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倔強
這明顯是個悖論。
他口中所說的厲害,有能力什麼的,一定與她設想的不一致。
他們二人,目前出現了分歧。
李湘蓮需要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
小黃在那裏支支吾吾的,竟然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被逼到極點,他只能吐出一句,“反正你聽我的就對了,你絕對不能放棄學醫。”
在她的腦海中,一直回想着小黃說這句話時的神情。
特別的嚴肅,不像是隨口而說。
她決定,還是稍微的學一下醫術,卻沒放棄學習其他的東西。
雞蛋怎麼能放在一個籃子裏,萬一出了什麼事課就得不償失了。
她給自己設置一個嚴格且又苛刻的計劃。
因爲空間與現實世界存在一定的時間差。
她決定,大多數時間都留在空間裏面。
這樣的生活沒過多久,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兩者之間的時間差越來越少,李湘蓮留在空間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爲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她自制了一個沙漏。
果不其然,她果然沒有感覺錯。
她說不出什麼道理。
樹葉有專攻專業的事,當然應該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小黃被她寄予厚望。
他正天真爛漫的在空間中游玩,突然感覺背後一陣惡寒,似乎被某個人盯上了一樣。
神獸的感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種預言。
他立刻察覺到不對勁,然後想要自救。
奈何,李湘蓮藉着兩個人曾經簽訂的契約壓制他。
小黃無奈,只能繳手投降。
“主人,有話你就直說,要是在無錫,我可能會誤傷你的。”
她咳嗽了一聲,努力裝出一副嚴肅來。
“你快對我說,爲什麼空間與現實世界的時間差越來越短?你是不是又有什麼瞞着我的?”
小黃聽見這話大聲笑了起來。
“若真是如此,對咱們來說可真是好事一樁。這代表,這個空間一直在慢慢地接納我們。我們這段時間兢兢業業,總算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就這樣?
“可是時間差趨於穩定,我看這些農作物的收成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小黃不滿的斥責道:“主人,事到如今,你還想受到什麼影響?這對咱們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好事。而且,誰說這些農作物是依靠時間成熟的。”
他上下看着她,看着她渾身直發毛,覺得哪都不對勁。
他越看她,越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主人,這對咱們來說是好事啊。”
到底爲什麼是好事,他又爲何表現得這麼開心,李湘蓮一概不知。
可這一定不會危害到她的利益,甚至會給她帶來十足的好處。
想清楚這背後的種種,李湘蓮也不願意與他們多計較。
只是,之前設置的計劃明顯已經不適用了。
她需要依照自身情況重新設立。
新的計劃拿到他們面前,除了小黃表現出不忍和心疼,黑影直接叫她完全砍去朝廷的事務。
“這花費了你大量的精力,但並沒有給你帶來十足的好處,我勸你拿掉這些,再重新考慮一下。”
辭掉朝廷的職位,然後把精力全都放到這邊。
說實話,這從來不在她的設想當中。
“你如今只是非常微不足道的一個官職。將來的晉升渠道,我看也沒有。所以,這樣一份並不能給你帶來好處的官職,甚至還耗費了你大量的時間精力,你爲什麼要牢牢的把住不放?”
她想要說些什麼來反駁他。
然後悲哀的意識到,他說的竟然是對的。
“你如今也算有錢,甚至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缺錢。因爲錢財這種原因,去做那樣的事,在我眼中是最不值的。”
她想要給自己找到一個支持。
四處看去,卻發現所有人都覺得她做了一件錯事。
哪怕是小黃,也不理解她爲什麼這麼做。
爲什麼呢?
這個朝代,只有一步步地走到最高點,才能爲自己發聲。
她我相信所有掌握權力的人。
沒有足夠嚴苛的監察機構,官官相護是多麼尋常的一件事。
隨着她發展的越加壯大,未來一定會出現利益相駁,然後她就如同一顆廢子。
“我既然有機會走到朝堂之上,與這些男子一較高下。那麼我一定會叫他們知道,這世上的女子,從來都沒有他們想得那麼弱小。”
她信奉男女平等。
男子能做到的事,女子爲什麼做不到?
她願意成爲一把利刃,刺破這個膿腫,叫裏面的血水大白於天下。
天下的女子需要一個理由,需要一個信仰,告訴他們女子照樣能夠活出一片天。
“可你如今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小官,哪怕做出不凡的政績,最後也不會對女子的地位,有任何改變。”
她點點頭。
“我知道。難道因爲未知就不去做嗎?正是因爲未知,因爲艱難才更要去做。”
她燦爛地笑着,陽光撒在她的臉上,叫她如同天上的仙子一樣。
“這個世道,不管是對女子還是對男子都不容易。當然,女子更加的艱難一些。”
她說:“我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件沒有希望的事,也知道大概率會失敗。可或許因爲我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人,未來能叫更多的女子覺醒,叫他們活得精彩。那就夠了。”
黑影暗罵她傻。
說了那麼多話有什麼作用?
