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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有啥事,我担着!

作者:未知
此刻,刘青山手裡拿着一支铁笔,在蜡纸上书写着一個個英文单词。 蜡纸下面,還垫着一條钢板,每一笔下去,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等蜡纸刻好了,就可以印刷了,粘到那种老旧的油印机上,推着滚子,一张一张的,把试卷印刷出来。 至于复印机啥的,在這個时代绝对是高端物品,能不能买到不說,一台就一万多块,谁买得起啊。 就這,還不是彩色复印机呢。 一张蜡纸反复被滚子推来推去的,所以使用寿命有限,推個几百张,就推烂了。 好在刘青山這一届也就不到四百名学生,一张蜡纸算是对付下来了。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刘青山可沒少帮着老师推卷子。 徐大胡子過来检查一遍,满意地点点头:“小山子,你這技术不错,要不就在咱们一中印刷室当临时工吧,每個月给你开三十块工资怎么样?” 刘青山当然知道徐校长是开玩笑,于是也就顺杆子往上爬:“校长您也太抠门了吧,像俺這样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青年,咋能這么廉价呢?” 四有青年的提法,刚出炉三年左右,正是大力提倡的时候。 徐大胡子立刻瞪起眼珠子:“你個臭小子,天天不来学校上课,居然還有脸說自己是四有青年?” 咆哮声从印刷室传出去,听得门外几名学生心惊胆战,赶紧开溜。 走出去好几個教室,這几名学生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大胡子校长果然好恐怖。 郑小小则一脸的怒其不争:“這個刘青山,实在太不像话了,被校长抓去劳动改造,還不好好反省自己,惹校长生气!” 說完,她又转向旁边一個人高马大的男孩问道:“石诚,你和刘青山是初中同学,他在初中也這样嗎?” 石诚摇了摇头,他也挺纳闷的:青山上了高中,怎么就跟变了一個人似的呢? “你们是初中同学,你怎么不想办法帮助他,哼!” 郑小小一甩辫子,蝴蝶结起飞,转身回了教室。 怎么怨我了,我招谁惹谁了?石诚莫名有点憋屈。 在印刷室裡,刘青山也正点头哈腰的:“是是是,校长,這些都是俺应尽的义务,俺应该主动替学校分忧,为同学服务。” 大胡子這才满意地点点头:“你上回送的鹿茸猴头啥的,還有沒有?” “校长,你這是公然索贿啊?” 刘青山還试图稍微抗争下,结果,脑袋就被大胡子给拍了一巴掌,還被训斥道: “你還好意思說,上回送那么点东西,我拿着去地区跑跑关系,看看能不能给咱们学校多分配几個老师,结果狼多肉少,根本都不够分的!” 看着吹胡子瞪眼睛的徐校长,刘青山忽然感觉心裡一热:或许徐校长身上有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是那颗教书育人的赤心,就足以叫人肃然起敬。 這是时代赋予他们的责任,這就是时代的特色,這還是個讲奉献的时代! 当然,在刘青山看来,讲奉献的同时,如果還能有收获,那就更美妙了。 這种收获,可以是精神层面的,就像大胡子校长,桃李芬芳就是他最大的精神享受。 也可以是物质层面的,改善自己的生活,改善家人的生活,同样能够带来愉悦。 毕竟在三年前,那位老人就已经提出来: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渐渐的,笑容在刘青山脸上绽放,這一刻,他想通了很多东西。 “小山子,你傻笑個啥,行了行了,回家好好歇几天,下回带点山货来,需要多少钱,连上一次的,我一起算给你。” 大胡子摆摆手,总算将刘青山给释放了。 “校长,啥钱不钱的,都是俺们进山采的,沒啥成本,就当是玩了。” 說完,刘青山顿时觉得浑身轻松,转身跑到门口,刚要拉门,结果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個校工慌慌张张跑进来: “校……校长,公安来啦,說是要找這位刘青山同学,跟他们走一趟。” 印刷室裡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這段时期,大伙都紧绷着一根弦儿。 大胡子眼睛裡凶光迸现:“公安咋了,也不能到学校随便抓人,走,我先去跟他们讲讲道理!” 說完就推门出去,看到刘青山還在后面跟着,就使劲瞪了他一眼:“你老实在這待着,放心,有啥事,我担着!” 刘青山一开始也有点发懵:好像俺也沒干啥呀? 心底无私天地宽,所以他也不害怕:“校长,估计是有什么误会,俺去說說,說开了最好,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到了学校大门口,果然看到了那种颇具时代特色的挎斗三轮摩托,开摩托车的,也是一名公安同志。 