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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去州城

作者:舒长歌
因为张氏的到来,何氏担心的事情有了解决,不知不觉地就生了别的想法,虽然這些吃食都是闺女给的,可那又怎样?现在天气這么热,就算自個留着让闺女带回去,到时候也不定能吃了,所以何氏還是大方方地将這些吃食给留下了,又收了张氏给的二两银子。

  何氏收這二两银子时想了很多,若非张正要娶媳妇何氏是坚决不要的,可想到张正要娶媳妇,何氏還是沒忍住收下了。只是银子收下去以后這想法就冒了出来,手头上有二两银子兴许能娶上更好一点的,好歹娶個能生娃子的回来。

  只是张正态度很坚决,就要邻村那個闺女,别的不管哪家的都不要。

  何氏劝說无用只得叹了一口气,心想可能儿子看中人家闺女长得好看了,倒也沒怀疑些什么,毕竟這就在隔壁村,两村子又挨得這么近,儿子可能见過那闺女。

  尽管這心裡头不乐意,何氏還是顺了张正的意思,当娘的对自個儿子自然了解,张正這脾气就跟他爹似的,倔得很,就算是瞒着他咬牙把别家闺女给娶回来,他也能将人给撵出去,之前又不是沒干過這样的事情,可结果還是赔了彩礼的钱,還差点挨了打。

  算计好了以后,在张氏回来的第二天,何氏就找来刘婶,让刘婶带着张氏夫妇提了两條羊腿一同上门提亲。

  “那户人家姓江,听說那闺女以前是村裡一枝花儿,原本倒是嫁了個好人家,只可惜這肚子不争气,嫁過去五年也沒见动静,這不就让人给休回来了。不過话說回来,都說這闺女嫁得好,咱看着却不咋样,要真嫁得好這闺女能瘦成那個样子?被休回来的时候都快见不着人型了……”刘婶虽然是個爽朗的,但嘴巴也是個沒把门的,不管好的坏的都一股脑儿說了出来。

  张氏听着立马就联想到自己,当初自己嫁给顾大河的时候,不也听别人這全福家人勤快,种了十六亩的水田,每年都能有大丰收啥的,還說顾大河是多好多好的一小伙子,结果嫁過去以后沒少吃苦头,田后来也多了不少,也的确沒把人饿出啥样来,就是亏了几個孩子。

  不過比起刘婶說的,张氏倒觉得自己過得還行,那闺女才叫可怜。

  “你们啊别不信,這闺女都休回来一個多月了,也沒养回来多少。听說之前都不敢给找人家,瘦得吓人,怕把人给吓跑了。”刘婶继续說着,說着說着嘴巴忘了把门儿,脱口道:“要咱說,這闺女就不能要,指不定是什么原因才被折腾成那個样子,而且還不能生娃子,娶回去多糟心。”

  张氏這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這女的可能不能生娃子,来之前何氏就曾跟她提過這事,让她劝劝张正,当时张氏也跟张正提過這事,张正的态度却是十分坚决,說要娶的话就娶這江家闺女,要么這辈子就不娶了。

  可這事实归事实,被人道出来,就有些不好受了。

  顾大河倒是觉得能了解這小舅子的想法,毕竟這娶媳妇谁不想娶好看的,娶個难看的回去就算晚上吹了灯又能咋样,這心裡头想着也膈应啊!

  张氏沒忍住提起调了道:“說不定能生呢,不也有那些好久才生娃子的?我們村那村长媳妇,就是嫁给村长七年多以后才怀上的。况且你都說那闺女被折腾得够呛,不定是身体太差,所以才沒怀上的。”

  這话不說還好,這一說张氏也觉得有這么個道理,心裡头立马就顺了许多。

  刘婶闻言僵了一下,不免有些尴尬,人家這是去提亲呢,自個這沒把门的咋就把心裡头的想法尽說了出来呢,這不是得罪人么?于是赶紧道歉:“梅子你可别介意啊,刘婶就這张嘴贱,啥都喜歡乱說,可千万别往心裡头去。要說這闺女也是個好的,人勤快不說,還挺善良的,想娶的人可多着呢。”

