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教育, 離別,封陽

作者:子千諾
錢老爺原本沒有那麼生氣。

  剛聽到這個消息,他確實恨不得,把這小子的頭給擰下來。

  只是,一想到,他確實受了大罪,最近又有不小的長進,也就沒有那麼生氣了。

  可這臭小子,完全不會看別人的眼色。

  每當他沒那麼生氣,他總是會精準踩中他的雷點,叫他爆了。

  於是,他更加不客氣的收拾他。

  大寶爲他求情,從體罰的嚴重性說到他最近確實有進步。

  從他最近的劣跡斑斑,努力找到一點值得誇讚的,來叫錢老爺沒有那麼生氣。

  大寶覺得,自己也十分的無奈,覺得到此爲止比較好。

  他現在越描越黑,實在是洗不脫了。

  錢程還努力的給他拖後腿,說到這裏,大寶選擇了閉嘴。

  烈日照耀下,汗水不停的從他的頭上往下流。

  大寶見狀,連忙回到家中給他拿來一塊帕子,浸溼後擦着他的身子。

  “你且在這裏等着,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一定會把你救回來的。”

  他忍着氣,轉向另一邊。

  “你不要管那麼多,我自己的親爹,我比誰都要了解。你現在看着他氣勢洶洶,其實根本不會對我下死手的。”

  大寶急的不行。

  我的哥哥啊,今時不同往日,你難道沒看到,你爹恨不得弄死你嘛?

  大寶崩潰,只希望這個人能夠稍微長那麼一點腦子。

  不要再跟他親爹較勁了。

  大家明明都那麼不容易,何必要把事情做得這樣絕。

  夫子慢悠悠的喝了一杯茶,然後起身招待被氣的不行的錢老爺。

  他現在的狀態比之前可好了太多。

  錢老爺一見他,之前的情緒,統統消失不見。

  就是裝,也要在夫子面前裝的人畜無害。

  抱着這個想法,他跟着一起坐在桌子面前。

  二人寒暄幾句,很快進入正題。

  “我看錢程是個好孩子。曾經或許有些頑劣,最近已經好了許多。”

  錢老爺立刻道謝。

  “我這二子,一向頑劣不堪。若不是幸得先生教導,恐怕不會有今天。”

  夫子輕輕的攆着鬍子。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過。”

  他也不直接說,而是拐彎抹角地指出他的錯誤。

  錢老爺喝下一杯茶,並不說話。

  外面烈陽高照,他只坐在那裏喝茶,什麼都不說。

  見狀,夫子也不好說什麼了。

  他只是有意無意的看着外面,並且時不時地說着自己的擔憂。

  比如,“外面天氣這樣熱,孩子萬一受不了可該如何是好?”

  比如,“我聽說,之前有個孩子,也算是年少有爲,就因爲沒注意,着了暑氣,才死的那樣難過。”

  如此種種,並不特地說到底是誰,只是在他已經十分緊繃的心情上,時不時緊緊弦。

  錢老爺說到底只是一位慈父。

  他能夠按捺住內心的不忍,對他進行體罰,但終歸還是疼孩子的。

  如果錢程稍微機靈一點,知道不在這個時候挑戰他緊繃的神經,他絕對沒有什麼事。

  錢老爺不停地灌自己喝茶,似乎在發泄什麼。

  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最後他說:“夫子,我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在教育孩子方面,更是十分的失敗。”

  “這孩子曾經走過歪路,未來會如何,我也不清楚。是希望你能夠多費心。就算他不能成爲人中龍鳳,我也希望他未來無憂。”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如此,就麻煩您了。”

  如此,錢老爺就算是把他還是全然託付給夫子。

  錢程站在烈陽之下,悔恨交加。

  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隱藏在心中的不滿,就越家的壯大。

  拋出掉那些讓他上頭的言論,他一人獨處,反而更加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所在。

  他確實不該說那樣的話。

  錢老爺喝多了茶,再也睡不着。

  既然把孩子交給了夫子,那麼不管夫子做什麼樣的事,他都不會置喙。

  “外面太曬了,叫他進來吧。”

  大寶立刻迫不及待的把人叫過來。

  他不需要考慮那麼多,只知道夫子鬆口,錢老爺就算是不同意,也要給夫子幾分面子。

  誰能想到,錢程狗脾氣上來了。

  “憑什麼他們要我進去我就得進去?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這是拿我當什麼了?”

