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醫院
姜楊看着外邊已經漸暗的天色,對兩個男人無奈地搖搖頭。她本就不應該和男人出差辦事,更不應該和兩個如此不靠譜的男人一起出差辦事。他們將行李放到賓館,當地合作的畫廊老闆李勇打電話來說請他們喫飯小聚。姜楊本來不想去,可是第一次見面,不出現好像不太好,於是就跟着去了。地方倒是不難找,爲了照顧他們地方不熟,李老闆特地挑了一個離他們很近的地方,打車不到十分鐘就到了。
李老闆是個典型的南方人,從裏到外透着精明。因爲早年在國外待了很長時間,所以舉手投足都十分有禮貌,對於藝術品交易方面也有很獨到的見解。其實在中國很難看見這樣的收藏家。做藝術品交易首先需要的就是雄厚的資金,然而在中國,有實力的人更願意選擇去做實業。換句話說,當批量生產山寨名牌包比設計一款名牌包還要賺錢的時候,誰還願意去做那種又費神又費力的創意工作呢?
四個人聊得十分投機,姜楊也在張墉的軟硬兼施下,喝了小半瓶的葡萄酒。還好這個男人沒有喪失人性,讓她幾種酒摻着喝,不然以她這個酒量,明天肯定倒在賓館的牀上起不來。幾杯葡萄酒下肚之後,姜楊已經有些醉意,腦袋暈暈的。這一刻,她突然有些瘋狂地思念起顧恣揚,想念那個男人的眉眼、五官,想念他身體上特有氣味兒,想念他的懷抱,想念他的吻,甚至是他那種冷峻陰鷙的表情。
張墉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說着什麼,她似乎已經完全聽不見了,只覺得滿腦子都是顧恣揚的影子,他的一舉一動,他輕輕皺眉,他曇花一現的笑容。姜楊沒想到自己在這場感情裏面,竟然已經陷得這麼深。
“對不起,我打個電話。”她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陽穴,對在座的人說完,拿着電話出了房間。
出了門,她撥通顧恣揚的電話。只響了兩聲,電話就已經被接了起來。
這一刻,她竟然有一絲莫名的緊張。
“喂?”
“姜楊?”顧恣揚低沉的聲音傳來,似乎帶着一絲疲憊。
“現在打電話過來沒打擾到你吧?”姜楊看了看錶,已經九點多鐘了。
“沒有,你在哪兒?在酒店嗎?”
“還在外面喫飯,我喝了點兒酒,有些頭暈,就出來透透氣。”
“好啊!揹着我喝酒不說,喝多了需要透氣纔給我打電話嗎?”男人抱怨道,語氣卻是輕鬆的,姜楊甚至能在腦海中勾勒出他微微帶笑的那雙眸子。
姜楊被他逗得心情也輕鬆了不少,剛想分辯,卻聽見他的電話那邊有人在說話:“該換藥了……”
姜楊疑惑,問道:“你在哪裏?我聽到有人說換藥……”
“……”
“你怎麼了?”姜楊聽他這樣說,不由得緊張問道。
顧恣揚笑笑:“別激動,不是我。是賈宇暉,他不小心摔了一跤,頭摔傷了,我帶他到醫院來換藥。”
“誰?”姜楊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不記得了?就是我的那個助理,上次張墉畫展的時候,他跟我一起去過。”顧恣揚提醒道。
姜楊這纔想起來,那天顧恣揚去畫廊鬧事,身邊是帶了一個脾氣暴躁的男人,都把馬曉藝給嚇哭了。
“哦,是他啊!”姜楊知道不是顧恣揚,於是放下心來。
見她沒什麼話題了,顧恣揚問:“你打電話來,沒什麼別的可說的?”
姜楊愣了愣,或許真的是喝了酒的關係,混合着酒精的血液開始往頭上涌,讓她暈暈乎乎的,衝動地說道:“我想你了……”
電話那邊的男人一時間沒有反應。
“我想你了,想你能出現在我面前,想放棄所有的一切,什麼都不想,只是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什麼都不要去在乎!”她一股腦地說出這麼多話,完全不管對方怎麼想的,如同發泄一般將自己的心裏話全都掏了出來。
一陣沉默,電話那邊的顧恣揚一句話也沒說,不知道是還處在震驚當中,還是想着什麼別的事情。於是姜楊也不說話了,只聽着電話裏面淺淺的呼吸聲。
好一會兒,他才低低地說了一句:“嗯。”
“嗯?”姜楊語調上揚,問道。
“嗯,好的。”男人說道。
“我說那麼多,你就給我來一句‘好的’?”姜楊鬱悶地說道。
“不然我還能說什麼?”顧恣揚聲音平靜,不喜不怒地回答。
“你大爺的!”姜楊恨恨地罵了一聲,然後猛地按斷了電話。
顧恣揚聽着電話裏面嘀嘀的忙音,一時間有些發呆。賈宇暉跟着顧恣揚也有不少時日了,第一次看見自己的老闆笑得這麼詭異,所以他有點兒疑惑,小心翼翼地問道:“恣揚哥,你怎麼了?”