  听到刘婶說那闺女的好,张氏才来了兴趣,问起關於那闺女的事情来。

  本来這离得也近,這還沒唠嗑完呢就到了人家村裡,也不用找人打听点啥,刘婶就认得人家的门儿,直接就上了门。

  這提亲還送了两條狼腿,让江家人有点受宠若惊,毕竟自家闺女這個样子也沒想能嫁什么好人家,就想着找一家和善点的人家安安稳稳地過日子。对何氏家的事情江家人也打听了一些,說這家虽然穷是穷了点,人還算和善,于是先找的人上门打听消息,沒想对方会真来提亲,還来得這么快。

  张氏打量了一下這江秋月,的确跟刘婶儿說的一样,瘦得都不见人形了,估计是晒多了的原因,捂了一個多月也沒见捂出多白来,不過从五官看来的确是個好看的,人显得有些木讷,不是個能說会道的,這一点张氏倒是有些满意。自家娘家何氏是個能說会道的,要娶了一個同样能說的媳妇回去,不得天天对着吵?

  不過张氏也只是看看,毕竟张正都咬了口,還能改得了?

  這亲也提了,就商量着找個好日子直接娶进门,毕竟這江秋月是二嫁,算不得什么光荣的事情,也就找個好日子直接接回去,然后摆不摆酒席這事,就是各家自個的事情了。

  结果找人一算日子,這后天正是好日子,再晚的话就得等上两個月。

  這么一合计,张氏就說回去跟家裡头商量一下,回過头来就给答复,江家人也沒意见,毕竟這事太仓促,他们自己也得合计合计。

  得知后天就是個好日子,张正立马就說把日子定在后天。

  见张正如此猴急,何氏又是哭又是笑,指着张正直骂沒良心的。

  “娘你可别生气,要說這后天的日子是真不错,比起两個月后那日子要好一些,要不然就定在后天得了。”然后张氏又小声在何氏耳边說起顾家村黄氏的事情,安慰何氏道:“不定這江秋月就跟我們村那村长媳妇似的,也得等晚些年才生,這事咱且等等看,不能忒急了。”

  何氏心裡想到,這急也沒用啊,儿子都认定人家闺女了。

  不過這要能生的话,倒是一件大喜事儿,至少不用惦记着到别人過继個孩子,或者去别处抱养一個。毕竟這别人家孩子再好,也不是自個生的,不管咋样這心裡头還是会有点疙瘩啥的。

  于是乎虽然還是吵吵闹闹,在张氏的劝說下,日子還是定在了后天。

  定好了日子自然要忙着打扫,买红纸红布啥的,一家人忙得不可开交。何氏這心裡头有气,非得摆上几桌才行,就想气气那几個堂亲戚。

  张氏与顾大河商量了一下,打算把需要的东西包圆了。

  毕竟這些年沒有回来,张氏老觉得对不起自個娘亲跟弟弟,而顾大河则觉得亏心,所以不管丈母娘家需要点啥,都想一個劲地揽到自個身上去。于是乎本来会很寒酸的结亲,一下子变得富裕了不少,何氏看着置办回来的這些东西眉开眼笑,特别是看着那头顶带花,显得十分喜庆的小牛犊子,更是乐得见牙不见眼地。

  其实說实话,最初的时候张正对张氏這個姐姐還是有怨言的,可随着時間推移,人长大了以后想的事情就多了,渐渐地也就原谅了张氏,知道自己這個姐姐其实過得不容易,有想過自己若是過得好就接济一下這個姐姐。

  可世事难料,自己都過得如此窘迫,又哪裡顾得上别人呢。

  眼见着自家大姐刚回来就为自己的事情操心,张正這心裡头有些過意不去,所以不管忙点啥事情,张正都会抢着去干,自己能干的事情都尽量揽在自己身上。

  可這一切看在何氏的眼睛却有些变了味,指着张正对张氏道:“你看看這小子,平日裡可是沒這么积极,一說要娶媳妇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张氏笑呵呵道:“该的,毕竟這明天就得娶媳妇了。”

  正說着门外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請问张正是住在這家嗎?”

  张氏笑声止住,眼睛突然一亮,连忙朝门口奔了出去:“娘,我好像听到大丫的声音了,不定是大丫他们来了,我得出去看看。”

  顾盼儿有些迟疑地将牛车停在了這家门口,虽然别人指的就是這一家,可顾盼儿不是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這青砖红瓦,门口還贴了個大囍字,怎么看都觉得不像自個姥姥家,若非别人指的就是這裡,她估计连问都不会问一下的。

  這才喊了门,就听到裡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盼儿立即下了牛车等着。

  “大丫来了,快进,快进来!”

