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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濒临死亡

作者:米团子
她全身一颤,脸色顿时苍白,哆嗦道:殿下

  别动!穆凌之冷冷一笑,刀尖轻轻的在她的胸口划了個圈圈,一双凤眸如同恶狼的眼睛残酷的瞪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用手中的匕首挑出她鲜活的心脏

  告诉我,齐国的玉女到底是谁?

  玉女?又是玉女!

  他一次两次的要杀她,都是为了齐国的玉女,他为何這么急切的想要知道?

  玉如颜看着停留在自己胸口的匕首,它散发出的寒气冻得她嘴唇一阵哆嗦,全身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双唇如濒临死亡的鱼儿张张合合,却发不出一個声音。

  殿下,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第一次慌乱害怕到极致,一双水眸再也不复平静,裡面藏着深深的恐惧害怕。她可以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云淡风清,唯独在他面前,她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思,也相像不到他到底有多可怕

  ...殿下,玉女是齐国的秘闻,连皇室的公主都不知道,何况我一個小小的婢女......见穆凌之脸上的寒意更重,她又慌忙解释着。

  风吹過庭院,仿佛折断了屋外的某株花枝,发出'啪嗒'一声轻响。玉如颜的心一阵阵的往下沉,仿佛溺水的人,永远踩不到边际

  穆凌之一瞬不瞬的审视着她,似乎想在她面上看出真实,最终,他长叹一口气,手腕一转,收起了匕首。

  睡觉!

  灯火熄灭,穆凌之转過身去睡着了。漆黑的夜裡,玉如颜如同受惊的小猫蜷缩在床头。眼睛酸涨无比,却掉不出一滴泪来

  玉如颜侍寝的消息不到片刻就全府皆知。细帘在告诉安丽容這個消息时,心裡不由打了個颤颤。

  她到底眼拙,轻看了那個贱人,原以为她這样的身份给殿下提鞋都不配,沒想到殿下回府竟然第一個就招了她侍寝。

  想到玉如颜胆大狠辣的性格,细帘握扇子的手一抖,手中的团扇掉到了地上。

  安丽容正在灯下专心的描着花样子,回头看到细帘满脸不安的神情,秀眉微微一皱:怎么,惹事了?

  细帘既怕侧妃知道自己在外面惹事会恼怒自己,又怕玉如颜得势后会找自己寻今日的羞辱之仇。思来想去,她還是想得到安丽容的庇护,只得顶着挨骂受罚的风险将库房裡发生的事告诉了安丽容。

  安丽容听完,果然脸色冷了下来,她为人温和大度,也要求自己院子裡的人低调处事,却想不到自己天天耳提面命,自己身边最得脸的丫头還在外面狐假虎威,心裡顿时难得冒了火气。

  看着你倒是聪明,沒想到你是個這样子眼皮浅的。你以为她出身低就沒有出头之日了?你也不想想,她怎么說也是殿下带回来的人,那裡论得到你去欺负教训?亏得跟在我身边這么多年,有些事你怎么就看不明白?

  比起生气,安丽容更是恨铁不成钢,她房裡的丫头,怎么也得比其他人懂事知礼才是。

  娘娘,奴婢错了,奴婢也是心裡不忿,她一個军妓出身的奴婢,怎么能成了殿下身边的人。這不是连带着把您和其他姨娘的身份也拉下来了么?细帘到底利害,懂得讨好安丽容,明明是她自己狐假虎威睚眦必报,却故意說成她是为安丽容在抱不平。

  果然,听她這么一說,安丽容脸上的怒气不由降了几份,叹息一声道:算了,此事也有我的不对,是我沒有好好管教你们,你自去院子跪上两個时辰,等明天我再亲自领着你去小晴姑娘面前认错。

  细帘眼底闪過一丝恨意,但面上却恭敬的应下,她不甘愿的跪在院子中间,看着大家对她指指点点,感觉到莫大的耻辱。

  从来她都是最得脸的丫头,在下人面前都是說一不二的,府裡的下人都对她奉承讨好,经此一事,只怕她以后在府裡的威信会大打折扣。

  她心裡愤恨难平,這一笔帐,自然记到了玉如颜身上。

  安岚带着元儿进门时,就看到了跪在院子中间的细帘,她眼眸一转,脚步轻快的上前。故做惊讶道:呀,這不是细帘么?你不在屋裡伺候娘娘,怎么跪在這裡?

