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交锋
秦义抖落了裘衣上的雪花,对面前迎過来的的老者說道:“老丈,我們是从南京城中赏雪的,一路到了這裡,有点疲累,特来村中讨一口水后!”
老者问道:“公子是将门中人吧?這前呼后拥的這么多士兵,還有两個漂亮的娘子,真是让人羡慕!我是下溪村的村长,這位公子若是要喝一杯热水,来老头家便可!”
秦义拱手道:“那就多谢老丈了!”
村长家還是比较暖和了,火盆裡的火很是旺盛,火盆旁坐着两個孩子,两個男孩,用着好奇的眼神打量着秦义以及跟随在秦义身后的苏曛和坤宁。
看到两個天仙般的女子,两個孩子顿时跳起来拍手道:“仙女姐姐,仙女姐姐!两個仙女姐姐!爷爷,仙女来我們家了!”
两個孩子居然沒有普通孩子那样看到生人露怯,尤其是穿着盔甲的柳漠北也跟着进来了,两個孩子也沒有害怕。
秦义饶有兴趣的道:“這两個孩子不错!”
“多谢公子赞赏了,這两孩子就是沒心沒肺!”村长正在烧水,趁着空隙過来打算和秦义說說话。
搬来了几张椅子,看苏曛和坤宁都如同一尘不染的谪仙子,村长用着袖子用力的擦了擦椅子,說道:“老头家的條件不好,還請贵人莫要怪罪!”
苏曛和坤宁不是娇生惯养的人,坤宁笑道:“老丈莫要客气,我等都是经历過苦难的人!”
老丈见几人沒有娇贵气,看似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出言道:“那几位贵人先烤火,待我去烧几壶热水,给几位贵人去去寒,外面也還有這么多军爷,让他们都进来吧,柴堆在灶房裡,大冬天不烧取暖,那可真是难熬!你们两個小崽子,速速去搬柴火来。”
两小孩蹦蹦跳跳的走开了。
秦义扫了一眼屋内,火堆上挂着几串腊肉,房间中桌椅、床铺也显得有几分陈旧,不過怎么說,這下溪村的村长家,也不是什么贫困家庭,从两個孩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棉袄就能看出来。
一杯热水下肚,再坐在火堆边,原本寒冷的身子,渐渐的暖和了起来。在屋子外警戒的龙卫营士兵,也生起了几堆火,在风雪中站立着。
老丈坐在火堆边,伸出两只满是褶皱和老茧的手在火堆上烤着火。
“老丈,這几年生活還算好吧?”秦义问道。
說起這事,老丈原本還是昏昏欲睡,一下子来了精神了,他正襟危坐,說道:“這几年生活沒得說,那就是舒畅!老头子我活了五十年了,从沒有這样舒畅的過過日子。這几年算是让我享受到了什么叫做好日子了!”
“就說這两娃娃,今年八岁,五年前這俩個娃娃在這冬天的时候,两孩子可還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布衣,冻的那個鼻涕流個不停,我看的心疼哦。让两孩子缩在被窝裡,我点着火堆,才安全的度過了那年的冬天。哪像這两年,能有棉袄穿,裹得和粽子样在雪地裡撒欢?”
“贵人你瞅瞅,我這身上的棉袄,以前可是想都沒想過我能穿上這东西,以往每年冬天,能有一件衣服穿就不错了。老头我活了五十多年,每個冬天都是熬過去的,這两年终于能舒服的窝個冬!”老村长扯了扯身上的棉袄对秦义說道。
秦义继续问道:“家中可還有余粮?”
“足够我們爷三個吃了,老头我老了,這两娃子還沒有多少劳动能力,我种了两亩地,比较少,村裡分了有十亩田,剩下的八亩,都给村裡家裡吃饭嘴多的种去了,他们每年帮我缴清這几亩地的赋税就行了!一亩地的赋税把朝廷的补贴算进来,也就是二钱银子,這算不得什么!”
“那两個孩子的父母呢?”苏曛好奇的问道。
老头喜色道:“去南京城裡去了。两夫妻几年前在徐国公府上做仆役,還入了役籍,沒有的银两够两夫妻生活,還能寄回来一点给我和两個孩子用。不過随着陛下的登基,改朝换代,废除了役籍、匠籍、军籍這些户籍制度,改用了一视同仁的户口本。這两夫妻本来打算回家种田的,但是恰好陛下大封功臣,一大批新生勋贵家中要招募下人仆役,由于废除了役籍,只能改为聘用,聘用价格十分高,并且想走的话结完工钱随时能走,两夫妻一商量就到了韩国公府中,孩子他爹是本地人让人放心,又有当下人的经验,所以成了這韩国公府上的外府管家,也算是不错了!這国公府上的外府管家,說出去也有面子,我能当上村长還是因为這外府管家的原因呢!”
