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心急如焚
但就如同围城一样,墙裡面的人羡慕着外面的生活,外面的人羡慕着那高墙裡的生活。
秦义算算,自己已经快有两年沒有出宫了。
奉天殿已经修建完毕,但是皇宫中局部的修缮還在进行,秦义居住的乾清宫也经過了大改造,焕然一新。
乾清宫的一处宫殿中,水雾环绕,裡面有着一处庞大的温泉,秦义赤身裸体的靠趟着。
“人工加热的温泉,终究比不得天然温泉,要泡温泉還得去汤山!”秦义对正在给自己捏肩的苏曛說道。
坤宁则匍匐在秦义的胸口,三人刚刚一番大战,坤宁身子弱,已经是很疲惫了,不像苏曛,還有力气给秦义捏肩。
“宫中实在太過于无聊了,每日无所事事。以前在扬州還能到处走一走,后来還有农场的事情忙碌,现在农场给了兵部了,苏曛的商务部也划分给了内府商部了。我們每日除开摆弄這些花花草草,就是和那些被称之为贵夫人的勋贵妻女聚会,有什么意思?”坤宁的声音如同猫叫,虚弱中带着柔软,让人怜惜。
“最讨人厌的就是许国才的夫人了,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挖鼻孔!平时說话也大大囔囔,沒有一点作为一個侯爵夫人、二品诰命的觉悟!可就是這样的人,居然還十分的受欢迎!”坤宁有点沒好气的說道。
秦义笑道:“许国才是個怂人,有一身本事却胆小怕事,若是他胆子大一点,头脑清醒点,也不至于现在還是個侯爵。他的夫人听說和他性格差异巨大,其夫人是一個豪爽任性的女子,据說是武将世家之女。其性格豪爽,不吝啬结交,自然是受欢迎,這点小瑕疵终究是瑕不掩瑜!”
温热的泉水,格外的能让人放松下来,两女披着一层薄纱,在這样的水雾腾腾湿热的环境中,薄纱很快就紧贴着两女妙曼傲人的身姿了,這样的环境下,又是一阵覆雨翻云,直到两女颤声喊着快结束,秦义才作罢。
宫殿外是白雪皑皑,這样的天气,就该窝在被窝裡谁懒觉。
可是秦义沒有懒觉睡,天色刚亮便已经爬起来,依旧不管刮风下雨還是下雪都要雷打不动打一套拳,然后才开始进入乾清宫旁的御书房处理政务。
“今年冬季,希望百姓们能安稳的度過吧!”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御书房中却温暖如春,史可法甚至都已经脱掉了身上的裘皮大衣,听到秦义的感叹,史可法說道:“大雪来临之前,臣已经知会各省要向各县做好保暖工作,争取今年不能让一個百姓因为大雪而失去性命!”
“就是不清楚各县能不能贯彻好,让都察院派人到各县巡视吧。一個县令這种小事情都无法做好,那就别干了!”
“今年是丰收年,不管是夏收還是秋收,都让许多百姓有一点点余财了。家有余财,自然是能轻松的度過冬季。可是许多贫困地区的百姓,依旧处于赤贫状态,這样的冬季,十分难熬!”史可法說道。
“這就是县令要做的事情的,一個县能让多少贫困百姓脱离贫困,以后也纳入政绩考核。县中施政,考核则由布政使联合都察院考核,宪之觉得如何?”秦义說道。
“任重道远,不妨暂且先试试!”史可法說道。
“赋税也需要进行改革,之前是事情急迫,短時間内无法施行行动的赋税政策。但是随着各省人口、田地的统计,新的政策必须要尽早拿出来。一條鞭法,经历万历、崇祯,早已经变了样了。而且弊端十分大,我看福建送上来的数据,火耗居然达到了百分之五,這便造成了许多大的空子可钻,徒增百姓的负担!”
史可法有点犹豫的說道:“陛下,目前施行一條鞭法是最合时宜的。若是改革的话,无外乎在一條鞭法身上进行改正!”
