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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决战前夕

作者:夜半乐
雁西不知道从哪裡弄来一碗温水,一刻不停地鏖战了一整天,萧衍就着雁西的手喝下這碗水之后,才觉得干涸的喉咙终于得到了一点滋润。

  萧衍勉力站起来,眼前的世界晃晃悠悠地,她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去,也沒让雁西搀扶,一路走回了大帅府。

  今日北狄人虽然已经退了,但說不好马上就会有下一轮更加严峻的进攻。在将士面前,她便是军队的精魂,是旗帜,她不能倒。她一旦倒了,士气受损,后果将不堪设想。

  迈进大帅府的时候,萧衍的眼睛被帅府裡的强光刺痛了眼睛,今日的灯火更加明亮,往来的丫鬟小厮更是络绎不绝。萧衍在长廊上拉住一名端着水盆的丫头,看了一眼那個水盆,发现裡面水色殷红,染了血。

  萧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郡主,郡主您回来了。是后院焦大人的夫人要生了!”丫鬟面色焦急。

  “焦夫人?”焦夫人已经年近五旬,也难怪萧衍会這么惊讶。

  “是是小夫人”丫鬟嗫嚅道。

  “”

  “郡主回房稍后,奴婢這就吩咐厨房给您备水沐浴。”丫鬟說完便施了一礼,脚步匆匆地离去了。

  听闻這件事之后,萧衍便在原地站成了一尊雕像,生命的消逝和生命的降临都在這一刻交汇融合,上天同时向這人间展示着残忍和仁慈。

  這個世界就是這样,希望总是交织着绝望,谁又能想到這一條充满希望,充满可能的稚嫩生命的来路,是由诸多将士的累累白骨垒成的阶梯。

  她的归宿也终将是希望阶梯裡的一根白骨嗎?

  雁西看着她一动不动,垂在身旁的手却在不自觉得开始颤抖。她的脊背挺直,但雁西看着這個背影却觉得她似乎那么的不堪一击,轻轻一推就要倒了似的。

  雁西一眼不错地盯着那双手,那双手上沾满了血迹,手背上還有干枯成块的黑血。他鬼使神差地握了上去,他想要将這些污秽从她身上抹除,也想要将自己全部的温度都通過自己的手传递给這個人。而萧衍恍若未觉一般任他握着。

  大帅府西侧方一個角落的院子裡,忽然传出一声响亮地孩童的啼哭声,惊醒了怔愣中的萧衍。就在這时,一阵凉风穿堂而来,将萧衍浇了個裡外透凉。那裡是父母拥着孩子一家和乐,自己的身后却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眼前也黑黢黢的,萧衍知道那黑暗的尽头,是死亡。

  她抖了一抖,面无表情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萧衍摘掉了身上的盔甲,将自己一下子甩在了床上,腰间的伤想必是又裂开了。但萧衍仍旧浑不在意地翻了個身,打算直接睡了。

  雁西听着外间廊上的声响,都议论着今日凉州打了胜仗,這焦大人的小公子就诞生了,是大大的吉兆,是上天赐给焦大人,赐给凉州的小福星。

  丫鬟们的脚步轻快,就像踩在春华上一般,步步生莲般的轻快。倒好似這肃杀和沉闷的战场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一方了。

  床上的人恍若未闻,呼吸很快变得悠远而细长。

  雁西自己打了热水,拧了毛巾,一丝不苟又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萧衍的脸。脸上的污渍被除去,露出底下泛着青色的苍白的脸。

  雁西想起来从初见她开始,她的脸就一直苍白着。她的伤势那么重,還是忍着疼痛和众将一起议事,刚醒過来便又连日奔波的趟凉水进了凉州,直到今日凉州城上的腥风血雨。

  她好像一直拿自己当蜡烛,只要被人点亮便义无反顾的照亮周围所有的人,却不管自己的能量是不是在一点一点的消逝。

  雁西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琉璃一样,轻轻地将她的手一寸一寸地洗净。

  突然,雁西听见她在睡梦中□□了一声,眉间蹙起,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雁西望向她的腰间,那裡一片湿漉漉的,雁西在心裡经历過猛烈的拉扯,還是一咬牙解开了萧衍外袍的腰带。

  外袍散开,雁西便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自打进了凉州,萧衍一直穿着玄色的衣衫,即使血迹渗出也看不见。原来,她都是有意而为之嗎?

  那血迹很明显是干了又湿的,裡面的内衫和纱布已经被血液和伤口黏在了一起,雁西颤抖着双手,将浸了热水的毛巾敷在了伤口处,再一点一点地扯开粘在伤口上的纱布。

  萧衍终于被疼醒了過来,一把擒住雁西的手,迷离的双眼废了很大的劲才将目光聚在了雁西的脸上,有气无力地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你的伤口恶化了,你为什么不說?”雁西低沉着嗓子說道,几乎哽咽,“你這么不顾惜自己的命嗎?”

