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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家人(求收藏求投资)

作者:未知
坐在桥墩子上,高文学从衣兜裡掏出来一個小布口袋,从裡面拿出裁好的草纸,又抓出点烟叶子,开始卷烟。 他原本是抽烟卷的,可是那個实在太费钱,所以也入乡随俗,改了卷烟叶儿。 可能是因为依然激动,手指不听使唤,烟纸都拧破了。 划了根火柴,高文学将好不容易卷出来的炮筒子点燃。 眯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他猛然抬起头,大声說道:“青山,俺一会儿就去找你娘提亲,俺要娶你大姐,一定要娶!” 說完,他還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汇款单晃了晃:“看,這是俺收到的稿费,十二块钱呢,够买四盒礼儿上门提亲的啦!” 呼——刘青山长出一口气,彻底把心头最后一丝愤怒给吹了出去。 “文学哥,你是不是傻啊,提亲這事哪能你自個去?回头你先去供销社把礼物买了,然后找队长叔和婶子给你当媒人。” “還有啊,提亲要去俺爷家提,知道不!” 高文学一個劲点头:“对对对,俺這就去。青山,等回来的时候,给你买糖吃!” “路上小心点啊!” 看着高文学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的,刘青山在后面喊了一声。 這可是自己未来的大姐夫了,亲的,可别栽河裡去。 终于不会再看着大姐孤老一生了!刘青山忍不住抹抹有些湿润的双眼。 還有什么,能比這更令他高兴的呢? 直到這时候,后面那俩半大小子才凑上来,大头嘴裡還嘟囔着:“咦,眼镜今天喝老鸹尿了?” 按照当地人的說法,谁要是喝了老鸹尿,就会一個劲傻笑。 大头這货心眼有点实,所以刘青山也不搭理他,小哥仨一起进村。 迎面走来一個中年汉子,头上扣着草帽,帽檐子那一圈都用布包着,免得耍圈儿。 他上身穿着件旧白背心,不過在胸前的位置,印着呈半圆形分布的一行字:青山公社优秀党员留念,中间還有小字儿印着年份——1973年。 “队长叔。”刘青山嘴裡打着招呼。 “爹,爹你干啥去?” 大头则憨憨地叫着。 至于二彪子则眨巴两下眼睛,然后悄悄地开始溜边儿。 這位就是夹皮沟的队长张国富,同时也是大头他老爹。 只见他大步流星走過来,一把掐住大头的脖子,另一只手在儿子的胳膊上挠了一把。 刺啦一下,出现了好几條白道子。 刘青山有点想起来了:好像村裡的大人们,驗證家裡的娃子是不是偷摸下河游泳,都用這一招。 “又下河了,你個小瘪犊子,今天老子踢死你!”张国富勃然大怒,拽着大头的胳膊,伸脚就往儿子的屁股蛋子上踢。 這种情况,每年夏天都不知道要上演多少遍,所以大头虽然有点憨,但是也知道怎么应对。 他一边嘴裡哇哇大叫,一边围着老爹转圈。脚丫子挨到他屁股上之后,力道基本也都被卸了。 其实,张国富也就吼得凶,家裡就這么一個宝贝儿子,才舍不得使劲踢呢。 這爷俩一起转圈,一個踢一個躲,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什么小兔崽子,小王八羔子之类词语,都从张国富嘴裡亲切地冒出来。你說說,這到底是骂谁呢? 至于刘青山和二彪子,早就麻溜跑了,队长难道就不踢别人家孩子啦? 从村东头进了村裡,中间是一條土路,前后各有两趟房子,稀稀拉拉的二十几户人家。 都是柳條围成的大院子,整個村裡,家家都是泥草房,泥墙草顶,矮趴趴的,屋顶后坡上边满是厚厚的青苔和一尺多高的杂草。 穷,贼拉穷。 可是,就是這一切,却无数次出现在刘青山的梦中,叫他终生难忘。 刘青山家在村子后趟房最西边的一家,房子也是村裡最破的。 因为他父亲当年得了重病,沒挺過来,就母亲林芝一個大人,领着一窝孩子,要不是有村裡乡亲的照顾,還有爷爷奶奶的照应,指不定得饿死几個呢。 站在七扭八歪的柳條编成的大门前边,刘青山望着陌生而又熟悉的两间小草房,眼睛又有点发热。 土黄色的泥墙,龇牙咧嘴的破窗户,窗框上的油漆都快掉沒了,還是那种上下两扇的窗子。 因为现在是夏天,所以上边那扇向外推开,用一根柳條棍子支着。 房檐子下面,還有一窝燕子,两只大燕子,正忙忙碌碌地叼着小飞虫,塞进窝裡那四個张得老大老大的黄嘴裡。 刘青山不由得心头一热:他的母亲辛辛苦苦拉扯四個孩子,和眼前這一幕是何其相像? 努力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吱呀一声,刘青山推开柴门,进到院裡。 呜呜呜——伴着亲昵的叫声,一條大黄狗朝着刘青山跑過来,摇头晃脑的,两個大爪子搭在他的肩膀上,大舌头就往脸上招呼。 “大黄!” 刘青山抱住狗头使劲揉着。 這是他从小养的大黄狗,也沒什么名字,因为是黄毛狗,所以就叫大黄了。 