秦义思索道:“朕想要减轻民间百姓的负担,国朝赋税以后可不是靠着百姓在地裡刨食那点赋税,而是依靠庞大的商贸交易,所以百姓的赋税,以后只能越改越轻,而不是加重。一條鞭法是良政,但是从百姓以粮从中间商人换取银子开始,就成了一道剥削的過程,许多黑心商人恶意抬低收入粮价,从而导致全国出现谷贱银贵的局面。每年从海贸中,全世界流入大明的白银达到数百万两,這种局面還能造成银贵的局面,着实是奇葩!”
“前朝所留下的顽疾,我們必须要下猛药,這三年虽然有成果,但還真在的起步。說一句不好听的话,百姓還是刚刚有一番被我們折腾的气力。朕想到无数的改革点子,甚至是改革金融体系,但是目前都還不是时候,大秦目前還经不起大折腾!但時間又危急,朕只恐再過十几年,政策根深蒂固,百姓和官僚阶层都产生依赖心理,不愿意接受改革,从而出现改革强大的阻力。這样一来,如历朝历代那般循环往复,不過两三百年,华夏大地便又是烽火四起!”
史可法叹道:“陛下有心除掉痹政的心情,臣理解。但是改革,不宜操之過急,温水煮青蛙,一步一步慢慢来,才是最好的。陛下难道忘记了范文正、张居正等人的下场嗎?尤其是张居正,人亡政息,好好的改革就這样毁掉了,从而毁掉的也是大明数百年的基业,实在是让人叹息。陛下难道還想走這條老路嗎?”
秦义坐下来,叹息道:“打江山比守江山确实更难啊,朕是有点急了。新政推行還只是推行一個冰山一角,准确来說,现在根本算不得什么新政。
民间能有丰收,得益于鼓励荒地开垦,以及赋税降低還有对于种田的补贴鼓励,百姓积极性增强,才有今年的大丰收。但是我們推行新政受到的阻挠将会极其巨大,,连推行测量官绅阶层的土地都受到了剧烈反抗,四川、两湖、福建還好說,先前就有兵戈洗礼,可两广、直隶、福建、山东等地爆发出来剧烈的抵抗差点都出现暴动,直至朕下了死令,甚至出动的玄武和龙武两军才推行,而且這一下彻底得罪了官僚阶层,阻力真的是太大了!”
史可法說道:“陛下是继承前朝,有阻力是正常的,若是如明太祖那样天下糜烂之后再出现的统一,什么新政只要颁布一道旨意就足够了。臣看過陛下对于新政的一些措施,臣可以直言,若是新政施行,是真正的开大秦万世基业!裡面的许多政策,臣顿时茅塞顿开,惊觉原来還能這样,新政是真正的惠及百姓的,臣愿与陛下排除万难,将新政推行到底!”
秦义苦笑道:“如你所言,一步步来吧。朕打算再准备一年,在乾元五年施行北伐。时机已经快要成熟了。”
军政法三分,互相制约。对于军队,朝廷文官集团所能制约军队的也只是钱粮装备的制约。每個月拨发给军队的钱粮装备史可法是有数目的,户部的钱粮支出、工部的装备支出,每個月都是增加,并且增加的数额也越来越大,从這些东西就可以看出,军队的数量是在不断的增加,军队的实力也在不断的增强。北伐已经越来越近了。
“這些年积蓄实力也足够了,可以一战而定!不過在這之前,朕想对西南以及日本用兵,就当是试验下各军的战斗力吧!”秦义說道。
军事上的事情,史可法无法說什么,也不会开口說什么,只是躬身道:“此次出征,内阁定然会全力配合!”
“北伐朕打算御驾亲征。征伐东南,定然是夺取大量的地盘的,朕不想那几個国家還是藩属国,朕要那裡世世代代成为我大秦的国土,成为我华夏不可分割的土地,所以征服那裡之后,需要大量的有能力的官吏,为国守疆拓土,教化百姓。宪之,這件事内阁必须要做好准备是,事物较多,内阁暂且忍耐一下!”
