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罪怪谈[刑侦] 第61节 作者:未知 大概有四五分钟,房间裡一直回荡着路溪繁单调的笑声,听上去有些瘆人。米嘉莱的眼角余光扫到田小丰在门外担忧的探头探脑。她回头给了那年轻人一個眼色,田小丰悻悻的走开了。 路溪繁也看见了田小丰,他伸长脖子看田小丰走远后,回過头来坏笑着看米嘉莱:“你的小男朋友?难怪盖柏灵的小舅一直在单相思。” “請不要造谣我和同事之间的关系。”米嘉莱說。“我們是很好的搭档。如果你认识他们中的任何一個,你都不会說出這么不负责任的话。” “噢是嗎?”路溪繁笑得意味深长。他慢慢趴下,把下巴搁在桌子边沿,用上目线看着米嘉莱:“要不這样吧,警察姐姐,你告诉我一件你的事,我就回答你一個問題。你最多可以拿五件事来跟我交换。至于案件剩下的部分么,那就只能靠你自己去想喽!我想看看,你到底能多大限度利用有利的條件。” “小孩儿,”米嘉莱冷冷的看着他,“你《沉默的羔羊》看多了吧?” “啊哈,你怎么知道那是我最喜歡的电影?”路溪繁笑道。“不瞒你說,其实我更喜歡看《红龙》和《少年汉尼拔》。” 路溪繁嬉皮笑脸的样子成功把米嘉莱惹恼了。她啪的一声合上笔录册,拿起来夹在胳膊下面就走。田小丰,池梦舟和韩汀站在门外,被突然冲出来的米嘉莱吓了一跳。 路溪繁在她背后說:“警察姐姐,你考虑一下呗,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可不会像汉尼拔一样知道了你的信息就要弄死你——” 米嘉莱已经走远了,田小丰从门外怒气冲冲的走进门去,咣咣琅琅的解下路溪繁的手铐把他送回牢房裡,并瞪了他一眼。 “小舟,你去联系一下市一医院,今天下午麻烦他们提供一些支持,我們要给路溪繁做個骨龄鉴定。” “啪。”米嘉莱把一份报告丢在路溪繁面前。“看看吧。”她冷然道。 距离上次审讯已经過去了好几天,路溪繁懒洋洋的瘫坐在椅子裡,抬起眼皮瞥着米嘉莱。 “我的手被你铐着呢,姐姐,你這样我怎么看啊?”他笑微微道。 米嘉莱看了看他,一言不发的拿過那份骨龄鉴定书,打开放在路溪繁面前。路溪繁只粗略的看了一眼,就冷漠的噢了一声說:“我還以为是什么,原来是這個啊。我知道自己十八岁零五個半月啊,用不着再跟我强调一遍的。” “這份骨龄鉴定充分证明了你在你父亲路辉阳的协助下对年龄进行造假。以未成年人自居,实则已经到了负法律责任的年龄。路溪繁,你杀了人還能逍遥法外的年纪已经過去了。现在的你是一個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說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米嘉莱又在路溪繁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路溪繁笑了一声。 “警察姐姐,”他盯着米嘉莱。“我這個样子呢,這种情况,即便是从宽,又能宽到哪裡去?你也說過你有证据表明我手上有不止一條人命。不止一條人命……放在国外判无期也够判上三四百年了。既然如此,左右都是死,那我为什么還要配合你们?” 他的眼神狡黠,冷酷,但却毫无开玩笑的意思。米嘉莱相信,她在那玩世不恭又破罐子破摔的表象之下看到了一丝狠戾。 “你究竟需要我們怎么做才肯說出事情真相?”她把两條胳膊放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路溪繁。 “很简单啊,我之前都告诉你了,可你不愿意。”路溪繁耸耸肩。 米嘉莱定定的看着他,两颗牙齿咬住下唇的中间。 “好,”她說。“你想知道什么?” 第133章 “噢,所以现在可以问問題了是嗎?”路溪繁夸张的笑了一声。他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开始打主意。 米嘉莱沒有回答,片刻之后路溪繁发出了一個类似于“哟”的声音。如果他的手沒有被手铐困住,他也许会拍手:“想到了,小米姐姐,我想知道的第一件事。沈沧海是谁?苏墨白又是谁?” “不要叫我小米姐姐。這個称呼不是给你叫的。另外,你提的是两個問題吧?” 米嘉莱注视着他,路溪繁噢了一声,点点头:“确实,是两個問題。那就一個一個来吧, 第一個問題,沈沧海是谁?第二個問題,苏墨白又是谁?” “两個問題换两個問題。我回答你两個,你也要回答我两個。” 