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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2不過误会一场(2)

作者:未知
在云西一中,体育生要训练,是不上第一节晚自习的。 苏起解题到半路,回头望了一眼张余果的座位,空的。她稍稍收了心思,继续解题。 做完几道题,她看看手表,第一节晚自习過去半小时了。通常這個时候,梁水会从操场回来,从她的教室经過。 她一边写作业,一边分了心听教室后边的动静。忽然,她听到了楼道裡的谈笑声。 梁水似乎在笑,心情不错的样子:“有那么厉害?” “当然,不信明天等着呗。”這是张余果的声音。 两人上了走廊,声音放低了。梁水又說了句什么,听不清了。 下一秒,后门推开,张余果进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苏起仍低着头,却抬起眼角瞥了眼窗外,梁水校服搭在肩上,从窗外经過了。 他并沒有往教室裡看。 不管了。 苏起重新看向稿纸,明天要开运动会,赶紧把题都做完。 晚自习下的时候,她做完了一大堆习题,非常满意,抻一抻肩膀,放松放松。 明天不上课,开运动会真是一件叫人开怀的事。 可路子灏并不這么想,他加强锻炼了一周,然而短跑实力沒有本质提高。他觉得自己肯定会被嘲笑,很苦恼。 苏起說:“跑输了不会笑话你啊,重在参与嘛。” 這话安慰不到路子灏,他說:“就不该开运动会,运动会是一個让人丢脸的地方。要是明天下雨就好了……” “闭嘴闭嘴!”苏起和林声齐叫道,“运动会多好玩啊!” 有两天不上课,還能吃零食,看比赛,简直跟春游一样。 “要是真下雨我就打死你。”苏起說。 路子灏叫:“我宁愿被打死也要下雨!” 结果两人蹬着自行车在夜晚的空旷道路上狂追了起来。 梁水落在后边,說:“你们觉不觉得他们像猫和老鼠?” 林声想了想,說:“我觉得你和七七像猫和老鼠。” 梁水幽幽瞥了她一眼。 因为运动会,苏起特意找妈妈要钱买了一堆零食……上好佳,大白兔,乐事,妙脆角,仙贝,徐福记,喜之郎果冻,统一奶茶……塞了满满一书包。 那晚,她将书包放在床头,幸福地睡着了。 可到了夜裡,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的样子,苏起在睡梦中忧愁地皱眉,依稀祈祷了一下,希望第二天天气能放晴。 但早上起来,雨還在下。 砸得屋檐下的泥地裡一连串小泥坑。 苏起套着雨衣骑上车,說:“路造你這個乌鸦嘴!” 路子灏放声大唱:“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啊好风光!” 林声說:“路造,你再唱我都想打你了。” 去到学校,早自习时全班同学都沒精打采,像霜打的秧苗儿,沒几個人背得进去书,全趴在桌上看窗外,祈祷雨停,哪怕变小一点儿。 老天爷,运动会啊!這可是运动会啊! 早自习结束了,雨還沒停。学生们不放弃,仍在巴巴盼望,但這希望越来越渺茫,终于响起的上课铃声浇灭了大家的热情。 语文老师拿着教案走进来,见全班一副蔫瓜儿样,笑道:“這老天要下雨,也不能怪我呀是不是?” 同学们唉声叹气,掀着桌子准备拿课本。 正說着呢,教室广播裡忽然响起运动进行曲的音乐,夹杂着教导主任的声音:“請各班迅速到操场指定场地集合,8点半准时开运动会。” “哦!”一瞬间,整個教室,整栋教学楼,整個学校都沸腾了。仿佛鱼塘裡丢了大炸弹。 学生们拍桌的拍桌,跺脚的跺脚,大叫的大叫,不知道還以为地震了。 苏起也哈哈大笑。 语文老师摇摇头,收起教案:“运动会加油啊孩子们!” 