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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93.枕地席天,過河拆桥(字-求订

作者:蟒雀
第96章93.枕地席天,過河拆桥(4.3K字-求订阅)

  剑南道。

  玉泉大将军的旗帜在空中飘着。

  八千亲卫簇拥着将军以及雀家部分的族人,正在這旗帜下。

  此去皇都!

  說实话,将军该骑马

  這赶路的亲卫更该骑马。

  可這一支军队却奇怪的很,八千余人无一人骑马,也无一人赶路,竟是驻扎在一处高丘上。

  等到了傍晚时分,這八千余人忽地都生出了羽翼,继而呼啸着从一处高丘,往另一处直飞過去。

  他们直接跨過了地面的复杂地形,羽翼扑闪之间,凌空直线飞過,在黄昏的光裡拉出覆压地面的黑压压影子。

  一個时辰后,這支军队已经飞完了,正常军队需要行走一天的路程。

  啪

  啪啪啪

  亲卫们纷纷落地,又自觉地包裹在外,侦查地形,将将军以及其族人护子啊外围。

  纪律铁血,沒有人发出杂七杂八的声音,而是各自忙碌,井然有序地开始各做各的。

  大旗竖立,旗帜在风裡烈烈飞舞,其上显出“青天百雀”的图底,以及“玉泉”那两個大字。

  玉泉大将军,雀家,奉命入皇都。

  如今刚刚交接好剑南道事宜,正在赶路。

  但他们赶的并不急

  大将军楚晋卿是個身形颀长、相貌英俊到可以說是漂亮的中年男人,他是“以腿长”而闻名的鹤族之人,若按辈分,他還是皇宫裡那位鹤妃的叔叔。

  楚晋卿身侧是個坐在轮椅上的断腿少年。

  少年身上有一股出尘的冷气,只可惜双腿断了,从大腿根往下便是装了假肢。

  這少年,正是楚晋卿的军师,名为王真意。

  此时大将军道:“真意,距离皇都路程尚有千裡,虽說還早,但我們得好好计划下。”

  “早么?”

  王真意反问了一句。

  大将军道:“数日总是要的,我再拖一拖,也可变成十数日,数十日。”

  王真意悠悠道:“可我现在就已经感觉到了皇都。”

  大将军是见惯了他装逼模样的,也是能容下他装逼的,于是笑道:“那王大军师,你說我們该怎么做?”

  王真意道:“雀家和猫家,不共戴天。

  陛下招雀家入宫,从明面上看,就是要你们去制衡猫家。

  但我听說,猫家在赶走蛇家后,吞并了蛇家在皇都所有的遗产,从江湖势力,到修炼资源,从朝堂势力到四方城防军。

  而且,猫家的左派和右派,也是前所未有的达成了统一,如铁板一块。

  恕我直言,将军這八千亲卫虽然厉害,可投到皇都那种旋涡裡去,保不准一会儿就沒了。”

  “所以?”大将军道。

  王真意道:“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示强不如示弱。”

  “說人话。”大将军道。

  王真意道:“在入皇都前就挑起猫家的内部矛盾,至少埋下矛盾的种子,之所以在入皇都前做這事,是要置身事外。

  然后入了皇都后,就装可怜,装弱小,给皇帝看,给猫家看。

  皇帝同情你们,就会给你们扶持,毕竟他要你们制衡。

  猫家看不起你们,就会骄傲,骄傲的人往往都更容易失败。”

  “具体呢?猫家的矛盾在哪儿?”大将军问。

  王真意道:“大矛盾是起不来的,可是人心裡早就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這就需要你去知道足够的秘密。

  猫家有一個人很重要。

  而我恰好,运气不错地知道了這個人的秘密。

  知道了她对猫家的仇恨。”

  “是谁?”大将军问。

  王真意道:“猫家长老第七席,那位新晋的,最年轻的长老.白织。”

  大将军想了想:“哦是她啊。

  她是猫家长老,又是太子妃,前途无量,有什么仇恨?”

  王真意道:“老郑,你可以开口說话了。”

  话音落下,他身后那推轮椅的“哑巴”忽地咳了咳嗓子,用嘶哑的声音道:“小人见過楚将军過往小人装哑巴,還請将军恕罪。”

  大将军愣了下,又笑了笑道:“本将军最欣赏你這种人,你无罪,直說无妨。”

  這老郑双眸裡闪過一抹冷厉之色,继而嘶哑着声音道:“我是那猫家七长老父亲的兄弟說起来,那位七长老小时候,還叫過我郑叔呢。

  也幸好我還活着,所以這仇,才有机会报。”

  皇城裡。

  少年和画家,坐着马车,在闲逛。

  白风问:“老师,去哪儿?”

