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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问心三春映明镜 相逢一面知隐情

作者:慈莲笙
再见到教书先生的第一面,管殷就知道眼前人的芯子已经换成了另一個——程衡。 “二位姑娘……”见到管殷的时候,還是程衡刚才到了程见微所在的這個世界裡的时候,程衡只觉得那刘氏少年送给自己的墨尚在手中,留下一股說不尽的芳香。 “程衡?” 在管殷开口的那一刻,程衡愣了,就连一箱聪明的刘姣安也有片刻的怔忪。 “是我。”让程衡惊讶的是管殷竟然认出了自己,“這次似乎……不是梦了?” 不同于程衡,刘姣安的怔忪更多来自于对接下来探查真相又添困难的忧虑。 等到程衡渐渐回過味来,看向管殷的目光带上了些许幽怨:“别告诉我,他又是位教书先生……” “是。”沒有太多必要给双方做详细的介绍,管殷知道刘姣安应当早就将面前人与自己提過的‘梦裡人’联系在了一起,也无需自己把時間和情绪耽误在這上面。 不過,程衡来了,剧本就有人写了。管殷干脆可以和程衡换一换身份。 程见微的這间私塾不比程衡刚才离开的那個,光是占地面积就小了一半不止。可程衡倒也乐得如此——一個人,一间空荡荡的大屋子。 等到夜晚的时候,月光照耀下的白墙当真如明镜一般,似乎能够照得透人内心一切的阴私。 程衡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另外一個时代,再沒有人陪伴的院子裡。時間稍微长一些,就难免恍惚。四方天地裡的人,当然就是個‘囚’字,困不住程衡的人,却将程衡的心困在了一個做不了太多事的地方。 “见到你真好。”如果一個人的時間再久一点,程衡甚至都要怀疑哪裡是现实,哪裡是梦境,又有哪裡是自己原本生活着的时代,“說明我真的才和那個老板吵完架。” 或许是因为老师做得久了,管殷听着程衡這句话,沒来由的有些心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程衡的性子直、做事眼裡面揉不了沙子。可内心终究還是個沒有真正迈入社会的学生,管殷算得上是‘他乡’唯有的一份依赖——除此之外,粉墙黛瓦的乡情虽好,却总让人捉摸不透古今。 “這些事容后再說……你還有沒有原,程见微的记忆?”尽管程见微获得的消息早都吃還递给自己和刘姣安了,可今日来找前者便是来分析线索的,管殷见到不一样的‘程见微’那一刻,当真算得上是‘又惊又喜’。 “沒有。”程衡回答的干脆,只是目光打量了一下這個收拾的整洁的不像话的屋子,“装成個教书先生我還是会的。” “那你尽快找一找這屋子裡有沒有他记下来的日记……” “正经人谁记日记啊?” 程衡這句话把管殷噎的够呛。张口想要再說什么的时候,管殷才意识到“日记”這個东西,似乎总是小学、初中老师交给学生们“连笔”的作业,极少是发自学生们内心的。 “呃,我不是那個意思。”程衡又一次误会了管殷的想法,只以为后者平日有记笔记的习惯,有些局促的解释着,“我的意思是說,笔墨纸砚都不便宜,就算是這原身做教书先生,看看這屋子也算清贫。” “哪裡有那么多额外的時間和金钱去写什么日记?” 程衡的话還沒有說完,就忙着去找些水泡茶给两個姑娘喝。翻来覆去沒找到茶,只叫原本沉默的气氛变得更为安静。 三個人围着一個不大的书桌坐着,程衡几次想要张口,终于還是在给两個姑娘又倒了一杯水以后,垂着手坐了下去——再不坐下,程衡甚至担心要被当成多动症来看待了。 “所以有什么是我能够帮上忙的么?” “程见微查到的那個人已经死了。”管殷开始整理起现有的信息,“表姑姑說修建堤坝的事情,刘家也有参与。” “那不如刘姑娘用個苦肉计,回到家裡和父亲问上一问。”