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 127 章
在一声凄厉叫喊声中,一只一级咒灵就這么死在了白苜蓿的刀下。
从到任务地点、再到找到咒灵、最后进行祓除工作,加起来時間不過三分钟,连下‘帐’的功夫都不用手起刀落就结束了战局。
白苜蓿在无人的公园空地站了会,侧头望向倚靠在公园旁边的新建居民楼。楼层很高,从晾在阳台上的换洗衣物来看,住的人還挺多。
一年多了呢。
她昨天才和五條悟刚聊過這裡,结果今天就为出任务過来京都了,缘分這种东西,可真……有够莫名其妙的。
還记得上次来的时候還是未施工完毕的状态,到处堆着钢筋、混凝土、沙堆……外楼的框架也是摆满了工作需要的钢筋支架。
大概是因为遭遇事故而暂停施工,看上去比现在不知道荒凉多少倍。
却沒想到只需一年的時間,废墟就成了高楼,热闹代替了荒凉。
上次她来也是为了祓除咒灵,是一只盘踞在楼顶上的一级咒灵。
不過当时的她可沒现在這么多能力傍身,只是一個到处躲窜的倒霉蛋。别說能不能秒杀一级咒灵,单是能在对方的追杀下苟活下来她都觉得应该给自己鼓鼓掌。
那时候的她单靠自己,撑死只能解决二级咒灵。
别看二级咒灵和一级咒灵只相差了一级,這其中可存在了巨大的鸿沟。她挣扎了很久才慢慢缩小了這道不可逾越的距离。
白苜蓿慢慢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细细打量這崭新高挺的居民楼,不可遏制地,她又回想起一年前在這裡发生的事情。
……
那天,她如往常按照系统的指示来京都下京市這边做任务。任务等级是一级,這种时候她向来会找坂田银时来帮忙,能叫大家长的事怎么能說人胜之不武呢?
她是想变强,但沒盲目自信到觉得自己可以越级挑战。
于是——呼叫坂田银时。
结果:不可召唤状态。
点开全知视角一看,一堆马赛克画面映入眼帘。
不要想多,画面虽是不可描述画面,但不是那种会被晋江高审的画面,只是某個人因为隔天吃坏了肚子蹲在厕所出不来。
时不时還能听到那微妙而又充满味道的声音。
白苜蓿:“……”
她再和别人說坂田银时靠谱她就是小狗。
沒办法,关键战斗人员不在场,那只能改天再来。
她不是传统热血漫的主角,不是每次冲动后都能化险为夷然后levelup,她只能谨慎再谨慎,能苟尽量苟,因为命只有一條……
啊不对,前個月她终于肝完關於与谢野晶子的活动,经過一個月的努力,她可以使用与谢野晶子的傍身技能,所以笼统来讲,她现在真就是难以打死的小强,只要不被瞬杀,基本上都能苟活下来。
不過……那种迫近死亡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能四肢健全的活着,谁又想为了补上身体破开的大洞、痊愈被踩断的双脚而一次次‘送死’呢。
打定主意,白苜蓿准备离开,却在离开时猛地瞥见三個高中生结伴往施工暂停的高楼裡走去,看模样应该是传說中的试胆活动。
“……”
她突然觉得,日本人死亡率高是有原因的。
……
站在无人路经的公园,看着不远处那施工暂停的建筑,夏油杰突然觉得自己一定是得了失心疯。
要不然他也干不出抓着委托人就往委托地点赶這档子离谱的事情。
“大、大师……您看?”
田中有些忐忑地看着旁边面色微沉不虞的人。
“是,是
事情很难解决嗎?”
得微笑面对提款机。
“不……”
夏油杰刚扯出笑脸准备开口,迎面而来、又匆忙而去的几個慌张男女便搅了他继续客套笑的兴致。
倒不是因那些人身上多少挂了伤的样子而担忧,他還沒博爱到有闲心去在意别人的死活。
而是因为他们远去后交流的窸窣声音。
“那個人不会死吧……”
“嘘!你别說话……深怕别人不知道我們去過那……”
“……可那個人救了我們……”
“那种状态下人怎么可能活得了,万一牵扯到我們……”
“你這個人怎么這样!要不是她,你以为你還能活着?!”
“……啊啊啊那你们說怎么办?”
“要不先报警……”
“报警也解决不了像那样的怪物啊!”
男生說這句话的时候,似乎又回想起刚才所见的画面瞳孔剧烈震颤,身体也忍不住颤抖。
普通人是很难看见咒灵的,一般說来,只有在濒死的时候才能看见那些寻常时看不见的东西,所以刚刚他们遭遇了什么可想而知。
“那也不能不管吧,总之先报警……”
說這句话的女生刚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迎面撞上路中间的人。
“啊,不好意思我沒看……”
女生后面的话在看见对方的样子之后尽数吞落,差点惊呼起来。
這個人怎么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要知道,就算他们逃跑的时候很慌张,但也不是說就沒观察周围的情况,刚才那些对话也是在离路人很远的时候压低声音說的。
而他们避开了的其中一個路人就是面前這個。
“你谁啊!干嘛站在路中间!”
