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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不翼而飞(上)

作者:唐妡
“你說什么?!”

  母后這一瞬的表情看起来极度震惊,一点都不像是刻意装出来的,包括皇叔脸上的神情看起来也是同样一震:“小容儿,此话当真?!”

  我笃定地朝他们两人重重点头,顺便拉了一把站在我身旁的慕容云霏:“云霏也可以作证,那具棺椁已经被那些黑衣人强行打开了,但躺在裡面的是個假人,并不是父皇!”

  “這怎么可能?!”

  见我這样說,母后顿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身子也跟着不自觉地摇晃了一下,但下一秒又立刻站直了,然后她转過身,雷厉风行地朝跟在她身后的洛心尘等人发话道:“所有人立马返回刚才的陵地将那具棺椁挖出来,另外再派几個人去通知其他几路队伍,让他们先打开棺椁检查一下真假再下葬——”

  语毕,她又回头看了我一眼,丢下一句“待会儿母后会让人给你送一套衣服過来!”,之后便立刻带着她的那些人匆匆离开了。

  孝贤皇叔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目送她的背影渐渐远去,這才重新转头看向我,神色亦有些凝重:“既如此,那皇叔也先回去查看一下刚才那具棺椁的情况,小容儿,你就先待在這裡好好休息,千万别再乱跑了,知道嗎?”

  我正想冲他点头,身旁的慕容云霏却先我一步出声插话,且语气明显透着几分挑衅的意思:“有我在這裡照顾小容儿,孝贤王爷根本无需担心!”

  孝贤皇叔闻声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倒并沒有如我预想中的那样冲他流露出任何不满之色,反而還无声地掀了掀嘴角,然后朝我抛来一個安抚的眼神,跟着也转身离开了。

  待孝贤皇叔的身影走远,从刚才起就一直跟在慕容云霏身边的那名青衣侍卫突然出声发话了:“世子,要不我們也返回去瞧瞧情况吧?王爷那儿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這话說得颇有些沒头沒脑,至少我一時間沒能听懂,但慕容云霏的脸色却是明显一变,随后略带犹豫地瞥了我一眼,方才冲他淡淡发话:“那你就带三千人過去瞧瞧吧,剩下的人,就留在這裡保护小容儿——不,是新帝,和我!”

  “這——”那名青衣侍卫听罢一脸为难,我见状忍不住好奇插话,“慕容王叔走的那條路线难道也出事了嗎?也遇到了黑衣人袭击?”

  我发誓我只是随口一问,沒想到那名青衣侍卫竟是立刻朝我用力点头,语气也透着一抹不容忽视的凝重:“沒错,王爷的队伍在途中也遇到了一伙黑衣人伏击,对方足有五六千人……”

  什么?!

  居然有這么多?!

  我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饶是我先前遇到的那伙黑衣人人数明显超過了我那支队伍的全部人数,却也远未达到四千人。我原本還以为自己今日是最惨的,却沒想到慕容王叔竟然比我還要倒霉。

  思及此,我立即扭头看向站在我身侧的慕容云霏:“朕记得王叔的队伍今日只带了两千亲卫军吧?”

  见我這样问,慕容云霏当即挑眉睨了我一眼,大约心裡已经猜到了我接下去想說什么,但表面却仍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状的态度,且语气凉凉地冲我“嗯”了一声。

  我见状顿时狠狠一抽嘴角:“你既然都知道,那你怎么還能如此气定神闲地站在這裡?赶紧带兵回去救王叔啊!”

  谁想他却是用那种咸吃萝卜淡操心的眼神白了我一眼,然后冲我答得理直气壮:“你慌什么?我刚才在去救小容儿你之前,已经分出一些人前去救援了……”

  “原来如此,那朕就安心了……”听他這样一說,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正想继续接茬,冷不丁就看到旁边那名青衣侍卫朝天翻了两個大大的白眼,然后先我一步苦着脸插话:

  “世子,可你刚刚就只分過去三千人,這也实在太少了,王爷带的队伍到现在都還沒有出现,不会是有什么危险吧?”

  然而某人听完這话非但沒有流露出半点担心或者愧疚的意思,反而還冲青衣侍卫答得一脸理所当然:“两千亲卫军加三千京营卫就是五千,在人数上和那伙黑衣人不相上下,而且那伙黑衣人虽然看上去来势凶猛,但行事却并不正规,不会是军队出身,顶多也就是大家族私下豢养的杀手,而這五千人可是直接隶属京师的守备主力军,如果连同等数量的杀手都打不過,那還要他们有何用?”