  开门的正是张氏,呲牙笑得见牙不见眼地,顾盼儿看得眉头一挑,可是从来就沒见過张氏笑成這個样子,看着实在有些怪异,浑身不自在地。

  进屋后一打听,原来自家小舅舅要成亲,這日子就定在明天。

  看了看脑袋挂了花的小牛犊子,顾盼儿大手一挥:“给我家這泼皮货也挂上一朵大的,明天接小舅娘的时候就用我家這牛车好了!”

  大黑牛正好奇地用脑袋蹭了蹭小牛脑瓜面上的花,听到顾盼儿喊它的名字立马就扭头来冲顾盼儿哞了一声,那灵性十足的样子看得众人稀罕不已。這么庞大的一头黑牛进村,自然引得无数人围观,况且這将要大囍自然不太适合关门,于是院子裡的外人也挺多的。

  “用這牛好,這牛多有精神!”何氏立马就笑开了。

  于是顾盼儿对小豆芽道:“小豆芽,明天你赶车!”

  小豆芽‘啊’了一声,差点沒从凳子上蹦起来,指着自己鼻子一脸不敢置信:“大大大姐,你沒說错吧?让我去赶牛车?”

  顾盼儿笑眯眯地点头:“沒错,谁让你是男童。”

  小豆芽:“……”大黑牛好可怕,人家不要!

  结果是小豆芽反对无效后又被熊掌给收买了,含泪答应了這不合理的要求。

  第二天一早,小豆芽与张正一同坐在牛车上,由小豆芽赶着牛车,在媒婆娘的指引下到了江家,在众人的羡慕之下将江秋月接到了牛车上。其间张正很想试着赶赶這牛车,可想起昨天自己曾试赶一下,被大黑牛瞪得腿直打哆嗦,张正也就沒了這個胆,只能一边看着眼热。

  這大黑牛体型忒大,到了哪裡都受到关注,這亲结着也结出了名儿。

  并且因为何氏家多了头小黑牛這事,不少人羡慕起来,都說這江家闺女命好,又找了個好人家。而那些原本不乐意跟张家结亲的,则后悔不已,早知道這张家有這能耐买牛犊子,哪裡会嫌他们家穷又是孤儿寡母的。

  這酒席办得热闹,桌上大鱼大肉的,油水充足得不行,何氏是眉开眼笑了,可這堂亲戚這心裡头却泛了酸,席面上唾沫横飞。

  一会說這鱼不是人能吃的,上不得台面啥的。

  一会說這菜太少,根本不够吃的。

  一会說這新娘子是不個不能生的,有啥好高兴的……

  何氏向来是個泼辣的,本来這儿媳妇不能生這心裡头就怪膈应的,還让人把這事给拿到明面上来說,這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指着堂亲戚的面就骂了起来:“這鱼不能吃你還尽挑着吃,看你一個劲地往嘴裡头塞也沒见……”

  這還沒骂上劲呢,就见顾盼儿一把揪起那堂亲戚,两個两個地扔了出去,這骂声便戛然而止了,看得眼角直抽抽。

  “跟這样的人唠叨点啥?大囍的日子吵架多不好。”顾盼儿拍了拍手直接堵在门口,然后又觉得不对,将大黑牛牵了過来,指着被扔出去的几個人拍了拍大黑牛:“把门看好了,别让他们进来!”

  大黑牛哞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听懂還是沒听懂,却是很老实地堵在那裡。

  众人看得眼角直抽,這是大黑牛又不是大黑狗,還能看门了!

  不過事实证明,大黑牛的确很能看门。

  酒席热热闹闹地摆完,顾盼儿给新娘子把了個脉,发现新娘子只是体寒而且身子亏空得厉害,并非不能生,便将這個消息告知了一下张氏,留下了点炼好的药,让他们隔那么长一点時間就服用一些,然后就带着顾清回家去了。

  至于张正的腿,顾盼儿是沒有办法的,毕竟那骨头已经长死了。

  张氏等人依旧留在张家村,顾盼儿让他们再待七天才回去,张氏等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過见顾盼儿一副沒得商量样子,只得讪讪地应了下来。

  回到家后顾盼儿便开始忙碌地炼药,花了三天的時間才将药给炼好,不止用去了所有的蛇兰,還将顾清的那一株血参也用上。不過收获却是不少,得到一大瓶药丸子,有五十七多颗那么多。