程衡在推理上的反应是极快的,“不過說句实话,一般能在這种大事件裡活下来的,都不是一般人。” 故事写多了,人物演多了,程衡很难說自己现在沒有什么怀疑的人选。 事发相关的人死的、伤的伤,活下来的也大多需要为了生计发愁,连人影都寻不到一個,凭什么刘父就能活得好好的? 這种事显而易见的,要么是刘父实在圆滑,要么是早早脱身,要么…… “程衡,說话要讲究证据。” 讲真,在這些凌乱的消息拼凑起来的时候,管殷也不是沒有想過“刘父”有多大概率会是這场冤案的答案。可沒有证据,两家又走得那般近,管殷也不好胡乱說话。 更何况,管父下狱的时候,刘父的官职真真算得上是個“九品芝麻官”,据說有心为管父奔走,最后连能說上话的大官家的门都扣不开! “這還不容易?你以原身的身份大张旗鼓的出现,看看会有什么人来找你,岂不是說明对方心虚i?” 程衡的办法很直接,可小說是小說,小說的女主身后可以有個太子、王爷、摄政王,又或者干脆自己能成“开天辟地第一女丞相”、拿着一本修仙秘籍,直接在黄山山巅飞升——谁也不知道在這個地方死了会怎么样,甚至不知道原身都去哪裡了。 见過程见微,管殷知道這是個善良的、知恩图报的人。 就连原身管彤彤的剧本,也可以做到和故友之信一样,见字如晤, 可是這個时代做不到和生活在這裡的人们一样良善,這分明是個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 “人是怕死的,更怕的是无谓的牺牲。”程衡的性子,只要确定了目标,自己心中无愧就什么都敢做,可管殷不一样。 师范院校加上几個月的中学歷史老师兼班主任的实习,早就给管殷磨出了一個“谨慎”,饮尽了杯子裡的水,管殷看向程衡的目光,鼓励中带着安抚:“三思而后行。” 不能随便按照自己自以为是的想法去做事,更不能拿小說裡的奇迹往身上套。立足于辩证唯物的歷史观,管殷认为想要为管父沉冤昭雪,最合适的還是“入乡随俗”,按照此时的逻辑做事。 “那怎么?我去科举考個状元不成?” “可以。”管殷并沒有否认程衡這個大胆想法的可行性,“但是……” “你真的是学歷史的么?也不要那么小瞧古人好吧,光是那笔字我就不行。” “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 两個人的话一前一后的被說出口,交迭在一起,像是心有灵犀,又更像是两個同龄人虽然一致,却又各自多彩的青春。 刘姣安只坐在一旁,目光静静的投射在两個人身上。无论是友情還是爱情,终归不应该像是自己父亲追求的那样……但愿,但愿自己年少时听到父亲說的话還作数,能一直作数。 “姣安,你对于這件事有什么想法么?好不容易走出来,总不能送你回刘家。”管殷沒有想過靠着刘姣安回家去找什么消息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原身。 原身自顾不暇的时候,尚且要伸手把刘姣安从那场不般配,也注定不幸福的婚姻拉出来。后者好不容易离开了刘家的泥潭,如果是原身,肯定不会为了自己的事,重新将刘姣安搅进去! “不如我去问一问表姑姑,表姑姑若是回家,父亲他们也不好說什么的。” 表姑姑是方外之人,若是带着目的回到刘家去,一则扰了她修行的清静,二则也很容易被注意到。這件事即便是和刘家无关,总也容易打草惊蛇。 刘姣安說過之后,也自觉不是個好办法。管殷终是叹了口气:“而今最合适的法子,還是科举。” 故乡重耕读不是沒有道理的,若是太平年代,读书真的能够改变一個人的人生,甚至是给一方带去意想不到的改变。 “教书的事,我同你一道做。”管殷的目光重新移到程衡身上,“如果能找到几個心怀家国的好苗子,這件事便更有了做成的希望。” 管殷知道,想要为管父沉冤昭雪,绝非是一日之功。