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行贿百来两
他說完之后,就偷眼看颜汐的脸色,发现颜汐居然连脸色都未变,不由心中暗自纳罕,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啊,贩私盐被抓到可是杀头的大罪,她竟然连眼都未多眨一下?
其实,這真是李必树误会了。
颜汐听到贩私盐,压根沒反应過来。還是想了想,才明白贩私盐应该就是自己所理解的意思。
从古至今,朝廷都是“官山海”,也就是說山海所产全都归朝廷所有。而山海所产中,盐就是重要的一项。
盐由官府专卖,民间不得私自交易。食盐是民生所需,卖盐收入可是朝廷最重要的钱袋子之一。而且,這项收入寓税于价,百姓避免不了被征税,又感觉不到被征税。
朝廷设立盐铁司,就是专门掌管盐铁买卖之事的。当然,盐铁司也不可能全国各地自己跑去做买卖经商,会向一些皇商、官商发放盐引,算是指定专卖的意思。
拿到盐引的大商人,赚得盆满钵满,說是日进斗金都不为過。
要拿到盐引,自然得有门路。而辽州這儿,因为一直是安王的封地,天启帝对于這边的管束更加严格,這儿的盐引据說本地商人削尖了脑袋都拿不到,都是发给澄州甚至京城的商人。
李必树所說的贩私盐,可不是小打小闹。而是辽州這儿的商人自己组织商队,从盐场弄出盐来,再运输到北地、西北等各处买卖赚钱。
卫国的食盐除了少数几個地方有井盐外,主要的大盐场都靠海,利用高温晒盐的方式从海水中提取。南边因为天气炎热,除了最冷的冬三月,其他时候都能产盐。而北方的盐场,一年也就半年多点产盐。
北地的食盐主要靠辽州這边的盐场供应。新野近海,原本有三处盐场。后来关停之后,只剩下一座盐场了。县内所有食盐买卖更加集中,這贩私盐的利润也就更大了。而要从盐场将盐运出去,新野县是必经之地。
“那要是其他地方官兵阻拦呢?”
“小姐,咱们只管新野境内保他们太平就是。再說,這事可不是咱们一個小县能管的,辽州上上下下,谁知道有多少人指着這個进项啊。”李必树隐晦地暗示。
颜汐看了他一眼,“等我二郎哥回来,李县丞跟他谈谈,若是真是好生意,我自然感激。不過,在商言商,钱沒到手,我觉得谁都不可信。”
颜汐說完,转身走了。
李必树长吁了一口气,李氏看颜汐走了,凑到他边上问道,“老爷,你說她信了嗎?”
“贩私盐本就是暴利,她沒道理不信。算了,王爷的大业如今在紧要关头,他们要真的只是贪点小钱,我觉得王爷八成会给的。”
李必树正是为安王效力的人之一。
辽州是安王的封地,而新野的盐场,如今是安王的钱袋子之一。
安王想要成事,钱是少不了的。养兵买马,笼络人才,哪一样不要钱?辽州這儿靠近北戎,地广人稀,进项实在不多。冒险与北戎人做生意,走私一二,能赚到点;可這些哪有盐场的收益长远稳定?
安王苦心经营了多年,這几年才算完全将新野盐场的收益抓到手裡。
他也沒骗颜汐,新野县内指着盐场发财的人的确不少,刘衡只要有本事有胆量,也可以分上一口汤。
“要是他们去盐场,会不会发现山裡的事?”李氏比起李必树,更加谨慎,“王爷可是下過严令,若是山裡的事暴露,不会轻饶啊。”
“你怕什么。刘衡若是要去盐场看,让我带路的话,我自然带他走安全的路。若是他要自己闯,误闯误撞看到不该看的,那是他命该如此。就算他带的人多,王爷手下高手如云,還怕收拾不了一個小小的县令?他若识趣,做個三年,或者乖乖调任了,或者王爷看他状元身份,還会收录他。他若不识趣,就跟姓古的一样,命就交代了。”
這几句话,李必树說得杀气腾腾。要不是顾忌着自己沒有人手,事情又不能闹大,他哪会忍气吞声向颜汐一個小丫头屈服?
等到刘衡回来时,听說颜汐将李县丞夫妇关了,還从李县丞那儿问出了贩私盐的进项。那表情,真是一言难尽。末了,他冲颜汐作揖行了個大礼,跑去见李必树了。
李必树一见知县大人,立即請罪,只說之前不敢說,一来是他一個小小的县丞,那些人他得罪不起;二来县太爷初来上任,他不知老爷施政方针,不敢轻举妄动。
刘衡连连点头,又說李县丞受委屈了。
“我家那個心是好的,就是做事有些急躁。唉——她对本官有大恩,家母在世时留下遗命……李县丞莫要见怪……”刘衡吞吞吐吐地道歉,带着一点苦恼和宠溺,生生将一個因未婚妻大恩而因爱生惧的男子形象,演出了一個十成十。
李必树自问要是有個女人不顾生死救自己的话,肯定也会只要能办到都为她做的。所以,他也是一番感慨。
两人說了一段之后,刘衡问起這贩私盐的生意怎么做。
李必树知无不言,說是等到四月末开始,盐场出盐后,各地盐商会带车队来运盐,“大人,咱们只管保证他们从新野运出去,其他一概不用過问。待到开始运盐后,那些盐商自会斟酌着送上孝敬。”
“那孝敬会有多少?”刘衡有些急切地问了一声,问完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俊脸微红,看着有些激动。
“大人,這属下可說不准,每年都不一样,不過一次百来两银子是肯定有的。”李必树一看刘知县這急切样,也不知是他自己急,還是颜汐催得急。他自然不会把话說死了,先抛出了一点甜头。
刘衡听說百来两,微微点头,明显沒刚才热络了,“如今已经快四月末了,明日李县丞就跟我一起上衙办差吧。”
這是监视自己的意思了?
李必树只要能让他走出這院子就不怕,所以一径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属下一定跟随大人办好差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