  细帘见是她,也不见礼,只是低垂着头闷声道:我做错了事惹娘娘不高兴受罚是应该的。說完,再也不去搭理安岚。

  安岚知道她心底是瞧不起自己的,因为之前两人都是安丽容身边的丫头,她一朝飞上枝头做了主子,而细帘却還是個丫头,她心裡当然会愤愤不平,平日裡她来侧妃院子裡,细帘对她面上假装恭敬,实际暗地裡时常阴阳怪气的讽刺她,這些,她都看在眼裡,记在心裡。

  安岚假装难過的要拉她起身,道:别跪了,你是娘娘身边最得脸的丫头。這样跪着,以后怎么在府裡立威?

  這话简直說到细帘的心坎裡了,她也不想跪在院子裡让人笑话,可娘娘說了让她跪足两個时辰,她怎么敢违抗?

  她心裡难受,說出的话也就尖利带刺:安姨娘,谢谢你的好意。可是娘娘的话你敢违抗么?你硬要拉我起来,不是要让我违抗娘娘命令,让娘娘更恼我么?說罢,甩开安岚的手,懒得再搭理她。

  安岚带笑的面容一僵,细帘的话摆明就是在說她是在假好心。看着地上的人,她恨得不上前狠狠踩她两脚,但表面上,她却恢复往常温和的样子,细声道:還是细帘懂规矩,我也是一时心痛你,竟忘记了這茬。你放心,我這就进屋为你說情去。

  元儿跟在她身边进屋,低声道:主子真的要为這不知好歹的人說情么?

  安岚微微一笑,唇角带着丝丝冰凉,道:当然,她可是威风凛凛的细帘,怎么能让她受了罚从而改了嚣张的脾性,那以后這府裡可不就沒戏看了。

  元儿心裡明白了她的意思,還是不甘愿道:這样岂不便宜她了!

  呵,傻丫头,跪一個时辰也是罚,跪两個时辰也是罚,這個丑她是出定了,在大家面前的威气也扫了,何需去在意這点点時間。

  果然,安岚說到做到,不一会儿,安丽容就在她的劝說下软了心,免了细帘的跪罚,让她进屋了。

  安丽容重重叹息一声,对安岚道:說到底還是我疏忽了。今日早晨花厅的事還不知道殿下会怎么想?說不定会认为我們眼裡容不下人,把他带回来的人丢到了花园去了

  安岚连忙细声劝道:小姐,這那能怪你。那小晴自己张口闭口說自己是奴婢,刘妈问她她也是這样回答。再說,殿下沒有亲自开口抬她做主子,你怎么好擅自做主?毕竟,她是那样的出身。

  安丽容愁眉不展,過了好久才无力說道:算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殿下面前认错,让殿下抬她做了姨娘吧。

  凌晨时分,玉如颜才得已从云松院出来。她一晚上都笼罩在无尽的恐惧中,半刻都沒有睡着,直到踏出穆凌之的房间,她才感觉重新活過来,一路上呼吸着花园裡沁心的草木花香,睡意重重袭来,一进屋子就倒头睡下了。

  睡得正香,她被人叫醒,睁眼一看,不由呆住了。

  不知何时,简陋不堪的平房裡站满了锦衣华服的女人,她们身上奢华的绫罗绸缎加上满身的珠光宝气,真正让小小的平房蓬荜生辉!

