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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旋涡

作者:银发天然卷
“初次见面,乙骨君~”

  稳稳落在地上之后,五條悟勾唇开口,语气依旧一贯的微微上挑,但乙骨忧太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感觉面前這個人好像不是真高兴,不過他還是毕恭毕敬地问好。

  “您,您好,您就是五條老师吧。”

  “嗯。”五條悟点头致意,然后向前一步靠近,估计是個子的問題,乙骨忧太感到一股压迫感靠近便不自觉地往后微微后撤。

  “乙骨君,可不可以麻烦你把肩膀上的小黑球给我?”

  “……嗯?”

  “我的学生在裡面,我有点担心。”

  哦,原来是因为担心啊,乙骨忧太松了口气。

  “那個,您不用担心,裡香好像沒有打算要伤害白同学。她们好像在說……什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裡香会把他赶出去,但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自然能感觉到裡面的气息,尽管不太清楚裡面发生了什么,好歹沒有什么恶意传出。

  “确定?”五條悟停下结印的手。

  “嗯。”乙骨忧太笃定的点点头。

  乙骨忧太怕是不清楚咒术的事情,所以不知道那個手势的意思,如果他知道的话就会明白,那是准备展开领域的手势。

  所谓领域,就是用咒力在周围构筑起施加了术式的生得领域,在领域内发动施加于领域的术式绝对会命中。

  在這种情况下,若是人在别人的领域内却想要掌握主导权,那就同样展开领域,最后肯定只会留下更强那方的领域。

  但若是人在外面,那么情况稍稍不同。一种是从外部直接打破,另一种便是开启领域将原来的那個领域包围,然后回到前一种情况。

  显然五條悟一开始是想用领域包围的方法将其打破。

  乙骨忧太拘谨的站在一旁,心裡想着该怎么询问对方刚刚和白苜蓿說過的事情,丝毫不知道自己与‘无量空处一日游’擦肩而過。

  “既然乙骨君都這么說了我就不打扰她们啦。”五條悟拍拍乙骨忧太的肩膀,“那么现在,能和我說說眼下的情况嗎?”

  “嗯……嗯?”

  “就是那個啦那個,那边的冰雕。”

  乙骨忧太是真的跟不上五條悟那跳跃的思维,老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說起事情全過程。

  這是外面的情形,裡香开启的领域裡面又是另一幅场景。

  這是白苜蓿第二次进入完全状态下的生得领域。

  第一次自然是五條悟的,据其說是现场教学远比理论指导来的强,所以在讲解领域問題时,对方直接把她带进了领域。

  后来她才知道随意进入别人的领域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因为在裡面,领域的缔造者能成为真正的主宰,若五條悟的领域把她设做敌人,她就会因为该领域的能力当场瘫痪。

  “小白啊,生得领域可是非常危险的,所以千万不要被人拉进他的领域,那可不是那些半生领域能比的。遇到那种情况,遵循内心的想法,想求助就求助,想逃就逃,别死就行。”

  而她现在就被人……不,被一只特级怨灵拉进了生得领域。

  但這個与其說是生得领域,不如說是某人记忆中的片段。

  头顶是沒有云层、惨淡到沒有蓝的‘天空’。

  街道上沒有行人,老旧的杂货店开在狭窄街道的角落,转角有個废弃的公园。

  或许是整個空间的颜色格调都偏暗沉,所以原本红彤彤的滑梯也暗沉到发黑。公园的地面不是水泥地,而是凹凸不平的泥地,一丛一丛的杂草将小半块空地填满,一直蔓延到堆砌破旧的水泥管道前才堪堪停住。

  三三两两堆积在一起的水泥管道旁有個老旧的秋千,挂在老树上一晃一晃地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整個环境宛如老电影的恐怖片段。

  但在白苜蓿看来,并不觉得惊恐,只不過過于荒凉罢了,就像被人遗忘在记忆深处的老照片,日趋发黄。

  “小白!”