說到底,一句話足以概括。
我知道現在艱難,未來同樣艱難,但我依舊堅持在這條路上。
說也說不通,罵又不敢罵。
他們看了彼此一眼,然後默默地垂下頭去,再也不就這件事發出任何的言論。
熱血再熱,現實會叫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麼的天真。
所以沒必要給她潑冷水,只要看着她是如何的摔跟頭,受挫也就夠了。
李湘蓮可不知道,自己從那天起,就被打上一個傻子的名號。
在她面前,當然沒有人說這樣的話了。
可是背地裏稱呼起她來,所有人的第一反應就是罵她是個傻子。
胡二偶爾覺得煩悶,覺得現在的一切實在叫人討厭,就忍不住對她吐槽。
“你說說,明明事情有這麼多,怎麼就不知道多找幾個人?哪怕只有一個,能夠幫咱們分擔一下,咱們都不至於這樣累。”
胡二累嗎?
他自覺自己做了特別多的事,喊苦喊累那是應該的。
李湘蓮與禹嘉玉對視一眼,不就此事發表任何看法。
累就累吧。
他只要不給他們惹麻煩,那就十分的好。
胡二最近確實勤勞了許多。
他與家中鬧彆扭,家族你想做出放逐,不想管他任何事情的姿態。
甚至還偷偷地囑咐下去,在公務上,不要對他進行任何的照顧。
這也就導致,原本閒人一個,悠哉自得的胡二,不得不處理大家正常量的工作。
可他悠閒慣了,還是第一次處理。
大司農下了死命令,不管他做得怎麼樣,至少不能落人口舌。
因此,他一個從來不工作的人,忽然要面對繁忙的工作可不是有些受不了。
李湘蓮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禹嘉玉不動聲色地轉了下自己的手腕。
他雖然表現出一副熱愛工作,也確實在努力。
可是,他什麼都不會啊。
大司農難得遇見這麼個好機會,想借機把他踢出他們的隊伍。
誰願意養一個整天無所事事,只會惹是生非的人?
就算這只是一個閒職,不需要他去做什麼那也不行。
作爲他的好友,李湘蓮與禹嘉玉這段時間是費盡心思地幫他掩飾。
漏洞百出的文件,在交給上司過目之前,他們總會自己先看一遍。
出了錯,那就要查漏補缺加以改正。
要是指出他哪裏做得不對,他是會甩臉子的。
而且,因爲面對這麼多的工作量,他最近有些想辭職。
從他話裏話外透露出對青樓的嚮往,李湘蓮這段時間真的是費盡心思在幫他。
孩子已經不學好了,萬一染上喫喝嫖賭這種不好的行爲,她可真的會感到爲難。
因此,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李湘蓮他們真的很努力的在幫他。
看他還吐槽,那就吐吧,還能掉塊肉嗎?
胡二隻說了兩句就不說了。
“我只是覺得奇怪,大家都長着一個腦子,怎麼你們那麼輕鬆就能做到的事情,到我身上就顯得那樣難呢?”
胡二沮喪的垂下頭去。
茶水就放在桌子上,他一杯又一杯的痛飲,借茶消愁。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兩位朋友在背後爲他做的事?
他也是一個正常的男子,曾經學過四書五經,讀過大學的。
他自認爲腦子不傻,只是覺得無趣,沒有用心去學。
再說,文件到他們手上,總是要過一段時間纔會送出去。
都這麼明顯了,他又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他越發的挫敗。
禹嘉玉看在眼裏,嘆了一口氣。
“我覺得,你就是很長時間沒有接觸到這種事,學得多了做得多了,將來一定會迎刃而解。”
真的這樣嗎?
他眨着一雙水眸,擡起頭來看着他。
要他承認,自己在某個方面做得確實不好,真的是太難了。
他寧肯辭職,都不願意向別人低頭。
正是因爲知道他性情如此,李湘蓮纔不願意幫忙。
禹嘉玉難得的腦子開竅,知道有些話不能說的那樣直。
“我在工作中還有許多不懂的,恐怕要勞累你多幫幫我。”
他立刻臭屁起來,“咱倆之間的關係,何至於把話說得這樣疏遠。不說別的,只要你需要,我一定會幫你解決這件事。”
李湘蓮眼看着解決了一個難題,她也就把心死都放到自己的晉升路上。
黑影爲何說她做這件事毫無意義,只看這個朝代的組成也就可見一斑。
世家在上層,形成壟斷。
對於貧寒的農家子來說,除非入贅,或者徹底投靠某個黨羽,否則絕對沒有任何出頭的機會。
官場上的學問可打了,他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想要重新適應,還要花費許多的時間精力。
何況,官場上抱團成性,兩眼一抹黑踏入官場,未來會遇到什麼樣的事,誰又知道呢?
