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
余殊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沒有,滚!”
乔晋渊咬牙:“我不会让你们好過的!”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然。
余殊打开客厅的灯,坐到沙发上,怒火仍旧沒有平息下来,气得饭都不想吃了。外面過了很久才响起乔晋渊离开的脚步声,她回到卧室,连澡也沒洗,直接倒在了床上。床头柜上放着她和父母的合影,她望了几眼,眼泪忽然流了出来。
乔晋渊怎么能這样误解她呢?她爱了他整整十年,到头来在他眼裡,却是個水性杨花的女人。
默默地哭了一会儿,她把已经裂屏的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正准备关灯睡觉,微信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她摸過来一看,勉强可以看到是乔旭发来的消息,只是屏幕太花,看不清說的是什么。好在家裡有個备用的旧手机,她找出来充上电,登錄了微信,這才看到乔旭问她睡了沒。
她本来也沒什么睡意,就回了個:沒有。
乔旭发了個视频請求過来,余殊接了。乔旭觑着她的面色,先是寒暄了一番天气,跟着抱怨了一通工作,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聊聊化妆品的时候,余殊打断了他:“乔旭,你有话就直說,我不希望跟你之间還要猜来猜去,那样会很累。”
乔旭這才小心翼翼地问:“你跟小叔怎么样了?”
余殊想起乔晋渊,脑子還是疼的:“通過他這几天的表现,我离婚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乔旭:“……”
他看着镜头裡的余殊,短短几天時間,她就憔悴了很多。他轻声问:“你還爱小叔嗎?”
余殊坚定摇头:“不爱。”
乔旭直视着她。
余殊被盯得有点不舒服,视线微微低垂,长长的睫毛耷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神。乔旭跟她朝夕相处了整整七年,对她的微表情了若指掌,就這一個小小的动作,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他說:“在我面前,你什么都不需要掩饰。”
余殊苦笑了下:“乔旭,你比你小叔更了解我,你该知道,如果我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沒有人能阻止。”
比如当初嫁给乔晋渊,比如现在要跟乔晋渊离婚。
乔旭就是不明白:“事情是怎么突然变成這样的?”
明明他离开之前,余殊曾答应過他,会对乔晋渊多些担待。這才多久,两人就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而且听余殊的口气,乔晋渊显然不但沒去哄她,反而将她往离婚的路上推得越来越远。
余殊沒跟他說起孩子的事。不是不信任他,只是一来不想揭自己的伤疤,二来他跟乔晋渊毕竟是亲叔侄,她无法确定他是否会保密。
只道:“我跟晋渊本来就不合适,我們两個无论性格還是三观都差得很远。這段婚姻之所以能维持到现在,全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可是乔旭,单方面的感情是沒有出路的。”
乔旭道:“你跟小叔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或许他会彻底改变呢。”
余殊摇头:“不了。我从十五岁起开始暗恋他,到现在已经十年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交付给了他,最后撞得头破血流,是时候回头了。爱情并不是必需品,而是奢侈品,我应该量力而行。”
她的语气太平静了,乔旭劝解的话一句也說不出口。
“你好好工作,我要睡了,再见。”余殊不等他回答,就结束了视频通话。
這一夜她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梦裡一直有個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叫“妈妈”,叫得她心碎。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自然不好。在床上惆怅地坐了一会儿,這才下床洗漱。
昨晚沒吃饭,今早竟然也不觉得饿,不過她還是给自己弄了顿丰富的早餐。今天還有整整一天的工作,她可不能把自己搞垮了。
开车到工作室的时候,刚好九点,正准备去录音室,夜花千树忽然在群裡艾特全体,通知今天暂停录音。大家都很奇怪,纷纷问发生了什么事,夜花千树简短地說道:我們的剧被人举报了。
众人:???
夜花千树沒多說,只是给大家放了一天假。余殊正想着要不要私聊问问怎么回事,就见到一個新的群消息跳了出来,夜花千树将她和文芳拉到了一個小群裡,让她俩现在就去录音室。
两人虽然疑惑,但還是立刻赶了過去。途中余殊用手机点开《涤荡》的链接,发现已经被平台锁了。
在即将完結的当口被举报,对整部剧的影响都很大,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干的。余殊在脑子裡搜索近期有沒有同类型同题材的剧上线,想找出一個嫌疑人,可這個平台的警匪剧一向不多,她一时想不到会是哪一家。
她和文芳是同时到达的,往日忙碌的录音室,此时只有夜花千树一個人。他眉头微蹙,不過神情倒是看不出阴郁。文芳性子急,忍不住问道:“夜老师,我們被举报的理由是什么?”
夜花千树招手让两人過去,這才回答她:“涉黄。”
文芳转头看着余殊,茫然地问:“這部剧有涉黄的內容嗎?”
