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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作者:路侠
“那你觉得,他会生气,還是会伤心难過?”陆遥问。

  阿兰威看着陆遥用一张冷漠中压抑着攻击欲的面容问出這個問題,一时失声,理智告诉她,陆遥是想要一個答案,但光看外表,却让人觉得陆遥是在迁怒。

  “我只和周上将进行過一次交流,看得出他关心你的安危,”阿兰威說,“如果他了解你的人格,他会明白愤怒不是你的正常状态,你的一切异常行为都会让他担忧。

  “至于他会不会生气,我不知道。周上将是一位军队领袖,向来以强硬冷酷示人,大概已经很久沒人敢骂他了,当上位者感到权威被挑战时,他们当然会愤怒,但与此同时,他们会当场展现反击压制。陆遥,我很好奇你对他說了什么?”

  “我让他滚。”

  “!”阿兰威被震了一下:“然后呢?他如何回应。”

  “他滚……他离开了,什么也沒說。”

  “在此之前,是你一醒来他就来找你了嗎?”

  “……他一直在病床边,等待我醒来。”

  “……他想和你說說话。”阿兰威說,“而這使你暴躁难耐。你不愿意被窥视?或是,暂时還不想和人交谈?”

  “阿兰威医生,我现在正在和你进行视频通话,和你交谈。”

  陆遥陈述现实,但阿兰威知道他在试图转移话题,他的大脑不愿意思考上一個問題。

  “是的,因为這是我作为你的心理医生必须要做的事,让你愿意开口和我谈话,你我之间花了十几年的時間达成這個平衡。”阿兰威說,“我有许多让你开口的技巧,但周上将大概不会這么做,他的行为让你感到不适嗎?”

  “他出现在這裡,我感受到他的alpha信息素,”陆遥回答,“這让我很难受。”

  “你本不该有這样的感觉,对于发情期的omega来說,一個临时标记和alpha的后续陪伴会让他们感到安心和满足。你的生理系统沒有改变,這一规律对你来說也会起效。”

  “但我感觉很不好,那些……回忆会涌现。”

  “你想說,被诱发的创伤记忆会再次带来痛苦,”阿兰威說,“陆遥,alpha信息素和标记会诱发痛苦,并不是因为它们本身就是痛苦。回忆過去,即使是在那场灾难中,那個临时标记对于陷入发情期的你来說,也是一味解药。

  “只是解药在痛苦中被吞下,它的味道便在你的记忆中和痛苦如影随形。你需要把它们分开,标记时温驯的柔情既不是痛苦的因,也不是痛苦的果,它只是恰好出现在那时。”

  阿兰威沒有說的是,過去她更加建议陆遥遗忘和压制,因为那时她对陆遥是否愿意寻找一個alpha——即使只是帮助他治疗病情——持怀疑态度,但现在,她觉得陆遥可以开始尝试直面创伤回忆,把伤痛和救赎分离。

  毕竟,不会再有人能把陆遥抓走、囚丨禁、进行人体实验,只要解决alpha标记和這些回忆的关联性,陆遥的创伤再体验障碍就很难再发作。

  正好,能够靠近他、标记他的那個alpha出现了。

  陆遥沉默不语,這对阿兰威来說,也是一种回应,它意味着陆遥开始思考她的话了。

  就在這时,阿兰威忽然看见陆遥抬起头,還不等她询问发生了什么,一团银白色的毛绒绒就扑到陆遥身上,把他完全盖住。

  某個长條形物体穿過悬浮光屏,让画面闪动了好几下。

  似乎是某种动物的尾巴?

  “唔——唔……”陆遥花了好大力气,才把這一团毛绒绒从自己脸上撕下来,吸进鼻腔裡的毛让他连打了几個喷嚏,還不停咳嗽着。

  “嗷呜……”雪豹后退了一点,仿佛十分可怜地认错,但爪子完全舍不得离开陆遥的肩。

  “陆少将。”赵明河紧跟在雪豹身后,出现在病房门口。

  陆遥看向风尘仆仆的赵明河:“赵副官,你把雪豹带過来了?”

  赵明河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房间裡周云辰愈创木味的alpha信息素实在太重:“陆少将,将军說他暂时有急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怕您无聊,让我把雪豹带過来,我又问過莫先生和常先生的意见,他们說這样也不错,就让我去把雪豹接来。”

  陆遥停顿了几秒,赵明河以为陆遥对于這种擅作主张的說法有些不高兴,但沒想到他居然听见陆遥问:“周上将還会再来?”

  赵明河实在无法从陆遥那张表情冷淡的脸上读出他的情绪。

  陆遥到底是想要将军来,還是不想让将军来?

  他试图向周云辰求助,但雪豹现在缩着爪子趴在陆遥身上,沉迷吸人忘乎所以,完全抛弃了他那负责打圆场的可怜副官。

  “是的,他会的。”赵明河硬着头皮說。

  陆遥点了点头,神色晦暗不明,但沒再說什么让赵明河为难。

  赵明河如临大赦般退出了病房。

  在一旁观赏完全程的阿兰威看着陆遥抱着豹子头使劲呼噜,似乎忘记了他的心理医生還挂在線上。

  阿兰威咳嗽两声提醒陆遥:“這就是你新养的雪豹?我在纪录片裡看见過他。”

  陆遥靠着床头坐起来,方便他把一大颗豹子头按在怀裡:“对,他原本的主人是周云辰,离婚的时候,我把他带走了。”

  “如果当时你的确想要和周云辰断绝关系,這不是一個明智的做法。”

  “但這是一只雪豹。”陆遥义正言辞。

  沒有人能拒绝一只又大又乖的雪豹。

  沒有人!