老师的声音被淹沒,同学们早就起身开始搬椅子了……学校看台位置有限,留给高二。 高一新生得搬椅子去操场的班级指定地点排列。 走廊上,隔壁几個班早按捺不住,男生们已经拎着椅子飞驰而過,像刮過的一阵阵旋风。 苏起背上装满零食的书包,搬着椅子往外走,刘维维带了韩寒和张悦然的小說,徐景带了纸笔去画五子棋,還带了红绳子去翻花绳。 走廊上已全是学生们和椅子们,苏起夹在其中,椅子腿和别人的椅子背碰撞着,艰难前行。 要转进楼梯间时,她的椅子又和别人的卡在一起,好不容易分开,身后突然伸過来一只手,把她的椅子拎過去轻松举過头顶。 苏起回头,就见梁水仍是一贯的嫌弃样:“笨手笨脚。” 苏起冲他撅了下嘴巴,用表情回怼。 张余果扛着椅子从后门出来,看见這幕,笑道:“苏起真娇气呢。椅子都搬不动,太瘦了。” 苏起微微皱眉,刚想回嘴,梁水也笑起来,說:“是,特别娇气。” 她自然知道水砸是开玩笑的,至于张余果,她懒得搭理。 她接過梁水的话,一贯耍赖的语气,道:“对呀,就娇气,怎么了?” “谁還能把你怎么?”梁水淡淡回眸,瞟她一眼,一副“行行行你爱怎么娇怎么娇”的表情,唇角勾着淡笑,下楼去了。 苏起亦忍不住一笑。 张余果却落在她身后,轻声只限她一人听到:“所以說娇气很好呀,有男生帮你搬椅子嘛。” 她說着,见前边有空位出来,快步追上梁水下楼去了。 苏起一头问号?這人說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但她转眼抛到脑后,丝毫不影响好心情。学生们好似井然有序的工蚁,迅速上了操场把椅子摆得整整齐齐,随后列队进行开幕式。 走方阵的时候,天空還飘着雨丝,但少年们脸上一派喜气洋洋。苏起是高一(13)班的,倒数第三個班。等她入场时,其余班级早在田径场上列队完毕,目光纷纷聚集她身上,只见女孩一袭白色及膝连衣裙,头发束得高高的,背脊挺 直而舒展,举牌的姿势跟跳舞似的轻柔和谐,走起路来轻快而不失沉稳,很有气质。 她身材高挑匀纤,人并沒有化妆,但在霏霏细雨中一张脸蛋看得格外清丽,尤其是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含着笑意甜甜的。让人忍不住跟着微笑。 有同学窃窃私语:“哇,13班的。” “我知道,她叫苏起。” “长得真好看。” “個子好高啊,羡慕。” “听說她成绩也很好。”苏起自然听不到這些,她绕到田径场另一端,领着班上同学去列队,经過10班末尾时,梁水抱着手,歪歪斜斜地站着,他嘴角含着一抹看热闹的笑容,把她上下打量一遭 ,說:“今天還有点儿淑女样子。” 苏起维持着表面的温和笑容,冲他做口型:“闭嘴。” 梁水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转過身去了。 苏起也去了自己的位置。 校领导开始开幕致辞。 等到开幕式结束,各班回到各自场地坐好,运动会项目正式开始。此时,天已淡淡放晴。薄薄的一层粉蓝色抹在空中,叫人心情格外舒朗。 每個班级都是一個小集体,参赛的,加油的,写加油稿的;分工明确,高速运转。主席台上播音员持续播报着加油稿件:“在這個秋高气爽万裡无云的日子裡,云西一中秋季运动会正式开始了。我們班的张志涛同学参加了男子跳高项目,看呐,他像一只 飞扬的海燕……” 苏起站在田径场一角的跳高比赛场地,看着那只叫张志涛的“海燕”起跑、减速小碎步、蹦起来、哐当撞了杆,连人带杆摔到垫子上,“咚”地一响。 苏起:“……” 她扭头看李枫然:“风风,你退出吧。你会变成一只海豚的。” 李枫然想一想:“我還蛮喜歡海豚的,還有鲸鱼。” “蓝鲸么?”苏起问,忽然停住,打了下他的手,“這不是重点!” 