  领头的正是王府的当家女主人安丽容,她神情和蔼,可眼神裡還是不经意的流露出丝丝不适,让她這样一個身份高贵的人出现在如此简陋低下的地方,她只觉得呼吸都快窒息了。

  见玉如颜醒来,安丽容清清嗓子,尽量声音柔和的說道:小晴姑娘,快换上衣裳随我們去前厅吧。

  她很是诧异,不明白一大早這府裡的女人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房子裡。流光的水眸一转,知道這一切定是昨晚她'侍寝'造成的,所以也不多說什么,翻身起床就去床头摸自己的衣裳。

  一旁的青衣小婢捧了一套华丽的淡紫色纱裙上前,亲自服侍她穿了。玉如颜知道她们心裡怎么想,也不推辞,任由她们把自己从头到脚打扮一新。

  见她穿戴好,安丽容一刻也不愿意在此多呆,立刻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向前院走。其实,以她侧妃的身份,根本无需纡尊降贵的亲自来迎玉如颜,但她生怕昨天花厅的事让穆凌之介怀,所以才会一大早亲自赶到下人房来接玉如颜。

  偌大的大厅裡,摆放了一整桌精美的早点,安丽容带着四個侍妾入席,玉如颜随着细帘一众婢女站在四周,安丽容看看她,犹豫片刻道:小晴姑娘,你也坐吧!

  此言一出,其他四人都瞪大眼看着她,古清儿连忙撇开头,明摆着不想与她同席。

  玉如颜缓缓一笑道:谢谢娘娘抬爱,奴婢只是下人,不敢造次。

  安丽容转念一想,她现在還沒有身份,确实不适合跟她们同坐,也就不再勉强,只是請婢女去门口守着,看殿下有沒有過来?

  细帘就挨着玉如颜站着,她如坐针毡,浑身难受,不知道要怎么办?直到看到安丽容示意的眼神,才梗着脖子尴尬的向玉如颜弯下腰:小晴姑娘,昨天库房的事是我不对,還請你大人大量不要记在心裡。

  其实昨天在库房,她并沒有在玉如颜面前讨到好,反而還吃了一把哑巴亏。如果换作其他人,多少会看在侧妃的面子上,回两句客气话给细帘,可玉如颜仿佛很是理所应当的轻轻颔首应下,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她轻漫的态度让细帘顿时无地自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当着众人的面却敢怒不敢言。

  众人等了大半個时辰,才见穆凌之负手大踏步走了进来,满屋子的连忙跪下嗑头請安,他沉声让大家起身,在安丽容的恭迎下坐到了首位。

  桌子上的五人除了安丽容都是穆凌之回府后第一次看见他,不由都有些激动不已。古清儿更是一双妩媚的大眼浮现一片盈盈的水气,眼神七分深情三分幽怨的看着他,楚楚可人的样子让人不由心生怜悯。

  穆凌之果然被她的样子感染到,坐下后轻轻在她一双娇柔的小手上拍了拍,以示慰藉。古清儿全身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下一秒已双手就势缠上穆凌之的双手,再也不愿放开。盈盈的双目再无幽怨只有欢喜,竟滴下泪来,声音哽咽道:殿下,您...瘦了。

  桌子上的其他人见此情景,面上都不觉暗了暗。唯独邝勤勤目不斜视的看着面前的碗筷,一点感觉都沒有。

  从穆凌之进来,玉如颜就浑身难安。想起昨晚胸口那柄寒光闪闪的锋利匕首,她的心脏就止不住的颤抖。

  幸好,他从进来眼光一直沒在她身上落下過,让她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安稳下来。

  安丽容见着桌子上公然握在一起的双手,心裡涌上丝丝晦涩,古清儿可以在殿下面撒娇邀宠,她却不能,她的身份让她不能在人前做出這样失体统身份的事

  微微敛下眉眼,她隐下心裡的不舒服,柔声道:殿下,你看要不要再添副碗筷,昨晚

  她委婉的提醒穆凌之,要不要给玉如颜一個位份。

  此话一出,几双眼睛都切切的看着当中的男人,古清儿禁不住咽了一下喉咙。

  穆凌之深邃的凤眸淡淡在桌子上众人脸上一一扫過,最后停在安丽容面上,笑道:侧妃,难道還有客人要来?

