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他只是回去說了幾句話,找了幾個人,第二天就有源源不斷的人過來送油菜籽。
她叫常順從外地運來許多糧食。
其實那都是她自己的,做這一切不過是爲了過一個明路。
糧食到位,又有幾個身先士卒,這件事就這樣傳了出去。
李湘蓮需要確定,這些人是不是真的願意種植油菜。
她一趟又一趟的往這個貧瘠的小地方運東西。
土豆運來了,大豆也運來了,她甚至還把木匠鐵匠給帶來了。
東西呢,是她準備的,人卻不是她求來的。
到這之後,她曾給胡二、禹嘉玉去過一封信。
在那上面,報喜不報憂。
胡二也就算了,他爲人義氣,卻粗枝大葉,未必能想到這些。
禹嘉玉雖迂腐,到底學富五車,提出不少建設性的建議。
這兩個工匠,也是在他提議下,胡二特地送過來的。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封問安信。
李湘蓮看過信才知這兩位好友在她離開之後做了什麼。
她這一走,相當於是被流放,既無前途又幾乎沒有調回去的機會。
她曾開辦的酒樓,不知引了多少人垂涎?
胡二特地表示,我雖與家中決裂,到底還是胡家二少,區區小人何足掛齒!
他們很遺憾的表示,醫者甚是珍貴,無法送一個醫術高超的大夫來。但他們送了一個學衣數年的學徒,希望她不要嫌棄。
李湘蓮怎麼會嫌棄?
她看向那個沉默寡言,站在陰影中,恨不得當自己不存在的少年。
真的,幫了她許多。
油菜這個時候就可以進行播種,大豆則要等到明年的春天。
兩位工匠來的可及時了。
當地生產力低下,與他們工具不完備有着極大的關係。
這兩位匠人,到這裏之後,甚至來不及喝上一口熱水,就投入工作當中。
農民怨聲載道。
或者這位新上任的官員又發了什麼瘋,這路邊可見的野草,非要種進地裏,這不是胡鬧嗎?
此時此刻,李湘蓮牢記自己是一個官員。
雖然是芝麻大點的小官,那也是一個官。
“你要下役令?!”
霍天瑞整個人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十分精彩,並且感到不理解。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初來乍到,這裏的情況你沒清楚了嗎,就敢做這麼大膽的決定。”
他緩了緩,叫自己顯得不那麼咄咄逼人。
“我知道,你一心想做出政績來,可事情不是這麼做的。如今是秋天,那種子種到地裏,能不能發芽你都無法保證,又何談其他。”
李湘蓮想了想,“你是不是聽說,我要種植的是不值一提的雜草。”
“不是嗎?”
知道他爲何抗拒,她就有辦法說服他。
“這東西能榨油。而且榨剩下的油渣可以作爲肥料使用。”
他仔細看了那油菜籽,又擡起頭來定定的注視她。
“你怎麼知道?”
“說起來,我認識你這麼久,竟然從來不知你於農事一道有這樣的天賦。”
李湘蓮默默閉嘴。
“時間短任務重,我們恐怕要趕快做出決斷。否則錯過這個播種季,就要等到明年了。”
霍天瑞想了又想,又不停地擡頭注視她,終於下定決心,“這道役令我不能下,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王浩跟在她後面忿忿不平。
“我們當初就不該幫他。那縣衙那麼破,要不是大人您出手相幫,他以爲這個位置他能坐穩嗎?”
李湘蓮卻沒有很生氣。
以私情來換取公事上的順暢無阻,這原本就是不應該做的。
“我要是這裏的人,遇到這麼一位有原則的父母官,應該感到高興。”
不會因爲亂七八糟的事情,加害於民,不應該感激嗎?
王浩不明白,但知道自己該閉嘴了。
“那今年還要不要種了?”