宰相门前七品官,更别說如日中天手握兵权的国公爷了,能在国公府上当上外府管家,已然是极为有能力的人了。
“那村子裡村民们生活情况怎么样?”既然家裡有個在国公府中当管家的儿子,這家人的生活再怎么样,也是過的下去的,秦义也失去了询问的乐趣,于是开始问起了村中的情况。
“只要不是疲懒的懒鬼,家裡都是有余粮還有点钱财的,都能過的下去。日子嘛,简单就好。大家的奢求不過是每天都能吃饱饭!這点实现了,现在不愁吃了,人心就思动,许多人琢磨着去做点生意什么的,村子裡有几個脑子灵活的年轻人,已经去南京城中闯荡了!”
“村子裡最穷的一家是什么情况?”秦义问道。
老村长摇头啧啧道:“家中仅有口粮,中了几亩地,不愿意打理,一年收成沒多少,也幸亏赋税少,能让他一家子人吃得饱饭,要想今年過個热闹年,怕是過不起来了。這都是懒作祟,你說如今世道這么好,什么徭役都沒了,只要好好的种田,收获的粮食吃不完還可以卖给官府,价格公道,還不骗人,多好的事情的。可一家人就是懒惰,村裡人让我去劝說,我去劝說了一次,一家人還骂我多管闲事,随他们去吧。懒人是沒有活路的!”
老头一說起来,就滔滔不绝,只要是秦义所问,必定是给秦义详细的讲解。在老者家中待了半個时辰,秦义想要了解的都差不多了,于是准备告辞,走到门外,两個孩子正在外面打着雪仗,秦义刚刚走出,一個雪球就飞了過来,秦义眼疾手快,接住了那個雪球,那两個孩子也知道差点闯了祸了,赶紧跑過来道歉。
两個熊孩子的脸冻的红彤彤的,头上衣领上到处都是雪,瞧着两個孩子弱弱的道歉,秦义越发觉得這两個孩子非同一般,眼神裡藏着的狡黠根本不似道歉的样子,秦义问道:“你们两個长大后想要做什么呀?都已经八岁了,有沒有进学堂读书呀?”
两個小子一起摇头,其中一個說道:“能认字能写自己的名字就足够了,学认字我們两年前就学会了,至于高深的学问就不用学了,因为我們以后打算当大将军!带军打仗,威风凛凛!”
“是的!我要当大将军!”另一個孩子也点头說道。
秦义笑道:“当大将军也要读好书的,要善兵法,通天文,知地理。你们年纪尚幼,還是好好的在学堂中读书习字吧!”
两孩子看着秦义身边這些龙卫营士兵,问道:“那叔叔你是不是大将军?”
秦义点头道:“姑且算是吧!”
“那既然叔叔是大将军,我們就听叔叔的吧!”一個孩子說道。
秦义听完大笑,拿出一柄匕首,說道:“那就听话吧!這柄小匕首送给你们两個,日后当上了大将军,记得要来還给我哦!”
两孩子欢喜的接過這個匕首,匕首外形华丽,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东西,老村长是识货的人,看到這個匕首送给了两個孩子,大呼不可,這太贵重了。
“无妨,就当是作为這两個孩子的见面礼吧!”秦义制止住老村长要還回来的想法。
离开下溪村,秦义对自己治下的百姓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不過這显然還不够的,百姓也只是刚刚够吃饱饭而已,想要让百姓们富裕起来,還有一條很长的路子要走。
“红薯、土豆、花生這些东西的存在,能让人口短時間的爆发式增长。并且我已经效仿了清朝那样,废除了户籍制约,全国百姓都是统一的户籍,不在分籍,并且人头税也已经废除。目前对百姓来說,只要家中有足够的粮食,就能养活自家中的人,而不必考虑子孙后代的税赋問題,只有到了孩子劳动创造收益,才会产生赋税!而若是這户人家种田的话,還能得到种田补贴。這种模式,和摊丁入亩类似,但是我這套制度更加有力百姓的生存。
但若是想要百姓富裕的话,這么做還远远不够。若是鼓励百姓经商的话,這天下怕是要乱套,田地荒废后,无人种植,粮产量的降低,所造成浩劫。
后世共和国那一套商重于农,是因为圣人改进了水稻,让亩产量提升了数倍。才不会担心农田的荒废,可纵然是后世那样的时代,随着時間的推移,田地荒废越来越多,也让官府担忧了,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甚至在背地裡用各种办法束缚住百姓。
那么我现在对种田给予补贴,能稍稍的让百姓安心在田地中。但若是商业发达之后,眼看着经商就能获得庞大的财富,還有谁安心种田?”
“這似乎是一個难以阻挡的趋势?”秦义思索了许久,也沒有发现能有什么好办法能组织這种趋势。
“只有提高产量,才能对這种百姓放弃种田的問題进行有效的遏制,几十年内不用担心农田无人种植百姓纷纷经商的問題!”