還是同行的一個男生企图用怒气盖過方才被吓到的虚心。
他原本還以为是那個救了他们的女生追上来质问他们为什么要在她救下他们的时候逃跑,所以心虚不已。沒办法,那种情况下能做到不跑的都是勇士,而他明显不是,他承认他是懦夫。
结果发现不是那個人,而是一個穿得神神叨叨、酷似神棍的男人。
也不知道這人听到了多少。
“美女帅哥们~”那個神棍笑眯眯打招呼,由于男人的身高占据绝对优势,這让他们三面对的时候颇有压力,一時間忘了可以绕道离开,“我刚刚听到你们的一些对话,是发生了什么嗎?或许我可以帮上忙哦。”
“沒什么事情!你别在這挡路!”原先被吓到的那個男人率先烦躁地开口。
這种打扮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的家伙,估计是来坑蒙拐骗的。
“我們走……”
他刚想走就被人制止了,然而制止他的人不是那個神棍,而是自己的同伴。
“裕也,别這样……”另一個男生拽住了他的袖子。
同行的女生也看着他。
渐渐地,他内心那因心虚引起的躁怒平息下来,代替躁怒升起的是一股挫败和无力之感。
如果不是他提议去出過事故的大楼试胆,他和他的同伴也不会遭遇那种怪物,更不会连累到一個陌生的好心人。
他后悔了,他干嘛犯二去找刺激。但就算后悔也沒办法,面对那种怪物,那個人怎么活得下来……
“那边施工的大楼有怪物……”名叫裕也的男人抖落了所有戾气,无力的耷拉着肩膀和脑袋,“還有一個女生在裡面……”
“什么样的女生?”
“是一個背着背包,绑着马尾辫的女生。”女生补充道。
话落,一阵风猛地吹過,逼得三人不得不眯了眯眼,而再次
睁开的时候,挡路的那奇奇怪怪的家伙便不见了踪影。
女生愣了愣,本来打算四处张望下那個人的去向,突然看见自己手上拿的手机猛地回神。
啊,還是先报警要紧。
虽然不知道那個人還能不能活着……
万一奇迹般的活下来了呢?
就是好像报警也沒什么用……话說這個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怪物存在?
這三個人不知道的是,如果刚才但凡他们决定闭口不谈转身就走,或是扯谎话掩盖事实,那么就算他们从所谓的怪物——咒灵口下死裡逃生,他们也会立刻被刚才那個男人杀死。
那個男人在面对他们时一直微笑,眯眯眼充满礼貌的客套笑之下是为了极力按下自己杀人的冲动。
他们根本不知道,就在他们說话、思考,心情在愤怒、心虚、愧疚、后悔等复杂感情交织时,一只手握长刀的咒灵就一直站在他们身后。
垂头三尺之上,是一把随时会落下去的锋刀。
只要那只咒灵想,那么他们三個人的脑袋会立刻落地。
而操控咒灵的那個男人只是在友好微笑。
礼貌而无害的笑容背后是一個個恶劣的念头。
他在想。
看吧,你所救下的都是些烂人。
看吧,他们只顾自己逃命。
看吧,他们根本就沒有存在的意义。
……
按照往常,他会立刻动手。但是這一次,他在给一個机会,一個有理由让他们活下来的机会。
如果面前的三人真像她說的那样,善恶混乱而生,但会在這混乱中偏向善的一方,他就不杀人。
這不仅是這三人命运的抉择。
也是她和他之间關於理念孰赢孰输的答卷。
……
现在看来。
她赢了。
但好像也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了呢。
当夏油杰赶到时,那個前不久還将自己的手按在他胸口上的人如一只断了翼的鸟儿从高空直直坠落。
只要他袖手旁观,那么那個和他唱反调、企图‘洗脑’他的家伙就会彻底从這個世界上消失。
只要他继续漠视他视为猴子的普通人自取灭亡,那么那個烦人的、总是偷偷摸摸给他们送东西的麻烦鬼就不会再在扰人眼了。
只要他站在這裡不动。
那么那只断了翅膀的鸟儿就会在地上绽放出一朵血色的艳花。
……
白苜蓿受了很重的伤,脸和掌心還有其他地方在被咒灵甩出去的时候擦伤了大片面积,肋骨应该断了一根,左手臂也骨折了,右脚被咒灵划了道陷进肉裡的七寸血痕,左脚在逃跑的时候扭伤。
可以說浑身上下都有点問題。
這种情况下,慢慢养伤不仅耗時間還耽误之后的任务,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忍耐很久這般刺骨挠心的疼痛。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在手边沒有适合‘自杀’的武器时,她選擇跳楼触发一次‘請君勿死’的被动。
虽這么說不太好,但關於跳楼触发被动的做法她還是有经验的,只要楼层不要太高、只要不是头朝地,在濒临‘死亡’的瞬间就能立刻触发……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就是,就是……
跳楼前的俯视视角多多少少有些让人身体发软,心裡发虚。
她好像要恐高了呜呜。
正想着准备触发請君勿死的被动时,她沒迎来肉/体砸在地面上的剧痛,而是一個……非常柔软的怀抱。
咦?