路溪繁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好。” 米嘉莱又說:“你回答我的問題时必须如实相告,知无不言。如果故意讲错,遗漏內容,我有权利立刻中止交换。” 路溪繁点头嗯嗯应着,但又问:“如果我故意讲错了,又或者遗漏了呢?” 米嘉莱俯下身子趴在桌子上,她忽然离路溪繁很近。近的路溪繁能看到她瞳孔的颜色。米嘉莱轻声說:“如果你故意讲错或者遗漏,最好别让我看出来。否则我不管什么制度规章,但是我一定会把你的牙打进你肚子裡。” 她直起身子看着路溪繁:“就這样。” “可以接受。”路溪繁說。他对米嘉莱扬了扬下巴:“請吧。回答一下我的第一個問題。” “为什么是我先說?”米嘉莱反问他。“這不公平。” 路溪繁笑着翻了個白眼,如果他的手沒有被铐住,米嘉莱猜他肯定要摊开双手耸耸肩。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我让你一下,我先說,好了吧,我先說。” 他挑起眉毛看着米嘉莱:“你想先知道什么?” “徐启天。”米嘉莱說。“你和徐启天,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這個啊……”路溪繁的眼珠又开始滴溜溜转了,嘴角噙着一丝不怀好意的揶揄笑容。他說:“有一天,我对着星星许愿,我說星星啊星星,路辉阳太讨厌了,請来一道闪电劈死他,然后赐给我一個好爸爸吧。接着徐启天就出现了。” “……”米嘉莱险些发作。她腾的一下坐直身子,在桌面上敲了一下:“小子,少给我来這套!你想交换,就拿出诚意来!” “ok ok,开個玩笑嘛,开個玩笑……”路溪繁大笑。 然而米嘉莱沒笑,米嘉莱严厉的瞪着他,眼睛一眨不眨。路溪繁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渐渐也就收起了嬉皮笑脸,变得认真严肃起来。 “我从工读学校回来后就发现路辉阳不对劲。后来他和爷爷奶奶商量要娶金若萱那個女人的时候,我的愤怒到达了顶峰。所以我去调查了金若萱,顺便调查了路辉阳……” “你发现他的秘密了?” 路溪繁沒說话,他丢给米嘉莱一個“你說呢?”的眼神。 “老实說,以前我也恨他,但那时候我觉得,他起码還算是個有手段,有能耐的男人。一個大男人。可是……我调查的结果彻底打碎了他在我心裡的這层滤镜。他根本连個独立的‘人’都算不上。哈哈,路辉阳是什么?他是一個工具,一個笑话!” 路辉阳那张油肥的白脸浮现在路溪繁面前,他哼了一声。 “這样一個人,怎么配做我的父亲呢?尤其他還害死了我的母亲。你說,他怎么配呢?” “是你杀死了你的母亲,不是路辉阳——路辉阳只能算是帮凶,你才是动手的那個。” “我說他是他就是!”路溪繁凶狠的咆哮道。“一切的一切,起源都是他!他应该为所有不愉快的果实负责任!” 米嘉莱不說话了。她觉得路溪繁就是個偏执狂,根本听不懂道理。 “然后呢。”她简单道,引导路溪繁說下去。 “然后我就背着他找到了干爹,我拿到了干爹的联系方式。主动联系了他,我告诉他,我明白了路辉阳這么多年之所以能這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并不是因为路辉阳厉害。而是因为……干爹厉害。哈哈哈哈——” 路溪繁叽叽咯咯的笑了起来,有点傻气,声音很扭曲。 米嘉莱感到非常的不舒服。是那种看邪典电影时会产生的不舒服感。她强忍着不适,尽量冷静道:“干爹干爹叫的挺亲切啊。你见過他嗎?” “沒见過,沒见過又如何?沒见過也不妨碍他是我干爹,是我的精神偶像啊!” 米嘉莱在本子上写着,心想他是你的精神偶像?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嗎就精神偶像?“ “徐启天的联系方式是什么,你告诉我,我需要记下来。” “现在已经晚了。”路溪繁說。“他肯定已经不再用那個号码了。他人在国外,你就就算查到他在哪儿也沒用,哈哈!” “有用沒用,不劳你费心。”米嘉莱硬邦邦的回击道。 路溪繁又不說话了,他有些不耐烦的看着米嘉莱,似乎濒于撕破脸边缘。 米嘉莱忙道:“是徐启天让你杀的路辉阳?” 路溪繁說:“废话。” “为什么?” “我哪儿知道啊?”路溪繁鄙夷的說。 米嘉莱觉得他简直冷血到无可救药。她再一次被這個家伙气到几乎失语:“他——你……你们……” “他他他——他你你你——你们——你们你们——你们你们你们——”路溪繁模仿她說话的语气,又假装口吃,脸上带着明晃晃的讥诮。 