  吴谷子道:“不去哪儿,就不能去了嗎?”

  白风:

  吴谷子道:“我让小童御车南去,今晚我們在外過夜。”

  白风:“那我們的目的地是哪儿?”

  吴谷子道:“目的地是哪儿重要嗎?”

  白风悟了。

  就是瞎逛。

  他扫了扫周边,吴谷子好像沒带画笔,也沒带纸张,两袖清风就是這么在走。

  当晚,吴谷子带他来到荒野,扯去了奢华的衣裳,又赶跑了御车的小童,随后穿着布衣和白风一起徒步行而行,直到天明,等天明了,两人又继续行走到黑夜。

  這一日一夜走下来,是人都会累,而累了,就躺在泥土地裡,靠在老树上。

  吴谷子說,這叫“枕地席天”。

  白风道:“老师,我們是在装乞丐,感悟生活嗎?”

  吴谷子愣了下,道:“蠢材!什么叫装乞丐?你饿得死嗎?我饿得死嗎?”

  两人行走,根本不用为食物发愁,野外多得是食物,而凭两人的实力,這些食物是想怎么拿就怎么拿。

  吴谷子继续道:“我是在教你一個简单的道理,可這道理你得自己悟。悟出了之后,你就能拿笔去画画了。”

  之后的日子裡

  少年和画家,就這么瞎几把逛着。

  如果有上帝之眼注视着這一切,就会发现他们的路线简直匪夷所思,就好像无头的苍蝇在到处乱撞。

  而在這過程裡,白风果然感到自己心底的欲念被压了下来。

  或许不是压,而是自然而然地平复了。

  這一波就是传說裡的“压力大了,就得出去走走”么?

  這吴大家有两把刷子啊

  如果真正压得住,他就可以继续修行武道,往更高品次前进了。

  “他随吴谷子去城外学画了?

  這都几天了,還未回来?

  干脆死在外面好了”

  太子妃倾听着白豆包的汇报。

  她裹着朱红的纱裙,绸纱从雪白长腿一侧滑落,其下的小足未曾着履,亦未有罗袜,花汁的红染在贝白的足趾上,显出几分诱人的美艳。

  小足微悬,在半空轻轻晃着,而她手指却拈着小秤杆,正在称香,合香,焚香。

  香味弥漫,淡雅清新,满屋皆是,却不知是何处而来

  可是,太子妃的脸上却显出一些不满。

  “有沒有去教坊司?”她忽地问。

  豆包连连摇头。

  “有沒有去青楼?”她再问。

  豆包继续摇头。

  “有和别的女人亲密接触嗎?”她继续问。

  豆包愣了下,“主上,你.你你不会是真的.”

  “他是本宫的小男孩,是本宫的东西,若有其他女人想要夺走他,那也得问過本宫才行。”太子妃声音平静,“過两日,他若再不回来,本宫就自己去猫家替他参加那考核了。”

  “嗯嗯.”豆包连连点头,眉宇间有些忧愁,忽地问,“主上,我.我算不算其他女人?”

  太子妃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然后笑容平息,杏眸微凝道:“家养的小男孩,和家养的小丫鬟,你们都是本宫的人。”

  两日后。

  白风還沒回来。

  太子妃独自来到猫族会议。

  這会议是高层的会议。

  参会的几個,都是知道太子真实身份的。

  原本,他们天南海北的忙着,如今也是抽了時間集聚一处,而他们今天商议的核心话题是:要不要把白风吸纳入猫家?或者說怎么吸纳入猫家。

  猫家对于家族族人是有极其严格的规矩的,任何外来者都不可以成为猫家人。

  如果猫家女子和外人成婚,生下孩子,那這個孩子可以成为猫家人,但那外人却会被驱赶出族。這個铁律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法被撼动。

  猫家男子和外人生下孩子,结果也是一样。

  而這纯粹的外人,直接加入猫家,這事儿還未有過。

  但特事特例,這一次情况的确非常特殊,因为假太子這身份非同寻常,将他吸纳入猫家,這今后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否则.总归会存在問題。

  不一会儿,猫家的高层开始各抒己见。

  “只要他肯安心的做傀儡,入我猫家也沒什么問題。”

  “他磨出了【魔熊嗜】,如今又被吴谷子收为弟子,他已有了潜力,不该成为傀儡.”

  “那真的扶持他一路上位?”