  錢程不滿。

  哪怕太陽將他曬得脫下一層皮,他也不願意鬆口。

  大寶站在那裏急都不行。

  “你當你這是什麼毛病?合着我們還欠你的不成?”

  小寶不滿道:“哥哥一直爲你的事情東奔西跑。求完你爹,又去求夫子。好不容易叫你可以進去舒服一下,你衝着我哥哥耍什麼脾氣?”

  錢程更加生氣。

  “我哪裏耍脾氣了?你不要在這裏血口噴人。”

  小寶恨不得跟他拼了。

  “原本就是你犯的錯,我與哥哥只是希望能夠幫助你。每天東奔西跑的,結果你還不領情?那我們何苦做這件事?早知如此,就叫你自生自滅好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成爲衆矢之的。

  這些人之所以還聚在他面前,就是要趁機搞他。

  他不理解,明明他在這裏受罪,爲什麼這些人都把矛頭指向他?

  於是,他越發的生氣。

  “反正你們說什麼都有理,只有我一人,爹不疼娘不愛,現在就連父子都跟着你們一起欺負我。那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又做什麼過來惹我?”

  一直居中調節,希望兩者不要產生任何爭端的大寶,甚至也有些生氣了。

  “你們都不要說話了。難道現在我們在這裏爭吵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他先數落小寶,“哥哥被罰在這裏,原本心情就不算好。你說這些話,不是找他,心中更加都不痛快?所以,你要道歉。”

  說完一個,又轉過頭來教訓另一個人。

  “我雖然不知道你們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兩個又是因爲什麼吵起來。可是,小寶是弟弟。你身爲哥哥,不說照顧他,甚至還出言怨懟,這又是身爲哥哥該做的嗎?”

  錢程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歉

  大寶可不管這些。

  只要你道歉了,那麼他就認爲你是真心的知道自己錯了。

  錢程道完歉,又陷入到自閉狀態中。

  大寶蹲下來安慰他,“我知道你可能不開心,卻沒想到我能叫你如此的不開心。”

  他說:“我知道你心中覺得委屈。可難道,你真的覺得自己沒有任何錯處嗎?”

  他指着小寶說道:“之前他一心爲我,我卻叫他向你道歉,難道他就不覺得委屈?”

  錢程終於嘟囔着說道:“我知道我做錯了。可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父親如此懲治我,以後還叫我怎麼在這裏活?”

  這就牽扯到要死要活的問題。

  大寶忽然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任重而道遠。

  他又道:“夫子常說子不言父過。可是父親從來沒有教導過我,怎麼三言兩語就決定我未來要做什麼?就能說我做錯了?”

  他含着淚看向他,“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才叫我的夫子,我的父親,這般的生氣。”

  “我明明已經接受過懲罰,夫子也說過再也不追究我的過錯,父親明明之前已經罰過我,如今出爾反爾豈不是他的過錯?”

  大寶默默閉嘴。

  思考了片刻,“這對我而言,確實是一個難題。想來,還是要請夫子來解答。”

  夫子站在門內聽他們說了許久,又看向裝作喝茶,實際一直豎着耳朵聽他們說話的錢老爺。

  他正正神色,去解答他們的疑惑。

  子不言父過,難道他又能在兒子面前說老子的錯?

  這點是非曲直,他還是能夠分得清的。

  弟子睜着大眼看着他,叫他不知道做何反應。

  只見他咳嗽兩聲,然後說道:“外面天熱,回屋吧。”

  沒有直面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藉着這個機會,在腦海中不停的思考。

  總要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纔好叫他知道,他的父親是值得尊重的。

  這纔是他們做夫子的,最應該做到的一件事。

  錢程不清楚,只是垂頭喪氣地跟在他後面。

  他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事,可夫子都這樣說,他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於是也不清楚自己該做什麼。

  現在就是進退兩難,他無法再說清楚自己的想法。

  他想,反正大家都是這樣想的,那麼他就裝作自己毫不知情就好了。

  反正,他說什麼都是錯的,做什麼都不應該。

  回到屋中,夫子叫他先把藥喝下去。

  “你現在可還好?”