  声音甜腻腻的,這回沒了那宛如机器磨损過沙哑无比的混音,小女孩的声音轻快很多。

  白苜蓿一转头,就看到那老秋千上坐着一個穿着一袭黑色裙子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头发很长,随着秋千起起落落,长发在风中卷起一圈一圈的波浪。

  她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嘴角一颗美人痣却让她拥有不同于她這個年龄能有的妩媚感。

  她很漂亮,如果能健健康康成长到成年的话,绝对、绝对是无论男女都移不开眼睛的美人。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她终会死,死在所有人都惋惜的年龄。

  祈本裡香,11岁,车祸身亡,化为怨灵。

  “這裡是我和忧太的秘密基地!”裡香以一個极其危险的动作在秋千上扬时突然松开手从上面跳下来,摇晃着身体好半天才稳住身形,然后小跑到白苜蓿面前,“今天破格允许小白来参观一下哦。”

  白苜蓿看着比她小上很多却十分亲昵唤她名字的小女孩,屈腿蹲下選擇和对方平视。

  “你……认识我?”

  除了這种可能,她想不出裡香会如此亲近她的原因。

  “不认识哦,今天是第一次认识小白。”

  祈本裡香眉眼弯弯,身子微微向前倾,露出自己好看的下颚。她似乎很会展现自己的魅力,尽管還是個小女孩。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們是同一类人嘛,都是……唔,”裡香顿了顿,然后绕着白苜蓿转了一圈才道,“好吧,原来小白還不是。”

  “是什么?”

  白苜蓿眼皮一跳,她总觉得這是一個很关键的信息,可不管她再怎么追问对方都不愿再說了,只是很亲昵的搂過她的脖子蹭了蹭。

  “沒办法啦,如果不是小白自己发现的,我是說不出来的。就算是小白也不能让我违背‘契阔’哦,当然啦,忧太除外!”

  契阔?

  又是一個新词。

  這個她听七海建人說過,用约定的方式达成限制條件。

  但为什么裡香也会有?

  她一直觉得自己会出现在這個世界只是偶然中的偶然。

  就像jj频道的那些主角一样,不過是突然的穿越,突然的闯进一個奇幻的世界,突然有了区别于和平世界不一样的生活。

  只不過她稍稍倒霉了点,明明有厉害的金手指却因为自己的运气不行显得特别弱,而自身也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菜鸡,无法像爽文女主那样在异世界大杀特杀。

  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事情沒那么简单。這不像是一次偶然被命运选中的马猴烧酒,更像是一场别有用心的设计。

  要不然为什么会是像她這般平庸的人成为异界的旅客?为什么她谁都不认识却会遭到追杀,为什么……她会被特级過咒怨灵当成同类亲近?

  有一瞬间,白苜蓿仿佛自己被卷入了一個巨大无法挣脱的旋涡之中,她被旋涡之中的手拖拽着往中心去,而她却连拽她的‘手’是谁都不知道。

  大概是察觉到白苜蓿的情绪波动剧烈,裡香伸手摸摸她拧死的眉头。

  “放心吧小白,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沒問題,我有這种感觉。”

  又是晦暗不明的话。

  ‘契阔’之事裡香不能說,白苜蓿也沒强求,转而问其他事情。

  “那……裡香能和我說說,为什么說我們是一类人嗎?”

  裡香一听,眼角染上深意,微微眯起眼角凑近白苜蓿,声音又轻又狡黠:“小白很会钻空子哦,明明這两個問題差不多。”

  說完她又不等白苜蓿辩驳,拉开距离小跑到秋千上,然后朝白苜蓿招招手:“快過来小白,你帮我推秋千我就告诉你。”

  ……

  当秋千再次摇响摇摇欲坠的合页铁块、抖落树梢上大片大片树叶时,祈本裡香再次开口。

  讲了一個属于她的故事。

  “因为我們都是被诅咒的人嘛……”