  顾盼儿当下就给安氏吃了一颗,却沒有给顾清服用,因为此时已经過了十五。对于顾清来說,最好的服药時間便是每月十五,可以减少意外的发生。

  而药炼好以后,顾盼儿便在司南多次催促之下,带着顾清一同踏上了去州城的路。原本顾盼儿的是想连安氏一起带上的,可不管怎么說安氏就是眼泪汪汪地拒绝,一副打死也不要出门的样子,就是顾清也拿安氏沒半点办法。

  司南還算上道,知道顾盼儿家還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比如這才开始盖的房子,田裡头的庄稼,家中的牲口等等,向顾盼儿保证一定会处理好這些事情。认真起来的司南倒少了几分蛇精病的样子,多了几分肃严,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可惜顾盼儿不会因为他顺眼了一眼就赏他一颗药丸子!

  一瓶药丸子,自己吃了一颗安氏吃了一颗,還剩下五十五颗,看起来虽然不少,可顾盼儿却真心不觉得多,因为蛇兰难遇,她還打算留個百八十年的,不定了孙后代啥的能用上呢!

  当然這前提是,自己有生娃子的打算才行,反正目前沒有。

  目送顾盼儿与顾清坐上马车离去,安氏眉头轻轻蹙起,之后回到棚屋裡头拿出一块玉佩轻轻地摩擦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思绪渐渐飘远。自打顾清提起遇到外来兵将之事,安氏就连门口都不曾出去過,哪怕是有需要也不会亲自到镇上去,而是让人捎带回来。

  良久,安氏眼中含泪,喃喃自语:“日子才刚過得安稳。”停了一会儿又道:“就知道這司家的到来不会有什么好事,那南雨不知大丫有沒有办法治好……希望這期间不要发生什么事情才好……”

  隔壁的听說顾盼儿去了州城,這吊起来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忍不住又对顾盼儿家起了心思,可惜不仅司南安排了守门的,就连大黑牛也是一尊门神,隔壁的不但沒有讨到好处,還半夜三更的时候莫名挨了一顿胖揍,除了顾大海夫妇以外,都沒有讨好,顾大湖伤得最轻,也被打了好几棍子。

  顾大湖這心裡头一琢磨,觉得這事跟隔壁的脱不了关系,于是乎也不乐意在家裡待着了,一打包直接去了媳妇娘家,說是去把媳妇接回来,事实上却住到了媳妇娘家。

  全福家咬牙断定是顾盼儿家干的事,于是去报了官,沒多久官兵就来了。

  可這官兵来了不是去顾盼儿家抓人,而是跑到全福家抓人去了。

  先是将顾大江给拷了起来,然后又将赵月儿给抓住,原因是顾大江涉及到一宗案件裡面,至于是什么案件官府的人沒有說,只說案件若是查清楚与了顾大江无关的话,会将人放回来。而赵月儿则是犯了谎报之罪,也就是說举报村中小牛之事与赵月儿有关,或者說這举报之人就是赵月儿。

  這消息一出来,赵月儿立马遭到顾家村全村人的唾弃,母女俩自然沒這個脸再待下去,连夜打包回了二水镇。而顾大花母女刚一回二水镇,這媒婆就上了门,正說要给顾来银介绍对像,却听說這顾大江被官府抓走,虽然沒扭头就走,却道等顾大江从牢回放回来再上门谈這事。

  陈氏先是大喜然后大怒,激动之下将媒婆骂了個半死。

  這媒婆一来气,发誓再也不做這家的媒,骂骂咧咧地走了。

  都說宁可得罪小人也不可得罪這媒婆,本来顾大江被抓走的這件事就是本村也沒多少人知道,被媒婆這么一嚷嚷,不止是本村人都知道了,连隔壁好几個村子都知道了一些,全福家這也算是大出名了。

  为了弄清顾大江犯了什么事,全福家又是托人又是請客的,可愣是沒打听出来是犯了啥事,哪怕是想去探监也不成。全福家想到在司家做工的顾大海夫妇,想让夫妇俩找司南帮帮忙,可顾大海也沒有办法,因为司南与司管家都去了州城,剩下的那些家丁们是沒有办法去打听這种消息的。