  看他喝完藥,夫子關切的問道:“在外面這麼久,你可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不解,於是垂下頭去裝啞巴。

  夫子緩緩道:“無妨,先休息一下。”

  他不清楚自己該做何反應。

  暑熱難耐,他早早備下藥材,這不就是說,他一直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於是,他不解。

  “先生,也是覺得我做錯了?”

  他忽然不知道從哪來的氣,整個人都要被氣炸了。

  只是礙於尊師重道,以及一直以來的教育,他默默的選擇了閉嘴。

  夫子笑着說道:“子不言父過。何況,自始至終,你都藏着一股怨氣。”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我教育了你這麼久,你到如今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錢程以爲,夫子這樣痛心疾首,完全沒必要。

  他並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

  夫子又道:“你到現在都不覺得你做錯了事,這就是最大的錯處。”

  “更何況你滿身怨氣,甚至都不願意接受自己的錯誤。”

  看他滿身怒氣,夫子就知道,這個人完全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把人打發走,留下夫子一人生氣。

  他如何不知道,自己這位徒弟,完全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面。

  這人一旦心思浮動,將來更加難以定型。

  見他滿身怨氣,死不悔改,夫子無奈一嘆。

  “你回去反思,今天到底做錯了什麼。罰抄《孝經》三遍。若是想不出來,就抄寫十遍百遍。”

  他臉色大變,立刻低頭應下。

  心中積壓着無數的不滿。

  把他打發走,夫子越發覺得頭疼。

  此事要是不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恐怕這個向來桀驁不馴的弟子,必不會信服。

  他捂着自己的頭,越發覺得人生艱難。

  這孩子從前就不是那麼乖,以後恐怕更難以教育。

  一擡頭,猛然發現大寶還站在這裏。

  不聲不響的,在一旁旁觀。

  “你也回去吧。”

  大寶退下,飛快的去找錢程。

  果不其然,錢程正在一旁賭氣。

  書擺在書桌上,完全沒打算抄寫。

  大寶在外面嘆了口氣,確保把所有的情緒全都吐出去,才進去。

  錢程坐在那裏自顧自生氣。

  只聽見腳步聲,他就確定是大寶來了。

  “夫子罰了我。”

  ??

  大寶繼續道:“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夫子只說要我自己悟。”

  同病相憐,錢程跟着一起吐槽。

  “夫子總是這樣,什麼話都瞞着藏着,非說要咱們自己悟。那我要是什麼都知道,爲什麼要請他來教我?”

  大寶深表贊同,背地裏卻不停地盯着他。

  聽着他吐槽許多,發泄的差不多了,才暗戳戳的解釋。

  “錢程哥,我剛剛不該摻和你們家的事的。”

  他委屈的噘起嘴,把頭低下去,甚至不敢看他。

  “伯父教導你,也是爲了你好。偏偏我衝出去,不問青紅皁白的偏袒你。行事無序,處置無禮,被罰也是應該的。”

  他露出不同意的神色。

  “夫子教導過我們禮儀,我們卻沒有一個遵守的。如此行事,夫子只罰我們抄書,對我們真的網開一面了。”

  錢程漸漸聽進去了。

  見狀,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夫子說的果然沒錯,只一味的懲罰,只會叫他心生怨憤,而不會反思自己的錯誤。

  他沮喪了一下,灰頭土臉地擡起頭來看他。

  “我們現在被罰抄寫這麼多,這可怎麼寫的完?”