  萧衍松开他的手,啪一下又将自己的脑袋砸在了枕头上,說道:“我們萧家的人,命从来都不是自己的。”

  “”

  “你轻一点,别影响我睡觉。”說完又闭上了眼睛。

  “”

  果然如萧衍所料,這几天北狄人一直消停着。但草原的恶狼沉默地盯着你的时候,便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那是它捕猎前最后一刻对双方实力的估量。若它判断出你的力量不如它,便会一口扑上来,咬死你不松口。

  這天,天上乌云密布,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萧衍面色冷凝地站在城墙上,看着灰蒙蒙的前方依稀可见的北狄营帐陷入了沉思。

  凉州城外地势平坦开阔,视线的尽头是笼罩在青黑烟雾中的阴西山脉,山脉的尽头是金州城外的望勾山,那裡是程大帅的部队所在。

  那天晚上萧衍为了掩护郑有恩他们顺利出城,大张旗鼓地玩了一招引蛇出洞,虽然招致了伊秩贤王的狠狠反扑,但至少勉强得到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伊秩贤王主力還是在凉州城外的,那么程大帅那边应该是能够应付的。

  郑有恩他们出城已经六天了,如果顺利按脚程明天就该返回了。给程大帅那边递出去的消息,想必应该也已经送到了。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一道闪电下来撕开雨幕,照亮了整個天地,也映照出城墙上矗立的几個人影。随之而来的惊雷落地,震耳欲聋。

  一時間大雨倾盆,风雨如晦。

  萧衍预感到,他们和北狄人的决战即将到来。

  第二日,大晴。碧空万裡,天色如洗。

  厚重的凉州城城门缓缓开启,护城河上的吊桥吱吱呀呀地被放下来,其中走出来一個片甲不着的轻骑。那人右手持缰,左手高高举着一個黑漆底描金虎纹檀木盒。

  身后城墙上,雁西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他的力量太小了,根本逃不开杜方和唐归舟两個大将的桎梏。

  這几天以来,为了方便照顾萧衍,他一直睡在萧衍的床边的塌上。今天一醒来,萧衍却早已不见了身影。他无能为力,脸上惊慌失措,冲着杜方和唐归舟胡乱地喊着:“你们怎么能让她一個人去?他们会杀了她的!”

  两個壮汉无声地扣着雁西的肩,拧着他的胳膊,面色凝重地看着那個渐行渐远的身影。

  “你们放开,你们不去,让我去!放开!”雁西脸上涨得通红,青筋暴起。

  “你這次要再缠着她,說不好就真的会害了她的性命!”唐归舟终于忍无可忍,出口就是一刀。

  雁西如遭雷劈一般不动了,他狠狠咬着后槽牙,眼裡一片颓唐。

  他已经经受過這個世界最寒冷的恶意,他可以一直将自己隐在黑暗裡,即便从此沉沦。但這都是在遇见她之前,既然神佛怜悯自己给了自己這一丝光亮,那么他就不允许這一点微末的温暖再次被夺走!

  一股无能为力的愤恨在雁西心底蔓延,如同剧毒。

  “郡主从小就聪明,她定是有相当的把握才敢独身闯营的。即使有什么她也定会化险为夷的”杜方這句话,与其說是在劝慰雁西,不如說是在劝慰自己。這几天他们一直在争论這個問題,可是谁都沒能說服得了萧衍。毕竟是草原第一勇士,伊秩贤王,杜方心裡其实一点底都沒有。

  “将军已经一早做了布局,能否退敌就在今天這一举了,你要相信她。”杜方好奇地瞟了一眼唐归舟,這個人自打出现,一张嘴就跟被下了咒一样,出口必伤人,這可是头一次见他說好话。

  谁知雁西刚开始那一声几乎喊破喉咙的“萧衍”随着风,不偏不倚地落入了萧衍的耳朵裡。她心裡好笑地想到,這小崽子還真的无法无天,竟敢直呼他老大我的名讳。小子,等着我得胜回去给你好好紧紧你那身皮吧。

  心裡想着這些,遛着弯儿似的就到了北狄营前。

  迎接萧衍的是一大队披甲执锐的北狄勇士,各個骑着西域特产的高头大马。高鼻深目,眉毛胡须都比中原人茂密,在茂密的毛发中露出闪着精光的两簇目光。用眼神凌迟着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地小個子大盛人。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萧衍托着的檀木盒上和马头上都挂着大盛和谈独有的标志,他们并不陌生,况且对方是独自一人,简直是任他们拿捏,所以他们沉默地看着他走近。

  “大盛萧衍,請见伊秩贤王。”萧衍不卑不亢地說道。

  进到帐裡面,当中一把木椅铺着一张虎皮,老虎的牙齿狰狞地露在外面,犹在咆哮。座椅后方帐篷顶部挂着一只棕熊的脑袋,似乎還在啪嗒啪嗒滴着新鲜的血液。

  座椅上的人肩头一张兽皮,衣衫兽皮下的肌肉隔着阻挡也依稀可见坚/挺高耸,犹如钢铁。脸上自左眉起至唇边长长一道刀疤,甚是骇人,可能眉骨遮挡未伤及眼睛。

  他便是北狄第一勇士,伊秩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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