酒店顶层套房,四面落地窗,屋子裡大的能跑马,安笙推开门,有那么瞬间的恍惚,犹记得上一次进這個屋子,還是满屋子的玫瑰花瓣。
安笙闭了闭眼,把费轩割腕的画面从脑子裡晃出去,她這几天都不会回去了,她其实刚才撒谎了,她并沒有真的和费轩一刀两断,而又给了费轩最后一個机会。
就看他怎么選擇。
费蓝蓝也很快到了,安笙给她开门,然后被她的打扮惊到。
费蓝蓝从前总是长发长裙,仙气缥缈,极其的契合她圣母气质,上次见的时候還是,但是今天的费蓝蓝,一身紧身小皮裙,高跟鞋尖细的能戳死人,波浪大卷,烈焰红唇。
“你這是”安笙啧了一声,“走狂野范了”要不是实在长相给力,這大半活像個站街的,還是五十一次的那种。
费蓝蓝笑了下,进屋就把高跟鞋脱了,“我先洗個澡带着妆不舒服,我今天去相亲了”
“相亲”安笙有点新奇,“你妈妈找的嗎”
费蓝蓝放了水,把裙子直接脱了,“是小区裡一個大妈介绍的,才毕业的小孩儿。”
安笙站门口满脸好奇,费蓝蓝温柔的笑了下,满足她的好奇心,“被搅黄了。”
“又是桐四”
费蓝蓝叹口气,“是。”
“他想干什么啊”安笙哭笑不得,她已经知道了桐四和费蓝蓝之间的事儿,上次见面,费蓝蓝就都和她說了,安笙把费轩的事和费蓝蓝也說了,费蓝蓝還给安笙宽心,說他哥哥喜歡和不喜歡,从来不会改变,也不会放弃,特别值得托付,至于人,需要耗费点時間修理。
“我也不知道,”费蓝蓝把头发撩起来,撇了下嘴,“见面又不說话,我听說他喜歡清纯的,今天還特意打扮這样,以为他会烦了,但他還是跟着”
“报警吧。”安笙說,“這世界老爷们可能就沒有正常的,要不咱俩凑合一下得了。”
费蓝蓝轻笑,面对着安笙站着,两個人都美,不是一個类型的美,安笙美的精致,美的像一個精心烧制的瓷娃娃,让人爱不释手,费蓝蓝的美让人觉得缱绻而温柔,就算浓妆艳抹,也盖不住一身贤良淑德。
“行吧,那就咱们俩凑合下。”费蓝蓝說。
說完两人同时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浴室裡面,甜美又清脆。
“一起洗嗎”费蓝蓝发出邀請。
安笙欣然点头,“洗泡泡的吧”
不同于這裡面的一室春景水波荡漾。
外面月黑风高,两個武装的严严实实的,前来“抓奸”狗男人,狭路相逢在电梯裡,看对方有点眼熟,隔着大口罩对视一眼,惊的各自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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