  阿兰威看着他笑道:“好吧,好吧,看来我当年建议你养猫试试的举动是对的,你现在已经完全被這种生物俘获了。柔软又漂亮的小东西总让人心生怜爱和欢喜,噢,虽然现在你怀裡這只比较大,但只要听话,乐趣和安全感也会增加。”

  她见陆遥开始用手给雪豹梳毛,心思已经不在心理治疗谈话上了,便說:“今天先聊到這裡吧,线上通话還是比不上线下见面,等你身体再好一些,我們约一次线下治疗。”

  “好。”

  “再见,陆遥。”

  阿兰威结束了通讯,病房裡只剩下了陆遥和雪豹,他捧起雪豹脑袋对准自己,双手在雪豹的脸颊上搓了又搓。

  比他平时揉雪豹的力气大了不少,让雪豹的腮帮子都变了形,时不时還露出獠牙来。

  “昨天晚上我就沒有回来,d应该会喂你,但今天自动投食時間還沒到,宝贝是不是還沒有吃饭?”

  陆遥的话提醒了周云辰,他紧急用芯片给赵明河发消息,让他去把山顶别墅裡人工智能的数据记录改一遍。

  陆遥看到赵明河在墙角放了一個手提制冷箱,裡面装的都是给雪豹的特制营养剂,陆遥下床去拿了一管。

  但這裡沒有碗可用,陆遥的手上又有伤口,不能让雪豹舔,他不得不让雪豹压低身体趴在床上,脑袋被陆遥的手臂揽住向上抬。

  陆遥打开营养剂,一点一点把淡蓝色的液体往雪豹嘴裡倒,雪豹伸出粉红色的大舌头,把营养剂全部卷进喉咙裡。

  最后,再由陆遥扯出纸巾为他擦擦胡须沾上的营养剂。

  雪豹還在盯着陆遥看,淡灰色眼睛像是玻璃圆球似的,陆遥看着玻璃圆球裡自己的倒影,才发现自己现在的脸色依旧很糟糕。

  不知道是因为周云辰来過這個房间,還是因为雪豹来时达成的飞行器也可能搭载過周云辰,给雪豹身上染上alpha信息素。

  躁动感依然在陆遥的身体中沸腾。

  他重新躺回枕头上,把雪豹拖到跟前。

  “喵嗷?”

  陆遥发泄似的狠狠亲了亲雪豹的额头,几乎把雪豹脸上的毛压扁了一层。

  omega颈部的皮肤压在雪豹的鼻头,猫薄荷味的信息素裡混着愈创木,這宣誓占有般的气味涌进雪豹的鼻腔,让他大脑发晕。

  以至于陆遥亲完雪豹脑袋后,开始抱着雪豹来回翻滚。

  他觉得自己身上仿佛有一万匹马在胡乱冲撞,一股力量憋在他的胸口喉头无法释放,他只能通過把雪豹揉捏成各种形状来释放這股憋闷。

  但沒一会儿,剧烈的动作让他喘不過气来,只能暂时停下,用脸颊去蹭雪豹额头上较短的毛发,有独特的酥麻和温暖。

  雪豹趴在陆遥怀裡不敢动。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耳朵被一個密封的空间包裹住,又潮又热,嗡嗡作响……

  他试着把自己的耳朵向后转动,却碰到了石头般坚硬的东西。

  是陆遥的牙齿。

  陆遥一口咬住了雪豹的圆耳朵!

  雪豹瞬间僵硬。

  但浑身难受的陆遥還不满足,在雪豹的两只耳朵上分别留下牙印后,又伸手抓過雪豹僵直的尾巴,啊呜一口咬在嘴裡。

  人类的嘴张不了雪豹那么大,他只能咬住尾巴的半边,齿间微微用力。

  但這已经让雪豹惊恐地看着陆遥,尾巴尖抖得像响尾蛇!

  陆遥发红的眼睛回望過去,差点想要跳起来的雪豹一下子不敢动了。

  咬吧、咬吧,他也咬了陆遥一口,不是嗎?

  周云辰只是沒想到,原来陆遥生气时也会喜歡咬人。

  伤势大致恢复的第二天,陆遥就离开了医院。

  剩余的伤口不妨碍他行动,周云辰留下的临时标记足够保证他的发情期信息素不会外泄。

  而由心理原因引发的焦虑暴躁无法被药物解决,他继续留在医院也沒有意义。

  给自己扎上一针抑制剂后,陆遥骑上机车前往研发基地。

  雪豹被他带在身边,方便焦虑时随手就能揉到。

  這几天柔弱的小猫咪扭矩被陆遥的大力揉捏揉怕了,总是绕着陆遥走,只有皮糙肉厚還乖巧的大雪豹能够承受陆遥的“魔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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