  沒办法的全福家人只得等下去,要么等待衙门消息,要么等司南回来。

  家裡這边发生的事情顾盼儿并不知道,第一次到州城的她对州城還是有那么点好奇,来之前就曾听說州城很是热闹,现在看来倒是真的。只是街道两旁把摆卖的东西与县城裡头的沒有多大区别,只能說卖的人多了一点,质量也分了好几個层次罢了。

  看了有那么一会,顾盼儿就沒了兴趣,却问小相公:“要去逛逛不?想逛的话我陪你。”

  顾清道:“等你的事情忙完了以后再看吧。”

  顾盼儿点了点头,对司南道:“蛇精病,直接去你家吧,早点看完了我俩好出来逛逛。我俩可不打算在外头待多久,毕竟家裡头還有個寡母,放她一個人在家我俩這心裡也不放心,所以早点把事情办完早点回去。”

  听着這语气就像看病是顺带的一样,司南這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田大夫在一旁犹豫着,想自己要不要提醒一下這個黑妇,她要看的那個病人已经躺在冰棺裡头二十年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看好的。况且這一次司淮山都回来了,想必這黑妇若是有办法治病,司淮山是不可能让黑妇那么快就离开的。

  不過這些话在心裡头想了想,田大夫還是沒有說出来。

  毕竟依黑妇的脾气,這要是不让走的话,還不得把司家给砸了?

  马车沒有丝毫停留,直接驶入司家大宅,比起水县那裡的司宅来說,這宅门显得更加雄壮,想必這裡就算不是司家老宅,也是司家的一处老宅院了。却不知司南放着這一块地方不住,非得跟到那穷得叮当响的水县住是为啥,想来想去觉得這個人本就是個蛇精病,想法自然与他们不同。

  得到消息的司淮山一早就在门口等着,看似一点架子都沒有。

  看到司淮山后,顾盼儿开始怀疑司南是不是基因突变,因为司淮山身材魁梧,皮肤偏黑,面上胡子短粗黑,几乎占了半张脸那么多,整個人看起来威武雄壮也想帅气,但绝逼跟美搭不上边,偏得司南找了一张比女人還要美的脸,這不是基因突变是什么?

  “你家是做生意的?”顾盼儿表示怀疑。

  司南点头:“是的,丝绸生意!”

  顾盼儿差点沒戳瞎自己眼睛,毕竟這司淮山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做生意的,如果愣是要把一把生意往他身上安的话,那应该是贩卖兵器而不是丝绸。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凭着這生猛的大汉能生出這么一個娇媚的儿子,這也算是一种奇迹了。

  “這位就是黑妇?”司淮山眉头一皱,暗道太年轻,或许有那么点医术,不過再厉害也是有限,毕竟阅力在那裡。不過司淮山见過的人与事太多,若非事關於自己夫人,恐怕会一丝表情都不会流露。就算是此刻,表情也不怎么明显,皱起的眉头很快就舒开,将人迎了进去。

  听到‘黑妇’二字,顾盼儿脸色可不好看,将這笔账算到了司南头上。

  顾盼儿心知顾淮山将自己引到大厅上,自然会问及一些情况,而顾盼儿最不耐烦這种问话,饶是对方再有权有势,她也不過是看在司南与暖玉的面上子,才会答应到這裡来,并不代表她就会屈服去权贵,直接大手一挥:“直接到病人那裡,老娘可沒那么多時間浪费。”

  凭着顾盼儿這目无尊长的样子,司淮山的脸色就不太好看,若非田大夫信中說這黑妇医术高明不在其下,司淮山真想直接把人轰出去。到底是還存有一丝希望,司淮山强忍住心中翻滚,道:“一路奔波,需不需要先休息一下?”

  顾盼儿指着顾清道:“我家相公体弱,给他安排個休息的地方就行,我无所谓。”

  顺着顾盼儿所指,司淮山看向顾清,乍一眼只觉得眼善,似乎在哪裡见過。

  不過司淮山天南地北走過不少地方,见過的人与事也多,這天底下长得相似的人多不胜数,所以对這种眼善并沒有多怀疑,只顿了一下便让人去安排,并且不再征求顾盼儿的意见,直接让人设晏款待。

  不管這黑妇是否有真本事,但其将司南治好的却是真事,凭着這一点就应得到他司淮山的正眼看待。

  顾盼儿虽然不耐烦這些繁琐的礼数,不過既然是设晏款待,那么先填饱一下肚子也未尝不可,于是顾盼儿也不吵着先去看病人,而是在司淮山的款待之下吃香喝辣的,在众人无比错愕的目光之下,将宴席横扫一遍,其用餐之凶狠程度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至少顾淮山走過這么多地方,就沒见過這么能吃的女人!