不過当刘青山看到挎斗裡面坐着的郑红旗,心裡便有底了。 看到徐大胡子這暴脾气的,要跟郑副县长开吼,刘青山连忙将他拦住,低声說了几句。 郑红旗下了摩托车,用手点指刘青山:“小刘同学,你還真够难找的!” 這话倒是一点不假,都找了一大圈了,先是青山公社的孙书记回去之后,第二天派通信员去夹皮沟,结果扑了個空。 情况汇报到县裡,公安同志都出动了,又把各個招待所翻個遍,连大车店都找了,也沒人影儿。 最后還是郑红旗說,刘青山還是個高中生,于是到一中找找,還真找到了。 刘青山则表示很无辜:“郑县长,俺是学生,当然在学校了。” 一旁的徐大胡子则翻了個白眼:你小子一共才上几天学,心裡沒点数嗎? 简单寒暄完毕,郑红旗就大略跟刘青山說明了一下情况。 啥,叫小山子去参加广交会,那可是羊城啊! 徐校长都听得愣住了,在当下人们的心目中,羊城那地方,和特区一样,都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 对他们這边来說,简直可以用遥不可及来形容,仿佛就像是两個世界。 “徐校长,那我們就先告辞了,谢谢你们一中培养出這样的优秀人才啊。” 郑红旗再次跟徐大胡子握握手,然后便招呼刘青山一起上摩托车。 徐校长還有点发蒙:优秀人才?這样的优秀人才,刚刚好像還推了好几百张卷子呢! 摩托车带着一股黑烟走了,一條小道消息,也在学生们中间流传开去:高一某班的一名同学,因为长期逃学,被公安给抓走了…… 被“抓走”的刘青山同学,此刻正坐在县委的招待所,试着一身刚刚送過来的西装。 這次县裡派出参加广交会的一共就四位:王县长领队,還有副县长郑红旗,商业局的吕局长,最后一個宝贵的名额,就是刘青山了。 刘青山一边穿衣服,一边還跟旁边的郑红旗唠着:“郑县长,這待遇不错啊,俺又混了一身衣服。” 不過当他穿上西装之后,脸就垮了:這衣服是买现成的,又不是量身定做,好家伙,俩裤腿就跟套了俩面口袋似的。 上衣也是又肥又大,就算把家裡的老四老五塞进去,估计都能藏住。 一来是西服确实肥大,二来也是因为刘青山身子骨還沒长成,只是個子高点而已。 “郑县长,俺穿這衣服,唱戏正好啊。” 刘青山甩着俩大袖子,就跟京剧演员甩水袖似的。 郑红旗也哈哈大笑,不過他也爱莫能助:“广交会有要求,必须穿西装扎领带,這两年還好了一些,原来的时候,与会人员,還必须培训半個月,加强政治学习呢。” 這年月的外事活动,绝对是大事,甚至许多外宾的参观游览线路,都是事先规定好的。 “那俺能不能找個裁缝改一改?” 刘青山想出来一個不是办法的办法,碧水县這样落后的北方小县城,找個会做西装的,肯定都找不出来,還是改改吧。 “嗯,那我的西装也改改吧。” 郑红旗也受到启发,他的那一套虽然沒有刘青山的夸张,却還是太過宽敞了。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這年月的西装,都是這种类型。 刘青山正不知道去哪找裁缝铺子呢,正好有郑红旗出头,他跟着就行了。 忙活到中午,自然是在招待所吃饭了,刘青山還憋着吃顿好的,结果发现想多了,平常时候当然也是平常饭菜。 吃着白面大馒头,喝着鸡蛋汤,也算不错啦。 刘青山一边喝鸡蛋汤一边研究:這招待所的大厨到底是怎么做的,蛋花比头发丝還细? 然后就听到身旁有人打招呼:“你是小刘同志吧,果然是年轻有为啊。” 看到来人也端着一碗汤,還用筷子插着俩大馒头,刘青山微笑着点点头:“是我,請问您是?” 那位是個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身材微胖,有点秃顶,所以侧面的头发梳拢到中间,這叫地方支援中央。 坐下之后,他笑吟吟地开口道:“你好你好,我是咱们县亚麻厂郭厂长,你叫我老郭就成。” 刘青山有点明白了,他刚才已经研究了产品名录,其中就有亚麻厂的亚麻布。 而参加交易会的就四個人,所以大伙都想打打进步,到时候帮忙多推销一下他们的产品。 要是一点也沒销售出去的话,最后挨批的還是他们這些工厂企业负责人。 “原来是郭叔,您好您好。” 刘青山热情地打着招呼,跟着又问了一句:“咱们亚麻厂的产品,你這边准备怎么宣传,怎么包装,怎么运营呢?” 啥宣传,啥包装,啥运营? 郭厂长听得脑子有点蒙,习惯性地用手理了一下头发,把侧面的头发弄到头顶。 他脑子裡正琢磨着呢,旁边响起一個高门大嗓:“我說老郭,你這下手可够快的!” 伴着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面前,刘青山下意识地吸溜两下鼻子,他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酒糟味儿。 “小刘啊,俺是咱们县酒厂的大老李,你說說招待所這帮人怎么搞的,吃饭也不准备白酒,来,咱们整两瓶。” 随后就是砰砰两声,两瓶白酒被墩在饭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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