“當然要。”
縣衙下發役令,這只是最高效的方法,用不是唯一的方法。
雲案楊再次站到她面前,聽清楚她的話,整個人都蒙了。
“你是說,你要向那些人租地,去種野草。”
雖然不太準確,“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雲案楊覺得她一定是瘋了,或者是有錢燒的。
一個正常人,怎麼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不理解,並且對此感到大爲震撼。
李湘蓮緊鑼密鼓地進行。
雲案楊雖然不理解,但是分派到他頭上的工作,他依舊一絲不苟地完成了。
他們家就是最開始的例子。
每人平均五畝地,他們家兩口人,共計十畝地。
李湘蓮與他簽訂了租地合同。
有他們當例子,這工作依舊不是那麼容易做的。
“當官的像咱們都是平頭百姓租地,想想就知道,這其中肯定有貓膩。老婆子我活了這麼久,什麼事沒遇見過。我跟你們說,不要被這些蠅頭小利遮住了你們的眼。人家在乎的是這麼點銀子嗎?人家要的是你們的土地。”
吳婆看着雲案楊,恨鐵不成鋼。
“我以爲你小子比其他人聰明幾分,沒想到都是一樣的蠢。”
他低下頭去,默默的接受吳婆的指責。
老人家年紀大了,萬一把他氣到了,可就得不償失。
“你把那什麼合同,拿過來給我看看。”
雲案楊看着她半眯着眼,十分懷疑她是否能看清上面的文字。
她也不是來看字的。
拿到合同,她放在手上摩挲了一會,然後還給他。
“你小子運氣不錯,這是遇到貴人了。”
此言一出,羣情激憤。
“吳婆,您這是說,那人說的是真的。”
她生氣的問話那人怒罵,“我都把話說得這樣明顯了,你怎麼還聽不懂?你這腦子是豬做的。”
衆人皆知,吳婆是有那麼幾分本事在身上的。
她說是真的,那九成九就是真的。
大家激動的找自己的地契,爭先恐後地要去找李湘蓮簽訂合同。
雲案楊又在此時說上那麼幾句,“名額有限,排的太晚也就輪不上了。”
李湘蓮看着面前的地契,衝着他舉大拇指,“幹得漂亮。”
他摸了摸鼻子,想來他也是有幾分運氣在身上的。
李湘蓮進行篩選。
她需要儘量連在一起,方便後期管理。
雲案楊在一邊給她支招。
“這幾家的可以,都是勤快人,而且他們的土地全都連在一起。那家不行,那地裏的草都比人高。”
在他的幫助下,李湘蓮成功地找到了和她心意的土地。
有地之後,更要有人。
因爲吳婆的蓋章,她這裏成了衆人都想進來的地方。
老闆給力,不拖欠工資,離家近,還能有一份格外的收入,誰看到不誇一句老闆大方。
雲案楊幫助她篩選了幾個人,又找來了十個人。
商量好工錢,農具到位,他們的勞動就開始了。
衆人雖不清楚她想做什麼,但並不妨礙他們去賺她的錢。
有個傻子願意散錢,他們做什麼要戳破這件好事?
李湘蓮這邊動靜弄的極大,趙亮都有所聽說。
“想着往這裏砸錢,就能把這羣冥頑不顧的人感化,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他吐出這樣一句評語,輕而易舉地把她所有的努力全都抹殺。
她在外找了許久,總算找來一名獸醫。
嚴格說起來,他也不算是專業的獸醫。
只是曾經在大戶人家養過牲畜,有那麼幾分經驗。
更重要的是,他膽大。
聽說把豬給閹了,不僅沒有說不行,反而興致盎然。
日子就這樣一日日的過下去,忙碌且充實。
雲案楊卻覺得心中不得勁。
這位專管農事的官員,忙了這麼久,一直沒有說增產啊。
他始終記得,當初把她逼得開口說要增產。
現如今,他爲她賣命,打心眼裏希望她好。
這日,他幾次三番旁敲側擊地提到這件事。
李湘蓮思考片刻,堅定的對他說:“你放心,我一定能做到。”
誰給她的勇氣啊!
李湘蓮有忘記這件事嗎,她當然沒有。
若是其他地方,官員話說出口卻沒能做到,百姓除了在心中辱罵,沒有別的辦法。
可是這裏不一樣,他們一個個都曾是亡命之徒,手上也都沾過血。
要是敢騙他們,一定會付出血的代價。
這種事卻急不來。
正如趙亮聽聞,她手下當中有一名鐵匠,十分好奇。
心中十分心動,卻還是按耐住了。
不能驚擾那位大師。
再次見到李湘蓮,他覺得機會來了。
鐵是管制用品,鐵礦也不是那麼好獲得的。
縣衙當中能有多少鐵礦石,全都叫她用了。
趙亮衝着她呲牙笑,李湘蓮也努力叫自己保持和善。
二人相視而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他看起來沒有那麼聰明,是不是好騙一些。
李湘蓮在心中思量。
二人談天說地,就是不說自己這次過來的目的。
趙亮按捺不住了。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一名威風赫赫的大將軍,學那些該死的文人身上的酸氣,多丟自己的臉。
“你直說吧,這次過來需要做什麼?”
李湘蓮卻轉移話題,“您比從前威武許多。”
她想要鐵礦石,用來打造農具。
用途明確,給不給都無所謂。
只是,爲何不趁機gei自己討要些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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