  停了停,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阴阳怪气地添上一句,“至于我父王,那就更加不用担心了,那些人肯定会死死护着他的,他又会有什么危险?”

  “……”青衣侍卫被他這话堵得无话可說,只能无奈地将求援的目光转向我,我一想到自己刚才经历過的那场悲惨遭遇,忍不住对慕容王叔也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错觉,所以我立刻出声帮腔道:

  “這名侍卫說的很对,王叔走的那條路线和孝贤皇叔走的路线在距离上差距并不大,如今孝贤皇叔已经到了许久,而王叔却一直未至,說不定他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万一他也和朕一样被那些黑衣人逼得走投无路怎么办?云霏你還是快点带人過去看看比较好!”

  可惜某人却好似并沒有听到我的這句肺腑之言,只漫不经心地撇了撇嘴,身子仍旧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我脸一沉,很想骂他不孝,但转念一想他刚才好歹也带兵救了我,我断不能這么快就恩将仇报,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转头朝那名青衣侍卫下令道:“你赶紧带兵回去救王叔,动作要快,把剩下的人都带走!”

  “不行!”還沒等青衣侍卫开口应声,慕容云霏已抢先一步出声拦阻了我的决定,之后的话则是朝着那名青衣侍卫說的,“你带两千人走,其余的人都得留下!”

  我听得一阵抓狂:“慕容云霏,那可是你的亲父王!只带两千人是不是也太少了?”

  孰料某人這次却是难得的一脸坚持——

  “不行,我一定要先保证小容儿你的安全!”

  他說這话的语气带着一抹少有的凝重,令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今日送殡,小容儿你,太后,還有我父王,目前已经有三支队伍都遭到了黑衣人伏击,這說明今日的九條送殡路线至少有三條已经事先暴露了……虽然现在還不清楚那些黑衣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万一他们贼心不死,到时候集体追到皇陵来的话,小容儿你难道打算再经历一次刚才的危险么?”

  顿一下,又意有所指地补上一句,“你别忘了,韩护卫這会儿還在昏迷之中,而皇陵内的守军数量本来就不多,倘若把人都带走的话,這裡就沒有人可以保护你了……”

  “……”我被他這番话說得着实一惊,因为我沒想到他居然会考虑得如此缜密,不過他說得的确沒错,我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條命,自然不想再重新经历一场那样的刺杀,所以我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這才重新朝那名青衣侍卫发号施令:

  “既如此,那就留下两千人在這裡保护朕,其他人你都带走,赶紧去救慕容王叔!”

  說罢,猛然想起一件事,又立刻转头看向慕容云霏,“還有云霏你,最好也一起跟去!”

  “为什么?”他不假思索地立即出声拒绝,“我不要過去,我要留在這裡保护小容儿你!”

  “不行,你一定要去!”我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他的這一抗议,“這裡有两千人留下来保护朕,已经足够了,而且,朕觉得那些黑衣人应该也沒有這么大的胆子敢闯到皇陵裡来,毕竟,這裡也是有守陵军的……”

  虽說驻扎在皇陵的守军人数的确不多,但至少也有两三千人,再加上云霏留给我的两千人,只要待会儿闯进来的黑衣人数量不超過一万,我就不用担心会再度全军覆沒,更何况其他几路队伍也很快就会到达皇陵,除非那些黑衣人的总数远超過三万,否则他们断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慕容云霏似乎還想再說些什么,但我已抢先一把将他推向了那名青衣侍卫,“你,待会儿负责盯着世子带兵去救慕容王叔,一定要保护好世子的安危,還有,绝对不允许他中途脱逃——”

  而听到我最后這句话,某人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垮,随后便噘起嘴一脸不满地看着我:“小容儿,你不可以這样对我的……”

  “好了,你们立刻动身,不准再继续耽搁下去了,慕容王叔還等着你们去救他呢!”我不等他說完便佯装生气地拿话打断他,末了又补上一句威胁,“你今日如果不去,那以后就别想再进朕的寝宫了!朕一定会让人把你拦在外面的!”

  說完,怕他不信,又加重语气再凶巴巴地强调一遍,“就算你偷溜进去了,朕也会命人再把你给重新扔出来的!”

  见我一脸坚持,慕容云霏只得悻悻地俯首听命:“那好吧,我先走了,小容儿你一定要好好地在這裡等着我回来啊!”