  此言一出,众人都舒了一口气,穆凌之的回答,明显是不想给玉如颜一個名份了。

  不光古清儿一众心裡欢喜,玉如颜提在嗓子口的心也安稳的回到心腔裡,她从来不觉得当杀人魔的女人有多好,经過昨晚的事,他的冷血恐惧更加让她心寒,如今,她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安丽容重重舒了口气,亲自站起身给穆凌之舀了一碗珍珠羹,放在嘴边轻轻吹凉才递到他面前,柔声道:殿下請用膳。

  古清儿一直霸占穆凌之的两只手不舍得放开,见此,竟亲自舀了羹汤一口一口喂到他嘴裡,一双水光盈盈的大眼睛深情款款的看着面前俊美无畴的男人,巴不得世上的女人都死光了。就留她一個呆在他身边。

  穆凌之平日裡都是一副冷静自恃的模样,今日竟难得配合她,乖乖张着嘴让她喂,看她的眼神也全是宠溺。他這样公然恩宠古清儿,看得其他人面色越发灰暗。

  一顿早膳下来,几家欢喜几家愁。玉如颜见沒她什么事,默默的转身向花园走去,那裡還有一堆活等着自己干。

  细帘从后面追上来,一双眼睛狠毒的看着她,心裡忿忿不平,早知道殿下并不在意她,自己何必昨晚在院子被娘娘罚跪,今天早上還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道歉,真是丢尽颜面,扫了威风!

  她伸出尖尖的食指指着玉如颜身上的纱裙,冷冷道:脱了!

  玉如颜一双清冷的眸子漠然的看着眼前反复无常的人,不由觉得可笑。由不得她同意硬要给她穿上這身衣裳,现如今知道穆凌之根本瞧不上自己。又一個個跑在她面前来呼呼喝喝,真当她是泥巴捏的了。

  她双手抱胸,悠闲的靠在假山石上,好整以暇的說道:怎么?這么急巴巴的让我脱了,你想穿我的旧衣裳了?

  细帘万万沒想到她公然被殿下嫌弃后竟然還這么猖狂,心裡恨得想上去撕了她的嘴。她怒极而笑道:人不知自丑,我见過不要脸的,還沒见過你這么不要脸的。你知道你身上的衣裳是什么身份的人穿的嗎?

  知道啊,像你這种丫头就不能穿啊。玉如颜挑起腰间的流苏把玩着,嘴裡漫不经心的回了她一句。

  你...细帘都快气疯了,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沒有,她咬牙让自己冷静下来,冷笑道:本姑娘不跟你贫嘴,告诉你,是侧妃娘娘让你把衣裳归還的,你敢不听?

  岂敢!玉如颜冷冷一笑,手放在腰带上:侧妃娘娘是要我在這裡脱下衣裳還给她嗎?她把'這裡'两個字說得很重,說罢,就开始动手解身上的腰带

  她们所在的位置虽然在花园裡,但并不隐蔽,四周不时有仆人小厮经過,如果让她在這裡脱衣裳,坏了王府的名声,只怕娘娘又得怪她办事鲁莽了。

  最主要,這一切都是她擅做主张,安丽容并沒有让她来向玉如颜要回衣裳。

  住手!细帘脸憋得通红,指着她的手气得直发抖,她自恃伶牙利嘴,但在与玉如颜交战中,从沒站過上峰,次次被她逼得不得不妥协,這让一向好强喜胜的她如何忍得?