  錢程的臉色跟着灰敗下來,滿臉不情願的說道:“都是我害了你。”

  他們迅速開動自己的小腦瓜。

  在這方面,學生要比其他人來的敏銳。

  比如,他們兩個迅速確定,夫子從沒說要上交罰寫的時間。

  依他的脾氣,大概一個月也就差不多了。

  平攤下來,十天一遍。

  他覺得可行。

  垂頭喪氣的抄寫,擡頭看見與他一起被罰的大寶,又低下頭繼續寫。

  李湘蓮忙公務,已經很久沒有與她這兩個弟弟交談過。

  披星戴月回到家中,看着書房還閃着燭光。

  剛一靠近就聽見,他們兩個的說話聲。

  “哥哥,要不然明天再寫吧。今天的任務已經做完了。”

  大寶執筆,用非常端正的姿勢,抄寫下去。

  旁邊還揉着幾個紙團。

  小寶揉了揉眼睛,又用力地拍了幾下臉。

  務必叫自己保持清醒,絕不能一邊說話一邊就睡着了。

  大寶擡頭,看了他一眼,見她如此睏倦,叫他回去休息。

  “我還有一點,寫完了就回去。”

  她只是在外面聽着,最後也沒有進去,打擾他們。

  如今,這個小家庭蒸蒸日上!

  各司其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標,那麼她也就放心了。

  她疲累的回到房間。

  若她不是女子,恐怕就如同那些同僚一樣,累的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

  暑熱漸漸過去,她們部門的活計只多不減。

  一年之計在於春,爲了明年的春種,現在他們就已經思考着哪處地比較適合。

  曲轅犁給他們張了一個教訓。

  天高皇帝遠,那些人自己就敢做主,在數據上糊弄上司。

  上下勾結一氣,甚至做假數據。

  汝南已經完全脫離朝廷的掌控,淪爲世家的地產。

  這段時間,就是在忙這件事。

  經過長時間的摸排,他們倒吸一口涼氣。

  “我大金如今竟未有蛀蟲所到之處!嗚呼哀哉,何其可悲!”

  大司農看完數據,發出悲呼。

  李湘蓮看在眼裏,都覺得十分離譜。

  金家原本是先朝的世家,與當時的皇族關係密切。

  王朝顛覆之際,就是這位一向關切的世家,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要理清楚這背後的關係,恐怕一天一夜都說不盡。

  她只知道,如今麻煩大了。

  當今之際,唯有徐徐圖之。

  “這可如何是好?”

  在唐家,李湘蓮與禹嘉玉站在下首。

  他沉吟片刻,“不破不立,二位,某有一事恐怕要擺脫你們。”

  李湘蓮有些不願意聽,甚至不是那麼想答應。

  她隱隱覺得,這件事必定會叫他們爲難。

  他似乎有千言萬語堵在胸中,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終於,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請求道:“還請你們去封陽。”

  一向忠君,願爲上司鞍前馬後鞠躬盡瘁的禹嘉玉頓了頓。

  她略略眯起眼,垂下頭去當作什麼都沒有聽到。

  大司農顯然知道這件事爲難,可話已出口,總不能又咽回去。

  於是,他勸說道:“這件事或許叫你們爲難,你們多有考慮也是應該的。此事完成之後,必會給你們加官晉爵。朝廷上下,某能信任的只有你們二人。”

  這話一說出來,禹嘉玉就激動得要應下來。

  李湘蓮連忙扯他,只說自己要考慮一下。

  出了門,禹嘉玉顯然情緒不高。

  不需要她問,他自己就說了。

  “封陽向來苦寒,民風彪悍。若是我們去,”他苦笑一聲,恐怕會連骨頭都剩不下。

  這可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哦,不對,她現在也是被同情的一員。

  李湘蓮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想法。

  她已經能確定,在京都肯定無法闖出一片天地。

  受限於自身的資質,自己的家世。

  她甚至不能通過科考改變自己的命運。

  如果還留在京都,終其一生,她只能做到現在這個地步。

  曾經說過的話,不過是一場空。

  離開對她而言,未嘗不是一個好選擇。

  禹嘉玉又說:“聽聞,已經有三任縣令死於非命。那裏就是一個燙手山芋,我們過去恐怕會活不下來。”

  李湘蓮疑惑道:“若是真的這樣,剛剛你怎麼動搖了?”

  他長嘆一口氣,“大人爲國事操勞,我位卑力微,若是能夠幫忙,就是舍了我這條命,又有何懼?”