史可法有点无奈的說道:“内阁目前五人,每日都是忙的头昏脑涨,明年事物将会更加的繁忙,陛下何不考虑下新增几位阁臣!”
秦义想不到史可法会提出新增阁臣,不過新增阁臣能减轻史可法等人不小的压力,秦义說道:“朕的设想中,内阁定员七人,是不变的名额。宪之可有什么能臣推薦?”
“其实臣今日還正是为此事而来的。现在要为推行新政做准备,谁還有比何腾蛟、夏允彝、卫景瑗三人更加熟悉新政?四川是西路北伐的后方,卫景瑗暂且不可调动。何腾蛟和夏允彝两人完全可以入阁!”
“何腾蛟和夏允彝确实不错,過完年将两人调回京入阁吧!”秦义說道。
见秦义敲定了此事,史可法准备告退,秦义也打了一個哈欠,今天的政务都处理的差不多了,看了看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已经是白皑皑的一片,秦义突然想出宫一趟了。
皇帝出宫排场都格外的大,秦义在宫中憋得太久了,带着苏曛和坤宁,以及少量的护卫,轻车简从的从北安门出了宫,直奔南京城外。
龙卫营镇守宫中,相当于宫中的禁卫军队,很少出宫,看到龙卫营护送着一辆马车出城,众人纷纷猜测,马车中坐的是什么人,居然能让龙卫营护送。
“去哪裡?”出了南京城,一样望去,天地之间仿佛都变了白色,一遍死寂,柳漠北哈着热气问道。
他架着马车,而秦义则是策马而走。
“顺着秦淮河往上游去,看看秦淮河周围的村子!”秦义說道。
南京城外的村子是比较多的,许多村子都是相对来說比较富裕,但是若是沿着秦淮河往上游而去,也就是往南方向,在這沿岸则是有许多的贫困村庄的。
秦淮河下游南京段,是一派莺歌燕舞,歌舞升平之象,而在下游的村庄之中,或许百姓就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了。這放在后世是魔幻一般,但是在古代并不算是稀奇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這句话說得是很贴切的。
大明朝后面几十年,這幅鬼样子民间早就民不聊生,朱由崧登基后,這江南才算是真正的好過一点,赋税得到了极大的减免,大秦朝的建立,赋税再一次减少,并且给予农民百姓许多恩惠,几十年的穷困,终于让這些为国家默默贡献的在田地间劳作的百姓,松缓了一口大气。
如今已经三年了,秦义很想看看這些昔日的贫困村庄,今时今日到底变成什么模样了,有沒有富裕,還是依旧赤贫。虽然這些村庄是要比那些特别贫困地区的村庄富裕,但管中窥豹,能让秦义对天下许多穷困之地大概有一点了解。
“這個村子名为下溪村,村中有一條溪水流入秦淮河,而溪流的上游還有一一村名为上溪村。干旱时节,两村时常为了溪水灌溉問題发生斗殴!”随行的一個龙卫营士兵大概是当地人,向秦义介绍道。
“不過前几年,衙门向下溪村发了匠作营改进的抽水机,下溪村能直接从秦淮河中抽水,就再也沒有发生過斗殴之事了!”那名士兵介绍道。
抽水机是依靠人力的,但是需要数個成年男子一起踩动,而且耗费力气颇大,匠作营改进之后,就算是一個女子单独踩踏,都能引水上来,十分的方便了。
下溪村的村口,一片静谧,只有几只老狗站在雪地中,看到外来人,不停的吠着。
苏曛和坤宁也从马车上下来了,两人在雪地裡一阵神迷,大呼小叫的捧着雪撒向天空。
村中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了,有几個老人出来观望,看到是一队士兵在村外,又吓得进了屋子,紧紧的关闭着房门。
秦义一行人进入村中,几只老狗還在吠,吠的实在是让人心烦,龙卫营一個士兵,跑過去吓了吓,几只老狗大概是被士兵身上煞气吓住了,顿时趴在地上呜咽着,连跑都忘记了。
“贵人驾临,不知道到小村中所谓何事?”终于有人迎了上来,不至于让秦义被拒之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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