  “這有何不可?只要让他真正娶一名皇室元家的女子,生下孩子,之后再拨乱反正便是了。”

  “万一那孩子沒磨出【魔熊嗜】呢?”

  “那就多娶几個,多生几個,总有孩子能磨出【魔熊嗜】。”

  “胡闹,假太子不過是为了应对那真太子的胡作非为.若是真太子和我們是一條心,又岂会出此下策?”

  “那你待如何?”

  “吕贵人家那七皇子磨出了【魔熊嗜】,找机会把他過继過来,让他认皇后为母,之后再让太子败给他就是了。

  如此太子既完成了使命,我們又让真正的皇室上了位,日后事情若有泄露,我們也不会遭到阴影皇庭那帮疯子的清算。”

  “那你置白风于何处?

  败了就得死.最好的结果也是残废。”

  “他不過曾是個仆人,如今经此繁华一梦,過上了他从未想過的生活,這已是赚到了。如此,不過是重回最初罢了。

  他一死,我們做的一切就沒人知道了。

  沒有人知道太子曾经是假货沒有人知道我們猫家曾经做過這种事。”

  說话的是一只穿着蓝袍的长老,“除此之外,我還提议从现在开始必须有人时刻盯着他,万一他露馅了,那后果可是不可预料。”

  “如此,是否太過了?

  白风之前确是仆人,可他磨出了【魔熊嗜】,而且天赋甚好。”

  “天赋甚好的天才多了去了,他白风是天才,我猫家便沒有么?

  至于過不過的?這有什么?他本就是個工具,而且還是個危险的工具,如今用完了,自然该尽快处理掉。”蓝衣长老冷笑一声,“不過可以给他一個盼头,就說猫家已经把他当做自己人了。”

  顿時間,长老们絮絮叨叨,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了起来。

  很快,猫家分为两派。

  一派是支持白风上位,然后让其娶元家女,再诞下真正的皇室。

  一派则是不支持白风上位,而要将那吕贵人的儿子過继给皇后,再让白风败给這七皇子,从而让七皇子上位。

  可慢慢地

  又慢慢地

  這些声音终于开始趋向统一。

  或许是出于对阴影皇庭的畏惧,又或许是担心“假太子曝光”从而给猫家带来灭顶之灾,七位猫家长老裡已经有四位選擇了后者。

  剩下的两位,则也還在犹豫。

  为什么是两位?

  因为一位沒来

  那位是太后,太后嫌外面地上脏,不想出宫。

  她嘀咕着等雀家来了,要找六位雀家的妖精给她拉空辇。

  对這位“洁癖過分”的太后,长老们也是不问的,毕竟现在大家意见都统一了,太后什么意见已经不重要。

  终于,這剩下两位中的一位道:“所谓阴谋,便是要秘行,要迅速,哪有持久的?

  假太子時間长了,必然暴露,他现在侥幸撑了下来,但却也只是侥幸罢了。

  陛下让背景强大的兵部老将军去教那位七皇子,却让孤家寡人的吴谷子教太子。

  制衡之心,养蛊之心,昭然若揭。

  七皇子那一派一定会想尽办法地攻击太子,寻找破绽。

  在這种情况下,假太子暴露也是迟早的事。

  我們不能冒這個险,不能把猫家生死系在他身上。

  所以,让他发挥余热,再尽快处理。

  只不過如何让七皇子认母,却是难事。”

  猫家左相忽地神色动了动,几抹阴冷流過,他道:“此事我或有办法。”

  那人道:“既如此,七长老,你怎么看?”

  所有长老都沉默下来。

  因为七长老是白织,亦是太子妃。

  那位假太子,就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

  忽地,猫家左相道:“七长老啊,老夫知道此子是你培养的,可這终究是兵行险着。

  为了猫家整個大家考虑,牺牲此子乃是必要之举,亦是稳妥之举。”

  白织默然了下,微垂的眸子裡闪烁着隐晦的冷光,待到抬首,却是笑着问了一句:“這就要牺牲他啦?”

  左相道:“无奈之举罢了。”

  白织道:“本宫好奇,左相如何让那七皇子认母?”

  左相道:“无非是利益交换罢了。”

  白织道:“和谁交换?”

  左相笑道:“那需再议”

  白织扫了扫周围,所有长老都在等她答复,她闭目,漠然道:“本宫会与他說。”

  “那就有劳七长老了此番若是功成,我猫家当稳如泰山。”左相道。

  白织柔荑微起,虚握空气,好似抓了個透明的酒杯,她笑道:“那就敬這稳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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