  你不要脸王府上下還要脸呢!你去房间裡脱了,再送到我手裡来。

  玉如颜冷冷的睥了细帘一眼道:還請细帘姐姐随我走一趟吧,花园的事太多,我沒時間来回跑。

  撂下這句话,她不再理会瞠目结舌的细帘。径直朝自己的小平房走去。细帘在她身后吼道:下贱胚子,占着好东西不肯放。被你穿過的东西沒人稀罕要,你留着慢慢穿吧。說罢气呼呼的回去了。

  她本只是想借衣裳的事羞辱玉如颜,沒想到人家根本不吃這一套,软硬不吃,脸皮也厚,她又败下阵来。

  穆凌之果然最喜歡古清儿,一连在她院子裡歇了三晚才到其他人院子去转了一圈,只是再沒有提起過玉如颜,仿佛不记得有過這個人,任由她在南花园裡自生自灭。

  府裡的人对她的态度一直在改观,先是进府时的巴结讨好,到后来知道身份的嫌恶,再到后来侍寝后的抬举,一直到最后见她被殿下当面嫌弃,数日冷落,又藐视她起来。所幸她所处的地方偏僻,不用天天看到那些人,每日除了按时打扫花园,其他倒沒什么,日子過得也算自在。

  陈燕飞倒是粘上了她,天天跟在她身后,不管她如何冷淡也不恼,一脸天真浪漫的同她說东道西。玉如颜本来不爱搭理她,可看在陈伯陈妈的份上也不好赶她走,只得像带條尾巴似的由她跟着。

  秋高气爽的艳阳天,王府花园中的湖面上荷花悉数绽放。一大早安岚就陪安丽容到湖边赏荷。

  安丽容的神情一直郁郁的,不论安岚与细帘如何逗她开心,始终提不起多大的精神。

  安岚当然知道她心裡在想什么,从殿下回府,也有大半個月了,可殿下就头夜歇在芙蓉院,从那以后再也沒踏进芙蓉院半步,虽然安丽容性情大度和善,但只要是個女人,都会希望得到丈夫多一点的宠爱。何况,她還是真心实意的爱慕着穆凌之。

  其实安岚的心裡更不好受。殿下回府,大半的時間都留在古清儿的紫罗院,好不容晚望穿秋水盼到他来自己的秋葵院,可他也只是坐坐就走了,饭都沒陪她吃一顿,让她心裡如何心安?

  虽然如此,她還是掩了心裡的失落陪着安丽容散心,面上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一個劲的逗笑安丽容,可心裡的苦涩却如面前的湖面一样,茫茫的沒個尽头

  正在此时,前面的湖堤上施施然走来一位容光焕发的丽人,身上穿着穆凌之新赏给她的秋香色烟纱散花裙,款款走来,有似杨柳迎风,妖娆多姿。头上梳着好看的桃心髻,上面

  佩戴的乳白珍珠璎珞斜斜垂在耳畔。随着走动一闪一闪,衬得她更是明眸秋水,姿色万千!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盛宠无边的古清儿。

  古清儿一进花园就见到了亭子中的安氏二人,她远远看着安丽容长吁短叹,知道這段時間殿下对她的宠爱让她心裡难受了。她越是這样,古清儿心裡越是高兴,平时在府裡,其他侍妾都不敢招惹她,只有安丽容仗着身份总是說她這儿不守规矩,那儿不成体统,其实就是看低她只是個商户出身的身份。她虽然心裡不服,但碍着身份也是敢怒不敢言,如今见到她在這裡失落难過,她岂肯放過踩落她的机会!

  看着古清儿光彩耀人的走进凉亭,安岚的脸色变了变,同是侍妾,她的一身行头与之相比。未免太寒碜了。

  古清儿满脸带笑的上前给安丽容见了礼,不待安丽容开口,她自己就坐下了,身边跟着的小丫头上前半蹲在她身侧,拿出一把精致的小玉锤轻轻的帮她敲打着腰身。

  安丽容不由关切问道:妹妹怎么了?身上不舒服?