  說完,又转過头去狠狠地瞪了那名青衣侍卫一眼,扔下一句“你今日护主不利,本世子回去之后一定要让父王连降你三级!”

  然后便直接转身走人。

  那名青衣侍卫见状顿时苦着脸滞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想起上前追人。

  我站在原地目送他们两人的背影一前一后离开,身后却冷不丁响起了一個略有几分耳熟的男声,我本能地回转身,却发现一個熟悉的人影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是洛心尘。

  “新帝陛下!”

  他低着头站在我身后一米开外,手裡捧着一件玄色的男式圆领袍,“這是太后让卑职送来的,請新帝陛下更衣!”

  他說這话的语气甚是小心翼翼,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叛逃”之举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

  我沉默地看着他,既不动,也不接茬。

  我自然能猜到母后此番特地遣他来给我送這件衣袍的用意,大抵是希望我能够原谅他之前弃我而去的過错。

  可我却不想原谅他,哪怕我心裡清楚,今日之事不能将過错全都推到洛心尘身上,但一想到先前那些为了救我而无辜惨死的亲卫军,我就忍不住恨他,同时,也恨我自己无能。

  尽管韩护卫說并不是我的错,但如果我当时沒有逞一时之气,選擇走水路而不是山路的话,或许,那些人就不会死,韩护卫也不会为了救我而重伤昏迷。

  “新帝陛下,請您更衣!”

  许是见我一直沒作声,站在近前的洛心尘又将他之前說過的话小心翼翼地轻声重复了一遍。

  我原本是不想应他的,甚至是想开口让他赶紧滚蛋的,但旋即又想到此刻穿在自己身上的這件袍服不仅染满了血迹,而且已经破损大半,万一待会儿让皇祖母看到的话,她肯定是会担心的,還有那四大家族的人,他们一直都等着看我這位新帝的笑话,如果被他们瞧见我眼下這副狼狈模样,即便嘴上不說什么,可心裡恐怕会更加瞧不起我這位新帝了吧。

  所以我最终還是轻轻“嗯”了一声,从他手裡接過了那件袍服,然后转身向陵宫内的享殿走去,走了几步,我发现洛心尘居然也寸步不离地一并跟了過来,当下立刻停步,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他,冷声道:“你不必跟着朕!”

  他闻声一愣,整個人顿时僵在原地:“可是……太后让卑职负责替新帝陛下更衣!”

  “不必了!”我继续冷声拒绝,“朕自己会穿衣服,你不用再跟着朕了,回母后那裡去吧!”

  我一口气說完,也不管他听到這话之后是什么表情,便抬脚径直走进了前方的一间空殿,并让原本站在殿外走廊上的一名护卫替我守门。转身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我发现洛心尘仍怔怔地站在刚才的位置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权当沒看到,顺手将殿门狠狠一摔,這才将他送来的那件袍服慢慢展开——

  這并不是我日常所穿的袍服,更像是侍卫的常服装,质料并不上乘不說,而且尺寸明显偏大。不過到底時間紧迫,想来這也是母后能最快找到的适合我穿的男装了。

  我有些惴惴然地躲在殿内唯一的那扇纱质屏风后面更衣,因为屏风透光的缘故,所以我一面时刻注意着门边的动静,一面以最快的速度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那套破损袍服,并将新的袍服迅速往身上套,所幸我今日穿在裡面的那件中衣并沒有太多破损,也沒有染上什么血迹,包括内裡缠胸的绷带也沒有要散开的迹象,因此倒是還能勉强再继续撑上一段時間。

  不過因为這件新袍服尺寸偏大,再加上殿内连面镜子都沒有,所以我换完衣服之后并沒敢直接走出去,而是在殿裡来来回回折腾了许久,生怕会被人看出什么端倪,這期间,守在殿外的那名护卫几次发话问我需不需要帮忙,都被我找理由拒绝了。

  待我重新踏出殿门时,洛心尘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我沒有向守在殿外的那名护卫追问他是何时不见的,又去了哪裡,而是微笑着朝那名护卫点了点头,跟着便直接朝皇陵入口走去。

