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權宜之計
“小王本不欲害太子性命，奈何沒能防住賊人，讓太子遇害，小王在此給兩位王爺賠罪！”賢王表情沉痛，態度謙卑，說完便直接跪在了祁衍和祁貞面前。
棺槨被打開，裏面的祁恆已經被換了身乾淨的衣服，雜亂滿是污血的髮絲也被梳洗過，整個人比死前還要體面。
楚昭只看了一眼，便別過臉去，眼眶微紅。
他雖是祁衍一派，但這些年無論是演戲也好，順其自然也罷，他與祁恆感情都很好，對祁恆這個人也很是敬重。
如今，活生生的一個人，轉眼就變成了一具冰冷冷的屍體，就算是他都接受不了。
“皇兄！”
祁嬛突然從營帳裏衝出來，踉踉蹌蹌地向棺材旁跑去。
只是還有幾米距離時，她突然頓住了腳步，面色由悲痛變爲驚恐，一步一步往後退。
“不，裏面的人不會是皇兄的，我……我不要看！”
她在祁貞對她說祁恆已死時，便努力讓自己忘記屍體這件事。彷彿只要見不到祁恆的屍體，祁恆就沒有死一樣。
她轉身往回跑，跑了幾步就被迎過來的慕靈汐抱住。
“靈汐姐姐，靈汐姐姐我害怕！那裏面不是皇兄對不對？我……我好害怕啊！”祁嬛緊緊抱着慕靈汐，一邊哭一邊道：“我不想連皇兄最後一面都看不到，可我又很怕看裏面躺着的人，萬一真的是皇兄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
“嬛兒，我們去看一眼，無論是誰，都要試着接受，可以嗎？”慕靈汐是真的不忍心說出這樣的話，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演下去。
祁嬛抱着她搖頭，哭着道：“我……我不想看……”
棺材裏的人是慕靈汐親手改變的容貌，足以以假亂真。
即便死的不是祁恆，她心情也同樣沉重。
那人原本可以不用死的。
哪怕她知道這個時代背景下，尤其是戰場上，人命如草芥，可她還是覺得悲涼。
她得承認，人命是分三六九等的，無論哪個時代。
她該慶幸，她穿越的身體是慕王府嫡女，哪怕是不受寵的。
“那我們便不看了。”慕靈汐在祁嬛耳邊輕聲道，“我們回去吧！”
兩人走了幾步，祁嬛又突然轉身，大步朝棺槨走去。
她提着一口氣走到棺材旁，低頭看着裏面的人，提着的一口氣一下子就泄了，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
“皇兄……”她伸手去摸裏面的人，手伸到一半便頓在半空中，不敢再動一下。
慕靈汐握住她的手，將她扶起來，道：“說好看一眼，我們回去吧！”
她怕祁嬛再看一會兒，看出破綻。
就算她的手藝可以以假亂真，可畢竟是假的，對於至親至愛的人，恐怕騙不過。
果然，走了兩步，祁嬛小聲道：“我覺得裏面的人不是我皇兄，靈汐姐姐，這會不會是一個陰謀，我皇兄其實沒死？”
她說完，像是找到了答案，眼睛亮了亮，有些激動地道：“那人會不會也戴了人皮面具？我要回去看看！”
“祁嬛！”慕靈汐拉住她，“你不要胡鬧，那人……那人就是太子！”
祁貞和賢王還在，很多雙眼睛看着，祁嬛若是這麼一鬧，很難讓人不起疑。
“不，我要去看看，我不信！”祁嬛倔強起來，真的誰也阻攔不住。
慕靈汐無法，只好一根銀針暗中刺進她身體。祁嬛身子一軟，倒在她懷裏。
……
祁恆被刺殺的消息很快傳回京都，啓德帝打開信件只掃了一眼，便眼前一黑，險些暈厥過去。
“皇上，可是蒼國那邊有什麼變動？”杜丞相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
此時啓德帝正與丞相等幾位重臣議事，他臉上血色驟然全失，手中的信飄落在桌案上，眼神恍惚，好半天沒有開口說話。
“皇上？”杜丞相作爲衆臣之首，頗爲擔憂地上前一步，輕聲叫啓德帝。
“今日先到這裏，衆愛卿先退下吧！”啓德帝聲音乾啞，整個人彷彿又老了十歲，“杜丞相留下。”
在場的幾位官員都不明所以，不過沒人敢抗旨，也都怕惹禍上身，於是紛紛行禮告退。
等御書房裏只剩下啓德帝和杜丞相時，啓德帝擡起手拿起那封信，向杜丞相的方向遞了一下。
杜丞相趕緊過去接，只是他還沒接到，啓德帝就像承擔不了一張紙的重量，頹然鬆開了手。
“這是……”杜丞相撿起信紙，也只看了一行，當即臉色大變，難以置信道：“怎……怎會如此！”
啓德帝以手掩面，又過了好半天，纔開口道：“朕就不應該讓恆兒前往，是朕害了他！”
杜丞相心中亦是悲痛難當，尤其想到自己的妹妹和女兒，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心情臣感同身受，但陛下亦要愛惜身體，切莫太過悲傷。”杜丞相聲音哽咽道。
君臣二人靜默半晌，啓德帝開口道：“此事……此事暫且不要聲張，朕……朕……”
他一句話幾度哽咽，突然一口血噴了出來。
“快來人！傳御醫！”杜丞相將信收進懷裏，焦急地喊人。
太醫一來便驚動了宮裏的所有人，以皇后爲首的後宮嬪妃全部涌來御書房，只是剛到門口就被侍衛攔下，道：“各位娘娘請回吧，陛下身子尚虛，有了精神再召見各位娘娘。”
“本宮也見不得？”皇后皺眉質問。
“皇后娘娘不要爲難屬下，屬下也是替陛下傳話。”說話的乃啓德帝的御前侍衛，態度不卑不亢。
“誰在裏面？”皇后又問。
“杜丞相。”侍衛道。
皇后滿意了，終歸裏面的是自己家人，於是轉身往回走。
衆嬪妃見狀只好跟着離開。
啓德帝讓太醫退下後，對杜丞相道：“此事暫且瞞着，你替朕傳一封信，恆兒的屍骨焚燒火化後將骨灰帶回，其餘人撤兵回邊境聽命。”
“可是陛下，太子的仇不報了？”杜丞相顧不得以下犯上，神色悲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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