李湘蓮與之間沒有根基,沒有背景的農家子,可以說處境,毫無差別。
甚至,她現在的處境要更加的艱難一點。
這個國家在風雨中飄搖,受過許多苦難,居然還能算穩定?
那麼她腦海中,那條想要建功立業,藉着亂世打下一片事業的想法,徹底廢了。
她不得不從長計議。
唉!究竟怎麼建功立業,又如何能夠提升女子的地位,這對她來說是現在最難的一件事。
終究是她,位卑力薄,使不上力氣。
京都最近熱鬧了起來。
去年因爲種種原因,科舉取消,後來又開文恩科。
今年總算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
來自各地的學子齊聚一堂,預備今年的科考。
外界那麼熱鬧,她坐在那裏只覺得蠢蠢欲動。
就連空氣中都帶着喜氣洋洋,都叫人覺得十分開心。
大寶小寶難得趁着這個時間外出。
錢老爺修理過錢程,終於還是找上了她。
這次出來,怎麼可能只是爲了自家臭小子?
他已無大礙,雖然擔心,心疼,那也不至於爲他跑這麼遠。
這話雖然粗,理卻不粗。
他搓着手,“聽說,你知道那土豆該怎麼種?”
她恍然大悟,早就感覺到,他這次過來目的並不純粹。
只是,錢程遇到那樣的事,家中感到擔心,一時慌了手腳也是有的。
她解釋:“話卻不是這樣說的。我不能出手干涉這些事情,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錢老爺連連擺手。
“我這人沒什麼能耐,也只是聽見錢程對我說這才知道。不管你想或者不想,這都是你的事情。想來錢程之前說過,要把土豆種到我的地裏。他在信上說的天花亂墜,我確是不相信的。”
可他又說,“可是這孩子難得求我辦成一件事,我願意信他一次。”
她看着錢老爺。
從相識到現在,他一直很尊重他每一家,很尊重八里村的所有人。
這一點,至關重要。
因此,她笑着與他談起了生意。
恰逢學子進京,哪怕他們家沒有讀書人,錢老爺也決定看完這裏的熱鬧,再返回家中。
他甚至還帶着幾個孩子一起去看熱鬧。
夫子已經解決了家中的事情,回來教學。
這次回來,他肉眼可見的憔悴了許多。
仍舊打起精神,檢查孩子們的功課。
果不其然,錢程的功課是做得最差的。
只是做得差也就算了,那是肉眼可見的不上心。
夫子點出他的問題,他還不願意聽。
當着弟弟的面,被說的一文不值,叫他還要不要臉?
他又不敢頂撞,可憐巴巴的站在那裏,委屈極了。
殺雞儆猴,以儆效尤。
錢程就是那隻被殺的雞,剩下的兩個孩子就是被嚇的猴。
亂花漸欲迷人眼,京都實在是太繁華了,他們每天玩的樂不思蜀。
剛剛給他們放假,叫他們玩耍。
這都開學了這麼久,可是他們還沒有收心。
只要一想到這點,夫子就覺得生氣。
家事與學生不聽話糾纏在一起,他只覺得今天的心情有點暴躁。
錢程什麼都不知道,正好撞到他身上。
在外面罰站,過往的孩子們用好奇地眼神看着他,他只覺得尷尬極了。
錢老爺剛剛談完生意,回來一看自己的蠢兒子居然被罰站。
一問得知,他功課做得不好。
新仇舊恨一起涌上頭來,他越發的生氣。
“你說說你,一天天的,除了給我闖禍,還能做點什麼?”
“我花錢請夫子來教你,不求你學的多好,至少讓你認真對待。就連這點,你都做不到嗎?”
他怒目而視,眼神中滿是對他的氣憤。
他四處尋找趁手的工具。
這邊的屋子,袁牧每天叫人過來打掃,那是一塵不染,連根樹枝都找不到。
他索性脫下自己的鞋子,掂量了一下,衝着他狠狠的打下去。
錢程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們聽見動靜,趕緊出來。
就見錢老爺一邊打,一邊罵。
“我總以爲,你受了那麼多教訓,怎麼着也該長點記性?可是你呢,從來不知道爲人父母的這片苦心。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訓你,好叫你知道你錯的有多麼離譜。”
大寶趕忙上去護他。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您這樣打他,您就不會覺得心疼嗎?”
小寶跑到錢程面前,“哥哥,你快認個錯吧。認錯了,老爺就不會打你了。”
他倔勁也上來了,就是不肯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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