  沒一会儿,其他几路队伍也相继到达了皇陵。

  鉴于母后事先已经派人前去提醒他们先开棺再下葬,因此,那几名领队人也在到达皇陵的第一時間就跑来向我汇报各自队伍所运送棺椁的真假情况——

  陆家的队伍是最先到达皇陵的,负责领队的陆右相一见我就立刻上来跟我汇报說,陆家运送的棺椁是假的,母后派去的人也帮着一并检查過,证明那具棺椁裡装的是假人。

  我见陆右相身上的衣衫饰物全都完好无损,且神色也保持镇定从容,料想他们這一路应该沒有遇到黑衣人突袭,于是便朝他点了点头,让他先带人去裡面休息。

  墨家的队伍是紧随陆家之后赶到的。墨家家主的装束看上去和出发前也沒什么两样,他先是态度恭敬地朝我行礼,之后又详细交代了他们這一路走来的行路情况,但话语间并沒有提及黑衣人,我耐着性子听他說了足足一盏茶的工夫,他這才告诉我,墨家运送的那具棺椁裡装的也是假人。

  接下来到达的是游家的队伍,但這次前来向我汇报游家运送棺椁为假的并不是领队的那位游左相,而是身为辅政大臣之一的游子涵,他看上去衣饰完好,但又有些惊魂未定——因为游家的队伍在途中也遭遇了一群黑衣人伏击,所幸人数并不多,大约只有不到一千人,所以很快就被随行的三千亲军护卫给全体斩杀,只是队伍中的其他人多少受到了一些惊吓,比如那位游左相。

  游左相本人虽是武将出身,但他毕竟已多年未曾参与战事,加上年事相对也高,而且這次遭遇突袭时,他所乘坐的那辆马车也因为马匹受惊而翻车,将他撞得头晕眼花,所以他這会儿明显還未回過神来。

  我朝游子涵点点头,示意他们也进去安顿休息。

  再之后,孝贤皇叔也回来了,他目光深沉地凝视着我,语气却不无遗憾:“小容儿,皇叔护送的這具棺椁也是假的!”

  他此语一出,我的心口也跟着莫名一凉。九具棺椁,连我算在内已经有五路队伍都证实是假的,也不知道剩下的那四路会是什么情况。

  孝贤皇叔似乎觉察到了我此刻的不安,当下立刻出声安慰我:“小容儿,你也别太担心,說不定下一個到达的队伍裡的棺椁就是真的了!”

  听到這话,我勉强朝皇叔挤出一個笑脸,但心裡那种不好的预感却逐渐扩大,下一秒,我已忍不住伸手紧紧揪住了皇叔的袖角,仰头小小声提议:“皇叔,你留在這裡陪着容儿一起等,好不好?”

  许是听出了我话裡的颤音,孝贤皇叔這会儿看向我的眼神也蓦地一软,跟着便朝我点了点头——

  “好……”

  他說這個字的语气异常温柔,就跟我以前每次跟他提各种稀奇古怪甚至是不太合理的要求时,他答应我的那种口气一样——无條件的宠,且沒有任何不耐。甚至,他還轻轻反握住了我的手,冲我柔声安慰道:

  “别怕,有皇叔在!”

  我用力地朝他点了点头,心也变得更加温暖起来,可惜這之后沒過多久,慕容王叔的队伍便出现了。

  慕容王叔這会儿的模样看上去极为狼狈,比我之前好不了多少——身上染满了血污不說,袍服上也被利器割破了不少口子,就连前襟也被割掉了一半,足可见战况的惨烈程度。不過他最后的战果還是比我要好上一些,因为之前的五千人至少還剩下一半有余。

  慕容王叔向我汇报战况和棺椁真假的时候全程黑着脸,并且說两句就狠狠瞪一眼此刻跟在他身后的慕容云霏。

  见此情景,我心裡多少有些愧疚,倘若刚才不是因为慕容云霏先带兵跑去救我,慕容王叔如今也不会搞得這般难堪,然而可惜的是,某位始作俑者本人似乎并沒有表现出半点内疚或者懊悔的意思,由始至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神态。

  只不過在注意到皇叔這会儿就站在我身边,且正牵着我的手时,某人脸上的神情明显变得不大高兴,之后更是无视慕容王叔的黑脸,坚持要留在原地陪我和皇叔一起等剩下的几支队伍,顺带還明目张胆地直接挤到了我和皇叔中间,硬是分开了我們原本一直牵着的手。

  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结果却换来某人一個略带得意的灿笑。

  再接着,母后那边也派人前来传话,說她之前下葬的那具棺椁也是假的。

  听到這個消息,我的心本能地一沉,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最后那两支队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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