  祈本裡香是一個受了诅咒的人,其诅咒会让周围的人变得不幸,尤其是自己。

  五岁那年,母亲因不明的原因突然死亡。

  這是外界的說法,其实是因为受不了自己女儿的存在,疯了,然后自杀的。

  “你這种人就应该死掉!我当初就应该狠心点不让你出现在這個世界上!你应该去死,求求你,快死吧……”

  這是她母亲在彻底疯了前对她說的最后一句话。

  但是她沒死,她依然能笑容满面的站在母亲的葬礼上。

  “喂,那孩子好奇怪,自己母亲死了都不会觉得难過。”

  “听說她母亲是被她逼死的……”

  “她是不会哭嗎,好可怕的一個小孩……”

  就算听到這样的话,她依然能哼着小曲、笑眯眯的看着父亲在母亲的灵碑面前失声痛哭。

  ……

  六岁生日那年,对她冷眼相待的父亲突然堆满笑脸对她說:“裡香,我們去看日出,好不好?”

  看着自己父亲那副强装出来的笑脸,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好呀!裡香想看日出!”

  或许他们从来不知道……不,应该說根本沒有留意過她的事情,所以根本不会猜到她是個特别会察言观色的人,她早就看出了父亲那笑容后背的情绪。

  有憎恶,憎恶她的到来害死自己的妻子,让整個家都变得不幸。

  有慌恐,因自己的女儿那时不时露出不合时宜的笑而害怕,因自己女儿的言行举止而害怕,因她总是冷不丁看着动物的尸体而害怕。

  有挣扎,挣扎自己即将会做出的行为,挣扎……那是自己的女儿。

  上了山顶后,看了令人迷醉的日出,她的父亲把她带到了一间小屋。

  “裡香啊,爸爸有事情要去做,裡香可以一個人呆在這裡嗎?等爸爸回来接你。”

  依旧是那副不如不笑的笑脸。

  “好啊。”祈本裡香笑得真诚。

  但是却在父亲一脸如释重负准备离开时她突然开口:“爸爸是想杀了我嗎?”

  显而易见的,她的父亲整個人一僵:“怎么会,爸爸只是有点事情要去处理……”

  “爸爸是想留我在這裡自生自灭嗎?”

  “是想让我死嗎?”

  “告诉我呀,是不是?”

  “可以哦,這裡的环境不错,挺适合的,爸爸快点走吧,带上杀了人的罪恶感走吧。”

  她每說一句,她的父亲就惊慌的后退一步,直到被逼到角落裡才受不了崩溃然后大叫着跑了出去。

  然而她的命很大。

  她得救了,她的父亲却失踪了。

  ……

  “她的父亲怎么也沒了?”

  “听說是失踪的。”

  “這孩子真可怜……”

  “她有什么可怜的,狐媚子一個,你看看她的样子,一点都不伤心,我倒听說她爸妈都是被她害的。”

  “真的嗎?沒想到年纪小小,心却如此歹毒……”

  “快看,她又在盯着动物的尸体了,呃啊好可怕。”

  ……

  “唉,那不是乙骨家的小孩嘛,怎么会和她一起玩?”

  “所以說她是狐媚子嘛,好像天天缠着人家,整天把结婚挂在嘴边。”

  “這以后可不是個简单的货色……”

  “别說了,她看過来了……”

  ……

  “你個死丫头又死去哪了?天天跑不见人影。”

  這是她的奶奶,一個整天诅咒她死的人。

  “去找忧太玩啦。”

  “忧太忧太忧太,天天找忧太!你干脆住在那裡好了!”

  “好呀!”翻找着旧式箱子的裡香丝毫不介意自家奶奶话裡带刺的谩骂,内心毫无波动,“裡香早就想這么做了,正好可以不用吃奶奶做的炖茄子。”

  “你!你這個死丫头!害死自己爸妈還不够還要气死我嗎?!”

  裡香停下翻找的动作,因为她终于找到那对银戒指,這让她的心情很好,便转头笑眯眯看着气红脸的奶奶:“那您死了沒?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你!你這冷血怪物就应该早点死,别祸害其他人!”

