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 131 章
也许沒多久,也许過了很久,毕竟在黑暗中,沒人能在忍受孤独的情况下還有能力去计算時間。
哦,有人可以,比如某個能在被石化三千年的過程中在心裡数秒计时并不断思考的怪才石神千空。這么說来齐木楠雄的哥哥也是怪才,两個人聚在一起会不会产生化学反应?
毕竟都是恶人脸不是嗎?
白苜蓿還挺佩服自己在难過的情况下還能瞎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逗自己开心。
可是,還是好难過。
“哎呀,谁家的可怜虫在哭鼻子呀。”
“……”
有沒有人說過,五條悟真是破坏气氛的好手?
“反正不是你家的。”白苜蓿吸吸鼻子,补充道,“還有,我沒哭……嗝。”
一個沒忍住,打了個哭嗝。
“……”
觉得有些丢脸,白苜蓿解释道:“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对眼睛起到杀毒和……嗝,和湿润作用。”
听白苜蓿一本正经的胡扯,五條悟很想笑,但知道如果自己再笑的话会让某個脸皮薄的家伙原本低落的心情更加低落。
于是抿了抿唇忍住了,但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嗯,笑笑又不犯法,反正对方也看不见。
“那杀毒杀完了嗎?”
“……杀,杀完了。”白苜蓿讪讪道。
她原本只是习惯性胡扯几句,结果对方居然很配合,一点都不吐槽還顺着她的话往下說,這让原本能转移的尴尬又给到了自己。
“既然杀完了,那么我們就說正事吧。”
正事?
什么事?
白苜蓿现在眼睛看不见,自然也就不知道对方此刻是什么表情,听语气依稀听出几分严肃。
“什么事?”白苜蓿也微微认真起来。
“關於你是‘谁家’的問題,别忘了你的白户身份登记在‘五條’名下,嘶——這么一算,是我家的吧?”
“……”
哦,她都忘了這一茬。
所以這是正事嗎?
白苜蓿虽看不见,但不妨碍她摆出一個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咔嚓——”
一道明显是手机拍照的提示声响起,白苜蓿惊觉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得某個人憎狗嫌的声音开口:“這张表情不错,有纪念意义,等你们毕业的时候可以放进毕业相册了,啧啧,我可真是一位时刻关心学生成长的优秀老师啊。”
“五,條,悟!快删了!”
白苜蓿往声源扑過去,结果一头扎进草地裡摔個狗吃屎,那哭嗝也因這一下停住了。而始作俑者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小白啊,要叫老师——就算现在我不是你们班主任了也要叫老师啊,這是尊师重道。”
那就先摆出有师德的样子啊混蛋白毛!
白苜蓿气得用力揪住地上的草,转念一想生气的是自己,干嘛要连累无辜的草兄呢。
万物有灵,抱歉了草兄,压你身上了。
于是松开揪住草兄的手并且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做完這些后退坐回到桥墩下的泥地上。
這时候身边靠過来熟悉的气息,应该是五條悟并排和她一样非常不雅的坐在泥地上。
“不难過了?”
白苜蓿声音幽幽:“是啊,不难過了。”
不但不难過,還有心情和草称兄道弟了。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哪裡看不出五條悟的做法是想让她别沉浸在难過裡,可做法也太過小学生扯头花了吧。
幼稚。
“既然沒事,那就說正事吧。”
“?”
又来正事?
有上一個‘正事’的前车之鉴,白苜蓿很难相信对方的正事。
“什么事?”
“白苜蓿。”這回连名带姓的称呼,看起来真是正事。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你身为一個咒术师,居然就這么让一個诅咒师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
白苜蓿听完沉默,五條悟继续道:“你有沒有想過,赶在那家伙干坏事之前就先把人抓起来才是解决問題的关键嗎?”
“……”
“你不但什么都沒做,還被对方牵着走,一点防备之心都沒有,让打电话就打电话,让留在原地就留在原地。不仅如此,還哭!”
五條悟說到這裡,白苜蓿就感觉到自己脸颊在被人戳戳戳。
“干嘛为那家伙哭?要我說就应该把他抓起来打一顿,他就是太久沒挨打欠打了。”
?
所以這才是重点嗎?
“一個咒术师被一個诅咒师弄哭,說出去丢不丢人?嗯?”
白苜蓿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半天才憋出几個字:“都說了沒哭。”
于是五條悟改口:“是是是,沒哭,所以被一個诅咒师弄得需要用眼泪来杀毒和湿润眼睛,丢不丢人?”