路子灏在一旁捂脸。 李枫然淡笑:“沒事的。” 轮到他了,路子灏检查了一下他背后的号码布,拍拍他肩膀:“加油。” 李枫然走到比赛场地,加速奔跑,到了杆前,背身一跃,如一條平躺着的鱼从杆上游過去了……很标准的跳高动作。 周围的观众纷纷赞叹。 苏起:“哇塞!” 路子灏:“水砸找了個跳高的体育生教他,但他好像只学了两次就会了。” 不過李枫然只是姿势很好,毕竟不是专业的,跳不太高,横杆升了之后就跳不過了。 他走下场,苏起冲他竖大拇指:“风风,你是海燕!” 李枫然拍拍路子灏的肩:“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加油。” 路子灏丧气:“我跑不快。哎,马上要跑了,我好紧张。” 苏起這才发现要进行长短跑比赛了,她赶忙往自己班级跑:“我先走了,路造我会给你加油的。” 苏起班级所在的区域刚好在田径场赛道的终点尽头,很多同学都涌到赛道边给同班的加油。苏起和几個女生抱着矿泉水,摇着彩带当拉拉队。尤其苏起,她活力四射地冲去了场地内圈,站在田径场赛道的终点线附近,陪着他们班每一個长跑经過這段赛道的同学 冲刺,给他们呐喊加油。 隔壁班的老师都笑起来,对鲁老师說:“你们班的苏起真是热情洋溢啊。” 苏起刚陪刘维维跑完八百米,在终点线给她送水,张可欣過来搀着她,拿小扇子给她扇风。 每個班的“运动员”都受到了热情的接待。 周围人挤人的。 梁水在一旁报道200米,看见她了,问:“過会儿你给我加油,還是给你们班刘涛加油?” 苏起想也不想:“当然给我們班加油。” 梁水說:“吃裡扒外。” 苏起道:“我跟你又不是‘裡’。” 梁水质问:“你不跟我是‘裡’,你跟他是‘裡’啊?” 苏起被问住了,纠结地想了想,最终:“我還是要跟我們班加油。” 梁水一挑眉:“哼。那我把他甩十几米你信不信?” 苏起:“你甩你的呗,反正我要给他加油。” 梁水佯作生气,拿手指了她两下:“你给我记着。” 苏起被他逗得噗嗤笑:“我不记,明天就忘。啊,我现在已经忘了。” 梁水一指头敲在她脑门上,說:“我回去就改QQ名字,‘苏起吃我东西還不给我加油,苏吃裡扒外七’。” 他Q上全是学校同学呢,苏起叫:“你敢?” 他眉毛飞得老高:“就敢。” 苏起捶了他手臂一下。 张余果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在一旁道:“那我给你加油吧梁水。” “好啊。赢了請你喝饮料。”梁水說着,冲苏起抛了個眼神,一副“看着吧我才不稀罕你”的神情。 苏起知道他是逗她呢,但心裡莫名刺一下,不太舒服,她看向张余果,张余果很友好地对她笑笑,走去梁水身边跟他一起去报到处了。 她微吸一口气,收回目光,去找他们班的刘涛,帮他报道完毕,有人戳了戳她肩膀:“七七。” 梁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他微低着头,一只手绕在背后,拎着衣服一角,說:“号码布歪了,帮我别一下。” 苏起转到他身后,从他手裡拿過小别针:“你们班怎么用這种别针呀,又沒力又容易坏。” “谁知道呢?”梁水回头瞄。 那别针又小又滑,很难捏住。参赛者已跑去起点处集合,苏起见了,赶忙加快速度:“是不是要集合了?” “沒事。你别急。”梁水說。 苏起挤开一枚小别针,把号码布一角别在他衣服上,也不知怎么急得心跳加速,她慌忙把四角都别好了,赶紧推他:“快去快去,要起跑了!” 梁水倒不急,抻了抻衣领,慢悠悠瞧她一眼:“真不给我加油?我走了哦。” 苏起這时候還顾什么斗嘴呀,忙道:“加油加油加油!” 话音未落,少年嘴角扬起,冲她笑笑,再一转身朝起点处飞驰而去。 