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丘山
第四章青丘山
丝丝火光在那個布满尘土的地面上静静燃烧着,火焰在半空中闪动,火舌微微晃动,照亮了分坐在两边的男子的脸,也映出了他们脸上的疑惑。
鬼烈轻轻呼吸着,看着雨儿弱小的身体,感觉到一丝不安的情绪!她的脸在光亮中,显的那么憔悴,她额头流下的汗,似乎正在告诉他,這女子此刻很难受,很害怕!
雪依旧坐在地上,也不顾如雪一般的白衣,靠着背后一根粗大的柱子,疑惑的表情沒有一点遮掩,向鬼烈的方向望去,许久,道:“你真的要带這個女子一起去么?”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想必你不会不知道,此次‘空桑山’一行,可以說危险重重?看她的摸样,并非修真之人!這样,真的好嗎?”
鬼烈缓缓抬起头来,雪的脸,在這丝丝光亮裡,似乎并沒有一点影响,反而,更让人心动!面对着這個美貌到能够让世间不论男女,皆为其沉醉的男子,竟有一种說不出的熟悉感。
這究竟是什么呢?
“這关你何事?”他淡淡道,沒有一丝感情。
雪看着他,有着同样的熟悉感;似乎并沒有对他的无理而感到生气,微笑道:“看样子,這女子是你所爱之人!我想,你也不想让她受到伤害,对吧?”
鬼烈不语,将头转向雨儿,看着他那满是汗珠的额头,一時間眼裡浮现出复杂的情景;当一個又一個亲人,离开自己时,那悲伤的感觉,面临心间!
半晌,鬼烈才将头再度转向雪,眼裡似也不在冷漠,道:“知道了!”
雪微笑点头,道:“那便好!”
鬼烈慢慢收回了眼神,沒有在回话;這原本就寂静的山神庙裡,此刻更加诡异了。
雪伸出手去,从身边拿起一根木棍,在火堆裡玩弄起来。
在那只白皙如玉的手中,似乎连木棍也得到了生命一般,火堆此刻越来越是猛烈了,几乎已经照亮了半個山神庙裡,让這裡显的不在那么的诡异,却有种异样的情感,在二人的心裡慢慢回荡开了。
雪面色慢慢凝重起来,妖异的脸颊上,呈现出了疑惑,不知他心裡想了多久,然后慢慢的,轻轻的,道:“琼华殿上,你說的是真的嗎?”
鬼烈的视线,又移到雪的身上。雪炯炯的双眸裡,却似乎有种深邃的感情让人无法捉摸。
鬼烈的目光,缓缓自雪身上收了回来,一时沉默不语。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冷的让人发寒的声音,悄然响起:“這便是我,为何要毁到南宫家的原因!”
雪似乎默然,看着鬼烈那沒有一丝感情的双瞳裡,似乎有一丝怒意,正在蔓延着。两個男人之间,那团火焰正随着门外吹进的阴风而摇晃着,似乎也在为這情景而担心着?
“但是,事情已经過去這么久了!不是嗎?”雪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
“過去再久?但它依然存在?”
沉默了很久,很久……
“這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或许……”說着,說着!鬼烈的脸上,忽然现出复杂的神情,有那么几分追忆,几分痛楚,還有几分隐约的迷惘。面对着這個仇人家的弟子,他却似乎能完全放开了心怀,全然沒有在其他人面前的那种漠然自闭:“报仇,已经成为我存在的目的了!”
十年?百年?千年……
都只为了报仇么?
慢慢的,他又望向了雪,盯着他,反问道:“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雪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显然沒有想到鬼烈会這么问自己!但這似乎也挑起了他心裡的疑惑……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他低着头,這么想着,绝美的容颜上也出现了疑惑,缓缓道:“应该是找回记忆吧?”
鬼烈脸上的神情,突然也变了,在听了他那句话之后,彻底变了。他的眼神变的更加疑惑,甚至其中竟带了几分惊愕,仿佛是什么,触动了他深心裡的某处。
一個奇怪的想法,涌上心头,久久无法抹去……
声音很小,在這寂静的庙宇的,却也听的十分清楚:“记忆?”
雪漠然一笑,似带了几分自嘲,慢慢抬头仰望上空,淡淡的月光,透過顶上破烂瓦片的缝隙处中,照在他美的让人惊心动魄的脸上,只是他低低苦笑一声,道:“很可笑吧,就连记忆,也抛弃了我!”
這声音很低,越到后面,就越让人心酸……
鬼烈沉默了片刻,眼中的精光闪烁不断,道:“当一個人被所有抛弃之后,他還能有什么呢?”