“……”
救命,别說了,不要再重复她說的胡话了,真的很羞耻。
白苜蓿捂脸:“对不起,我忏悔。”
倒不是忏悔自己弱得被弄哭,而是忏悔自己为什么要在一個比自己更会胡說八道的人面前嘴欠。
“嗯,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好了,我們来說正事吧。”
!!!
怎么又是正事!
她快不知道‘正事’的具体含义是什么了!
白苜蓿突然很佩服五條悟的同期生和后辈七海先生和伊地知先生他们。
大家生活得一定很苦吧,就和现在的她一样。
不過這一回,五條悟說得确实是正事。
“对于之后不久的‘百鬼夜行’,你有答案了嗎?”
這句话一出,原本好了点的心情再次复杂起来,不過有了前面的闹腾,也沒那么难受了,默了默才道:
“……我不知道。”
其实在白苜蓿說這句话的时候,五條悟就通過对這两人的了解明白過来。
白苜蓿的那句‘不知道’并不是不知道這件事到底和不和夏油杰有关,而是不知道当对方参与进来后该怎么做。
是的,夏油杰无疑是知情恐吓信一事,并且会真的发动那個恶性活动。
但就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
屠杀普通人嗎?
或许又可能,但普通人是杀不完的,就算再怎么想杀也不可能短時間内将非术师屠杀干净。再者,如果真只是为了杀普通人,背地裡默默清除不是更好?为什么会头铁来咒术界挑衅?
又不是咒界无人了,随随便便就可以越過一直保护普通人的术师而杀人。
夏油杰无疑很强。从五條悟承认他们在高中生时期便是最强的特级术师就可见一斑。
但一個人再强有什么用?且不說咒术界仍有很多强者、车轮战就能把人耗死,单单一個五條悟站出来,就必不可能成功清肃普通人。
所以目的肯定不是杀人。
但如果不是杀人,就真的沒有原因了。
之前加茂透露给他過,說是夏油杰会发动‘百鬼夜行’,目的是跟在乙骨忧太身边的特级過咒咒灵祁本裡香。而事实是,祁本裡香的诅咒已经解除了,乙骨忧太也成了不好对付的特级术师。
[……所以我想他应该不会发动,至少沒有理由,但算是给你提個醒吧,關於潜在危险。
当时加茂是這样对她說的。
不杀普通人,也不是为了特级過咒咒灵,那夏油杰是想找一個自杀的地方才会像咒术界昭告這個计划,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
“万一他是真的想死呢?”
五條悟說完這句话两人都沉默下来。
就像白苜蓿說了她和夏油杰的事情,五條悟也挑挑拣拣他们高中的事情和她說了一番。
一個人知道了夏油杰‘疯’掉之后的样子,另一個人通過拼拼凑凑,拼出還不是诅咒师的夏油杰的青春。
他是不是觉得太累了,所以想找個地方长眠?
白苜蓿不由得浮起這個念头。
……
不。
不!
绝不不是!
“不。”白苜蓿用力捏了捏拳,直到指甲戳疼了掌心才慢慢松开力道,“……他不可能是想死。”
那個人答应過她,会一直看着她,看她有沒有做到自己說過的那些话。
她還什么都還沒做到,他怎么可能先一步食言呢?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
明明不应该這样的。
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出問題了?
好像是……
那個新年。
以及那道她绝对不想再回忆起来的钟声。
“五條老师,你還记得我昨天和你說的那件事嗎?”
五條悟点点头,突然意识到对方现在看不见,又补上一句:“嗯,怎么了?”
“那起事件,死亡人数怎么說都有……”想到那些画面,白苜蓿脸惨白上了几分,“都有百人以上,但我之后好像沒怎么听到后续的事情,咒术界是怎么记录的那件事情的?”
昨天和五條悟說關於他们之间的事时,在被询问道“听起来你们相处得很不错,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這样”,白苜蓿沉默许久才草草几句话带過此事。
而五條悟当时表情有点恍然,称那件极恶事件在咒界传過一段時間,但后来不了了之了。
不過当时她不太想過问這件事就沒追问。
而现在……
“我不是很清楚,当时我人在国外。回来后听人提起過,对非术师方当然是称恐怖人为事件,至于咒术圈内……好像是說因为只检测到数只咒灵的残秽,就把此时归结为咒灵作恶处理。”
白苜蓿心狠狠鼓动了一下:“所以你是說,他们并沒有检查出属于夏油杰的咒力残秽?”