苏起立在原地目送他离开,也不知怎么,加速的心跳并未平复,脸却也有些发热了。 发令枪一响,男子两百米比赛开始了。陪跑的苏起完全跟不上速度,就见男生们像一阵风一样从眼前刮過。 两百米仿佛在几個眨眼间就结束了。 梁水速度最快,轻松将所有人甩在身后冲過了终点线。 刘涛跑在第五名,苏起過去给他送水,赞道:“已经很棒啦!非体育生裡的第二名,好棒!” 刘涛开心笑起来。 她回头找梁水,就见他站在数米开外,张余果笑吟吟跟他讲着话,递给他一瓶水。 梁水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听着她的话,又笑了起来。 苏起想起刚才梁水跑步时,张余果在一旁高速陪跑,她的速度很快,勉强可以跟着他。 那时,张余果从苏起身边冲過,也带起了一阵狂风。 苏起本想過去祝贺梁水,但体育队的一大帮人都围着他。她便先去看路子灏跑步去了。 路子灏跑的是四百米,绕田径场一圈,和他同组的有体育生,也有平时就经常活动打球的男生,他跑了個倒数第一。 苏起去终点线上接他,给他水,又拍拍他的背后:“完成任务啦。不错不错。” 话音未落,他们班一個男生說:“路子灏你跑得比女的還慢。你该不就是個……” 路子灏突道:“董方你烦不烦?” 苏起一愣,她還从沒见路子灏发過火呢。 那個叫董方的不屑道:“還开不起玩笑,呵呵。”說着就走了。 苏起问:“這個神经病是谁啊?” 路子灏挥挥手,寻常语气:“不值一提的人。妈呀,终于跑完了,我解脱了!” 接下来的田径赛沒有她们班同学了,苏起回去操场,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路子灏跟着她過来做客。 座位区大半都是空椅子,只有比较文静的同学坐在那儿或看书,或吃零食聊天。 苏起翻开书包,請路子灏吃零食。 路子灏眼珠子快掉出来:“你把小卖部搬来了?” 苏起美滋滋的:“嘻嘻,齐全吧?你吃不吃?”路子灏拿了條果丹皮,苏起拿了碗果冻,两人一边翘着椅子,一边吃零食看风景……田径场上扔铅球的,跳远的,赛跑的,加油的,年轻的学生们满场飞奔;天空呢,似乎 又放晴了一点儿,那一抹粉蓝色变成了水蓝,清透得像能再次滴出水来。 路子灏慢悠悠翘着椅子,忽道:“难怪你喜歡运动会,這么一看,很不错嘛。只要不让我参加项目。” 苏起递给他一包辣條,路子灏开心收下。“我就觉得嘛,坐在操场上吹风真是……”她翘着二郎腿踩在前边空椅子的横杠上,自己坐的椅子翘得只有后头两只脚接地,摇摇晃晃正舒服呢。椅子被人一摁,猛地往后一 倒,苏起“啊”地失声尖叫,惊慌乱抓,却不想那人猛又握住椅子,阻止了它的倾倒。 苏起一落一停,心脏狂跳。 梁水恶作剧成功,笑得不行。 苏起气得扭身就要打他,他手再度一松,苏起沒打到,连人带椅猛地下坠:“水砸!”她條件反射地双手抓住他手臂。 路子灏說:“小学生苏起梁水,你们好。” 苏起叫:“他是!我不是!” 梁水手刚要动,苏起更紧地抓住他手臂,一副再不反抗的乖模样:“都不是都不是!” 他稍一用力,把椅子稳稳握住,這下不逗她了,慢慢把椅子竖直放回去。可一等他放好椅子松了手,苏起瞬间跳起,在他手臂上狠狠打了三下:“啪!”“啪!”“啪!” “你够狠呐苏七七。”梁水夸张地揉着发红的手臂,控诉着,又冲她稍稍一抬下巴算是打招呼,往自己班上去了。苏起重新坐好,嘴唇眉梢全是笑,往嘴裡塞了颗瑞士糖,就听一旁张余果慢慢說:“苏起打人好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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