  她聽得目瞪口呆,然後就是敬服。

  不管在什麼時代,處於什麼環境,總有這樣一個傻子,不懼艱險,不畏生死。

  雖九死而未悔。

  她想了又想,最後只是對他說:“你回去再好好考慮考慮,若是反悔,還有我呢。”

  她儘量輕鬆地對他說道:“今天大人可不只是把你一個人叫過去。我可不能只叫你在大人面前出風頭。”

  豈料,禹嘉玉卻非常認真,“我與你不一樣。”

  他目不轉睛地看着李湘蓮。

  “你有家人,有牽掛。而我並不是。”他的目光似乎在透過她看別的東西。“我可以死,你卻不行。”

  李湘蓮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原來,他是這麼想的。

  李直來接她,一路無話,她目送着禹嘉玉離開。

  他的背影總是透支那麼幾分孤寂。

  曾經照顧他的老僕,身契還在那個家中,也沒帶出來。

  同僚不待見,家族又看不起。

  正如他所言,天下之大,居然真的只剩下了他一人。

  回到家,她迫不及待的回到空間。

  田君昊依約來到空間看書。

  她迫不及待地向他了解,封陽到底是什麼情況。

  田君昊沉吟半晌,最後只說,“那裏歷來是流放之地。能活下來的,個個都不簡單。如非必要,建議你不要惹那邊的人。”

  她瞬間來了興趣,想要他再說一些。

  田君昊疑惑,“你爲什麼要知道那邊的情況?難道,你要去那裏?”

  他整個人都着急起來,想到李湘蓮並不喜歡別人干涉她的決定,又默默地保持安靜。

  只是很小聲地對她說:“你一個女子,不,就是我去那裏,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李湘蓮卻說,“上司有令,我也沒辦法的。何況,我確實很想去見識一下。”

  她安慰道:“你不要擔心,我答應你,我一定會保重自己。決不叫自己出事。”

  幾乎被說服的田君昊,還能怎麼辦呢?

  最後,他只好囑咐,“你要記住你說的話,無論如何,一定要以自己爲先。我手上還有一些人,你全都收好,也好叫我放心。”

  接下來的幾天,她又四處打聽,藉着其他人的嘴,弄明白不少事。

  民風彪悍是一回事,當地村民不服管教又是另外一回事。

  這事有好有壞,因爲他們並不好管教,所以至今沒有一個有效的勢力,把他們聚集在一起。

  最後,李湘蓮主動請纓。

  卻見大司農咳嗽了幾聲,目光四下游移,完全不敢看她。

  她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那個傻子主動請纓,事情已成定局?

  他沒說行或不行,只是轉移話題。

  “那裏條件艱苦,不是你一個小姑娘能受得了的。何況,將來你必定會成親,叫人知道你去那裏,大好的姻緣都得飛了。”

  她覺得這些都不是問題。

  “大人,難道您已經心有所屬?”

  他捋着鬍鬚,沉重的點了下頭。

  既然如此,就沒什麼好說的。

  她禮貌告辭,馬不停蹄地去找禹嘉玉。

  這傻子,就不能稍微等等。

  他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書生,去那裏做什麼?

  李湘蓮急迫的去找人。

  來到工位,他們各自忙着手頭上的工作。

  她努力的深呼吸,叫自己平靜下來,看不出任何異常。

  “各位,有誰看見禹司農。”

  “他似乎是回去了,已經告了假。”

  她禮貌道謝,然後馬不停蹄的離開。

  “奇怪,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着急?”

