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审判
白苜蓿站在荒楼前,看着周围不断漫出的不祥之气,不禁紧了紧手裡的十手。
回想起前不久七海先生才說過的话,白苜蓿咬咬牙,還是走了进去。
七海先生,不是她不想逃啊……
刚进荒楼,白苜蓿就感到一阵不适。這种感觉大概就是七海建人說過的那种不完全领域带来的咒力乱流。
她站定原地,集中注意力观察了会,区分出咒力的强弱之后,确定下自己的搜查路线。
前几天七海建人有教她如何感受咒力的强弱,說实话那很抽象,但并不难掌握。咒力强一些的地方气压越大,她现在正努力避开那些地方。
她的目标很明确,不是祓除咒灵,而是救人。
只要她能把人都带出去同时保护好自己,就是最大的胜利。
白苜蓿搜了两层楼,除了自己发出的声音之外沒有一点动静。
荒楼原先是宿舍,面积很大,通高六层,每一层都有三十多個房间。按理說一個荒凉的地方,哪怕弄出一点动静也能被扩大到无数倍,更别說是那一大帮人,怎么說都应该有噪杂的交谈声和脚步声。
可是,沒有。
完全沒有。
周围一片寂静,白苜蓿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粗粗的呼吸声。
难道這和那只准特级咒灵有关?
白苜蓿关上刚刚打开检查的门,破旧的木门合页处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门上斑驳掉漆的门牌号301也摇摇欲坠。
這是第三层最后一间房间。
难道那群人都跑到顶楼去了嗎?
她能感觉到越往上诅咒气息越浓,如果那群人真的在上面,估计她真的无能为力了。
正此时,寂静的楼道终于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啊啊啊救命,救……鬼啊!!”
“别過来!”
一男一女的声音。
白苜蓿闻言赶紧朝声源处跑去。
楼道口转角,她直接与两個连滚带爬地下楼的人撞了面,其中一人還断了手臂,鲜血汩汩不停往外流,他身边的女生虽沒受什么伤,但早已吓得不轻双手死扣自己大波浪长发。
两人看见她,也不管她是谁,下意识就惊呼求救声。
“啊!救救我……”
与此同时,白苜蓿也看清那两人头上的倒计时,其中女人的倒计时赫然只剩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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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白苜蓿一惊,也顾不得其他,匆忙抬手。
随她抬手的瞬间,一只断臂竟破开厚实的墙壁直直冲向那個女生。速度快到女人都忘记惊呼,只能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利爪抓向自己。
却在即将抓到她脖子前一刻戛然而止,直愣愣地停在她面前,灵活的手指還做着握合的姿势,她敢保证,如果那只手沒停下,她现在的脖子绝对断了,就像刚刚村木的那只左手一样,直接被捏碎。
想到這裡,她腿一软直接跌坐在楼梯上。
一旁那個叫村木的人也被吓得连连后退。
“想活命就别坐下!往楼下跑!”
女生愣愣地抬头,对上对方的视线。是一個女生,看模样和自己年龄无异。
对哦,刚刚好像就是面前這個人救了她。
用了不知什么方法把那只断手冰冻住了。
想到這裡,方才见到的那一切荒诞之事终于有了爆发的口子,她声音哽咽起来:“我不想死……”
白苜蓿看到那串倒计时死死的卡在最后一秒,然后消失不见,一旁男生头上的倒计时也在十秒处定格,以同样的方式消失,她這才微微放下高高悬起的心。
還好,不是不能改变死亡時間。
确保两人生命暂时安全,白苜蓿终于有机会打量面前两人,他们都是中途加进来的人。
现在男生因为失血過多苍白脸色蹲在地上大口喘气,女生则是扶着栏杆小声啜泣。
白苜蓿无视女生的奔溃,抬手在男生流血的断口处微微结上一层冰,以防对方失血過多。
做完這一切后,也不管男生的道谢,她直接开口:“還能站起来的话就别坐着。赶紧往楼下跑。”
說着便绕开两人往楼上走,却在经過女生身边时突然被对方抓住裤子。
“你,你不带我們下去嗎?”
看着对方带着希冀和央求的眼神,白苜蓿无动于衷。
救人是她应该做的事情,她不会因为对方是個品行不良、作恶多端的人就把自己放在审判者的位置,她不是法官,沒权利审判任何人。但這不代表她就能心无芥蒂的宽恕他们的罪行。
任何施暴者,无论施暴对象是人還是动物,那都是漠视生命的行为,也是她最讨厌的行为。
她推开对方的手:“你的命也是命,楼上那些人的命也是命。這裡是三楼,如果拼尽全力跑的话或许能自己跑出去。”
看着两個人皆愣愣地看着她,一副沒回過神来的样子,白苜蓿抿抿唇,将手上的十手交给他们。
一人一把。
十手是一对武器,因为是系统的产物所以带了咒力,只要不再出现刚才那副场景,這两人完全能自己跑出去。
“如果真不想死,那就握住這個武器。把命攥在自己手裡吧。”
言以至此,该做的她都做了,上面還有人在等着她,不能再耽搁下去。更何况刚刚情况紧急,她来不及用十手钳住那只断手,只有【冰刃】的技能能无视距离,直接冻住目标。
這技能只有半小时時間,原本她還想在最后的关头使用,毕竟這算是她目前最强的能力了,而现在被迫提前,她只能在技能時間结束前完成救援。
不然……
“佐山他们在六楼。”
刚跨上四楼楼梯的白苜蓿听到這句话,脚步猛地一顿,视线朝下,只见那两個人紧紧握住她给的武器。
话是女生說的,声音裡還带着颤音,“最中间那個房间。拜托你也救救他们。”
白苜蓿松开死抿住的唇,眉眼微微舒展:“好。我尽量。”
還好,至少沒有把所有良知都丢了。
楼梯再次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一边向下,一边往上。
……
“对不起……对不起吉野,我……啊!”