  祸害其他人……嗎?

  好像真的有。

  她确实给周围的人带来很多不幸。

  ……

  她以为憎恶她的奶奶也会因她死去,就像她曾经无数次给其他人带去的不幸一样。却沒想到最后的不幸轮到了她自己。

  就像神明终于听见了那些人的祈求,让她去死的祈求。

  于是十一岁那年,她死了。

  死相惨烈,她最引以为傲的脸蛋连带整颗脑袋被失控的车碾碎。

  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是她死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以一個最难看的方式。

  “這就是我的故事啦。”

  明明是一個笑不出来的故事,裡香却笑得格外开心,咯咯咯地笑声随着秋千上扬而越发肆意。

  “小白是不是也有這样的经历?……小白?”

  裡香不解地转头看向突然握紧秋千的木板沒再推动的白苜蓿,只见对方死抿唇瓣,然后吐出几個音:“不是。”

  裡香一愣,随后又咯咯咯笑起来:“好吧好吧,小白說沒有就沒有。”

  “不過嘛。”她笑完后便盯着滑梯前的沙地,神情就像怀念着什么,“不過我還是蛮幸运的,死是死了,好歹是被忧太留住的,也沒那么惨。”

  裡香說完跳下秋千横板,然后双手交叠搭在背后,慢步绕到白苜蓿身后。于是白苜蓿就看到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原本是一高一矮,然后娇小的那個影子忽得逐渐拉长,紧接着一双白皙的手臂慢慢穿過她的头发轻轻将她拦进怀裡,比她长上许多的墨发也借机撒在她胸前。

  那道原本甜稚的声音突然成熟起来,是介于成熟女性和少女之间的柔音:“小白,我失败了,沒能活下来。但我有预感你可以。如果你也失败了我就不喜歡你了,毕竟我本来就不喜歡同性……”

  那個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在整個人失去实体时,嘴唇一张一合却沒了任何声音。

  一瞬的场景交换,她回到了现实,身形因不稳晃了晃,一旁的乙骨很贴心的伸手扶了一把。

  “白同学你沒事吧。”

  白苜蓿因领域内发生的事情短暂的迷茫了会,直到视线对焦看清了面前站着的五條悟才晃過神来。

  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沒事,裡香沒伤害我。”

  前一句话是对乙骨說的,后一句话是向五條悟解释,算是判断乙骨和裡香是否危险的追加依据,对吧?

  五條悟自然懂她的意思,不過非但沒有表扬她這时候還记得任务的精神,還伸手就朝她头顶上一锤,就像当初夜蛾正道对待闹腾的他们一样使出‘指导’铁拳。

  “都說了别随便进别人的领域,把老师的话当耳旁风是吧小白同学。”

  白苜蓿被這一拳打得有点懵,刚想反驳自己也是深思熟虑過的,却在张口之时,一道道机械声直直撞进脑海裡。

  【叮——】

  【恭喜宿主解锁并完成隐藏主线任务:成功招揽重要人物乙骨忧太进入高专。】

  任务奖励:经验x500、厉害的伙伴(乙骨忧太)x1、神秘ssr道具卡

  【叮——】

  【恭喜宿主结交关键人物:乙骨忧太、祈本裡香】

  【祈本裡香好感度:90、乙骨忧太好感度:71】

  【叮——关系網中的人物好感度带来的幸运值累加至90,恭喜宿主抽卡概率提升(ps:此幸运值仅对抽卡有效,至于宿主自身的运气,還需再接再厉)。】

  【叮——恭喜宿主人物等级达到20级,20将解锁全新功能,系统即将升级为20……】

  【叮——由于系统将强制升级,宿主即将昏迷,請宿主尽快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强制升级倒计时:3】

  一连串的播报带来的冲击感让白苜蓿的脑袋开始发晕,根本来不及反应那個倒计时。

  二

  一

  倒计时结束的一瞬,她甚至来不及像站着的两人解释,眼前突然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系统即将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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