他闭上了嘴,又张开嘴,看着米嘉莱露出怪笑:“看你被气的說不出话的样子,真有意思,哈哈哈!” “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米嘉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尽量稳住心神,看着路溪繁。 “你先问问他自己這么认为嗎?”路溪繁不屑一顾。 “他在我小的时候,除了钱,就沒尽過什么做父亲的义务。我三岁就看到他带着女人回家過夜,十岁就听见他和任航讨论要用乱/性聚会招待他的狐朋狗友。更别說那些年他打了我妈又打我。我十二岁被施默德猥亵的时候鼓起勇气告诉他,他却对我說‘就你事儿多’,還借故打了我妈妈一顿因为他觉得我那样說是妈妈教的,他认为妈妈教我那样說是为了讽刺他当初强/奸她的事。可笑嗎?是不是很可笑?你问问他,他那样做的时候,有记起過我是他儿子嗎?” 路溪繁的眼神带着中厌倦,厌倦一切的破罐子破摔。厌倦中又有一丝悲凉。 “那你也不……你也不能……也不能不问缘由就随便听从一個素未谋面的人的要求去谋杀你的亲生父亲。” “嘿,你說這话我可就不乐意了。”路溪繁坐直身子,眼神很不服气。 “我和干爹虽然沒见過面,可是神交久矣,绝对称得上是一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有些人即便不用见面,也可以在各個方面形成灵魂共鸣。有些人你天天见,越见越恨不得把他剁吧剁吧扔垃圾堆裡得了。” 這句话米嘉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得低下头在笔录本上写字。路溪繁看了她一眼道:“你這個問題问完了嗎?” “沒有。” “那還有什么問題?” 米嘉莱抬头看着他:“你不肯告诉我徐启天为什么要杀了他的白手套,也就是你爸。” “都說了我不知道了。”路溪繁很暴躁。“你非要知道,问路辉阳去!他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米嘉莱沒有說话,只顾着手上记录。路溪繁說:“我已经回答了你的第一個問題了,你现在也要回答我的。” 他等待了几分钟,米嘉莱才写完了手裡的笔录,放下笔看着他。 她沒有立刻回答,沉默了片刻,才用冷如寒冰的声音道:“你的第一個問題,沈沧海是谁?” 她看着路溪繁:“沈沧海,是我已经去世的未婚夫。” 路溪繁显然沒想到是這么個答案。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下。思索了一下這個回答后,他才问:“为什么是已经去世的未婚夫?” “這算第三個問題么?”米嘉莱說。 “不算,這是第一個問題回答的解释。如果你非要分這么细,那我给你的回答也要按這样斤斤计较来。你怎么想?” 米嘉莱立刻闭起嘴巴,愠怒地看着路溪繁。 “所以,解释一下吧,为什么是已经去世的未婚夫?” 审讯室旁单向玻璃的這边,田小丰已经快要气炸了。他有些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拉开两间屋子中间那扇门,冲进去让路溪繁闭嘴。站在玻璃旁的唐是扯住他道:“冷静点,米队既然敢這么做,就一定有她自己的打算。” “你真冷血!”田小丰对唐是怒目而视。 “她和你交情那么深,现在這個变态男孩儿要她用自己的隐私去跟他换案子细节,你居然不阻拦!這個混账小王八蛋凭什么要這样揭她伤疤!” “你了解米嘉莱嗎?”唐是看着他。“米嘉莱沒有你想的那么脆弱。沈沧海对她来說是伤疤,也是支撑她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的动力!我相信她既然敢和路溪繁說這些,那她就一定能处理好這件事!你现在贸然闯进去,只会激怒路溪繁,给米嘉莱本来就艰难的审讯雪上加霜!” “你们两個都安静好嗎?”池梦舟无奈地說。她看着室内,眉头蹙起:“米队在跟路溪繁說话。” 两個男人安静了下来,虽然田小丰還是挺不服气。但所有人一起隔着单向玻璃看裡面。 “沈沧海和我,我們两個是高中同学。高考结束后他向我表白,我們两個就在一起了。他学的是文科,我学的是理科。他的成绩很优秀,本来可以去帝都的top2的。但是他因为我报考了觅城公安大学,所以就和我一起留在了觅城,去了觅城大学的社会科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