顧恣揚這纔回過神兒來,輕咳了兩聲,收起笑容,“沒什麼。”
“醫生提醒該換藥了。”賈宇暉指了指掛在架子上的點滴瓶子說道。
顧恣揚看了看自己還插着輸液管的左手,有些不耐煩地點了點頭。
姜楊萬分鬱悶地回到飯店裏面,自己第一次寶貴的告白,竟然被男人回了一句“好的”就完了,還不如直接被人拒絕呢!
酒果然就是一個害人的東西!
回到房間,姜楊推說自己身體不舒服,想先回去。張墉起身要送,姜楊本來想要婉拒,不想破壞他們喝酒的氣氛,可是大家也都堅持讓他送她。畢竟這麼晚了,她一個人回去也不安全,姜楊便也不好再堅持。兩個人出了飯店,涼風吹過來,張墉也醒了幾分酒,但依舊不改那種嬉皮笑臉的態度,大大咧咧地伸手摟住姜楊的肩膀,湊過去說道:“剛纔幹什麼去了?”
姜楊一想到自己第一次告白的結果,氣就不打一處來,“肇事者”不在現場,她就把所有的怒火都發到面前這個不怕死的人身上。她剛想要甩開他的手,但是張墉反而將自己身體的全部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壓得她根本無法反抗。
“張墉,你再這樣我就用絕招了!”姜楊警告道。
“哎,我說,聽說女人都喜歡和男人搞曖昧的,尤其是我這樣外形好又有才華的男人啊!”張墉皺着眉頭,一副“你不是女人”的表情看着姜楊。
“女人都喜歡搞曖昧或許沒錯,可是沒聽說女人喜歡和孔雀搞曖昧,你給我滾遠點兒!”姜楊從他的胳膊下面鑽出來,張墉身體失衡,向旁邊歪了一下,差點摔倒。
他也沒有生氣,又死皮賴臉湊了過去,或許是因爲喝了一點兒酒,讓他更添了幾分無賴的氣息。
“哎,我說……”他又摟住她的脖子,“要是那個男人對你不好,你隨時來找我。咱倆這輩子註定成不了夫妻,但至少可以做朋友。”
雖然表情、語調和動作猥瑣了點兒,但是他說出來的話卻讓姜楊很感動。她看了張墉一眼,發現他的眼神倒是挺真誠的。兩個人就這麼對視了一會兒,張墉流氓本色又顯現了出來,整個臉往她臉上湊。姜楊剛剛建立起來的一點兒好感,頓時跌至零。她伸手將他推開,自己無奈地往酒店的方向走。
與其說張墉送姜楊回酒店,還不如說姜楊送張墉回房間呢,他喝得醉醺醺的,一進屋就倒在了牀上,沒兩分鐘就在姜楊的牀上睡死了過去。姜楊剛開始以爲他是故意的,推了好幾下才發現他是真的睡死過去了。沒辦法,只好給他脫鞋蓋被,然後被逼無奈跑到張墉房間去休息了。
姜楊到了張墉的房間,把門鎖好,與其說防賊不如說防張墉這條色狼更確切,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間醒過來,然後又跑回自己的房間。
鎖好門後,她就在浴室裏放了一缸熱水,泡了一個熱水澡。住酒店的唯一好處就是二十四小時的熱水,並且不用擔心熱水器會不會太小,洗一半就沒有熱水了。也不知道洗了多長時間,反正她是在浴缸裏面睡着了,最後還是被凍醒的。她連忙從水裏鑽出來,衝了幾下熱水,之後裹着浴服回到房間。
她拿起手機,想看一下時間,卻沒有想到屏幕上顯示二十一個未接來電,都是顧恣揚打的。
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多鐘了,姜楊考慮着要不要回電話給他。這麼晚了,他很有可能睡了也說不定。最後一通顯示是十幾分鍾之前打過來的,因爲手機設置了靜音她完全沒有聽見。
她考慮再三,覺得如果沒有急事,他是不會這麼晚打這麼多電話的,於是還是回撥了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還不等她說話,顧恣揚已經在那邊大吼道:“小妖精,你跑哪兒去了,不接我電話?”
“我在浴室裏睡着了,有什麼急事嗎?”姜楊不解地問道。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長時間,快找瘋了!”
“幹什麼?”姜楊想也沒想地回道。
“少廢話,到門口去!”
“做什麼啊?”姜楊不解。
“快點快點,到門口,把門打開!”男人不耐煩地命令道。
“你在門口?”姜楊突然莫名其妙地感到緊張。她試探性地向門口走去,動作像極了恐怖片裏面的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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