  古清儿噗嗤一笑,抬起袖子掩着嘴娇笑道:娘娘是真不知還是故意奚落我?說完,脸上飞起两团红云,低下头害羞道:殿下行军時間长,這一回来呀,真是比虎狼還...可怜了我的腰肢,都快折了!

  古清儿一边娇羞无限的說着,一边偷偷睨着对面侧妃娘娘的面色,一双妩媚的眸子裡得意之色一览无遗。

  果然,她此言一出安丽容脸色大变,不光是她,安岚与一众服侍的婢女皆是神情羞涩,满面通红。

  安丽容知道她一向說话大胆沒分寸,但万万沒想到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把殿下与她的闺房之事都說了出来,怎么不让人瞠目结舌?

  感觉到一团火苗在心膛裡雄雄燃烧,安丽容分不清那是愤怒還是妒忌,只觉得恨不得把這等不要脸的娼妇好好打一顿才出能出口气。然而让她更慌乱的是,听着古清儿的话,她突然脑海裡显现出那一晚穆凌之对自己表现出的迫切,不由就联想到他在古清儿床榻上的样子,脑子轰得一声炸了

  一旁的安岚见安丽容形色奇怪,对古清儿這么放肆的言论也不出言喝责,连忙端起桌上的香茶递到她手裡。安丽容慌忙的喝着茶掩饰着自己的愤怒,喝斥道:古姨娘,還望你自重,說话做事不光要考虑自己,還要考虑殿下的颜面,别辜负了殿下对你的宠爱才是!

  這一次,古清儿难得沒有回嘴,只是悠闲的笑着,语气轻凉道:娘娘教训得是,可是殿下說了,他就喜歡我這個德性,說那些個贤良淑德的女子看着就像個木头桩子,一点趣味也沒有!

  安丽容身子一颤,被她的话气得快要倒地,安岚连忙在一旁扶住她,眼光看到对面湖岸边一個娇小的身影,突然笑道:要說古姐姐是殿下最宠爱的,换做以前,我是百分百赞同,但如今...呵呵!

  她话裡的意思古清儿怎么会听不出来,顿时俏脸一滞,冷声道:难道你认为還有人更得殿下喜歡?难道是你嗎?话裡讥讽的意思毫不遮掩。

  安岚却不恼,不慌不忙道:怎么可能是我,姐姐取笑我了。只是殿下回府第二天却沒招姐姐侍寝,却招了......說罢,她咽下下面的话,只拿一双眼睛看着对岸的身影,含笑不语。

  众人不由自主的随她的目光向对岸看去。只见那裡一個娇小的身影正在忙着打扫花园,一头青丝绾成普通的双螺髻,一身青衣也是再普通不過,但是,這一切也沒能掩盖住她的天生丽质,只见她轻轻一回头,绝美的容颜让整池的荷花都失色了。

  玉如颜早她一步侍寝的事一直像根针一样扎在古清儿的心裡,虽然這些日子以来,殿下沒有再招玉如颜侍寝,时常留在她院子裡,但此事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就像那晚云松院门口高高挂着的灯笼一样刺着她的心。此时再听到安岚话语裡的嘲讽,一张得意非凡的脸顿时暗了下来,纤纤玉指也不觉在袖子下扎进了肉裡。

  安丽容也回過神来,脸上再也沒有刚才的惊慌失落,换上惯有的温和笑容,张口缓声道:其实我心裡一直有個疑问,觉得殿下对小晴姑娘的感情非同一般。你们想想,殿下身份何等尊贵,怎么会把一個军妓出身的女子带回来?只怕心裡有意,只是碍着她的身份不好抬举她。古姨娘你說,要不要我帮殿下解了這個忧愁?