“不過,若是以后走上殖民地的道路,倒是不用担心這個問題了,外国人实在太多了……”秦义不怀好意的想道。
正当秦义在马上思索問題的时候,一道浓烈的杀气,让秦义惊醒過来。
柳漠北以及抽出了他那柄身份象征般的大刀。
“保护好娘娘!”秦义皱着眉头說道。十几個龙卫营闻令,将装着苏曛和坤宁的马车围的严严实实。
同时在马车内,马车的门窗全部关闭,裡面是有這一层铁板防护,能完全防御住弓弩的射击。
“打出信号弹!”柳漠北对身边的一個龙卫营士兵說道,這裡距离南京不远,升空的信号弹,希望能有人看到。
那名士兵拿出信号弹,将其全部打上了高空中。
徐念儒站在雪地中,抱着一柄古朴的刀,看着那在天空中炸响的信号弹,咧开嘴笑到:“大雪天的谁看得见呢?”
在徐念儒的身后,站着数十人,這些人都是白莲教的武力高强一批精锐,而在徐念儒的身旁,站着一個穿着白裘的洋人女子,此人正是阿尔托利亚。
秦义看着這一行人,先对阿尔托利亚說道:“几年不见,阿尔托利亚你终究還是成了白莲教的圣女了!”
阿尔托利亚强颜欢笑道:“我也想不到我会成为白莲教的圣女!”
在三年前,阿尔托利亚被徐念儒下药强暴,企图让阿尔托利亚死心塌地,但是以阿尔托利亚的這样的性格,岂是能被一個男人占有就对他死心塌地?阿尔托利亚自此远离了徐念儒,可是让阿尔托利亚想不到的是,自己居然怀上了徐念儒的孩子,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母性使然,阿尔托利亚居然留下了這個孩子,而徐念儒得知自己有了孩子,一番哄骗之后,带着阿尔托利亚回到白莲教的总坛开始养胎。
在徐念儒主导江西白莲教暴动那一年,阿尔托利亚和徐念儒的儿子诞生,而這也很巧,正因为阿尔托利亚分娩,刘泽清和刘良佐两军在江西简直是按着白莲教在地上暴打,杀死无数白莲教的高层,可就是沒有抓到徐念儒,后来才得知,徐念儒因为阿尔托利亚分娩,提前离开了江西。
秦义的知道阿尔托利亚的事情后,向欧瓦特告知了此事,欧瓦特一直沉浸在书海之中,整理着卫匡国让人一船一船从西方运来的书籍,听到了這件事之后,只是对秦义說:“臣只求陛下能饶阿尔托利亚和那個孩子一命!”
秦义听完笑道:“這個是自然。阿尔托利亚是我的朋友,至于孩子则是无辜的!”
“阿尔托利亚,你的父亲很想见你了。既然到了南京了,何不进城去看看你父亲!”秦义对站在风雪中的阿尔托利亚說道。
阿尔托利亚摇了摇头:“我的孩子沒有在,我不能去见我父亲!”
秦义有点明白了,恐怕是徐念儒以孩子为要挟,让阿尔托利亚成了白莲教的圣女,并且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秦义看向徐念儒,对他說道:“你今天带着阿尔托利亚来這裡,是为什么?帮你收尸嗎?”
徐念儒說道:“雪景正好,你能出来赏雪,我也正好到处溜达下,在城裡刚好看到你带着十几人出城了,于是就起了心思来会会你,顺便报一下江西我白莲教的血海深仇!”
秦义笑道:“你觉得你能报仇你便来吧!”
秦义再对柳漠北說道:“你护送着马车离开!”
柳漠北看向秦义:“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不仅我要丢掉性命,雁荡山下的族人也要被全部杀死了!”
秦义点了点头,說道:“那就留下来帮我料理這些阿猫阿狗吧,徐念儒交给我!”秦义再对十余個龙卫营士兵說道:“护送两位娘娘回城,這是命令!不容拒绝!”
马车的离开,徐念儒并沒有阻挡,在他看来,在南京城中的救兵到来前,他有足够的時間杀死秦义。
“大秦陛下的遗言可有?我可以记录下来,帮你传达下。或者你可以禅位给我,我定然会带着天下百姓走向富强!”徐念儒桀桀笑道。
“就你们這群上不的台面的下裡巴人,也想窃据皇位?白莲教是個什么东西,你自己心裡不明白?”秦义讥讽道。
越是白莲教的高层,越是明白白莲教的那一套說法,是多么的可笑,但是這套东西忽悠普通人可靠啊。
“你一個山西小小千户,也能谋朝篡位,把大明朝的皇子皇孙赶尽杀绝,我徐念儒照样可以!我反秦复明,顺应天道!受死吧!”
徐念儒同样用刀,古朴的刀鞘退去,是一柄寒光闪烁的古刀,這柄刀一出,识货的人绝对会赞一声好刀。
秦义的定业刀也是随身携带,這些年跟随秦义一样韬光养晦,但是這不代表着它生锈了。
“三年前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三年后可就說不定了!”秦义对冲過来的徐念儒說道。
“你觉得只要你在成长?”
两人瞬间交锋,长刀碰撞,两柄刀砍在一起,僵持着,秦义和徐念儒两面相对,徐念儒脸上青筋暴露,而秦义同样如此,两個人這一交锋,都用了巨大的力量。
“那就要看你的成长速度有沒有我快!”秦义咬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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