  别說是女人了,就是男人也不多见。

  早就见识過顾盼儿凶狠的顾清与司南表示淡定许多,而顾清還小声低问了一句:“你吃饱了沒有?”有着自家疯婆娘一顿能吃掉一只将近二十斤羊腿的先例,顾清還真担心這菜式丰富分量却很轻的一桌饭菜够不够自家疯婆娘吃饱的,毕竟這忙着赶路,都沒有好好吃饭,想必已经很饿了。

  顾盼儿倒想回一句‘還差那么点’,不過见众人膛结舌的样子,顾盼儿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回道:“還算勉强吧!”

  這只是勉强?司淮山嘴角一抽,顿时就无语了。

  旁人可能沒听到這小俩口的谈话,可司淮山却听了個一清二楚,毕竟司淮山也是個练武之人,耳目比起一般人来說要灵敏许多。這一点顾清并不知道,所以不知自己的问话让司淮山听了去,可顾清不知道并不表示顾盼儿沒有猜测啊,见司淮山嘴角直抽,便知其听在耳中。

  不過顾盼儿并沒有觉得有多丢人,练武之人本就能吃,很正常呐!

  于是乎顾盼儿瞥了司淮山一眼,那眼神可相当不友好。

  司淮山不由得想起前几天司南让人快马捎回来的那只美味的熊掌,哪怕是吃過后好几天都依旧回味无穷,感觉自身的内力都增长了不少。不過這并非现在的重点,现在的重点是当时将熊掌送回来的人传言,這大熊是眼前這黑妇凭着一己之力打下的。

  从熊掌便可看出這只熊有多大,其一掌定然有千斤之力,哪怕是武功高强之人亦不好对付,却被這黑妇毫发无损地拿下,实在让人吃惊。

  联想到這,司淮山丝毫不敢再小瞧顾盼儿。

  “吃饱喝足了也该给人看病了,這下应该沒别的事了吧?”顾盼儿并沒有将司淮山当成长辈的自觉,前世的自己虽不问世俗凡事,可毕竟也是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按年龄来算這司淮山比她還小,只能算是小辈。

  不等司淮山說话,顾盼儿又道:“要還有别的事情你们就先忙活,等下次不忙的时候,我要是心情好再来,不好的话就另提了。”說着還嘀咕了一句:“說着好像老娘很急着给看病似的,爱瞧不瞧了。”

  司淮山不了解顾盼儿的脾气,不由得看向司南,眼神询问。

  只见司南满头大汗,赶紧开口道:“别介,来都来了,等下次多麻烦不是?我們這就去安排,你且等一下,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田大夫在司淮山耳边小声解释了一下,并且将顾盼儿的一些脾气与习惯道了出来。当听說顾盼儿脾气不好,甚至连亲爷奶都敢下手,司淮山听着也是醉了,连连挥手,将這事交给司南去办了,自己在一旁观看就好。

  走遍东南西北,寻医问药,能做到的事情已经做了,可依旧沒有半点办法。司淮山這心也累了,倒希望能瞎猫碰上死耗子,眼前這看起来不過十六岁的黑妇能将自己夫人救回,那么這一辈子就算是做牛做马,自己也愿意啊!

  冰棺所在地方很是隐秘,一路上走了好几個密道,按了不少开关,才终于来到一個看起来十分……质朴的地方。原以为藏得這么紧,应该会是一個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地方,沒想到竟然会這么简朴,還是在一天然山洞内。

  洞内大多保持了原始状态,动得最多的地方是冰棺处,冰棺旁边有一口小水潭,上面石头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水裡头冒着雾气,却并非暖雾,而是寒气,很明显這是一口天然寒潭。

  顾盼儿上前朝棺内看去,一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女子安静地躺在裡面,除了過于纤瘦以外,岁月似乎未沒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了一会儿以后,直接移了下去,落在其胸口上的巴掌大暖玉之上,眉头不免蹙起。

  這暖玉上面已有裂纹,基本上算是毁了。

  “蛇精病呐,有沒有人告诉你,坑我是一件特别严重的事情?”虽然這暖玉還可以养回来,可這样的玉想要养好却是要花上百年的時間,所以就算自己把這玉养好了,也只能当成传家宝传下去了,自己反正是别想用上了。

  司南扯了扯嘴角:“這不還沒碎嗎?”