原身和程见微做了那么久,到现在也沒有找到什么真正有用的消息。 难道是因为他们不够努力么?当然不是。 两個人都沒有官职,甚至原身被困在教坊之中,连自己的自由都得来不易——又怎么去撼动這一條利益与权利相互交织的链條? “至于刘家哪裡自然不必着急,若是科举得中,又或是這私塾做出了成就,自然有千千万万种回刘家的办法。”管殷說的诚恳,并沒有隐瞒自己的“存疑”。 只是這本是原身需要做的事,需要思的情。管殷终于還是从不该插手,变成了下意识的思考…… “那我做什么?”安排了半天,程衡觉得自己有些被冷落了,毕竟到现在還沒有找到一個合适自己的位置,“写剧本挣钱么?” “可以。” 又是可以,程衡甚至觉得管殷是在糊弄自己。 “若是可以,這科举你也可以试一试。” 管殷說的有道理,這时候程衡反倒想起来自己那一笔字了:“早知道我就好好练字了。” 世上沒有后悔药,可生活在忙碌而快节奏的时代,程衡能够把他喜歡的戏曲事业坚持下来,已经是属于一件不容易的事了…… 沒有什么能交换的线索了,能够一時間做出来的改变也沒有了,管殷三個人又只剩下无言的相对而坐。 “你们還能回去么?” 刘姣安替管殷和程衡问出了二者心中萦绕了许久的問題:“你们是不是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回去?” 這句话换来的又是长久的沉默,半晌之后,管殷站起身来给每個人倒上了水,缓缓叹出一口气。 “我先同三恒回去,你们两個人叙叙旧。”刘姣安知道自己的话更让二人心裡不好受,可刚刚不知道怎么,這個想法徘徊在脑海中,不吐不快。 程衡和管殷其实也沒有什么旧好叙,两個人只有宏村见的那几面,若不是穿越以来的梦裡几番相见,和沒有交集的陌生人也沒有什么区别。 “你觉得做老师怎么样?”刘姣安离开之后,先开口的是程衡,“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合适的。” “自以为的好,自以为的不好,未必是真正意义上的正确。” “是……”管殷点点头。至少程衡還沒有面对什么难缠的家长,還沒有遇见勤奋刻苦,却真得受到天赋限制,让老师们唏嘘不已的学生。 “但其实都是一样的,你们笔下的故事也是在教育人。”曾经管殷也把戏曲舞台当成‘才子佳人’的阵地,自己看到了故事,才知道“才子佳人”也是一個时代的反应,不比任何一种形式的教育差。 程衡终于找到茶了。 取了热水冲泡开,程衡是想和管殷谈谈心的。只是杯裡的茶看上去還不是今年的新茶,茶叶泛起了黄绿、墨绿,就连香气都有些散了。 “所以我們還要在這裡留很久么?” “先将眼前的事做完罢。”管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個头,甚至可以看得出来,面前人对于“回去”的迷茫比自己更甚。 “原本我以为离开我自己笔下的剧本,我就可以回去了……這一场莫名其妙的穿越,已经教会了我不少。” “嗯……” 两個人谁也說不出“既来之则安之”,一盏带着枯味的茶,似乎有意像两個人昭示着什么——就像是青春易老,又像是青春终究是不长久的。 “你說我們還能离开么?” “不知道。” “先活下去,把事情解决了再說。” 這個时候管殷忽然理解了:于是耕读传家,似乎都是最好的办法,前者是活下去的办法,后者是追求活得好一点的办法。 至于经商,两個人暂时倒是沒有想過。沒有钱,不会做生意,若是刘姣安或许還有一线可能——刘姣安一直很聪明。 明亮的蓝天在天井裡,像是一块被切割成四方的蓝宝石,美是美极,可一样是入目逃不开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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