雪沒有立刻回答,他低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半晌,却是鬼烈冷笑一声,道:“修真练道者之人,其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长生不老!可放眼天下,又有谁,真的长生不老了呢!”
雪似乎想起了什么,摇头冷笑道:“长生不老?来享受不死的寂寞与孤独?……”
绝美的脸上,慢慢现出凄凉之色,终究也沒有再說下去。鬼烈默默看着眼前這個有些莫名亲切感的男子,十年来,這似乎是第一次,這般与他人交谈?而且,還是仇人的弟子?
两個男人之间,陷入了沉默,仿佛他们都不知不觉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之中。
二十岁的少年们,仿佛已经历了无数的沧桑?
十年的岁月,是在一個怎样的环境下度過?
一時間,這两個男子,都陷入了沉默。
定了定神之后,鬼烈的脸上重新回复了平静,似乎刚才那一瞬间闪過的软弱,已经消失不见,从来不曾在他身上存在過一样。他深深看着雪,道:“你放心好了,我与你们南宫世家的乃是私人恩怨!鬼烈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還不至于暗箭伤人!”
雪似乎還留恋在之前的谈话中,想着些什么,被鬼烈這么一句话给惊醒過来,但也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不在說话。
寂静,再度降临了大地。
冥冥中,是什么,在指引着這一切?
脚步声忽然响了起来,踏在凌乱的地面走进了灵堂。鬼烈与雪都是身子震动了一下。似乎约好一般,都纷纷向庙门处望去,随即面色都平和下来。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男两女,男的一個身材高大,英俊面上有丝丝凝重之色,身穿一席白衣;其中一個女子一個却是绝美的冷漠女子,身穿紫色衣裳,背上背着一把被紫布包裹着的古桐色的古琴!而另一個女子却是一身天蓝衣裳,容貌秀美,娇媚入骨,面上泛起丝丝红润之色!而這三人,自然便是南宫寒,靳梦雪与柳月儿。
众人并不对他们的出现感到惊愕,却反而一脸毫不关心的摸样,特别是鬼烈,竟直接转头不去理会。
南宫寒固然是有些生气,正欲說些什么,却被雪打住,问道:“寒,你们发现什么了嗎?”
那声音很普通,但从雪的嘴裡說出,却让人感觉那么的舒适。
南宫寒冷哼一声,转過头来;也许是因为从小就认识的关系,他并沒有因为雪的声音而震撼。他走上前去,走在雪的身旁坐了下来,道:“這坐山真的很奇怪!”
柳月儿此刻已经走到鬼烈的身旁坐了下来,不发一语,只是看着雨儿躺在鬼烈怀裡熟睡的样子,心裡莫名奇妙的有了一丝醋意;却只有靳梦雪,此时還在门口处,沒有一点动静,背对着众人……
這时早已是夜深,她仰望苍穹,繁星满天,一轮圆月挂在天边。夜风习习,隐约带着一丝芬芳。为這诡异的庙宇,平添了几分忧伤。
雪看着她的背影,迟疑了一下,道:“怎么個奇怪?”
南宫寒无奈摇头,淡淡道:“我竟找不到上山的地方!”
鬼烈与雪都是一惊,显然对他這话十分不解,道:“怎会這样?”
南宫寒双眼微抬,深深呼吸,半晌,才道:“這座‘青丘山’似乎被人施了咒一般,只要一過半山,四周便飘着淡淡的薄雾,像是轻烟一般,越是深入,便越是浓烈!最后连东南西北也无法分清!”
雪脸上的疑惑越来越重,一时竟无语以对!鬼烈目光也缓缓转到身旁的柳月儿身上,只见柳月儿默默点头,示意他南宫寒所說不假?
鬼烈沉默了一会,忽地从门外再度传来了那奇怪的声响,似乎如初生婴孩正在哭泣一般,众人脸色微变,南宫寒一怔,随即喝道:“看来這山裡确有妖物,想必定是他施了什么禁锢法术,所以才会如此!”
鬼烈面容一沉,眼中厉芒隐隐一闪而過,沉声道:“为何如此肯定?”
南宫寒转過头来,也是面色沉重,道:“方才我本想要驾御法宝飞過山头,却不想在空中,那雾气却都是丝毫不减,可是,在空中,我隐约可以看见一個巨大无比的身影,我可以确定,那声音,便是它发出来的!”
鬼烈听在耳裡,嘴角浮现出一丝讽刺笑意,淡淡道:“莫不是你看错了!”
南宫寒深深吸气,凭门喘息,显然是听出了鬼烈话中讽刺之意,闭上眼睛,压制住满腔的怒火,待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精芒大盛,冷哼一声,道:“你道我骗不成?”