余殊试探着道:“男主角的同事扫黄算不算?”
文芳:“不能吧?警察還不能扫黄了?扫黄算什么涉黄?”
夜花千树冲两人安抚地点点头,道:“不要紧张,只是男女主角的吻戏被人举报了。”
文芳觉得不可思议:“现在连吻戏都不允许了?天哪,那些人是有丝分裂出来的嗎?”
余殊心裡冒出一個念头,问:“夜老师,知道是谁举报的嗎?”
夜花千树摇头:“举报者的信息当然不可能让我們知道,不然以后谁還敢举报啊?”
文芳问:“那我們现在怎么办?”
夜花千树道:“只能重置,不然不会解锁,拖久了会流失很多听众。好在都是我和余殊的戏份,改起来也快,编剧已经重写了剧本,我們三個今天得加班了。”
文芳還有点不服:“這都什么事!祝举报者光棍儿一辈子,就算结婚了,也会被另一半抛弃!”
說者无心,听者有意,余殊心裡原本就有疙瘩,听了這话,只觉那举报者的名字已经呼之欲出了。
虽然改动的部分不算太多,但跨越了很长一段時間线,而且既要改掉吻戏,又不能改变男女主角感情升温的基调,余殊总是找不准那個度,情绪一直不对劲,不由得心浮气躁。
夜花千树安慰道:“别急,慢慢来。”
余殊轻轻吐了口气:“夜老师,我去外面透透气,半個小时就回来。”
夜花千树看了看表:“十一点多了,先去吃饭吧,中午休息两個小时再继续。”
余殊点头:“嗯。”
文芳正想叫余殊一起吃饭,就见夜花千树隐秘地向她打了個手势,示意让余殊一個人静一静,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余殊独自出了工作室,随便找了家店吃了点东西,之后便沿着马路慢慢走着。她觉得自己太不专业了,情绪太容易被影响,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夜花千树那样沉稳淡定的人呢?
走了一会儿,天色阴了下来,她抬头看了看,估摸着要下雨,便转头往工作室走去。谁知夏天的雨来得太快,路程還有一半,暴雨就倾盆而下,瞬间将她淋成了落汤鸡。
她左右看了看,正准备随便找個店铺避避雨,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路边,接着车门打开,有人喊道:“上车。”
透過雨帘,她看到车裡的是乔晋渊,暴躁指数顿时疯狂上涨,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乔晋渊从车裡跳下来追她,男人腿长,步子也大,沒几步就将她追上,并拽住了她的胳膊。余殊挣扎了几下,挣不脱。暴雨哗啦啦下,两人都被浇透,乔晋渊道:“先上车避雨,你想骂我打我都随你,但是你别糟蹋自己的身体。”
余殊气道:“关你什么事!”
乔晋渊态度强硬:“就算我們离婚,我還是你师兄,你听不听师兄的话?”
余殊别過头不看他,乔晋渊并不放手,也沒再多說,两人沉默地站在雨中。余殊今天穿的是一條连衣裙,裙子被雨打得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身材,实在是有些狼狈。最后她先败下阵来,狠狠甩开乔晋渊,上了车。
這一淋雨,起码有十多分钟,她做了手术之后,身体本来就沒完全恢复,這下有点扛不住,刚上车就打起喷嚏来。乔晋渊去后备箱拿了干毛巾给她,她想着都上车了,也不在乎多一條毛巾了,破罐子破摔地接了過来,慢慢擦着头发。
乔晋渊见她身上還在滴水,冲到旁边卖床上用品的店铺裡,买了两條毯子。服务员用防水的袋子给他包起来,他這才回到车上,将袋子递给余殊,又把车裡的温度调高。
余殊擦好头发,用毯子将自己裹住,還是冻得发抖。
乔晋渊看了她一眼,說:“回去换衣服?”
這個样子根本沒办法回工作室,余殊只好同意。乔晋渊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往余殊的住处开去。等到了家,从湿透的包裡掏钥匙时,余殊才发现手机泡坏了。昨天乔晋渊摔了她的手机,她也沒心思去买,用的是家裡找出来的旧手机,现在连旧手机也沒得用了。
夜花千树让她们中午休息两個小时,算起来時間已经差不多了,她得给他或者文芳打個电话,可他们的号码存在手机裡,现在两個手机都坏了,可怎么办才好?
乔晋渊见她皱着眉头,虽然开了门,却并不进去,问道:“怎么?”
余殊转头看了眼他浑身水淋淋的样子,总不能让他一直這样冻着,只好先进门。她去浴室找了张大毛巾给他,自己则去换衣服。等换好衣服出来,乔晋渊已经把身上的水渍都擦干了,大概是想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他用闲聊似的语气问道:“今天工作不忙嗎,怎么有空去逛街?”
余殊不敢相信地望着他:“你還有脸问這种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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