六楼中间的房间裡出现很诡异的一幕。
一边是三五人紧贴在一起,眼裡流露着惶恐。刚刚說话的便是其中一個,只可惜他现在被一种不明东西从人堆裡拽出来拎在半空,惨叫声便是因为這個。
房间的另一边,一個男生抱着腿蹲坐在角落,眼神漠然,沒有因对面那些人惶恐而流出同情之色,也沒因身旁那個长相怪异的生物而感到恐惧。
那只不可名状的生物,像人,更像怪物。有人的身体,但支离破碎。形状怪异,依稀可见是個女性的模样。
這個怪物不怎么会人言,翻来覆去都是“去死吧”、“都去死”、“惩罚”之类尖锐的惨叫。
被拎在空中的男生,也就是之前欺负对面那個少年之一的人,他叫佐山建一。
佐山感觉到脚上的力道以异于常人的握力慢慢收紧,疼痛感愈发明显,面色逐渐惨白不堪,那是一股压不下去的死亡恐惧。
他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這样……
不,他知道的。
是报复,是恶果。
事情還要从一個多小时前說起。
当时他们三人被路人报警吓破胆,慌忙逃走。事后越想越奇怪,警察厅明明离那裡很远,怎么会那么快赶到?
但他们也只觉奇怪,并不怀疑其真实性。但对于在向来承受他们欺负的人面前丢了面子,這一点他们觉得很丢脸,打算等周一上学让对方瞧瞧他们的厉害。
沒想到他们根本不需要到周一,直接又在路边撞见了那個倒霉蛋。原本他们打算在和朋友碰头后去游戏厅玩玩,但既然玩具又到手,怎么說都要给主动靠上来的玩具一点面子。
为了找乐子。他们决定让玩具在废弃的旧宿舍待一夜。
旧宿舍是他们学校废弃掉的一座荒楼,离教学楼很远,不需要经過正门,从后面翻墙就能进去。
虽說這几天学校一直都强调不要靠近不要靠近,說是出過人命。但具体消息学校从来不解释,抓人倒很严格,扬言来這裡的人都要受处分。
這一来二去,本就正直叛逆期,就算一开始不想去都被煽动的想去试试。
他们本意是想把吉野关在旧宿舍裡一晚上,好好吓吓這個不听话的玩具,顺便破除一下学校的谎言。
对,他们觉得這是学校在說谎,为了掩盖某些不愿透露的事情扯得慌。依据就是其实他们這群学生早在入学之初就来這探過险,除了周围气息恐怖了点,沒什么特别的地方。這也是他们敢来的理由,他们不怕真闹出人命,顶多是把人吓傻。
只是作为玩具的吉野非常不配合。
吉野其实并不是個逆来顺受的人,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要知道当初就是因为他顶着一副令人厌恶的样子出声拒绝他们的要求,才被他们盯上、当了两学期的玩具。
玩具吉野不愿进荒楼,說迟点回家家裡人会担心。但既然来了怎么会把人放走?
所以他们合伙把他绑起来丢了进去。
原本打算就此离开,第二天再過来看看对方被吓破胆的丑态。
却沒想到灵异事件突然发生。他们刚想走出去,但一眨眼他们就从一楼出现在六楼,也就是现在這個房间。
同时。
角色对调。
不,這么說其实也不准确,毕竟吉野并沒有对他们做什么,他只是在与空气交谈,交谈了很久。
在交谈的那段時間,他们从一开始的气愤,质问吉野是不是他在搞鬼,再到后来心跳慌乱不已,因为他们接近不了吉野也出不了房间门,仿佛有個无形的屏障笼罩着這间房间。
他们被困在房间一角,听着吉野和看不见的东西交谈,安静的环境裡只有吉野那沒有起伏的声音以及他们狂跳不止的心跳声。
直到——吉野突然抬头问他们有沒有为自己的行为后悔過?
吉野问的很笼统,但他们能明白,无非是想问有沒有后悔对他做過的事情。
答案——沒有。
但目前的情况,他们深知绝对不能說出這两個字。
“后悔了,后悔了。我們不应该做這些事情。”
当时說這话的是西村。差不多话刚落,他的半條腿就消失了。
半條腿消失的原因是吉野冷漠的吐出两個字:“說谎。”
在随行的女生尖叫声中,一场审判游戏开始了。
游戏是——忏悔自己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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