  李直在外面等候多時,見她上了驢車,立刻駕車離開。

  若不是皇城附近還有限速,他一定飆車。

  終於來到他家,馬車現在還沒停穩,她就跳了下去。

  大門緊閉,鐵將軍把關,裏面肯定沒人。

  就在那時,她腦海中閃現出無數個念頭,最後垂頭喪氣地回到家中。

  來到客廳一看,他正坐在堂上,等着她呢。

  “等了你許久,終於把你盼來了。”

  李湘蓮緊走幾步,見他好生生地坐在那裏,這才放下心來。

  “你不要去,我也不去,我們誰都不去。”

  李湘蓮好奇,他不是總想着報效朝廷,報效國家,怎麼忽然變了一個話風。

  “封陽暴動,如今已經被那些暴徒佔領,若想殺出一片天去,何其艱難。”

  “暴動?”她不敢置信。

  “沒錯,朝廷出兵鎮壓,就是能夠收服暴徒,也無法治理。若是我們過去,恐怕性命難保。”

  連一向爲國分憂的禹嘉玉都這樣,更何況其他人。

  李湘蓮不禁好奇,外界到底傳楊什麼消息。

  當晚,胡二回來,他們才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那縣令苛待百姓,落得這個下場,那是他活該。每年只糧稅他就收取三成,單身稅又一成,名目繁多,真是叫人活不下去了。”

  他灌了一口茶,緩了緩,又繼續說道:“縣衙已經淪陷,那狗縣令的項上人頭就掛在城門上。如今,人人自危。這要是過去,接手了這麼一個燙手山芋,那可真是倒了血黴。”

  胡二笑出聲來,頗帶着幾分看好戲的意思。

  李湘蓮苦笑,“我要去封陽。”

  他們二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瘋了不成?那裏是什麼情況,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不行不行,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去。”

  胡二更是補刀,“難道你想曝屍荒野,無人收屍?我們二人可沒有這個能耐,你要是死了,反正我們兩個是不管你的。”

  禹嘉玉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你要是不知如何回絕,那就把事情推到我頭上。我願意去。”

  看他們二人神色如此嚴肅,她淺笑出聲。

  “你們不必如此,我知曉我現在在做什麼。我意已決,不必擔憂。”

  事已至此,她直接去找了大司農。

  “你確定?之前我從沒想過那裏的情況如此危險。稍不注意,你便會回不來。”

  她躬身行禮,“此去經年,只希望您能保佑我的家人。”

  大司農親自把她扶起來,“我自然是要照顧好,英雄的家人。”

  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

  離她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胡二與禹嘉玉幾乎日日往她這裏跑。

  她樂於看着他們親近。

  這次出行,她是萬萬不敢把家人帶過去的。

  若是他們能夠培養出感情,至少可解她後顧之憂。

  她只希望停留的時間再久一些,這些孩子能夠獨當一面,纔好叫她放心。

  南去的名單已經下來,與她一同前往的還有一人。

  那是新任縣令,二甲進士霍天瑞。

  再次聽說他的名字,她只是冷漠的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個不容易的同鄉人而已,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離別當日,胡二與一衆同僚全部來相送,大司農站在最前面。

  “此去艱難,一路珍重。”

  他壓低聲音,悄悄地對她說:“不管遇到什麼樣的事,你要活着回來。”

  李湘蓮鄭重的點頭。

  一路相送,直至送到十里外,她叫他們回去。

  “來日路漫漫,願與諸君頂端相見。”

  秋風蕭瑟,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衆人只生出一股離去的哀愁。

  此去一別,還不知何時相見。

  霍天瑞看着她被人送行,而送他的人寥寥無幾。

  他心中難得生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路途遙遠,他們二人從一開始的不瞭解,帶着些許的尷尬到互相熟識,不過兩月有餘。

  總算來到那傳說中的苦寒之地,李湘蓮一步入那裏,就覺得有些不適。

  她微微躬身,捂住自己的胃。

  霍天瑞見狀,關切地問道:“可是身體不舒服?”

  她搖頭,“舟車勞頓,水土不服也說不定。倒是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半路上,他上吐下瀉了一番。

  爲了等他,他們耽誤了一些路程。

  來到主城,李湘蓮眉頭皺的越緊。

  無他,這裏實在是太蕭瑟了。

  主路只能允許一輛馬車行進,兩邊的路上坑坑窪窪的。

  前兩日剛下了一場雨,路上甚至還有積水。

  這裏的居民門窗緊閉,而城門口的兵將要比任何地方都來得森嚴。

  那城門處,至今還掛着反叛首領的頭顱。

  這樣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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