  安丽容的话一出口,古清儿立马像只炸毛的鸡一样立起来,她是個明白人,侧妃话裡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抬举玉如颜和她一争高下。而且最主要的,安玉容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古清儿同样意识到殿下的心裡对這個带进府的军妓感觉非同一般。

  她俏脸涨得通红,眼睛凌厉的看着一脸浅笑的安氏二人,强忍心中的不安冷笑道:娘娘還真是会沒事找事。你這样胡乱猜度殿下的心意,以为殿下真的会喜歡嗎?别忘了,她是那样的出身,刚从殿下的床上爬下来都沒得到殿下的抬举,何况這么久都被晾在一旁,估计呀,殿下早就把這等下贱之人忘得一早二净。

  她越說越自信。心裡也明白安氏二人不過是妒忌她得宠心裡不舒服挤兑她,不由又冷笑道:我劝娘娘還是顾好自己的事,莫去扫他人门前雪。

  安岚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心裡冷冷一笑,也不戳穿她,只是缓缓道:是啊,這感情都是靠培养的。如今小晴姑娘远在南花园,殿下难得见到她,若是把她提携到院子裡当差,多与殿下打几個照面,估计殿下对她的心又会热乎起来。毕竟她的相貌可是這府裡无人能及的,那個男人不爱新鲜不爱美色!你說对嗎,姐姐。

  她這一声姐姐却是对着安丽容叫的,后者似乎真的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认真的凝眉思索,片刻道:還是你看得仔细。其实殿下子嗣不兴,每次进宫贵妃娘娘都向我提起過此事,有意让殿下多纳几门妾好为王府开枝散叶。也是我糊涂,一直顾忌着小晴姑娘的身份,其实,只要殿下喜歡,身份不身份都是殿下给的。

  此言一出,古清儿慌了神了,连面上伪装的不在意都装不下去了,面色阴郁的呆坐着,彻底变了脸色。

  虽有恩宠却一直沒能怀上孩子是她心裡最大的痛。她想不明白自己年纪轻轻身体康健,却在子嗣方面半点动静也沒有。私下裡她求過医,问過药,可都于事无补。她为人虽然张狂,但脑子却一点也不糊涂,深知子嗣对一個女人的重要性,花无百日红,等到色衰爱驰的那一天,沒有一子半女做依傍,只怕晚景会无比凄凉。

  看着古清儿神气的脸灰败下来,安丽容心裡终于吐了一口恶气。看着日渐大起来的日头,她不再去搭理对面的人,起身挽了安岚的手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脚步堪堪迈出凉亭,身后传来古清儿凉凉的笑声:娘娘請留步,妾身有话要說!

  古清儿从来不曾在安丽容面前规矩的自称妾身,如今见她难得這般郑重,安丽容心裡不由惊疑,停下脚步缓缓回過身来。

  三步开外,古清儿款款站着,脸上笑得得意,一字一句道:昨日殿下新得了刚进贡的太平猴魁,全赏给了紫罗院。我今日本欲开個茶话会,請娘娘和其他姐妹一起尝尝這千金难得的茶中精品,奈何今年的猴魁太過稀少珍贵,就连殿下也才得了两小罐。娘娘是知道的,殿下惯爱喝這茶,所以我也就不能把殿下喜歡的东西拿出来做人情了,還請娘娘见谅。

  她說得娓娓动听,安丽容神色顿时尴尬起来。按理說,她才是這府上的女主子,可殿下一有什么好东西,第一個就会拿到紫罗院去,這实在是让她心裡悲凉。

  古清儿面上极其恭敬,好似对她亏欠不住的样子,实际還是在变着法子踩落她,而且一想到刚才她与安岚一唱一合的挤兑她,她就控制不住要好好回敬回去。脸上笑意晏晏,但心裡却恨不得往安丽容与安岚身上扎刀子。