原本幽暗阴沉的庙宇,在這两人的眼神中,仿佛突然变得似乎有些光亮起来,那浓浓诡异的气息也转眼消失不见,有的只是,凌厉的杀机。
鬼烈沒有一丝畏惧之意,神色自若地向南宫寒问了一句,道:“那便好!不過进不了山裡,你要如何查看?”
南宫寒冷哼一声,道:“這种小小的禁锢法术,要破解又有何难?若不是想到你们在此,特地回来通知一声,恐怕现在我已和那妖物战了起来!”
鬼烈冷冷道:“原来如此!那现在南宫公子又准备怎么做呢?”說著,他看向南宫寒。
南宫寒神色不变,但身子却往前踏了一步,冷冷道:“只要我等其力,必可将那法阵破除!”
鬼烈一怔,這南宫寒究竟想要如何?先不說這山中是否存在所谓的“九尾妖兽”,光是在這“青丘山”裡耗了真元,或是受伤,那到时在“空桑山”中,必定不会有人相助?這岂非自寻死路?看来,事情沒這么好解决?他心裡這么想着,口中却淡淡地說道:“如此甚好!却不知其他人有何想法?”
南宫寒也是一怔,显然他沒有想到鬼烈竟会如此爽快便答应下来,笑道:“我已经和靳师妹商量過此事,她并无异议!只是不知柳姑娘和雪的意思如何?”
柳月而顿时脸上变色,看来她也沒想到鬼烈竟会答应!其实在场数人,虽然皆是年轻新人,但无论道行谋略,都可谓是尽得门中掌门的真传,這小小的道理是绝不会想不到的,只是都不知道,对方的心裡,究竟是打着怎么样的如意算盘?
夜色,愈发深沉了。
六人逐一站了起来,鬼烈将雨儿轻轻安放好后,也跟上数人的脚步!
“呜……”
只是刚到山庙门口处,忽地,那天际中的声音竟上突然变大,但却十分有节奏,忽而快,忽而慢!
這声音就像是一首悲伤的小曲,在每人的心裡传唱开来,让人想要放下手中的一切,静静坐着,静静聆听。
“小心!”
正当所有人都沉迷在那声音裡时,一声大喝将众人拉回了现实,却是靳梦雪面色凝重,凤语古琴已然飘起,而她盘膝坐起,晃如九天仙女一般。
南宫寒大感不妙,道:“靳师妹,這是?”
靳梦雪冷漠的面颊上也出现一丝不安,道:“這声音可迷惑人心,诸位快快护住心脉!”
說罢,那凤羽古琴白光闪耀,将靳梦雪环绕,正在抵抗這神秘歌声的入侵。
而所有人,则一一都祭起法宝,抵御起来。
只是他们唯一沒有发现的一点就是,鬼烈食指上的狐戒,仿佛正在与那声音相互辉映一般,碧绿的光芒照进了每一個人的眼裡,射进了他们的心裡?
天际,似有伤心女子,在黑暗与光明间,轻轻吟颂。
那声音如此忧伤……
人们,被它迷惑,为它疯狂?
慢慢的,一個又一個身影逐一倒地……
最后,天际再度回归了平静。
仿佛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只是,那破庙裡,有六人昏倒在了地上?
体验着前所未有的感觉?
孤悬在半空中的悬崖,除了后半部与山体相连,大部分都悬在高空。這晚月色明亮,高悬天际,清辉如水,如霜雪一般洒落人间,落在這悬崖之上。
断情崖。
传說当年魔神与妻子“九尾玄狐”断情之地。
鬼烈,此刻却赫然出现在了這個地方?
只是他不知为何,不能动,不能說话,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便是望着断情崖上的两個人?
一轮圆月,悬挂于空。
在断情崖上,站着两個人,一男一女。
男子一席黑衣,雄美的身躯展现的沒有一丝缺陷,但唯一遗憾的是,鬼烈无法看清他的脸!但却觉得异常的熟悉?女子白衣如雪,长发柔亮,同样的,鬼烈依旧无法看清她的脸?
他们是谁?鬼烈這般想着?
“相公!你真的要去嗎?”
不知過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而已,那白衣女子略带柔媚的声音裡,有着些许哭腔。
鬼烈被惊住了,這声音,是那般的熟悉?
似曾相识。
黑衣男子轻轻点头,道:“嗯!此次大战,关乎我‘天魔殿’的兴衰,不可不去!”
天魔殿?
多么震惊的一個名字。
鬼烈此刻只觉全身都震住了,眼中瞳孔急速收缩……
這便是魔神与九尾玄狐嗎?
可還不及他多想,這奇妙的幻境突然开始急速旋转,鬼烈站于其中,不时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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