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羞愧
終於，男子忍不住開口道：“小東西，都來了這麼多次，怎麼不進去了呢？”
向初雪急道：“我只是路過，並不是刻意來的。”
男子輕笑，眼中有星辰閃爍，嘴角似蓮花盛開，美豔不可方物。俊若清風拂面，爽而不柔；又似月露半臉，亮而不妖，傾城絕色也不過如此。
向初雪被晃得一陣恍惚，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只傻傻癡笑。
夜月見她便忍不住眉開眼笑，這麼個半透明的小人兒，粉妝玉砌，如同花間精靈，那麼純粹、美好，是他所見這世間最乾淨無瑕的靈魂。
她雙目小若米粒，雙瞳卻像最璀璨奪目的黑寶石，閃爍着炙熱又透徹的光芒，有魔力般讓人不覺深入，想一探究竟。
他脣角笑得更開，“不是刻意？那你日日如此，只爲路過……”
向初雪嘟嘴語塞，“……我……我……”
夜月更好笑了，“說不出來了吧！”他伸出如玉般雕琢，白皙無瑕的手，掌心向上，五指併攏托住那團飄在空中，半透明的人兒道：“要進來嗎？”
向初雪本想拒絕的，可偏偏口不對心，嘴不過腦地答道：“想”
“那走吧！”夜月說着便托起小人兒進了洞府。
夜羽一路尾隨，冷眼掃視向初雪。向初雪被他不善的目光掃過，本就魂體的她，頓感一股冷氣襲來，她飛身躲過。
第一次被能看到她的物種如此對待，向初雪很是不悅，毫不掩飾地指着身後的龐然大物道：“那是什麼？”
夜月詫異：“鷹，你不知道？”
向初雪費力的仰起頭顱，又垂下眼瞼，從上至下掃了一圈夜羽道：“他成精了嗎？這麼大……”
夜羽眼光更是不善，夜月只得把向初雪移至胸口位置，擋住那兩道冰箭似的目光，糾正道：“他是妖……”
向初雪疑惑道：“你養這麼大一隻妖做什麼？喫嗎？”在她思維中，夜羽與平常人家養的豬並無不同，是用來喫的。
夜月盯着向初雪看，像掃視怪物那樣。“你倒是喫一個給我看看……”
向初雪看看夜月，又看看快要噴出實質火焰的夜羽，想了想，他確實跟豬不大一樣，到底是哪裏不一樣，一時又弄不明白。
這也不能怪向初雪，實則，她靈魂被定格在少兒時期。此刻，也就六七歲的心智，偏她又是個得過且過，不求上進的人。是以，想不明白，她便問了出來。
“不是用來喫的，那你養……”
夜月聽不下去，打斷道：“這是他家”
向初雪‘哦’了一聲，想想仍覺不對，指了指夜羽，又指了指夜月道：“他家也是你家？”
夜月扶額，這小東西是看他太無聊，存心來搗亂的嗎？他毫不猶豫、鏗鏘有力道：“對”
向初雪驚叫一聲，“啊！”又道：“你不怕他吃了你嗎？”她越說越小聲，就差附耳低語了，說完還不忘偷瞄一眼夜羽。而剛好，夜羽用瞪得不能再大的眼睛怒視着她，怒火沖天、怒不可遏、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怒……
向初雪一陣後怕，回頭驚恐道：“他要喫我嗎？”
夜月無語，好一會才道：“……你餓嗎？”
向初雪搖頭，她不用喫東西。
夜月道：“那你怎麼老是在說喫，能換個詞嗎？”
向初雪還沒從後怕中緩和過來，並沒聽清楚夜月說什麼，她只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夜羽的殺氣一陣強過一陣，弄得她肝膽欲裂，非走不可。
她小心翼翼地對夜月道：“你說什麼？我能走了嗎？”
夜月欲哭無淚，他對夜羽道：“你能換個模樣嗎？”
夜羽怒火徘徊在暴裂的邊緣，咆哮道：“讓她走。”
向初雪暫時忘了恐懼，回頭驚奇地看了一眼夜羽，“你會說人話？”
夜羽氣得語塞，閉口不言。
夜月嘆氣：“我不都說了，他是妖……”
向初雪道：“妖長他這樣嗎？我沒見過。”
向初雪實則一千多年來，仙、妖、人、魔，境內哪兒沒去過，只不過她晝伏夜出，鮮少視物。也不甚帶腦子，見與人差不多的都以爲是人，與動物類似的又歸爲一類。是也，她眼中便只剩人與非人兩類了。
夜月崩潰而笑，坐至石椅上，把向初雪擱石桌上道：“你給我說說，你都經歷了些什麼？”
向初雪道：“我呆在一個盒子裏，盒子到哪我便到哪，就這樣逛了一千年。”
夜月道：“你都逛了千年，竟不知什麼是妖？”
向初雪羞愧，“不知。”
夜月道：“那你知道點什麼？”
向初雪搖頭，這樣想來，她還真是對這個世界無比陌生，一無所知，不由得更加羞愧難當。
夜月回頭對夜羽道：“看吧！這便是不學無術的代價。”
向初雪有些惱怒、生氣，更多的還是羞愧，它道：“我回去了”，說完便輕飄飄地飄走了。
夜羽見人走了，怒火一傾而瀉，大罵：“這就是一蠢貨，幹嘛拿她跟我比？”
夜月氣而轉笑，“別得意，你比她好不了多少。”
夜羽瞪眼，“別讓我再見到她。”
夜月笑，“我可以認爲你這是惱羞成怒嗎？她多大？你多大？真是！”
夜羽諷刺道：“就她那沒腦子的樣，大小有區別嗎？”
夜月懶得與他爭辯，轉身往裏走。
夜羽追問道：“你幹嘛去？”
“睡覺，要跟來嗎？”夜月頭也不回，繼續往裏走。
夜羽扭頭，朝自己房間走去，不樂意道：“誰要跟去？”
第二日晚，向初雪又一次出現在禁制之外，掙扎片刻後，她毅然決然地衝了進去。
夜羽有感，在夜月之前，堵在洞府口，冷眼道：“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請儘早離開，否則……”
“夜羽，別這樣，你會嚇到她的。”
夜月的身影出現在洞府口，向初雪一下有了底氣，她撅嘴指向夜月道：“我是來找他的，跟你沒關係，這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家。”
夜月笑，這小東西什麼時候轉了性子？變得這樣直接，一開始她不挺扭捏的？一天不到，竟學會了見風使舵。還別說，挺好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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