  安丽容怎么会听不明白她话裡的意思,淡然道:妹妹客气,這茶既然殿下喜歡喝,妹妹就好好留着吧。

  她实在不想再想看到古清儿不可一世的丑恶嘴脸,說完這句话就拉着安岚离去,沒想到古清儿再次叫住她,下面的话更是气势汹汹。

  好茶配好盏!奈何我院子裡找不出一套好的茶具来匹配這上好的茶叶。听殿下說,府上有一套珍贵的汉白玉芙蓉花盏,還是贵妃娘娘亲自赏下来的,可我今早去库房一问才知道這套餐具被娘娘拿出了。娘娘,這么好的花盏你又不能用来泡茶,占着不用多可惜啊,所以妹妹壮胆向娘娘借了花盏用上几日,尽心尽力的为殿下泡几壶好茶,娘娘可否愿意?

  她說得轻描淡写,字裡行间都毫不遮掩的打安丽容的脸,任侧妃多好的性子也被激怒了,但古清儿口口声声是为了殿下着想,又让安丽容一肚子的怒气沒地方撒。

  细帘在一旁听了终于忍不住开声了:古姨娘,這套餐具是娘娘用来招待太子侧妃的,娘娘已命奴婢用泉水泡過,拿百花汁浸着,就等太子侧妃来府上做客时拿出来可以色泽亮丽,杯口留香。娘娘花了那么多心思,怎么你一句话不說就来抢了去?你

  呵,原来我不知道,在娘娘心裡。自己的夫君比不得姐妹情深。好吧是我奢望了,就不劳烦姐姐了,我回去自会向殿下請罪。古清儿冷冷睥着面前的人,妩媚的双眸裡凌厉之色一闪而過。穆凌之素来不喜歡与太子府上的人打交道,如果让古清儿到他面前唆使一顿,只怕殿下今后更加沒好脸色给侧妃了。

  安丽容一向平和的面容终于按捺不住了,脸色阴沉的瞪着面前趾高气扬的古清儿,小小一個商女竟然這样爬到她头上撒野,让她如何不气不恼?

  许久,她重重吐出胸口一口浊气,不动声色道:古姨娘误会了,姐妹再好怎么抵得過夫妻之情。呵,不就是一套餐具么,姨娘何苦要小题大做给殿下徒添烦恼。花盏就在我院子裡,姨娘得空過来拿吧。

  见安丽容不甘愿的样子,古清儿心裡一阵扬眉吐气,她得了便宜還不忘卖乖,恬笑道:我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殿下。娘娘可千万别恼我才是。您放心,到太子侧妃做客之时,我一定会将花盏原样奉還,绝不让娘娘少了待客的礼数。

  說完,不等安丽容一行先走,她抢在前面施施然离开了。

  安丽容身形一颤,幸好一旁的安岚手快扶住了她,她靠在安岚的肩头咬牙道:看到了吧,女人這一生的荣辱全靠男人给,有恩宠那怕只是一個小小的侍妾都可以到我头上撒野......可是,我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沒有,谁让,谁让自己不争气。她出身名门,书香世家,从小受教都是女子的三从四德,谦和礼让大度宽容,可這些却沒能让她赢到夫君的心,她的心裡第一次感到无比的挫败和失望。面上再也维持不下往日强装出来的坚强平淡,一张清秀的小脸痛苦的扭曲在一起

  安岚看了一眼古清儿渐行渐远的背景恨声道:妖人自有天来收,娘娘不要去在意她,由着她去吧,看她能狂多久!

  午后时分,古姨娘去花园散步时被未扫干的积水滑倒摔了一跤,嗑伤了胳膊不說,還把殿下刚刚赏给她的一串碧绿玛瑙珠子给勾断落到了草丛裡,一百零八颗只寻到六十颗不到

  穆凌之听到這件事时,刚刚走进紫罗院,脚下步子一滞,眉头几不可闻的皱起,沉声道:又是她惹的事?

  铜钱撇撇嘴角,无奈道:可不就是她么。哎,被古姨娘罚了家法,如今還跪在花园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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