死前的幻觉?
要不然她怎么看见夏油杰的那张脸了?
還落入了
他的怀裡……
并且飘在半空中?
大概是在楼上被风吹了太久,然后又带了点跳楼时的大胆和疯狂,以至于白苜蓿现在很多想法都沒经過大脑。
等她回過神来,她已经伸出沒骨折的那只手捏了捏‘夏油杰’的脸。
下意识感叹:“好软。”
夏油杰:“……”
他原本准备了一大堆奚落人的话,比如‘呵,就在刚才你就要死了你知道嗎?’、‘你不是很厉害嗎?怎么那么狼狈?’、‘为了一些毫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的命,白苜蓿,你脑子是不是有問題’……
真的准备了很多,结果最后满腹文稿全在這一句‘好软’下一個字都想不起来了。
他后悔救人了。
“想捏到什么时候?”
尴尬给到白苜蓿:“……”
要死,是‘真’的夏油杰。
……
注视這座大楼,白苜蓿突然又想起自己脑抽捏人脸的场景,脚指头立马开始工作。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快点去下一個任务地点工作吧!
白苜蓿奔跑起来,借着扬起短发的风吹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看起来好像很逃避、很不想回忆起那些往事似的,但嘴角一直上扬的状态暴露了当事人真实的想法。
是的,就算在全力奔向下一個任务地点、假装自己沒再回忆往事,那之后的画面也一刻不停地出现在她脑海裡。
……
当时夏油杰让她松手。
结果她心虚過了头反而行为更加离谱,不但沒松手,反而又捏了捏,企图靠說谎圆场。
“死亡前的画面和触感原来這么逼真的嗎?嘘,嘘——”
侧头、躲避视线、吹口哨。
“白无赖,有沒有人教過你,說谎话时眼神不能飘向别处?還有,不会吹口哨就别吹,不知道的人還以为你牙齿漏风。”
白苜蓿:“……”
好吧,她暴露了。
那她就摊牌啦!她不装啦!
于是白苜蓿笑了起来,用手指了指楼顶。
“虽然代价有点惨烈,但是我做到啦!就算是碰巧的、意外的、误打误撞的,反正不管是什么修饰词,都不能否认我做到了!”
“什么?”
“咒灵呀!那是一级!”
就算在一级裡面咒灵的实力也分了层次,而楼上那只被她祓除的咒灵很明显不是一级裡面厉害的那种。
但是!
不能否认!那也是一级!
夏油杰本来還不明所以,但看着那双原来越亮的眸子以及眸光裡暗暗流露出来的求表扬,他突然反应過来了。
那是在回应那天他的话。
既然他說她连一只一级咒灵都解决不了,谁给她的自信觉得自己是什么神明转世能拯救他人。
那她就努力证明。证明自己不是盲目自信,而是很努力的一点、一点实现自己說的话。
“真是……”
夏油杰声音低低的,想說的话在喉咙裡滚了又滚,不知道该這么回应那双眼睛,于是抬起一只手按住了眼角。
“真是败给你了。”
宽大的袖子遮住了白苜蓿全部视线,以至于她看不见对方的样子。
“什么?”
等那只袖袍移开,白苜蓿率先看见那上翘的嘴角。
“白无赖,你還记得的那天雨天你說了什么嗎?”
“……”
怎么、怎么那么突然旧事重提,她哪裡知道自己高烧时說了什么,不会是打算新账旧账一起算吧。
“不,不记得了。”
“沒事。”对方眯眼笑,“我记
得就行。”
“等一下!能展开讲讲嗎?”
“不可以。”眯眼狐狸非常果决,“你要记住你說的话,我会一直看着的,你有沒有做到你說的那些,如果沒有——”
眯眼狐狸說道這裡尾音拉长,還很恶劣的伸出拇指在她破了皮的脸颊上来回摩挲。
“那我就把你丢了喂咒灵。”
“……”
所以她究竟說了什么啊!不說清楚她怎么知道啊!
怎么办,在線等,急!
她好像掉进了一個狐狸窝。
爬不出来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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