别說狗了,那年头,连家裡的娃子都沒個正经名字呢。 這條大黄狗,一直陪伴了他整個读书生涯,直到后来上大二的时候,放假回家,才听說大黄沒了。 据說有人看到大黄跑山裡去了,然后就再也沒回来。 “老狗不死家中,這狗仁义啊。” 当时已经眼睛彻底瞎了的爷爷,使劲敲着手裡的棍子,說出了這番话。 “大黄,我回来啦!”刘青山激动地說道。 大黄狗显然不能理解小主人此刻的心情,只是卖力地舔着,又给刘青山洗了一次脸。 “三凤儿回来啦。” 屋门一响,一個剪着短发的中年妇女,拎着猪食桶从屋裡出来。 “娘!” 刘青山忍不住张开双臂,冲了過去。 林芝连忙放下手裡的猪食桶,让儿子扑进怀裡。 她用手轻轻摸着刘青山的后脑勺,嘴裡柔声說着:“三凤儿,咋了,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啦?” 刘青山仰着脸,望着母亲:四十刚出头啊,鬓角已经斑白,眼角也出现了鱼尾纹。 为了這個家,和這些孩子,母亲太辛苦啦! “娘,俺以后再也不会受委屈,還有咱们家,以后都不会受委屈!”刘青山抬起头,大声說道。 咦,感觉儿子今天怎么好像有点不一样呢,好像不再是那個不懂事的皮猴子,而是有了点小男子汉的样子呢? 林芝用尾指轻轻勾了一下头发,将它们整理到耳后,跟着說道:“三凤儿,进屋洗手放桌子吃饭,娘先喂猪去。” “娘,让俺来!” 刘青山抹了一把有些湿润的双眼,然后拎起猪食桶,大步流星向院子西南角的猪圈走去。 “慢点慢点,你這孩子……” 林芝嘴裡叮嘱着,脸上的笑意更浓。 好像,儿子真的长大了,這是当娘的,最欣慰的事儿,再苦再累也值。 圈裡养着两头半大子猪,听到动静,吭哧吭哧地爬起来,然后就围着猪槽子打转,嘴裡還使劲叫唤,搞得刘青山都沒机会把猪食倒进槽子裡了。 還是林芝過来,嘴裡啰啰啰叫了两声,把两头猪吸引過去,刘青山這才把稀了光汤的猪食倒进去,還溅出来不少水点子,弄了他一身。 好长時間不喂猪了,技术有点糙。 主要是這时候的猪食都是稀料,汤汤水水的,上面飘着的全是各种煮好的猪食菜,只有少量的苞米面子。 吭哧吭哧,這对儿猪哥吃得還挺香。 不過把干的捞光之后,就不那么卖力了,长嘴巴在汤水裡来回游动着,最后還不满地使劲甩两下,又溅了刘青山一身。 你们能混個水饱就不错了,這年头,人都吃不饱呢!刘青山暗暗嘀咕道。 還是林芝有经验,拿着個葫芦瓢,舀了一点麦麸子,洒在猪槽子裡。那哥俩又是吭哧吭哧一通猛吃。 撒了几回麦麸子,好歹算是把猪食都糊弄进肚,刘青山這才拎着空桶,跟着娘往回走。 只见大黄又往门口跑,刘青山也跟着紧跑上去。 迎面而来的是個身材高挑的女青年,碎花布的衬衫,洗得已经发白,一條肥肥大大的蓝裤子,乌黑发亮的大辫子垂在腰际,肩膀上還扛着一大捆草料。 清清爽爽的一张脸,绝对的素颜,但是却生得很标致,尤其是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十分灵动。 要說刘青山的這两個姐姐,都遗传了父母良好的基因,一個赛一個的俊。 当然,刘青山的模样也不差,有棱有角的。 “大姐!” 恍如隔世一般,刘青山直扑上去。 看着情绪激动的弟弟,刘金凤丢下草料,丹凤眼都快竖起来了:“青山,谁欺负你啦,跟姐說,姐收拾他去!” 一边說着,她一边撩起衣襟,给刘青山擦了擦喂猪时脸上沾上的泥水点子。 “姐,沒人欺负我!” 刘青山不好意思地晃晃脑袋。 挺大個人了,還這么多愁善感,可是……可是今天实在有点特别,他真控制不住啊。 “姐,我刚刚碰到文学哥了,他說明天要提亲。” 刘青山跟着小声說着。 两朵红霞顿时浮现在刘金凤的俏脸上,瞧得刘青山暗暗窃笑。 估计是被弟弟笑得有点恼,刘金凤捏着刘青山的耳朵拧了一下,這才拉着他进屋洗脸。 耳朵有点疼,可是心裡却感觉暖暖的。 进屋這半间房是厨房,土灶台,上边搭了一個简陋的木头架子,放着锅碗瓢盆之类。 二姐刘银凤正坐在灶坑前面的一個小板凳上烧火呢。 她一边心不在焉地往灶坑裡填着柴火,一边看着手裡的英语书。 今年的高考,英语正式列入高考科目,她高考落榜就是差在英语上。 “二姐!” 刘青山叫了一声。 十八岁的刘银凤抬了抬头,然后又垂眼看书。 她梳着两條麻花辫,垂在胸前,眉目很是清秀,就是看起来太瘦了。 這也沒法子,当下想找個胖子,实在太难了。 “哥,俺饿了,啥时候开饭啊?” 感觉衣角被拽了拽,刘青山低头瞅见一個小不点,正仰着圆圆的小脸望着他。 這是他的小妹,也是家裡的老疙瘩,刘彩凤,今年才6岁。 记忆中,除了哭鼻子外,就是她那個似乎永远都填不饱的小肚皮了。 摸摸小妹的脑瓜,刘青山环视了一下狭小的厨房:一家人整整齐齐在一起生活,就算日子再苦,也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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