  顾盼儿道:“我可以把你丢进這寒潭裡面冻上一冻,然后再捞起来拍上一巴掌,让你保持一個要碎却未碎的状态,你觉得如何?”

  司南退后一步,讪笑摇头:“不如何,還是不要了!”

  司淮山疑惑,眼神询问田大夫。

  田大夫不免苦笑,凑近司淮山耳边小声解释道:“本来這黑妇是不愿意来的,是公子用暖玉作为交换,才将這黑妇引来。如今看這暖玉几近毁掉,估计這黑妇不太高兴,公子這回估计得倒霉了。”

  司淮山不免担忧:“這黑妇不会下狠手吧?”

  田大夫摸了摸鼻子:“难說,不過你不必担心,公子应该无性命之忧,這黑妇虽然脾气算不上好,人心地却不坏,公子顶多吃点苦头而已。”

  司淮山闻言点了点头,虽然心裡头担忧着,面上却不显露半分。

  顾清见顾盼儿一直盯着司南,眼内沒有半点善意,不由得皱了皱眉,伸出手指头戳了戳顾盼儿,小声道:“暖玉的事情先放一边,你先看看這人還能不能救,毕竟不来都来了,就当是做好事,等過后再算這账也不迟。”心裡头不免打起了算盘,看自家疯婆娘那么在乎這暖玉,证明這暖玉是件很值钱的东西,到时候让這蛇精病赔钱就好了!

  顾盼儿一眼就看出顾清心中所想,心底下不免叹气,要来這暖玉還不是为你這小奶猫着想?被阴寒之气十年如一日地改造過的身体,就算把這一丝阴寒之气取出,日后這身体依旧会自主吸收寒气,日积月累下去這体质還是好不了。

  要么带着暖玉改善身体,要么试着习武,這两种都是最好的選擇。

  而顾清脖子上的阳珠不是沒有作用,只是作用太過猛烈了一些,不是练武之人戴久了并沒有多少好处,不如暖玉来得温和。

  “想啥?给看病呐!”顾清又戳了戳顾盼儿。

  顾盼儿白了他一眼,扭头将手伸进了棺材裡面,手刚碰触到南雨的手脉立马就缩了回来,下意识退后了三步,眉头紧紧皱起。

  “怎么了?”司南一脸紧张地问道。

  顾盼儿皱着眉头不說话,迟疑了一下再次上前,握住南雨的手腕,小心亦亦地催动灵力探入南雨的身体,灵力刚探入不足一寸又迅速收了回来,将南雨的手放下,朝后退了五六步,并且将旁边的顾清也一并拉了回来,面色复杂难看。

  司淮山见顾盼儿如此表情,一直吊起的心瞬间倒塌,整個人也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南雨身上的事情太過诡异,几乎每一個替南雨把脉的人都是這么一副表现,最诡异的莫過于反应迟钝一些的,直接被冻成了冰人。

  “怎么样?還有救嗎?”司南忐忑不安地看着顾盼儿。

  顾盼儿依旧不說话,心中却是惊涛骇浪,虽然時間不同,又隔了那么多年,顾盼儿依旧看出,南雨体内存在一股阴寒之气,而這股阴寒之气与顾清心脏之处那一丝同宗同源,很有可能是被同一個人所伤。只是不同的是南雨身上的越演越烈,而顾清心脏的那丝却得不到壮大,似乎被什么所抑制住。

  猛地看向顾清,不放心地扒了扒他胸口的衣服,见其脖子上好好挂着那颗阳珠,顾盼儿吊起来的心才微微放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倒不是沒有办法,只是相对来說要困难许多,成功的几率也不大。”

  听到這消息,司家父子猛地抬头看去,齐声急问:“什么办法?”

  顾盼儿皱起眉头沉思了一下,然后摇头:“這件事成功几率太低,我暂且不会說出来,等考虑清楚了自然会告诉你们,之后……”

  “不,你不能這样!”司淮山扑了過来,状似癫狂:“不管几率多大,哪怕只有千分之一,你也要想办法试一下。想必你也应该知道,這暖玉已经坚持不了多久,再等下去恐怕连這一点点的几率都沒有了,我不眼睁睁地看着她……”

  顾盼儿眉头紧皱,突然问道:“能告诉我她是被何人所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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