白苜蓿說這话的时候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五條悟,若不是视线沒有焦距,五條悟真会怀疑对方并沒有看不见。
五條悟心神一动,很快就领悟到白苜蓿的意思。
很多咒术师的咒力残秽都有登记,一来可以在术师不小心被咒灵吃了/杀了沒留全尸时辨认其身份,二来就是身份证明,要不然当初他们也不会知道夏油杰的叛变是以屠杀整個村子为起始的。
既然夏油杰的咒力残秽早有登记,那么如果那件事情真是夏油杰做的,调查事件的人员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很有可能,那天屠杀普通人并不是夏油杰所为。
不過谨慎起见,五條悟沒给确切答案。
“不清楚。只說是咒灵残秽。”
白苜蓿有点萎靡,不是百分百肯定,那就說明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五條悟想了想,凑近那情绪低落的家伙,轻声道:“不過我知道归档的地方在哪裡哦。”
咒术师专用網并沒有登记全部实践內容,更别說和术师沒扯上多大关系的事情。不過這些东西都会归档在一個地方。
五條悟曾经吐槽過明明有电子设备非要用纸张些报告浪费自然资源。吐槽归吐槽,他也知道這些是备份在归档室的记录报告。
“嗯?我們可以进去嗎?”
五條悟笑得灿烂,以至于就算白苜蓿看不见五條悟的表情也能听出他的乐呵劲。
“当然不能啦!”
“……”
那說屁!
“不過。”五條悟摸下巴思忖,“整個咒界也沒有哪個地方是我去不了的吧。”
“……”
嚣张過头了!
师德呢!以身作则呢!
白苜蓿刚想吐槽就感觉自己突然腾空,应该是被人拎起来了。
“等,等等,五條悟你想做什么?!”
“去档案室咯。”
“!但我是现在眼瞎啊!!”
——眼瞎啊!
——瞎啊!
——啊!
“……”
桥洞底下回荡的是某人的咆哮声,伴随而来的是诡异沉默的气氛。
许久,五條悟才开口:“小白啊,其实我最好奇的是你为什么眼瞎,但看刚刚的气氛问一個瞎子为什么眼瞎觉得不太合适,所以迟迟沒问,现在可以說說不?”
白苜蓿涨红脸,不知是羞的還是气的,也可能是被人夹着呼吸不過起来。
她咬牙切齿:“秘密!”
她很想說,還不是因为你!
但如果這么說一定会被追问,一追问怎么办,只能和对方說那点子马猴烧酒的事情。而五條悟是什么人?肯定会追问她具体內容是什么,难道要让她重复当初放弃的那個任务的台词一遍?
重复只能徒增笑料,一点回报都沒有。
亏死了!
打死都不說!
“啧,可惜。”
可惜你個大头鬼!
“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嗎?”
“拎都拎着了,既然暂时眼瞎,那就等不瞎的时候再去档案室吧,现在呢,跟老师我一起去做任务吧。”
白苜蓿本来想吐槽为什么会有人把‘拎都拎着’說出‘来都来了’的语气,结果就听到了一個更可怕的东西。
“???那個……难道不是应该把我先送回去嗎?”
“不行哦。来接你已经耽误我很多時間了,往高专不顺路,所以還是跟老师我一起出任务吧,顺便难得叙叙师徒情吧。”
那种一点都不牢固的师徒情她不需要啊!
“那個我……”
“不,你不想。”
五條悟堵人嘴巴的方式是飞天。
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强风,白苜蓿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最开始那难受的情绪完全沒有了。
她佛了。
等到五條悟以‘大瞎子带着小瞎子出街’的架势让眼瞎的她对付低级咒灵,美名锻炼五感的时候,她很想对五條悟来一招杀人網球的招数——灭五感。
从林黛玉到无欲无求的佛、再到斗鸡,只需一個五條悟。
她突然不难受夏油杰的事情了,甚至对夏油杰還有点咬牙切齿。
打五條悟的电话做什么!
看不见她通讯录裡的伊地知先生嗎!七海先生也是可以啊!
前者自不必多說,多贴心的男妈妈啊。而后者就算会吐槽一句麻烦,也会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安全送到高专,多靠谱的成年人啊。
实在不济,其他的同级生或者后辈也不是不可以!
她人际交往很广的!
人称高专第一交际达人!
上到学校老师下到工作人员,甚至提供学校食堂午饭的大妈她都有电话!
她和人憎狗嫌的五條悟不一样,沒有被讨厌的!
所以那么多人裡面为什么只打五條悟的电话!
夏油杰!你是不是沒有其他朋友了!
啊!!
土拨鼠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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